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吟鸾感觉到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男人擦着湿发的动作顿了,视线瞬间锁到了她的身上。
没错,是瞬间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令她心下一惊。
且他的眸色仿佛不同以往的温和,在烛火的映照下,也变得越来越幽深沉暗,他定定瞧着她许久不曾说话。
男人长久的,沉默的,目不转睛的注视,叫她无端之间感受到了危险。
祝吟鸾垂放在膝上的两只手被他看得不自觉搅着衣摆,“......”
一时之间,她鼓起来的勇气全都散了,竟然不敢接着往下说了。
沈景湛看了她好一会,问她怎么不说了。
男人的语气温和如熙,若是只听着他的话根本察觉不到他此刻的脸色竟是如此的危险。
但只听语气管什么用,他说的话也很奇怪。
什么叫她怎么不说了?
他是没有听清楚,还是没有听见?适才她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很小吧?
祝吟鸾抿唇,“我说...我们和离吧。”
他很平静反问她,“为何?”也继续了手上擦头发的动作。
祝吟鸾听到他应话,终于抬头看去了,他看似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仿佛适才眉眼之间展露的幽暗都是她鼓起勇气紧张之下看漏的错觉一般,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那样凝盯着她。
但真的没有发生过么?
“因为...”她想过很多措辞,此刻却说不出来,只道一句,“我本就配不上你。”
祝吟鸾也试想过沈景湛的回应,却没有想到他会说,“祝家和卫家出事,鸾儿没有了后顾之忧,便想要离开我了吗?”
听到这句话,祝吟鸾大惊,她皱眉摇头,“不是。”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沈景湛的头发都没有擦好,他另外一边的发尾还坠着水珠,他却像是毫无察觉般,还在擦着另外一边早就擦得差不多的地方。
“因为——”祝吟鸾刚要解释,与他说清楚,免得他误会。
可沈景湛却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真的不是因为卫如琢和祝家长女的婚事告吹,鸾儿才想和离的吗?”
祝吟鸾听到他这么说,眼睛都瞪大了,简直不可思议,“你...你在胡乱揣测什么?”
跟卫如琢有什么关系?抛开一切不谈,她怎么可能会因为眷恋卫如琢跟沈景湛和离?
她是疯了吗?
祝吟鸾也是被男人的荒谬反问无言以对到了。
可冷静下来之后,她又觉得沈景湛这句话追得好奇怪。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在笑,却无法让人感受到丝丝的暖意,只觉得他是在皮笑肉不笑。
沉默了一会,沈景湛不说话。
她觉得有必要将话彻底解释清楚,“我并不是因为你想的那样...要跟你和离。”
他还是不说话。
没有看着她了,视线垂落到圆桌上的茶盏上,也不擦头发了,帕子杂乱无章像是被他扔在了桌上,可方才她的注意力被他话里的反问给转移走了,根本就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扔到了桌上?
若是按照沈景湛之前的习惯,他必然会折叠得整整齐齐再放到桌上,此刻却乱七八糟。
此刻的他看起来也如往常不一样,也有...乱七八糟。
他一边的长发还在滴水,已经打湿了他半边的月白色中衣,衣衫被浸湿之后,变得透明,黏着他的皮.肉,紧绷硬朗的肩胛以及深凹的锁骨。
他垂着睫羽神情沉默,令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祝吟鸾噎了一下,随后道,“我之所以要提和离是因为我并没有算计你,我找不到什么能够证明没有算计你的证据,除此之外,也是因为今日在祖母那边得知了卫家和祝家的事情...”
他应当在听着她说话的吧?祝吟鸾留意到男人修长匀净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
她继续道,“祝家受到卫家牵连也被查了,我冠着一个祝姓,我害怕自己也难逃,我自己折进去了倒没什么,但先前你为了我,给祝鸣生提了官位,我害怕你也受祝家影响,索性...索性就和离吧。”
男人还是不说话,祝吟鸾只能.干.巴巴补充了一句,“我说完了.....”
她担心沈景湛就此沉默下去,可没有想到沈景湛轻嗯了一声。
许久之后,他问,“鸾儿要与我和离,那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何打算?落掉?”
祝吟鸾抬头瞅着他的侧脸,“...总归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得知,就当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吧,我生下来自己抚养。”
“自己抚养?”沈景湛重复她这句话。
祝吟鸾咬唇,“嗯......”
“鸾儿有想过自己养育孩子有多难吗?你以为你从沈家出去之后,祝家和卫家就不会为难你,就会放过你了吗?”
祝吟鸾攥紧手,“......”她想过,甚至还想过偷偷变卖手上的铺子离开京城。
现如今卫家和祝家自身都焦头烂额,想必是顾不上她这边了吧?
“看来,如何应对祝、卫两家,鸾儿也想过了。”她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沈景湛观察着她的神色,已经揣测到了她有了后续的打算。
“让我猜猜,鸾儿是打算离开京城?”他数不清是多少次一语中的。
祝吟鸾眉眼微动,见状,男人嗤笑了一下,仿佛在自嘲,“我猜对了,是吗?”
被他看着的姑娘不说话。
祝吟鸾感受到他在靠近,她垂眸见到男人的光影笼罩过来了,不仅仅是光影,还有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也随之侵袭过来了。
祝吟鸾觉得她自己已经不是紧张了,而是慌乱。
在沈景湛逼近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变成了角落当中的困兽,正在被他给围堵。
事实也的确如此,她正在被沈景湛给围堵。
又不是在角落里,但因为两人之间的身形对比太过于强烈,祝吟鸾受不住他的逼近,预备要后退的时候,他的手撑在了圆桌上,如同上次一般将她整个人困在了圆桌和他之间。
祝吟鸾害怕跟上次一样,她噎了噎沫,抬头对上男人幽深危险的目光,“我、我说完了,你——”考虑考虑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被沈景湛给按了回去。
男人的大掌不如之前一般温热,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身上水汽未干的缘故,寒冷缠绕在她的肩头。
祝吟鸾的慌乱加剧,她被迫仰着小脸,与男人给对视上了。
沈景湛的眼眸怎么会这样深暗?仿佛探不到底的深潭。
若说她看到了什么。
她在沈景湛的瞳孔当中看到慌乱无措的她自己。
想要控制却没有办法控制,被沈景湛如此圈在怀中瞧着,她慌得心跳加剧。
“鸾儿做了千般退路,可曾考虑过我?”他问。
祝吟鸾,“我...我就是害怕牵连到你,才提出与你和离的啊。”
“我、我都说了,你对我很好,你是我的恩人,我感激你曾经多次对我伸出援手,所以我不想你出事,也不想因为我让你陷入困局当中,不想成为你的麻烦,不想要你不快。”
“不想要我不快...”沈景湛重复她的这句话,“你与我和离,我就会愉快了吗?”
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祝吟鸾觉得她是不是太紧张,居然已经听不明白沈景湛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和离不是他想要的吗?
他难道不想和离?
沈景湛看着她,祝吟鸾实在是扛不住他的目光要挪开视线,却被他掐住了下巴,他抬起她的小脸。
祝吟鸾避无可避,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只在咫尺之间,鼻尖只需要他再低些头就可以碰到了。
呼吸在无形当中交换.缠.绕。
许久没有见沈景湛,没有跟他说话,没有与他靠近。
祝吟鸾以为一切都在淡化当中渐渐消散了,却不曾想,沈景湛不过就是靠近而已。
她整个人就不可控制软了下来,他也只是捏着她下巴,没有做什么....
“看着我,鸾儿。”男人的声音磁沉性感,带着若有似无的蛊惑。
祝吟鸾不敢看,她的眼神飘忽躲闪,触及男人被打湿的肩头。
有汗珠顺着他壁垒分明的肩胛骨肌肉纹路流淌,让
她不自觉口干舌燥起来。
她想起,她脚踝曾经悬放在他的肩膀之上,有的时候他太用力了,导致她的脚踝晃荡得太厉害了,甚至还踢到过他的俊脸。
思及此,祝吟鸾的脸不可避免地红了起来。
“看着我,嗯?”他又诱哄她。
声音钻入耳朵里面,祝吟鸾顺着他的话,抬起眼睫看向他。
“你真的想要与我和离吗?”他又问。
祝吟鸾的睫毛颤动,没有回他的话。
谁架得住沈景湛这样贴近的蛊惑和“压迫”?她架不住。
“我从鸾儿的眼睛里看出鸾儿不想与我和离。”他勾起轻笑,原本掐着她下巴的手顺着她的侧脸往上摩挲着她的黛眉。
祝吟鸾又噎了一口沫,刚要说话,沈景湛却在她的前面说了话,他说,“我也不想与鸾儿和离。”
祝吟鸾惊诧。
男人的眉眼微垂,分明是居高临下,她就在他的眼底,可她却看不见他的眼底了,只见到他的垂下的睫,是一如既往的温朗清润。
她又听到沈景湛缓缓道,“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竟习惯了鸾儿在我的身侧,与你欢好时,我会难以克制的心颤,控制不住的愉悦,想要与你亲吻,我喜欢和鸾儿亲吻的感觉。”
沈、沈景湛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吗?
倘若不是内室寂静,祝吟鸾真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喜欢你与我时常在一处,不想要跟你和离。”他摩挲着她的侧脸,磁沉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侧,温柔缱绻。
“所以,我们不要和离好不好?”
祝吟鸾紧张得不行,她本来不想说话,可不知怎么的又说了,她听到自己问,“你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一直放不下她么?”
“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实则在她嫁了人之后,我便已经彻底断了念想,娶你之后,我更没有再想到她。”
“果真?”祝吟鸾咬唇问。
“嗯,果真。”他轻声,“我何时骗过鸾儿?”
她还想要问小像的事情,沈景湛却又未卜先知一般,“她的小像我早就烧掉了,后来之所以在娶鸾儿的时候提到她,也是为了让鸾儿放心,安心,所以才说的。”
是,她想起来了。
沈景湛那时候其实并没有说他有了意中人,而是被她发觉便问了一嘴,当时沈景湛没有否认。
他也很少跟她提起那个早已出嫁的意中人,除非攀扯到什么事情才跟她说。
闻言,祝吟鸾发现她沉闷许久的心绪居然有些拨云见日了。
“......”
两人之间再次静默下来,默契的没有说话。
须臾之后,意识到沈景湛似乎是在等着她回应,祝吟鸾便接着发问,“那你...你之前为何觉得我算计你?”
“我从未觉得鸾儿算计我,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我是欣喜的,只是....”
言及此,男人脸上第一次罕见的出现了类似羞赧的神情,他道,“第一次为父,有些措手不及,所以惶恐了些许,不料却让鸾儿以为我觉得你在算计我,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那日鸾儿心绪波动得厉害,我原想要等你冷静下来再说话,可谁知竟谈得越来越僵持。”
实不相瞒,祝吟鸾都快要回想不起来那日具体是怎么“闹”的了?
现如今听了沈景湛这一番话,再往前回想,似乎...的确....他一开始并没有说什么。
他那时候送了太医出去,回来还叫她的闺名,说是问了太医,才得知她是受孕的体质,有了孩子。
是她觉得他在质问她,怀疑他觉得她谋算了他。
回想起来似乎的确是那么一回事,竟然全然不是她想的那样,只是她的揣测?
“可那时候你叫我祝小姐,不是想要与我撇清,恢复人后的...关系吗?”
沈景湛见她别过脸,整个人别别扭扭说出这么一句话,忍不住勾唇。
他松开了撑在她身侧的手,祝吟鸾察觉到男人的动作,吐露心声之后本就慌张的心绪这一刻更是拨到了顶峰。
但没想到下一息,沈景湛抱着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给提抱了到了腿上。
天旋地转之间,祝吟鸾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沈景湛的两只手环抱在她的腰肢上,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他的掌心恢复了温热,祝吟鸾感受到丝丝安心。
“我与鸾儿人后是什么关系?”他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难道不是夫妻吗?”
祝吟鸾,“......”他明明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却故意这样讲。
“那日叫鸾儿祝小姐,介意的不是什么算计不算计,而是鸾儿似乎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好是意外,并不欢迎的样子。”
祝吟鸾,“......”竟是因为那一日她装得太过了,让沈景湛以为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想到鸾儿在卫家为了要孩子百般求医看药,怎么到我这里有了都不想要呢?”
“那时心烦意乱,便忍不住在心中和卫家的计较了些许。”
他跟她道歉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叫鸾儿委屈了。”
祝吟鸾心头一震,彻底回味过来了。
从之前沈景湛便一直计较着问她担不担心卫如琢开始,竟是因为吃味了。
原来,她并没有怀疑错,他的确是介怀了。
她心里的慌乱落地,转为前未有过的欣甜,但还是紧张的。
“鸾儿能原谅我吗?”男人问。
祝吟鸾咬唇,好一会...她还是没有说话。
沈景湛道,“我想要和鸾儿一道抚育这个孩子,教他成人,读书入仕,顶天立地。”
“好不好?”男人的大掌顺着她的手腕,爬过她的掌心,穿过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祝吟鸾看着交.缠在一起的手,颤粟的心尖也忍不住热了起来。
她说不出好,只能羞怯怯地点头。
男人用侧脸蹭着她的侧脸,两人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之上,“我会保护你和孩儿,不会叫你们受一丝委屈和伤害。”
他的本事祝吟鸾是知道的,“我...我相信你。”
“嗯。”男人薄唇勾起。
“......”
翌日,小丫鬟敏锐地发现,两个主子之间似乎是和好如初了,再没有之前的冷凝。
一道用早膳的时候,世子爷给少夫人夹菜,她会微红着小脸慢条斯理地吃,就好似刚成亲的第二日。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韵梅堂中,沈老太太和沈夫人的耳朵里。
紧跟着这个消息的,还有祝吟鸾身怀有孕的事。
沈老太太原本闭目养神盘转着手里的玉珠,听到小丫鬟说祝吟鸾怀孕了,惊得睁眼坐起。
震惊的,也还有沈夫人。
“果真吗?!”沈夫人追问。
小丫鬟道是,“前些时日太医来把脉便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世子爷没让人说。”
暂且不明白沈景湛为何不让说,沈老太太和沈夫人欣喜的不得了。
祝吟鸾方才送了沈景湛出门,刚要去韵梅堂的路上,居然遇到前来寻她的沈老太太和沈夫人。
“今儿日头大,祖母您怎么出来了?”行礼之后,祝吟鸾忙上去搀扶沈老太太。
对方的视线落到她的肚子上,祝吟鸾便已经知道沈老太太为何出门。
沈景湛今日让她不用过去请安,派了小丫鬟传话自然也说了这件事情,她在旁边听到了。
试想过沈老太太和沈夫人会很高兴
,却没想到这般激动。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沈老太太没叫祝吟鸾搀扶,沈夫人反而还过来扶着她,训斥跟在她身边的人,说日头晒怎么还叫她出门走动?
简直叫祝吟鸾受宠若惊到了极点。
“婆母关怀,儿媳一切都好的。”
“不要在这里说话了,回院子吧。”这几乎是沈夫人和沈老太太第一次踏入她的院子,送了她回来便叫她躺下。
祝吟鸾就算是说她没事,两人也不叫她站着。
沈夫人道头三月最是要紧,处处都要注意,还把她贴身得力的陪嫁婆子,给拨到了祝吟鸾身边伺候,让对方看管祝吟鸾的饮食起居,还有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就连衣物香料都格外留神。
祝吟鸾都快要受用不住了,接下来还有让她受用不住的,沈老太太不仅仅给她送了绫罗绸缎,居然还给她拨了一间京城地段最好的酒楼,祝吟鸾看到地契房契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祖母,孙媳实在是不敢拿。”
这酒楼一日的过账恐怕都要到成千上万两了,她怎么敢要?
何况,刚嫁进来的时候,沈夫人和沈景湛已经给了她不少。
“我给你,你就拿着,好生养胎吧。”沈老太太说她高兴。
祝吟鸾也不敢再推辞了,小心把地契和房契交给明芽,让她好生收着。
沈老太太免了祝吟鸾往日的请安,甚至说她初一十五若是不舒坦也不用过去了。
“这可怎么是好?”她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做,更何况,沈老太太给的殊荣太多了,沈家别的媳妇只怕也不满意吧。
“孙媳没有这样娇贵的,整日里过去陪你说说话也好。”
“也行。”沈老太太顺了她的意思。
小半日的功夫而已,祝吟鸾怀有身孕的消息瞬间传遍了侯府。
长房的姨娘和平辈媳妇们都过来给她送礼以表示祝贺。
往前在卫家就算是有什么好消息,便是庞氏都没有这个收礼的阵仗,祝吟鸾不是很适应,但还能够应付。
夜里沈侯爷和沈景湛归家,沈老太太叫人在正厅摆了晚膳,众人在一处吃饭。
这一晚上,祝吟鸾可是听够了贺词,幸而有沈景湛帮她拦着,倒也省了不少口舌。
他照顾着她,让她多吃些。
见两人恢复了蜜里调油,沈老太太也满意点头。
与此同时,乱成一团的卫家,时不时飘出哭声。
是庞氏在停雨阁内院哀嚎,卫清丝回来跟前伺候了,看着她翻来覆去说头疼,也不免厌烦。
方种月适才往里面送了汤,出来时透过窗桕见到了外面走进来的人影。
故意在这时候跟身边伺候的小丫鬟们皱眉惊呼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谁怀孕了?!”
小丫鬟也是特意拨过来跟着她的,哪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立马就接了话,“是侯府沈家的世子夫人啊。”
“你——”方种月的余光已经扫到了逼近的人影,她的话在意料之中被打断了。
来人拽扯过她的手腕,熬了几日,浑身透着狼狈的卫如琢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到了极点,
“你再说一遍,谁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