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沈景湛会是操纵一切的那个人……

她怎么觉得事情在无形之间还是跟他有关系。

或许真的是受方种月和沈老太太今日所言影响,总之,她觉得事情有蹊跷。

一次就算了,这可是两次啊。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她居然在沈景湛倒茶的恣意优雅之间,品出了更令人奇怪的坐收渔翁之利之感。

他像是背后的操.盘手。

对,卫家的一切就像是有人在操纵。

而沈景湛会是操纵一切的那个人么?

她不知道。

说到操纵,她又回想起来一件事情,当初她担心沈景湛受到牵连,祈求沈景湛不要再管祝家的事情,沈景湛跟她说了一句话。

他说这盘棋已经开始下了,执棋的人不只他一个,所以不能够贸然收手。

他到底是执棋者,还是参与者?

祝家的灾祸至今悬而未决,卫家的突破口在于卫籍大义灭亲,舍弃亲子,将卫家所有的灾祸全都推到了卫如琢的身上,才能够保全卫家剩余的人。

可未免过于残忍,祝吟鸾无心怜悯卫如琢,之所以感叹,是因为她也曾被至亲骨肉给舍弃过,那种滋味......

若是两相对比下来,卫如琢似乎比她还要更惨一些。

她当时走投无路,卫如琢如今已锒铛入狱。

“鸾儿,你怎么又在走神?”

不过是微微闪神而已,沈景湛居然又发觉了。

祝吟鸾连忙回神,“我就是...被吓到了。”她没有回避卫家的事情。

直道,“在朝廷事面前,卫老大人大义灭亲固然是好,可我不免觉得他有些心狠手辣,毕竟...虎毒不食子。”

到底是亲生的儿子啊。

或许,真的是因为父子分离多年,没有情分了吧?

在她的印象里,卫籍这位公爹还是慈和温良的,没想到行事这么果毅。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沈景湛呢?有朝一日他脱开了他的温润,会是什么样子?

祝吟鸾没有办法想象,却又忍不住冒出这个念头来。

“早知道我便不说了,鸾儿吃一口茶压压惊,已经不烫了。”

他把放到她手

边的茶水端喂到她的嘴边。

祝吟鸾方才尝了一小口,温热的水入了喉咙,她彻底回神,两只手接过茶盏,“我、我自己喝。”

这又是抱又是喂的,哪里受得了。

沈景湛没有过分强求。

他任由她接过茶盏自己喝,就这么看着她喝水。

或许是在拖延时间,她整个人就像是小猫一样,小口小口抿着,仰头的时候,睫毛无意识颤着。

沈景湛一只手圈着她,另外一只手撑在圆桌那,就这么看着她。

祝吟鸾喝完水,见到男人慵懒的姿态。

她抬手擦拭着嘴角,躲避男人的视线。

“鸾儿频繁走神,是担心吗?”

他又来了。

即便是没有说出后面那个人的名字,祝吟鸾也知道沈景湛要提卫如琢。

纵然是吃味,也计较得太频繁了一些吧?

祝吟鸾放下茶盏之后,“我只是唏嘘而已。”

“卫如琢的下场好不了。”沈景湛道。

“会处死么?”她问。

闻言,沈景湛看向她的小脸,她看着他,但不敢过分与他对视,眼瞳时不时左右躲闪,有趣又可爱。

“鸾儿希望他被处死么?”沈景湛勾唇反问。

“我......我不知道。”

她的确是厌恶卫如琢,但若是希望他死...当初在有司衙门的时候的确希望卫如琢死,可如今或许是身怀有孕,总觉得却也不至于就要他死了,毕竟是条人命。

但卫如琢咎由自取,那也是他自己的命数,跟她没有任何的干系。

“不知道那就是不希望?”

沈景湛往日里总是一语中的猜中她的心思,今日却一直在反复询问。

祝吟鸾也察觉到他的话语里,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醋味。

“夫君期望我怎么希望?”她索性就跟沈景湛绕弯子。

“我自然是期望鸾儿盼着他死。”

毕竟,卫如琢碍眼,现如今的下场,在他看来,还是手下留情了。

“夫君心中所想便是我心中所想。”

如此说,沈景湛是否满意了?

可他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就这么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

迎上男人的目光,祝吟鸾没有回避,任由他审视自己。

她清楚,沈景湛这么看着她,就是想要看看,她有没有欺骗他吧?

人的言语措辞可以信手拈来,眼神却不好隐藏情绪。

以前她在卫府管家的时候,查账也经常会看着对方的眼睛,看看对方是否躲闪说谎。

两人对视了一会,沈景湛抬手摩挲她的侧脸,又抚了抚她的长发。

“......”

沈景湛的确还有事情要忙,他抱着祝吟鸾上了床榻,吻了吻她的眉心,让她先睡。

等沈景湛走了之后,祝吟鸾才想起来,她还有事情没问,卫如琢既然已经快要得到处决,那祝家呢?

可如今他在忙三省的事情,祝吟鸾也就没有起来,太尉被问责,沈景湛作为他曾经的关门弟子,当然也难辞其咎,否则陛下也不会让他去肃查此案了。

祝吟鸾脑海当中翻来覆去想着这些事情,迷迷糊糊入了梦乡。

书房之内,姣惠跟沈景湛回禀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他边听边翻阅着手上的青简,眉头微微皱起,“你确定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异常?”

“是,没有什么异常。”姣惠道。

沈景湛翻阅的动作停下,他看着不远处被灯罩笼护,依然防不住风吹而摇曳的烛火。

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在冥冥之中脱离了他的掌控,却又无从抓起。

难道真的是她的身子骨不舒坦?

“这些时日你多多看顾着少夫人。”沈景湛吩咐。

“是。”姣惠端着茶水退出。

“大人,需不需要增派人手在院落周围?”属下看出沈景湛的担忧,询问道。

沈景湛却摇头,“暂时不用。”按兵不动再看看,妄动只会打草惊蛇。

姣惠不防在外面撞到了起夜的明芽。

姣惠被吓了一跳,连忙端稳手里的东西,笑着问,“明芽姐姐,你今日不守夜,怎么起来了?”

明芽揉着眼睛,“我就是起来方便一下,又想喝碗水,我怎么瞧着你是往世子爷的书房出来?”

姣惠一向连内室都不怎么伺候,怎么会从书房出来?

明芽方才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沈景湛的书房怎么会有小丫鬟走出来。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有小丫鬟趁着祝吟鸾不注意,企图上位勾引。

定睛一看,居然是姣惠。

“适才世子爷身旁的人使唤我去端茶,说是世子爷要喝,我沏好茶送进去就出来了。”姣惠听着明芽的话,断定她没有亲眼见到沈景湛跟她说话。

“原来如此,你累不累,若是累了,我换你守夜,你去歇歇?”

“我不困,明芽姐姐休息吧,明日你还要伺候小姐。”

明芽对姣惠还是比较放心的,叮嘱她注意身子骨,便回了。

人走之后,姣惠松了一口气。

“......”

熏香里面添了安神香,祝吟鸾这一夜歇得还算是安稳,并没有梦魇。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她身怀有孕之后,便很少梦到之前昳丽的梦境了,那个男人也没有出现,也是从她和沈景湛说开之后。

翌日,沈景湛陪着她在院落单独用早膳。

太医过府上来的时候,沈夫人也到了。

问祝吟鸾怎么样,是不是昨日看账累到了?

祝吟鸾连忙说没有,刚要解释,沈景湛却已经接了她的话茬,帮祝吟鸾回话,“母亲,只是正常瞧瞧脉象,鸾儿一切安好。”

“原来如此。”沈夫人勉强安心,听到这边找太医,她的心都悬了起来。

祝吟鸾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有丝毫的意外。

把脉之后,太医说祝吟鸾的身子骨安好,只是不宜多思乱想。

祝吟鸾总感觉太医后面这句话仿佛有弦外之音。

往前的时候,太医可从来不会这么说的,只说胎象平稳,叮嘱吃食,怎么忽然就说让她不要多思胡想?

莫不是沈景湛叮嘱太医的?她在心里琢磨。

“可听清太医的叮嘱了?往后不要再去看账本了,等你出了月子有多少看不得。”

沈夫人不清楚祝吟鸾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和沈景湛两人都在想什么,毕竟两人整日里就是蜜里调油,能有什么事。

只以为祝吟鸾昨日非要过去看账本,是担心没有了参与管家的权利。

为了安定祝吟鸾的心思,沈夫人才变相说了后面这一句话,瞧着祝吟鸾也不是个笨的,应当能够领略她的心思吧?

祝吟鸾点头应好。

下意识抬眼瞧了沈景湛一下,他听着太医的叮嘱,随后亲自送太医出去,姿态一派闲适优雅。

沈夫人跟祝吟鸾说着话,留意到她在看沈景湛,倒是没有说什么。

沈老太太知道这边请了太医,也打发人来问。

得知没事,送了一些燕窝来,让祝吟鸾炖了吃,还说吃完了接着去跟她拿。

今儿有太医上门,沈夫人都不叫她出门了,只让她还剩歇息静养。

“这些时日家里过来的人多,仔细冲撞了你的肚子,若有贵客提前来访,我再使唤小丫鬟过来叫你,一来方便你认人,二来陪着说话也能解解闷。”

主要还是认人。

祝吟鸾也清楚沈夫人是在给她抬身份,如今她为长房世子少夫人,将来便是侯夫人,多数人不配她与之交集,沈夫人在替她筛选着圈子。

“劳烦母婆母您费心了。”祝吟鸾抿唇笑。

这时候沈景湛送了太医折返,沈夫人率先离开。

“夫君今日不去官署忙碌么?”见他坐下,拉着她的手,摩挲着手背,似乎要长留在此,祝吟鸾忍不住问了一句。

“鸾儿不想我在家中陪你?”

“想。”祝吟鸾略是羞赧,“可我不愿意耽误夫君办公务。”

“怕你在家中闷坏了。”

“家中幽静,我不觉得闷。”沈家比卫家要好太多了。

她的确是不觉得闷。

“果真?”沈景湛跟她说着话。

“嗯。”祝吟鸾点头,

“我不觉得闷。”

“只是......”

“只是什么?”他牵着她的手,摩挲手背还不够,忍不住捏了捏。

“只是小姑即将出嫁,我能不能过去陪她?”她要去探探沈蔻玉的话。

说不定能够从沈蔻玉那边得到什么消息呢?

奉安公主一直在沈家,那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沈景湛想了想,“小妹那边喧闹,仆妇丫鬟进进出出,鸾儿忘了太医说的,你要静养,待过些时日再去吧。”

沈景湛这句话算是拒绝了,祝吟鸾也不能说什么,只好点头,“嗯......”

他曲起指骨,刮了刮她挺俏的鼻梁骨,“委屈鸾儿了。”

祝吟鸾摇头,“不委屈。”

能有什么委屈的,无非就是在家中静养而已。

但她总觉得沈景湛似乎害怕她出门。

是的,不想要她和奉安公主接触,现如今就连沈蔻玉都开始防备上了。

“不高兴了?”见到她不说话。

沈景湛越发离她近了一些,伸手去捏她的面颊。

男人的指腹粗粝温凉,还有些许淡淡的清冽香味。

“待姚家的事情处理完,陛下能准几日恩假,我在家陪你,那时候鸾儿的身子骨也差不离稳了下来,或许还能出去游湖赏荷。”

“我能出门吗?”祝吟鸾意外。

自从回门之后,以极快的速度有了身孕,她基本就没有离开过沈家。

“说什么傻话,自然是可以。”他捏了捏她的雪白的腮,很像一个面粉团子,嫩滑无比。

“嗯,那我等夫君恩假。”

听着沈景湛的口风,姚家似乎难以周全脱身了,她没有过多追问,毕竟跟她没有关系。

沈景湛临出门之前,给她掖了掖被褥,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又用鼻尖蹭了蹭她。

原本只是一触即离,但闻到她身上的香软,他的大掌拐顺到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带起来了一些,低头就这么吻了下去。

祝吟鸾意识到沈景湛要吻她,心里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真当沈景湛吻下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忍不住轻颤了,尤其是她的睫毛抖得十分厉害。

主子两人在亲密,旁边的小丫鬟们连忙低头退远了一些。

祝吟鸾是要推开他的,毕竟在青天白日之下,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万一传扬出去,更何况沈夫人方才走,谁能够确定她会不会回来?

万一要是回来看见,岂不是很尴尬么?

可小丫鬟们退出去,她又被沈景湛提抱到怀中吻。

他的吻落下之后便长驱直入,压根就没有给她喘息之机。

他的身躯高大,俯身压下来,给人十足十的压迫感,她仿佛要被他吃干抹净了。

沈景湛卷着她柔软的舌头亲,将她逼得四处闪躲,他还是不肯放松,就这么追逐着她,吻着她。

两人在无形当中互相嬉戏。

沈景湛吻得深入,看起来有些许凶,内室自然也就响起两人接吻的声音。

祝吟鸾始终有所保留和躲闪,却没有想到这样的娇,越发惹得他得寸进尺。

已经不是吻了,而是吃。

胡吟鸾接吻换气的节奏已经在无形之间渐渐赶不上沈景湛。

可他的大掌又按着她的后脑勺,根本就不叫她脱离,脱离都困难,更不要提说话了。

祝吟鸾觉得自己都快要喘不上气了,她的两只手横在中间,阻隔着沈景湛的靠近,抵触着他宽厚.硬朗的胸膛。

但也没有什么用,因为她推不开沈景湛,若是他伸手,捏着她的两只手腕,就可以轻而易举将她整个人给完完全全的制服,压在身下。

就当祝吟鸾准备轻咬沈景湛阻止他的时候,他松开了她。

不过就是吻了一小会,祝吟鸾却觉得仿佛吻了许久,她整个人大口呼吸。

垂眸看下去,唇瓣已经肿了,“......”

她的呼吸起伏。

“鸾儿把我的衣襟捏得很皱。”

祝吟鸾这时候顺着看去,的确如同沈景湛所说,他的衣角不知在何时被她捏得皱巴巴的,可祝吟鸾分明记得,她捏的不是沈景湛的衣角,而是被褥。

可定睛一看,的确就是他的衣角。

她连忙松开,“对、对不起。”

“我...我重新叫人给夫君换一身衣衫。”

“没事。”沈景湛按着她的手腕,叫她不必动身起来。

“我自己去换。”

祝吟鸾没有说话,就是这么看着他。

说是去换,根本就没有换,可沈景湛出来的时候,祝吟鸾留意到还是原来的那一身。

但是原来的衣角已经捋平了,若是不细看,根本就瞧不出来原本的痕迹。

旁人或许不知道,祝吟鸾却觉得心知肚明,尤其是瞧见上面没有彻底被捋平的皱纹,不可避免想起缠人猛烈的亲吻。

“夫君不是说换衣衫么?怎么没有换,还是我去帮夫君......”

说着说着她躲避着沈景湛的目光正要起来,却又被他给按了回去。

“是我临时更改主意,不想要换了,鸾儿不必起来。”

“做什么不换?”若是被人瞧见了岂非不好。

他仿佛清楚她的心中所想,安慰着她,“鸾儿放心,不会有人瞧见,我会当心一些。”

“之所以更改主意不换,是因为方才与鸾儿亲近,这衣衫留下了鸾儿身上的味道,所以我不想换。”

祝吟鸾,“......”脸上的红润好不容易降下去,又因为沈景湛这一句话给热了起来。

她清咳一声,别过小脸,“青天白日,夫君不要乱说话,若是被人给听见了不好。”

“什么不好?”男人仿佛不懂,认真跟着她发起疑问。

祝吟鸾噎了一下,他当真是不清楚什么地方不好么?

“鸾儿怎么话只说一半?”

“就是...就是你不要总说黏糊糊的话,叫小丫鬟们听去,有损你中书大人,世子爷的威严和名声。”

“怎么会呢,鸾儿多虑了。”

他说着话,弯下腰来,祝吟鸾以为他又要亲他,整个人在床榻之上无处可躲,便只能捂住她自己的嘴。

从根本上面防护,不叫沈景湛亲她。

可她的动作行径又把男人给惹笑了,他凑近,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黏在脸上的乌发给顺到耳朵后面去。

祝吟鸾的心跳加剧,男人看着她的眼睛,对着她笑,明明就是在故意逗弄她。

他问道,“我并不打算做什么,反倒是鸾儿,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他居然还在逗弄她。

祝吟鸾忍不住抿唇,嘴上不好说些什么,眼神却已经含着幽幽怨怨瞪了过去。

沈景湛又笑,他碰碰她的乌发,“鸾儿歇一会,起来用午膳,今日朝廷忙碌,我恐不得空回来陪你,你一个人用膳没胃口,就去找祖母一道用。”

他细细叮嘱着。

祝吟鸾也随之点头,“嗯。”

沈景湛走后,明芽进来伺候。

祝吟鸾重新梳妆打扮。

期间,明芽跟她说起昨日晚上发生的事情。

祝吟鸾一愣,“你没瞧错吗?”

“是啊。”明芽确认自己没有瞧错。

就是姣惠。

“小姐您担心姣惠?”明芽见祝吟鸾眉头紧皱。

祝吟鸾摇头,“不是……”

她担心的不是姣惠“企图”勾引沈景湛,因为她确信姣惠不会这样做。

她怀疑的是,姣惠跟沈景湛之间……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会不会是沈景湛派过来监视她的人?

如今想想,沈景湛的话有漏洞,方种月的话有猫腻,姣惠何尝不是呢?其实她很多地方也透露着古怪。

只因为姣惠到她身边来,有些年头了,她很信任,从来没有怀疑过,倘若不是这些时日发觉不对,又听明芽这么说,她是完全不会怀疑到姣惠的头上。

先前只是觉得那个医馆有古怪,毕竟是姣惠带着她去的。在那个医馆,她撞到沈景湛…

现如今沉下心思细想,还有一些古怪的地方。

除医馆之外的事情,姣惠还“撺掇”她和离呢,和离的时候提到的人,也是沈景湛。

当初她被卫家人祝家人逼得四面楚歌要找沈景湛,所托付的人也是姣惠。

一开始,姣惠跟她说没有把握能够找到沈景湛。

可当她走投无路之时,姣惠又把消息给带过来了,一切都无比巧合。

她那时候琐事缠身,十分信任姣惠,根本就没有怀疑过她,别说怀疑了,甚至都没有细问,姣惠到底是怎么找到沈景湛的?又是怎么收到信的?

姣惠虽然有些门路,可沈景湛是什么人,他是朝廷命官,御前红人,且不说行踪不定,他去哪走哪,定然刻意隐藏行踪,姣惠若是真的那么厉害,一开始也不至于卖身葬父了吧?

不单单是这样,祝吟鸾还想起沈景湛跟她求娶之后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她纠结

着要不要跟明芽与姣惠说,最后还是跟姣惠说了。

姣惠跟她说了一句话。

她说,其实她不嫁给沈景湛为妻,沈景湛必然也会庇护她。

那时候她不认为姣惠的话有什么古怪。

只觉得姣惠话语之所以如此笃定,都因为姣惠觉得沈景湛人好。

可如今发觉了猫腻,冥冥之中,她觉得不是这样了。

姣惠当时言辞那般认真,或许不是因为沈景湛的人品,而是故意的呢?就像是方种月那般,故意说给她听呢?

“小姐,您面色如此凝重,若不是放心不下姣惠,那因为什么?”

直接跟明芽说怕是不行了。

若姣惠真的是沈景湛身边的人,那……一切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找别人留意姣惠,必然不妥,只有让明芽。

不如就以此为借口,让明芽暗中留意姣惠的一举一动?

反正两人天天都在一处,有了这番说辞,明芽也不会起疑。

明芽是她陪嫁的人,陪了她很久很久,知根知底,她自然不担心。

“嗯,我实话与你说,的确是有一些放心不下。”祝吟鸾顺着她的话,摆出担忧的样子。

她甚少撒谎,明芽又留意她的反应,祝吟鸾还真是害怕被她给发现。

幸而明芽没有起疑,只是说觉得姣惠老实,忠心于她,跟在她身边很多年了,不会背叛她的。

“人不可貌相。”祝吟鸾如此道,“你是跟着我出嫁的人,我自然是信任你,但……”

祝吟鸾接着胡说八道,她抿唇,“但你也知道夫君他是人中龙凤,难免会有人心思不正,我不得不多为自己考虑些。”

“而且我刚嫁进来没多久,这身上就有了,几房的叔叔婶婶们都想要往我这边塞人伺候夫君,外头人都挡住了,身边的人更要注意。”

“那句话怎么说的?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明芽,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姣惠看起来的确是老实,我也不希望她有那样的心思。”

“为了我们之间的主仆情义,不得不这样做。”

不枉费祝吟鸾长篇大论,总算是说动了明芽。

她没有再劝祝吟鸾,反而觉得她说得对,是应该防着一些。

“小姐你放心,奴婢往后一定会暗中盯着姣惠和世子爷的动向,看看她有没有蓄意接近。”

祝吟鸾点头,“你不要叫姣惠发觉,除此之外,你也瞧着姣惠往日里都做些什么,跟什么人往来,又说了什么,都跟我说。”

“好。”明芽点头。

吩咐下去之后,祝吟鸾勉强安心了些。

祝吟鸾今日不打算出门,出了院子走不了多久便能够听到不远处的吵嚷声。

过几日就是沈蔻玉出嫁的日子了,时日说慢,却也过得很快。

世事无常,去年的她哪里能够想到,现如今居然会怀着沈景湛的骨肉呢?

晨起晴空万里,午膳过后,罕见的开始落起雨来。

这雨来势汹汹,下得很大。

祝吟鸾看着外面的瓢盆大雨,仆妇指着小丫鬟们撑伞把庭院当中的珍稀花植给抱到廊下,以免被打坏了。

富贵人家的一草一木都是无比昂贵的。

一盆洛阳牡丹,春剑兰花,罕见绿菊,足以抵平民之家几年的吃食。

祝吟鸾原本想歇息,但昨日睡得实在太好,没有睡意,她索性起来做针线,先前她跟沈景湛换物件赠沈蔻玉。

他帮她搜罗了一个玉鞭,她给他裁了一身衣衫,是绛紫色的锦袍。

沈景湛十分喜欢。

刚怀孕时闲来无事,她说再给他做几身,他怕她累,说针线活费眼睛,不叫她弄,因而她便只能偷偷的。

今日落雨,做做针线活也好。

没一会,祝吟鸾起来活络眼睛,外面的雨没有停,只能在院子里转。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沈景湛的书房。

旁边把守的侍卫朝她请安,并未阻拦她,不允许她进。

书房是沈景湛处理公务的地方,可想而知的重要。

她往日里不会来的。

以前在卫家,卫如琢不允许小丫鬟进入他的书房,说里面有重要的公文,害怕遗失,疑惑着被窥窃。

祝吟鸾有眼力见,卫如琢都那么说了,她自然也不敢进去。

嫁到沈家来之后,这边的小丫鬟也不入沈景湛的书房,自然她也“避忌”。

今日却是巧打误撞。

外面的人不拦,想必是得了沈景湛的默许。

祝吟鸾便在书房里随意转了转。

沈景湛的书房宽大,甚至可以和内室相比了,博古架上塞满了青简,手札等物,各类典籍书册数不胜数。

书案也宽大,桌上的物件摆放井井有条,笔墨纸砚一一陈列,器物玉瓷也有,只是没放太多。

祝吟鸾原本只是简略看看就出去了,却被书案下方,压塞在小几底下的抽屉吸引了目光。

这个抽屉很隐蔽,之所以吸引她,是因为它完全不像是一个抽屉,但又的的确确是个抽屉。

这种巧妙的抽屉,她在闺中瞧的杂书上面看过。

表面没做抽屉扣,只雕刻了纹路,实际上有个暗格,只要按下去,就能够打开。

原以为不会有人做这样的抽屉,不曾想在沈景湛的书房里面见了。

若是不懂行的人,只会以为它就是个装点的刻纹而已。

祝吟鸾好奇这暗格抽屉是不是跟书上的一致,她半蹲下去看了一下。

凑近了看,这雕刻的纹路比书上画的还要精致细腻。

许是因为雕在小叶檀木上,凑近了闻,还能够闻到木材的淡淡香气。

真的很漂亮,祝吟鸾忍不住伸手轻微触碰感受到它的纹路。

她碰得很轻柔,也避开了书上所记载暗格的位置,却在收手之时触碰边沿促使抽屉弹开了。

祝吟鸾惊诧,“……”

这暗格跟书上所写的位置居然不一样?或许是沈景湛改了吧?凭他的能力,这根本就不算什么难事。

她不想探寻沈景湛的抽屉里放了什么,正要寻找暗格把它关上。

可就在无意之间,扫眼而过的同时,看到了里面存放的东西。

是……一个一眼看去便知道归属女子所用的荷包珠坠链子。

只不过,这荷包坠珠链,怎么那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