他终于回来了。
听到这句温和的话,祝吟鸾的鼻尖不可控制地酸了一下。
“这么夜了,你怎么还没歇息?”
男人的眉心微不可察触动了一下,余光隐蔽扫向他的下属。
跟在后面的人感受到了威压,看向旁边伺候的小丫鬟。
小丫鬟不知道怎么说,她分明已经添了安神香,但祝吟鸾居然没有睡着?
顾忌着祝吟鸾的身子骨,安神香的分量也不敢添太多,或许不起效用?侧面不也说明少夫人忧心大人吗?辗转反复,难以入眠吗?
沈景湛揭开青苍大氅丢给旁白的人,净了手快步走进来。
“鸾儿不要起身。”他见她有动作,连忙安抚了下去。
祝吟鸾抿唇,“我……我有话想问你。”
“嗯。”沈景湛知道是什么事情。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是有嘴不老实的人,他眼睫敛下,抬眼之时满是温和,甚至还与她调笑,
“少夫人要拷问什么且等一会?我身上满是风尘,容我先去沐浴更衣可好?”他今日出入大理寺和刑部,身上脏。
祝吟鸾听着男人略显的语气,看着他蕴着笑意的面庞,略有几分不自然。
她攥紧了床榻边沿,“你……你快去吧。”
瞧他一脸轻松,应该没有出事吧?
但又说不准。
“好,我会很快。”沈景湛点头。
说是很快,却也没有很快。
祝吟鸾闻着安神香,听着浴房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整个人又开始犯困。
“……”但又怕这么睡过去,明日醒来的时候沈景湛不见了。
她往外叫明芽给她拿一盏提神茶来。
“小姐,您这时候恐怕不能喝提神的茶。”已经很晚了。
祝吟鸾却不听,让她快去。
沈景湛的下属在外面自然是听到里面的动静。
他看向姣惠,后者会意,主动跟出来的明芽说,她去弄茶水,让明芽留神着里面,怕祝吟鸾出事,
明芽想了想,让姣惠去了。
这端上来的,自然不是安神茶,不过就是普通的温水,沾染了一些茶味。
祝吟鸾吃了一会,觉得奇怪,她问明芽是提神的茶水吗?
明芽颔首说是,末了,想到祝吟鸾让她监视姣惠的事情,便跟祝吟鸾说了,这是姣惠斟的茶水。
祝吟鸾听到姣惠两个字,目光下意识放到没喝完的茶水里。
她的心里活络着主意,不动声色刻意留了一部分,让明芽放到旁边去。
也正是这一会子的功夫,沈景湛居然出来了。
祝吟鸾让明芽先下去。
茶水没有端走。
沈景湛擦拭着湿发,眉眼清润俊美,身姿颀长,迈步的双腿遒劲有力。
“鸾儿要问我
什么?”他在她的身侧坐下。
“你先擦头发。”祝吟鸾酝酿着措辞。
沈景湛讲不碍事,“鸾儿说吧。”
“我今日听小丫鬟嚼闲话,说你……”即便是心里已经酝酿好了大半的措辞,可她还是不可避免绕了几句舌。
“说卫如琢今日提审,弹劾了你,在御前讲你徇私舞弊,为祝家的人谋官位放到三省当中的集贤殿做学士。”
“嗯,的确有这么一回事。”沈景湛放下擦头发的帕子,他看起来要倒茶水喝,不知为何居然伸手拿了她喝剩的一杯。
祝吟鸾眉心微动,直接抢了过来,“这……这是我喝剩的。”
她直接把茶水给拿走了,放到更远的地方,除非沈景湛起身,否则伸手不可能拿到的地方。
“即便是鸾儿喝剩的,我也不嫌弃。”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祝吟鸾闻言看着他的脸,却忽略着男人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的指骨。
“我给你倒新的。”她重新倒了一盏,放到男人的手中。
沈景湛笑着说好,端起她倒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之时问她,“鸾儿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卫如琢。”
祝吟鸾没想到时至今日,他居然还在计较。
就算是吃味,他的醋意未免也太大太久了一些吧?
“我……”沈景湛计较得她下意识噎声,她回神之后长叹一口气,“我自然是担心你啊,你是我的夫君,我不担心你,担心一个外人吗?”
男人薄唇微勾,看着她难得焦急的样子,“那鸾儿是担心沈世子,还是担心沈景湛?”
祝吟鸾顿了好一会,没懂。
“夫君说的是什么话?”
“我担心你,你…你不就是沈景湛吗。”难不成,他不是沈景湛,而是别人吗?
会有人伪装他?
可是谁能够伪装他?祝吟鸾下意识盯着他的眉眼看,瞧得十分仔细专注,分辨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沈景湛。
他感受到她的打量,挪着圆凳往前凑,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鸾儿要看,那就看得仔细一些。”
“瞧瞧我是不是你的世子夫君,是不是沈景湛?”
两人在对视,祝吟鸾的思绪被他的话茬给转移走了,还在思索他说的究竟是什么话,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在靠近之时,手里拿着他喝过茶。
他凑近之后,长臂一伸,轻而易举碰到了她方才喝剩的,挪走的那一杯茶水。
他的目光凝视盯着她,祝吟鸾也在看着他,几乎是全神贯注,完全不知道男人伸远的手指掀开了茶盖,往她的茶水里面倒了些许提神的茶水。
两者混到了一起,颜色更浓郁些许。
祝吟鸾最终还是扛不住他的凝视,败下阵来。
她的目光下意识挪开。
沈景湛已经做完了所有的动作,把她的茶盏给盖上,把他的茶杯放回了原位,就连他的手也收了回去。
可他也没料到祝吟鸾挪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时候,心中在想,沈景湛突然靠近,他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她放远的茶盏了吧?
思及此,祝吟鸾又下意识看了一下,发现沈景湛的茶盏在原位,他只是靠近,应该没动什么手脚。
她的睫毛浓密,垂下之时,遮住了她的情绪。
沈景湛也没看到。
还以为她在沉思,问她,“鸾儿想清楚了吗?”
“我担心的是你这个人。”她缓了一会,明白沈景湛在问什么。
无非是在说侯府沈世子也可以是别人,沈景湛却只是他这个人。
他吃味计较的角度也太刁钻了,比女子还要厉害。
祝吟鸾回过味来,颇觉得无语的同时,又隐隐好笑和不可思议。
谁说沈景湛不会儿女情长,他的心思也是七弯八绕的,可是厉害了。
“让鸾儿见笑了。”听到想听的话,男人挑眉。
祝吟鸾,“……”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你是不是受到弹劾牵连了?”
“说什么弹劾牵连,我如今不也好端端坐在鸾儿的面前了。”
听着他的话茬,那就是没有了?
祝吟鸾还是不相信,毕竟那两个小丫鬟说得若有其事,很是严重。
“真的没事吗?”他就一句话,怎么不告诉她?
“嗯。”沈景湛让她放心。
“可你被弹劾了,陛下肯定不愉悦。”若是不悦,岂不是会责贬他?
“我跟在圣上身边也有几年了,圣上的心意我有数。”
更何况,这不过就是一场局而已,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祝吟鸾抿唇,跟他道,“朝廷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我知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要小心行事,我不希望你出现任何意外。”
闻言,看着眼前姑娘恬静的模样,沈景湛心头一暖。
他伸手蹭了蹭她雪白的腮帮子,“鸾儿放心,我答应过你,会保护好你和孩子,自然了,也会保全好自己。”
“朝廷上面的事情,并非我不跟你讲,这些事情听多了烦心扰神,且牵扯过深,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你放心吧,沈家根深蒂固,我不会有事的。”
他又捏了捏她的面颊,问她今日好不好,腹中的孩子听不听话。
祝吟鸾叹一口气,虽然还是担忧,但是听他那么说,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些许,“我在家中一切都好。”
“下人们说话总是喜欢夸大其词,再不然听风就是雨。”他让她别怕。
“相信我就好。”他的手始终没有从她的侧脸离开。
他感受着她面颊的柔软,她也同样感知到了他的粗粝。
祝吟鸾忍不住咬唇,男人见她娇态,唇色微微深了深,“……”
即便是快要过头三月了,沈景湛也极为克制。
亲了亲祝吟鸾,没有似昨日那般深吻,搅弄风云。
这个吻更像是安抚她,哄着她。
在感受男人亲近吻重之时,祝吟鸾想到了他在书房角落里收藏的物件和画卷。
那个荷包坠珠链子,还有银钱……
画像……
画像应当就是那名女子的,荷包也是对方的。
银钱能和这些东西放到一处,应当也是那女子的吧。
她怎么和沈景湛产生了交集,居然能够让沈景湛收藏这些东西,莫不是两人往日里有往来,所以才有这些信物吗?
沈景湛有她的,她会不会也有沈景湛的啊?
祝吟鸾依旧在想着。
心里的酸泡泡随着她的思绪冒得十分厉害,她想着这件事情,或许是她也醋了,比往日里都要回应得明显。
沈景湛原本不想过分深入,但因为她回应的动作,被勾起了兴致,停留得更长了,也与她吻得更厉害了些。
静谧的内室,氛围起来了,越来越热,祝吟鸾的衣襟不知道何时居然扯开了。
她心绪起伏得厉害。
许久没有碰她了,即便只是碰,也仅仅就是吻她的唇瓣,她的面颊,啄吻她的鼻尖。
再厉害一些,便是吻着她的细颈儿,再也没有过分越过锁骨。
沈景湛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碰上她的一瞬间总是会大打折扣,所以他在这段时日都没有越过关头。
今日却因为她不同寻常的回应没有克制住自己。
算是久违地攀上了,芙蓉拟就而成的春山。
因为春山之上的美景实在过于吸引人,叫人流连忘返,所以男人诸多停留赏玩。
祝吟鸾忍不住发出了娇气的叹.吟,听起来像是哭,但实际上就是受不住了而已。
实在是太久违了。
说实话,两人上一次亲密,行房在何时,都已经有些许记不清楚了。
非要往前回想,祝吟鸾只想起来沈景湛问她的那句话,她问她满意吗?
他带着她的手,引着她去触碰他的腹肌和人鱼线,把她变成一个考究人的“女夫子”,也可以说她是一个恩客,而他是她的点的小生戏人。
“……”
但是那一次,两人也没有直接进行到最后一步。
他顾及她的肚子,没有那么做。
现如今祝吟鸾的回应,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热情了,跟她先前的过往比起来。
自从她身怀有孕之后,那些香露里面没有添.生情的香料,熏香也很注意,所以她今日是怎么了?
是因为太过于担心他,所以才这么热情?
她以前不过就是细微的回应都令他无比的激荡,现如今加入了热情,简直让他没有办法抗拒。
无异于默许他的动作,甚至还让他更进一步。
怀孕之后的祝吟鸾比之前更敏感。
沈景湛顾及她的身子骨,压根不敢太过分,一直十分轻柔。
因为之前他问她身子有没有不适,她说没有,但姣惠汇报说祝吟鸾讲她虽然不怎么显怀,但跟她们讲胸脯难受疼痛,后面倒是好了一些,时至今日,也不疼了。
他曾经问过太医,太医说,这是正常的现象,妇人怀胎十月,身子骨总会有些影响,但她先前吃过许多汤药,如今依然不必再吃了。
现如今碰怀中人的芙蓉柔软,沈景湛克制着力道,没有瞧见她露出痛苦的神色,总算是放下了心。
但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似乎……变化了一些?
先前一手可以掌握春色满园,如今居然无法做到了。
他低头亲了亲,“……”
在男人的薄唇吻下来的一瞬间,祝吟鸾忍不
住躬起身子。
她抓紧了被褥,两只小脚也忍不住绷了起来。
她都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子骨居然变得那么敏感了。
沈景湛也没亲多久,可以说稍微碰了碰而已,她居然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骨子里那股对沈景湛的渴望瞬间窜了起来,是因为她看到那些东西么?
祝吟鸾已经分不清楚了。
她只知道,此刻的她希望和沈景湛亲近。
她想起跟沈景湛亲近的感觉,是美好的。
他顾念着她,会小心翼翼。
可另一方面也有克制,但此刻欲望旖旎烘热的幔帐当中被压下去了。
她抱着他,手指摸着他的肩背。
是宽阔的,结实的,劲瘦的。
只是碰一碰,就能够让人感受到他磅礴待发的力量。
即便是有伤痕,依然触感很好。
就像是他的腹肌,隔着薄薄的中衣,她已经感受到了。
在昏暗的视线当中,沈景湛看不太清楚祝吟鸾的神色,她本就羞怯,每次都会躲藏,所以他多从她周身的反应捕捉她心绪感受。
这一次,没想到她居然情动得这么快,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沈景湛意外之余,剩下的全是愉悦。
“鸾儿……”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小心翼翼护着她,亲着她。
男人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祝吟鸾觉得她仿佛在经历一场春风和煦的雨。
这些吻柔和落在她的脸上,令她觉得舒坦,更重要的是,她喜欢,尤其是被他抱着。
沈景湛占据她的同时,她也觉得自己在占据着沈景湛。
如此一来,他就不会再想到那个人了吧?
“夫君……”
她抿唇低声回应着他的叫唤。
这场雨令她渐渐燥热,她为了更深感受到春运的降临和浸透,彻底融在春雨里,所以她任性了一些,解开了束缚。
沈景湛自然察觉到她的变化。
她的猛然“热情”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情吗?
她真的担心他,不仅仅体会在言语之上,还付诸于行动当中,身体力行的想要跟他亲近。
是这样吗?
似乎是的,否则再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沈景湛的吻重了一些,祝吟鸾娇柔,所以他也没有太过分地用力,始终也还是克制着。
但她承受不住,所以他的大掌便放到了后颈之上,撑着她的力道。
祝吟鸾回应着他的吻,在他的亲吻之下,越发软得厉害。
两人的唇舌在双方之间的城池之间互相追逐嬉戏。
“……”
外面的小丫鬟们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明芽欣喜主子们久违的亲近,却担心祝吟鸾的身子。
问旁边沈氏派过来的老妈妈,这样会不会有事,也就是变相询问,要不要提醒主子们。
老妈妈也是担忧,但想了想,这都情到浓时了。
此刻若是敲门打扰,只怕……会惹怒世子爷。
她即便是沈夫人派过来的人,对于沈景湛还是很忌惮很害怕的。
便道,“先不用吧。”毕竟处在兴头之上。
听着里面传出来断断续续的娇吟和喘息声,便知道有多么情浓了。
这个关口,谁敢开口?
老妈妈让人快去准备热水。
她被派到祝吟鸾身边也有些时候了,祝吟鸾做事知道分寸,而且已经差不离三月了。
两人到底是新婚,这么快有了孩子,这些时日基本上没有行房,如今有了房事,也算正常,毕竟血气方刚的。
内室,春雨下得很大。
祝吟鸾太久没跟他亲密了,没有办法承受。
而且沈景湛一直有意照拂着她,所以越来越慢。
祝吟鸾感受到沈景湛的克制,但也正因为如此,春日行路变得特别困难。
她攥紧了被褥,眼角不受“重负”的挤压,被挤出了眼泪。
不只是眼尾红,就连她的鼻尖也是红红的。
看起来仿佛被欺负狠了。
但实际上,他也的确在“欺负”她。
超出沈景湛的预料,他没想到,短短几日而已,她居然“自我防护”变得那么厉害。
别说她吃不消,就连他都受不了。
沈景湛哄着她放松。
行路难呐。
祝吟鸾心生退意。
今日也不知道着的什么魔,居然变成了这样,明明在等沈景湛,可她等他回来不是做这件事情的啊。
原本只是问问,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一开始是想,现在箭在弦上。
不,已经不算是箭在弦上,因为已经弦发出去了,只是受力阻隔了而已。
她慌乱之下居然问了一句,“夫君,你、你是不是变了很多……?”
沈景湛留意着她的反应,也不敢乱来,此刻听到她的话,居然没有明白,“什么?”
“就是……长成了很多。”她说得非常委婉。
她怎么记得以前没有这么凶?
沈景湛是顿了一会,才彻底会意,他忍不住闷声笑开,“……或许是吧。”
祝吟鸾听到他的笑声,又知道她闹了囧。
祝吟鸾,“……你……不要笑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沈景湛小心翼翼护着她的腰身,害怕伤到她。
他很有耐心,伴着绵绵春雨缓慢行走在春路上,去接应她。
祝吟鸾捏着被褥,整个人的脸上都是泪珠和汗水。
她不觉得疼痛,只是……久违的,需要缓和才能够适应。
沈景湛也十分的难受,因为他一直在等着祝吟鸾适应。
可是很久了,她还是没有适应。
整个人颤着,惹得他也十分难受,而她一紧张,整个人也在围困“绞杀”他。
沈景湛呼出一口气。
他再次低下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哄着她,让她放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祝吟鸾在他磁沉的低哄之下,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
风雨虽然不算激烈,但因为刻意的克制,维持了很久。
祝吟鸾累得睡了过去,加上天色晚了,头一歪,趴着睡着了。
沈景湛没有彻底尽兴,但她累了,即便是她自己还隐隐约约的难受,他也不能够继续,只能这样。
他闭眼,眉心蹙动,调整呼吸。
“……”
为了安定祝吟鸾,沈景
湛翌日晨起告假早朝。
沈夫人听到老妈妈来说昨日的事情,她觉得有些胡闹。
看沈夫人眉心微皱,老妈妈探问,要不要找个人放在内院伺候?
“世子爷血气方刚,正值壮年,少夫人娇弱,恐怕受不住。”
“这距离生孩子,还有好几个月呢。”
沈夫人叹气,“我何尝不想往听澜的院子里面放人,可如今…祝氏身子骨还不算稳定,她和听澜成亲的时日也短,真要这么做了,只怕……”
只怕会出事。
沈蔻玉就要嫁了,关口之上,绝对不能够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沈夫人便将话给噎了回去。
“您不好做主,不如找侯爷或者老太太?”
沈夫人想了想,“这件事情先放一放,等玉儿嫁了再说,你留意着人选吧。”
天长日久,沈景湛定然还是会收人的。
现如今蜜里调油,过个三年五载,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啊?
“是。”
“对了,世子爷被弹劾的事情,还有卫家那档子事,京城人议论,昨日有两个不规矩的小丫鬟嚼舌根被少夫人听去了,今日晨起世子爷叫下属狠狠发落了两人,掌嘴打了板子扔到了桩上去,还险些拔了舌头。”
沈夫人之所以动摇了要给沈景湛收小房的念头,也是因为祝吟鸾家里的事情牵扯了沈景湛。
但听老妈妈这么一说,她眉头皱得越发厉害。
老妈妈接着道,说没有拔舌头,是因为那两个小丫鬟不停祈求,说往日里很用心照顾祝吟鸾,今儿就是头一遭。
说来说去,沈景湛也是看在祝吟鸾的面子上才勉强放过两人。
沈夫人叹一口气,“多盯着那边吧。”
“祝氏脾性能力都还不错,就是出身家世糟糕。”
但也没办法,自家儿子看得跟命根子一样。
老妈妈点头说是。
祝吟鸾醒的时候,沈景湛出去了,说是宫内传唤。
他留了话,让她多用早膳,好生歇息。
祝吟鸾觉得身上酸疼,但还能够忍受,“……”
起来好一会,她才想起来那杯茶,可茶水早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明芽这些时日长了心眼,倒是替她留意了,说她收拾的,的确就是提神的茶水,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祝吟鸾心里却觉得古怪。
自从想到那些事情以后,她就觉得姣惠奇怪,没有办法彻底信任她了。
“外头可有什么新鲜事?”祝吟鸾用着饭的时候问。
明芽道都是一些旧事,说卫如琢被关押入刑部了,指不定要关多久呢。
“他没有被流放吗?”祝吟鸾问。
“这些事情奴婢并不清楚。”明芽摇头,只知道卫如琢被关押起来了。
“那夫君呢?”祝吟鸾问。
明芽却转了一个话茬,“这京里的人嘴碎,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些事情,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祝吟鸾闻言,便知道京城当中的人还在议论她和沈景湛了。
否则明芽不会如此支支吾吾转移话茬。
“对了小姐,奴婢听说祝家要把大小姐嫁给郭老王爷做续弦。”
“长姐?”祝吟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明芽点头,跟祝吟鸾说着她打听来的事情。
说是祝家要被贬官了,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搭上了郭老王爷这一条线。
祝吟鸾沉默,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
这不是“卖”长姐保全祝家吗?
就跟她当初一样。
可当初……她是为了周全两家的面子,父亲和嫡母才推她出去替嫁,长姐现下竟然也和她走向了相同的道路。
而且,郭老王爷那样的人…
长姐似乎比她还要惨。
“父亲和嫡母那样疼长姐,竟然也舍得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祝吟鸾心里也清楚,事情若是属实的话,那就是祝家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不得不让她出去嫁人了。
只是没想到,长姐竟然也成了被舍弃的人。
“舍不舍得,恐怕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因为朝廷之上,根本没有人为祝家说话,都怕惹一身腥呢。”
祝吟鸾,“……”
“小姐,您身子骨还好吗?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怕祝吟鸾深思,明芽绕话。
祝吟鸾的确身上酸痛,但也不至于到找太医的地步。
何况,为了房中内事惊动太医,终归是不好。
祝吟鸾摇头说不必,“…过些时日就会好了。”
“若是您身上不爽,不好找太医,奴婢可以去帮您找个医女来。”
医女,郎中……
祝吟鸾想到那个除病斋,那个医馆倒是可以。
郎中给钱就办事,从不问什么。
那会她给他一锭银钱,让他开一剂吃了能让身子骨虚弱的药方,他没过问,收钱就开了。
的确是野路子。
祝吟鸾摇头,刚要说不必。
忽然之间,她顿住了。
银钱……
一锭银钱,当时她给那个郎中的银钱。
祝吟鸾的目光不自觉抬起,看向沈景湛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