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多人看着,祝吟鸾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更何况沈家的诸位亲长都是朝廷重臣,婶母们皆有体面,便是平辈小辈都在朝廷身居要职,单个的身份拎出来,谁不比她强上一百倍。
往日里,她在卫家时,赴宴参席,可从来见不上这些人物,因为身份不够格。
祝吟鸾乖乖跟在沈景湛身边走,并不敢过分四处乱看打量,只凭借着往日里施家,以及刚才沈景湛给她提前开的小灶默默认人。
她在观察诸位亲长之时,对方也都在观察她。
昨日有小丫鬟们和喜娘搀扶,就拜堂那会勉强见了身影和脸,今日看着她跟在沈景湛身边走过来,竟也不卑不亢。
沈景湛着湛蓝色圆袍束白玉发冠,身量挺拔,面容俊逸,一举一动无一不彰显大家公子风范。
他身侧的女子挽了朝云近香髻,只用了两支步摇点缀,她着红色衣裙,越发显得面白肤嫩,走动时纤腰婀娜,跟沈景湛看着出奇登对。
若不知道她真的底细,谁知道她是个庶女,还嫁了四年又被休弃,“……”
侯府往日里就只有大房在这边住,可今日祝吟鸾作为新妇要敬茶,沈景湛的身份在沈家小辈里是最高的,又是御前有头有脸的人,自然是沈家的亲长们都来了。
最上首的是沈家老太太。
昨日她没有在正厅露面,今儿一见,当真不同凡响。
她半倚着软枕姿态悠闲,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年岁虽然上去了,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很是犀利,看着便令人肃然起敬不敢轻易与之对视。
两人行至前面,便有小丫鬟放鹅绒织就的蒲团,端上茶水。
祝吟鸾随着沈景湛跪下给沈老太太请安,敬茶。
沈老太太先是接了沈景湛的茶水喝了。
打量祝吟鸾许久,这才慢悠悠由一旁的婆子扶了正坐起来。
还是婆子接过祝吟鸾手里的茶水,沈老太太方才接过呷了一口。
期间沈老太太的眼神一直飘在祝吟鸾的脸上。
对方感受到她的目光,始终低敛着眉眼,任由她打量,并未露出任何的怯意。
胆子不清楚到底怎么样,场子倒还勉强接得住,并没有展露任
何的慌张失措。
沈老太太喝了茶水之后,她没说什么,旁边的婆子代替沈老太太讲吉祥话,给祝吟鸾送了礼,是一尊送子观音。
“身为世子正妻,老太太希望您早日为沈家开枝散叶。”这句话很有深意,众人都在看好戏,想要听听祝吟鸾怎么回。
祝吟鸾听到送子观音四个字,想到她那四年都没个孩子的事情,眼皮子不易察觉微动了一下。
她心想沈家的人揪查她的过往,必然清楚她嫁入卫家四年毫无己出。
祝吟鸾的小反应,沈老太太自然是留意到了。
可沈老太太没想到,就跪了这么一小会,膝盖也不至于就弯得疼了吧?
沈景湛亲自扶着祝吟鸾起身,一副心疼样子,不等祝吟鸾开口,就帮她回了话。
“孕育后嗣不止是鸾儿一人之事。孙儿也会努力,祖母您就放心吧。”
沈老太太心中冷笑,但愿他是真的能够让人放心。
先前沈景湛说祝吟鸾无法孕育后嗣,是因为他给人家当时的夫郎卫家子下药了,当时沈老太太真气得头疼晕倒。
后面想了想,不论是真是假,且瞧瞧这祝家女嫁进来了能不能生。
若是真的不能生,定然是要休弃的!
“对了,您的身子骨一直不好,孙儿让人寻了一尊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佛,放在您的内宅,想必对您有所助益。”
这是让她多拜佛,少.操.心了?
被自家孙儿回击的沈老太太,“……”
旁边一直在留神观察的众人见状,无一不收了轻视祝吟鸾的心思,因为她实在太得沈景湛喜爱。
在这种沈家长辈皆在的大场面,沈景湛竟为了她,连沈老太太对孙媳妇的训话都给挡了回去,那祝吟鸾几乎都没说什么,沈景湛这是在帮她抬场子,撑面子。
前些时候,看到沈景湛迎娶她的大手笔,众人并不相信他是真的那么喜爱祝家女,毕竟这席面办得好,主要彰显的还是沈家的实力,可今日一看……恐怕不止于此咯。
沈老太太脸色微沉,沈夫人连忙上前打圆场,把话茬转移走。
茶水敬到沈夫人和沈侯爷这边,两人倒是没有为难,吃了茶水给了东西,也收了祝吟鸾的回礼。
有了沈景湛替祝吟鸾回怼沈老太太的前车之鉴,谁都不敢给祝吟鸾脸色瞧,就连说话都客气不少,毕竟沈景湛的厉害,沈家人谁不清楚,这可是尊笑面虎,凶起来不认人。
相对于几房的客气,唯独有一人,二房夫人不咸不淡而有些叫人印象深刻了——因为她之前查到沈嘉显的“流放”隐约跟祝吟鸾有关系,所以不喜。
祝吟鸾不明内情,还以为二房夫人看不上她的出身。
敬了茶水之后,又说几句话,便到了用早膳的时候。
祝吟鸾跟在沈景湛身边坐下。
她原还想着恐怕要伺候沈夫人和沈老太太用膳,可谁知完全不用,因为都有小丫鬟忙活。
不仅不用伺候婆母祖母用膳,沈景湛还总是照拂她,给她夹菜。
别说只有两人时,他给她夹菜,她觉得坐立难安,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被人偷看着,祝吟鸾越发觉得神色不自然,她只能也给沈景湛夹菜,低声让他吃,不必管她。
他却旁若无人般继续给她舀汤,说担心她害羞,不敢多吃,还说她瘦弱,理应多用一些饭菜。
祝吟鸾只能抿唇尴尬笑了笑,避开众人的目光,埋头用膳。
她本来都摆正心思了,力求寻常心思对待与沈家诸多亲长们一道用膳,可被他这么一照顾,又被那么多人瞧着,的确是有些害羞与不自然了。
往日里的沈景湛清冷如霜,话都不多说一句,今日却体贴关怀,好似变了一个人,可不是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沈夫人和沈侯爷对视一眼。
沈侯爷虽然意外,但也还好,毕竟沈侯爷知道沈景湛为了娶祝吟鸾还做了什么事情。
沈夫人却像是见了鬼,这还是她那个不近女色,对女子退避三舍的儿子吗?
祝吟鸾真是被盯得如芒在背,她几乎是硬着头皮在吃,“……”
此刻难为她还能察觉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沈景湛夹给她的菜无一不是她喜爱的,这是巧合吗?
他竟然如此了解她的喜好?
就连她不喜欢吃叶用芥菜这么隐私的事情他都知道,还帮她给挑掉了。
这件事情就连贴身伺候分明芽和姣惠都不知道,沈景湛又是怎么知道?
就算是巧合,也不可能巧合到如此份上。
因为不知缘由,祝吟鸾只能暂时将这股疑惑压在心底。
见她低头低得越发厉害,沈景湛给她夹菜之时,顺势抬眼,视线凉飕飕扫过观察这边的众人,大家忙不迭挪开了眼,用自己的饭菜。
“……”
膳后,众人客套着又说了一会话。
沈景湛便要带着祝吟鸾离开了,他说要她逛院子,熟悉沈家布局,恰好消消食。
可就在起身之时,沈老太太叫住两人,“你既然已经成家,便搬回来住吧,大家在一处,好歹有个照应。”
搬回来?
祝吟鸾想起一事,沈景湛好似住在外面。
方种月说过的,他很早便另府别住了。侯府只有长房的人,沈景湛的妹妹还没嫁人,上前月去了琉州,至今没回。
原是要回来的,只因为琉州距离京城太远,又是独立小州,春日里风雪融化,河流冲垮了河堤,来往的船只都损毁不少,路也堵住了,所以她便滞留在了那一带。
人倒是没事,沈家已经派了人去接,只不过还要耽搁些日子才能回来,所以祝吟鸾还没见过这位名义上的小姑。
听施家的姐妹说,她与奉安公主交好。
那奉安公主……在卫明烟承办的席面上,祝吟鸾可是听人说了,她喜悦沈景湛。
“祖母养好身子为紧,这些事情您就不必担心了。”他又把沈老太太的话给呛了过去。
对方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祝吟鸾在旁边不好.插.话,沈老太太把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似乎想要她劝解。
祝吟鸾也不笨,自然明白,她斟酌一二,刚要开口,可沈景湛辞别了沈老太太把她还没开口的话给堵了回去不说,还带着她走了。
只留下沈老太太盯着两人背影,一脸不悦。
其余留下的沈家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劝慰沈老太太宽心,陪了沈老太太一会,便也请辞离开。
人差不多走光了,就剩下沈夫人和沈侯爷。
沈老太太一想到这不受管教的孙子是两人生的,更不想看到两人了,叫两人去忙,别在跟前碍眼。
待人一走,沈老太太身边的老妈妈给她捏着肩膀,问她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沈老太太叹出一口气。
“大公子疼爱少夫人,这是好事啊,奴婢看着那少夫人也是个乖巧的性子,不像那些歪心思会耍心眼的人,适才您一个眼神过去,她显然是要帮您说话,只是大公子……”把人给拉走了。
“恐怕是面子上的功夫。”沈老太太捏着眉心,“听澜这样喜欢她,我竟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您啊,就是.操.心太过了,前些时日晕倒还在吃药呢,太医说让您好生保养,您应该听太医的话才是。”
沈老太太摆手闭上眼睛,老妈妈立马闭上了嘴,拿来软被给沈老太太盖腿。
祝吟鸾跟沈景湛绕到沈家的后院。
不得不说,沈家的院落实在太大了,比施家都还要大,假山水榭,溪流潺潺,各类名贵花种,有些她甚至都不认识,好似书上才有,其间林立错落有致,令人看了心旷神怡。
沈景湛问她喜欢沈家吗?
祝吟鸾没说喜不喜欢,只道沈家景色好,庭院楼台也不错。
“这是父亲花重金找了宫内工部尚书帮忙修筑的。”
竟然是工部尚书的手笔,难怪如此精巧雅致。
“对了,适才祖母说——”祝吟鸾的话还没说完,沈景湛反问她是想在沈家住,还是搬出去?
祝吟鸾顿了一下,私心里她自然是想要搬出去。
这跟长辈们住在一处,免不了拘谨。
何况过些时日沈景湛休沐的日
子结束了,他若忙得脚不沾地几日不归家,那便是她一个人留在沈家,应付沈家的人。
沈家的人今儿倒是客气,谁知道背地里什么样?恐怕比卫家的庞氏,以及她的嫡母朱夫人还要难缠。
“鸾儿也想搬出去住,对吗?”祝吟鸾沉默期间,沈景湛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祖母……”
“祖母那边鸾儿不必担心,我会应对。”想到他今日的维护,祝吟鸾竟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因为沈景湛实在太周到了。
当初明明说好了她帮他应付沈家事情,她今日准备可能要应对长辈的诸多措辞,一句话都用不上,因为沈景湛都帮她挡了回去。
“鸾儿有话要说?”
“只是觉得你……夫君待我很好。”她何德何能?
“我娶鸾儿归家,自然不是叫你来受委屈的。”
不是受委屈,那是享福吗?她从来没想过,嫁到婆家,沈家能够享福?
沈景湛看着她如此说,祝吟鸾抬眼对视上.他幽深漂亮的眉眼,心下忍不住微动,抿了抿唇。
她沉默。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啊,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思来想去,祝吟鸾灵光一闪,她和沈景湛之间分明是“互利”成亲,可沈景湛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他爱慕她多年一般?好不容易把她娶回来,所以处处护着。
她莫不是昏头了,竟然冒出这样荒诞的想法。
不知道说什么但又不好沉默不语,她回了一句,“…多谢夫君。”
是真的感谢。
她很清楚沈景湛在人前的照拂与维护,都是给她撑腰。
正因为如此,沈家的人都不敢欺负她了。
”鸾儿不必客气。”男人看着她卸下不少防备的神态,眼底滑过一丝笑意。
跟之前相比,她对他已然没有那么抗拒和疏远了。
假以时日…她必然会全身心依赖他。
不论多久,他有的是耐心。
两人慢悠悠在后院走着,时不时谈上一两句。
“……”
沈夫人回院子之后,还惦记着沈老太太问的那句话,她找沈侯爷拿主意,想问他能不能也帮着说和说和,让沈景湛就此在家中住下,可别再搬出去了。
沈侯爷却不愿意,“听澜已经成家立业,做事自有决断,他爱如何便如何吧。”
“他常年不在家,如今娶个媳妇长房也能热闹一些,再带着人搬出去怎么是好?”
沈夫人自然不愿意说她的私心,她就是想盯着沈景湛和祝吟鸾要孩子。
更何况还没有认真考究一下祝吟鸾的品性,两人只在家待几日就搬出去,那可怎么说?
“夫人这般不想听澜带着媳妇搬出去,何不亲自去跟两人讲?”
“我哪里敢做听澜的主?”没见他连沈老太太的话都呛了吗?
沈侯爷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一下。
见他置身事外的笑,沈夫人的脸色拉了下来沈侯爷正色轻咳一声,凑到沈夫人耳边,给她提了一个主意。
“这样能行吗?”沈夫人听罢,半信半疑。
“行不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沈侯爷道。
沈夫人思索着沉默下来。
或许也算一个法子吧。
早膳用得不愉快,沈老太太午膳和晚膳都没有露面。
其余来吃敬茶送礼的旁支长辈走了之后,就只剩下沈夫人,沈侯爷,长房的公子小姐并姨娘小辈们。
人虽然还是不少,却没有早上那般多了。
祝吟鸾这两顿饭,都不用看顾手底下的人用饭,多是小丫鬟和婆子们在旁伺候,她自己反而吃得不少。
沈景湛一如早上那般照拂她,她这次依然留意到他给她夹的菜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十分精准。
沈家厨子做饭讲究,基本不与晨起的早膳重样。
饶是如此,沈景湛竟也能在这堆满满当当的菜色里挑出她爱吃的,夹到她的碗里来。
未免也太巧合了!
一次是巧合,第二次也还是巧合吗?
心里装着事情,祝吟鸾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可没想到回了院梳洗过后没多久就被沈景湛给发现了。
他问她在想什么?
刚说没想什么,可沈景湛看着她问真的吗?
“我没有要逼问鸾儿的意思,只是怕你觉得在沈家不适,又不肯说,自己闷在心里难过。”
男人温柔体贴的话语钻到耳朵里。
祝吟鸾觉得她或许多想了,沈景湛年纪轻轻便能在御前站稳脚跟,洞察人心的本事自然不必说。
他能够发觉她爱吃什么,或许不是奇事。
话是这么说,她自己依然觉得奇怪。
要说吗?
她在心里暗暗想着。
可当她纠结拿不准之时,沈景湛竟然自己说了,问她是不是奇怪他为何给她挑的菜色都是她爱吃的?
“你…你怎么知道?”他果真洞察人心到如此地步?好似会读心一般。
可她哪里清楚,沈景湛太了解她了。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无比留意,她在饭桌之上展露出的疑惑,即便是隐藏了,他又怎么会猜不出来呢?
此刻若是不说,恐怕她就会起疑。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人便会风声鹤唳,变得疑神疑鬼。
对上沈景湛含笑的眉眼,祝吟鸾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的话已经泄露了内心的想法。
连忙摇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觉得奇怪,因为夫君好似很了解我的口味。”
“嗯。”他点头,“鸾儿保持警惕是应当的。”
他接着往下道,“我的确很了解鸾儿的口味,不止因为我寻人向你的婢女问过,从她们口中了解了一些你的喜好,你在施家住时的衣食起居,我也让人留意了。”
祝吟鸾听罢,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她怎么把施家给忘记了?
沈景湛既让人留意了,那他肯定清楚她的喜好。
思及此,她又不免感叹沈景湛的深不可测,他只从旁人的禀告当中便能够分析她很多不为人知的口味,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除了感叹之外,祝吟鸾也多了几丝忌惮。
“至于我为何要这样事无巨细,也是因为我清楚鸾儿的性子文静,一是担心你在施家被人欺负又不肯说,二是……”
“是什么?”难得见沈景湛话语停顿。
“我曾与家中说明求娶鸾儿的原因是喜爱惦记你多年,此生非卿不娶。”
他就这样以玩笑且随意的口吻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祝吟鸾怔了一下,对上男人眸色深深的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又说不上来。
似乎因为他的眼眸天生深邃,所以即便他说的话是玩笑,可总叫人觉得他很认真,并非是戏言。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当然不能让家里的人看出破绽来。”
难怪他事无巨细,敬茶时,用饭时,对她过分照顾。
原来抛却要给她撑场面,还有这样的缘故。
“我明白了。”祝吟鸾暂时消除心中的疑虑。
“嗯。”
“日后鸾儿再有什么不解,径直问我便好,你我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若有什么,也会直接问你。”
把话说开的确好,能省很多麻烦,也免得互相猜忌,毁了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信任。
祝吟鸾没什么异议,颔首点头,“好。”
说完话,两人起身要歇息了。
睡前,沈景湛过书房走了一趟,似乎要过目,签什么诏令。
祝吟鸾先上榻等他。
明芽在帮她脱靴之时,悄
声跟她说,昨日来听墙角的老妈妈又来了。
祝吟鸾眉头一皱,“……”
怎么又来了?
这些人该不会日日都来吧?那岂不是日日都要跟沈景湛做戏吗?
今儿应对着沈家的亲长们,她都快要把昨日床榻之上的紧张与尴尬给忘记了,一想到昨日,她的面色一红。
“昨日也来了吗?”刚问完她都觉得自己蠢了。
明芽不是说了昨日来听墙角的老妈妈今日又来了,她竟还问了,况且白日里明芽也说了昨日有人来。
她也不知自己是在求证什么。
求证沈景湛说的话?她不相信沈景湛说的话?
可他的话挑不出错,她的心里也没有疑虑了,近乎完美,为何要问?
对啊……
他的回答近乎完美,没有一丝漏洞。
“小姐您怎么了?”明芽都觉得她问得奇怪?
“没怎么,就是……有些困了,所以有些恍惚。”
她想到昨日夜里的失控,他亲她,吻她,帮她。
在这场做戏里,她竟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燥热和慌乱。
她和沈景湛,甚至都没有真的行周公之礼便乱成那个样子了。
若是真的行了周公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