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没有回答她。
男人蹲在她身边,机械手指轻轻按压她的尾巴。
“疼吗？”
刚才拿装着药水的保险箱时，不小心砸到了尾巴。因为疼痛已经过去，所以苏莉一下倒没想起来,光记得要吃早饭了。
“疼。”
“应该没有伤到骨头。”陆曜说完，起身穿衣，“先去机构。”
苏莉仰头，“不吃早饭了？”
去机构的路上,陆曜绕了一下路,替苏莉买了一份早饭。
黑松露干巴贝果搭配黑咖啡。
不好吃。
干巴巴的。
苏莉也不喜欢喝咖啡,上辈子喝得够够的了。
她抬手，想将黑咖啡放到杯架里,没想到车子突然拐弯。
咖啡杯的盖子没有盖严实,咖啡倾洒下来,泼到她的小臂，温度滚烫。
“啊！”人鱼尖叫。
车子一下停住,陆曜迅速从车内小冰箱里掏出矿泉水倒在苏莉身上降温。
连续倒了三瓶矿泉水,那股热辣的感觉才稍稍缓解。
她的肌肤上泛起一点红色,还是稍微有些被烫伤了，不过因为陆曜处理及时,所以并没有起水泡。
苏莉吹了吹自己的小臂,看着陆曜打开车门，将她抱起来。
巧得很，附近有一家高档酒店，男人径直进入，步入一楼卫生间里面的宠物卫生间，把她放在洗手台上冲洗小臂。
不愧是高档酒店，居然还有宠物卫生间。
这个宠物卫生间打造的极其可爱。
它在酒店走廊中央,占地巨大，侧边是男女卫生间。
宠物卫生间门口挂着电子版标志，用卡通动漫文字指引，进去之后里面有贴着小狗便便制造处的隔间，配备喷水冲洗淋浴，有小机器人时不时清扫，有些甚至放上了天然草垫，想的极其周到。
除了狗狗的，还有放着自动猫砂盆的半封闭隔间。
因为时间还早，所以宠物卫生间里没有人也没有宠物。
水龙头“哗哗”流着，看苏莉没有大碍，陆曜才打开另外一个水龙头，开始处理自己。
他掀开衣摆，身上的肌肤似乎与衬衫有些粘连，男人皱着眉头，放缓速度。
苏莉这才发现陆曜比她严重多了。
因为一开始没有及时处理，所以他腹部的肌肤已经泛红甚至冒出细小水泡。
反观她自己，除了有一点红肿之外没有一颗水泡。
“你没事吧？”苏莉用双手捧起水，往陆曜的腹肌上泼。
“没事……别泼了，裤子湿了。”
“哦。”
“您好，请问需要帮助吗？”
有工作人员过来询问。
陆曜放下衬衫，语气平静，“开个房间。”
“好的。”工作人员马上去处理，临走前有些好奇的朝珍稀物种人鱼莉莉多看了好几眼。
按照陆曜的身份，自然是要最好的总统套房。
苏莉坐在宽大的黑色沙发椅上，手里摇晃着红酒杯，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楼下的车水马龙，还有天上时不时巡逻过去的战机。
“这就是我给自己打下的江山吗？”苏莉一边摇头，一边喝了一口苹果汁。
这款酒店赠送的气泡苹果汁真好喝，什么牌子的？回去用陆曜的钱买一箱。
酒店还赠送了早饭，是冷切肉和奶酪，搭配一杯温牛奶。
“客人，您买的衣服送来了。”
因为她跟陆曜两个人的衣服都湿了，所以男人临时从附近商场买了一套新的。
现在是智脑社会，各大商场联网，陆曜的智脑里还有上次人鱼用品专卖店的联系方式。
苏莉翻了翻，看到它们家居然出新款裙子了，还有新款首饰。
这不得买买买？
陆曜新订购了一套没什么特色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套装，还有一双黑色手套。然后，他站在镜子前，戴上枪套式背带，将自己的手枪放好。
男人的金发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长了一些，凌乱地散在颈后，黑色的皮质背带交错缠绕在白色衬衫，勒出身型线条。陆曜并不属于那种一眼壮实的，这样穿戴反而透出一股修长劲瘦的美感。
苏莉悄悄看一眼，然后又看一眼，最后又看一眼。
她的视线在镜子里跟陆曜对上。
男人正在整理袖口，黑色的手套搭配白色的衬衫，“有事？”
没事，你穿得好骚。
苏莉给自己购买了一套裙子和首饰。
陆曜换好衣服过来，一眼看到穿上新裙子的苏莉，顿了顿，开口道：“出发。”
苏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
“出发吧。”
-
因为昨天才来打过疫苗，所以医生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疫苗的问题。
“不是，被箱子砸到尾巴了。”陆曜蹲下来，单手托起人鱼的尾巴，尖尖处明显有一块红肿。
“还有这里，被咖啡烫到了。”陆曜又指向人鱼的小臂。
医生仔细观察烫伤的小臂，“这里倒是不严重，只是人鱼肌肤脆弱，平时最适合的温度也不会超过三十度，回去还
是要好好观察。至于尾巴，拍个片子看看吧。”医生也不敢确认是不是伤到了骨头，毕竟人鱼的尾巴是很脆弱的，赶紧安排苏莉去拍片。
拍片的地方有些远，苏莉一路被推着，陆曜跟在她身后。
她偏头朝男人的方向看上一眼，看到陆曜被医生拦住，询问她是如何被砸伤和烫伤的。
苏莉没有被带到拍片的地方，反而被推进一间屋子里。
四周很安静，工作人员左右张望一下，抬手让人进来。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艾米丽。
“莉莉，听说你受伤了。”艾米丽满脸担忧地看着眼前……满身珠光宝气的人鱼，那句“你是不是受苦了”，梗在喉咙里，实在是说不出来了。
苏莉摸了摸自己戴着红宝石项链的美丽脖子，还有镶嵌着美丽小钻石的吊带长裙。
听说这是人鱼用品专卖店今年的夏季新款，独一无二的那种。
裙子上镶嵌了上千颗小钻石，还全部都是人工缝上去的，制作了近两年时间才完成，每颗钻石都是天然雕饰。
刚才酒店里坐着，陆曜要她自己买套新衣服的时候，她一眼就看中了！
艾米丽默默将在阳光下反光到令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的莉莉推到阴影处。
这条裙子上面的钻石也太多了吧！
“莉莉，你的伤是上将造成的吗？”
不能说是直接，可以说是间接。
“上次上将说要跟你签订抚慰协议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上将不像是……需要抚慰人鱼的人，我觉得他不怀好意。”说到这里，艾米丽视线下移，落到苏莉尾巴上的伤口上，“这个伤口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是……上将砸的吗？”
那个人确实会给人这样的感觉，毕竟听说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外号叫“暴君”。
隔壁监控室内，陆曜跟医生，还有机构负责人一起站在屏幕面前，安静的等待人鱼的回答。
如果人鱼说伤口是陆曜造成的，那么机构就必须要将莉莉接回来了。
虽然机构负责人是个见钱眼开的，但底线是自己手底下的人鱼们不能发生任何人身意外。
因为上将无法提供证据证明这个伤口不是他造成的，所以机构负责人便想到这个办法。
莉莉是一条极通人性的人鱼，复杂的话语揉成简单的单词喂到她面前，她便能理解这些单词串联起来的意思。
苏莉看着面前的艾米丽，安静想了一会儿，然后缓慢摇了摇头。
虽然很想啦，但确实不是陆曜干的。
莉莉摇头了，这件事不是陆曜干的。
可艾米丽还是不死心，她皱眉看着眼前的莉莉，“莉莉，我很担心你。虽然你看起来过的……很富有，但……”说不下去了，这些钻石真是太扎眼了。
苏莉继续摇头。
艾米丽安静下来。
监控室内，机构负责人看向陆曜，神色紧张，“抱歉，上将，耽误了您的时间。”
面对这位被指控后还能坐在审判席上的男人，机构负责人为了人鱼真是鞠躬尽瘁了。
“听说你曾经为了一条被虐待的人鱼躺在领养者车子下面，造成了新闻大轰动，才将那条被伯爵领养的人鱼接回来。”
机构负责人原本就垂着的头更低了几分。
“换作是我，会直接开枪。”
那他不是没有您这个能力嘛。
“我不会虐待莉莉，”顿了顿，陆曜又道：“她虐待我，你们管不管？”
机构负责人：？？？
“啊？”
“没事，开个玩笑。”
不苟言笑的暴君上将居然在跟自己开玩笑！！！
“以后有虐待人鱼的事件你可以找我的副官帮忙处理。”
“啊？？”负责人停顿三秒，马上疯狂鞠躬，“谢谢您，上将。”
男人转身走出监控室，机构负责人一脸喜滋滋的跟在身后。
传说这位上将不通人性，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传说都是假的！多通人性，多爱小动物啊。
“啪嗒”一声，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陆曜双手环胸站在那里，垂眸看向苏莉。
“去拍片。”
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莉驾驶着人鱼车朝陆曜的方向走过去，在与艾米丽擦身而过之时，她微微倾身，拥抱了一下她，“ai。”
人鱼侧头，亲吻了艾米丽的面颊。
艾米丽立刻红了眼眶，她紧紧拥抱了一下莉莉，然后红着眼看人鱼跟着陆曜远去。
机构负责人上前，“艾米丽，看起来上将并没有亏待莉莉。”
艾米丽抽噎着抹眼泪，“我没有哭，是钻石太闪了。”
-
拍完片子，苏莉的尾巴没有问题，过几天就能自己消肿了。至于烫伤的地方，回去冰敷一下，睡一觉估计明天也就好了。
比起苏莉，陆曜明显看起来比她严重一点。
八块腹肌上面密密麻麻点满了小水泡。
“这是消肿药膏。”医生将手里的药膏递给陆曜，“一天一次。”
“嗯。”
“这是烫伤药膏，看莉莉的情况虽然似乎用不到，但还是备着吧。”
“嗯。”
陆曜拎着药膏，单手推过莉莉的人鱼车拉到自己身边。
医生和机构负责人，还有艾米丽站在两人身侧注视。
长长的走廊上，侧边铺满了落地的玻璃，大片大片春夏交际的阳光落下，漫漫树影婆娑晃动。
苏莉的半边脸浸润在阳光下，肌肤显出莹润的透明白。
她微微歪头，在三人的注视下，抱住了陆曜的胳膊。
艾米丽眸色一顿，视线往上，看向陆曜，“上上上将跟莉莉关系很好。”
艾米丽虽然吃醋，但是也极其欣慰。
男人动作一顿，抬手，略显僵硬地抚摸了一下莉莉的头顶。
冷涩的机械触感，隔着手套传递过来，苏莉感觉自己的头皮有点发麻。
虽然是为了避免让陆曜陷入“虐待人鱼罪”的漩涡里，但苏莉突然觉得自己牺牲有点大。
其实她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好吧，就当是刚才那杯烫咖啡的回礼了。
-
来到陆曜的办公室，苏莉轻车熟路的找到自己的位置躺好。
“抹药。”陆曜将药膏递给她。
苏莉研究了一下，抬起尾巴……没抹上。
换个姿势。
还是不行。
再换个姿势。
抹不到。
苏莉在沙发上换了五个姿势，都没有办法够到自己的尾巴。
当她觉得自己连腹肌都快要练出来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抽出她手里的药膏，然后蹲在她身边，挤了一点粘在指尖，替她抹在红肿处。
苏莉垂眸盯着。
陆曜褪下一只手套，机械指尖沾着粘稠的白色药膏，轻轻抹到她的伤口上。
苏莉记得这一个多月以来，男人可是很少在外面摘下手套，尤其是在军事基地里。
陆曜处理完毕，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干净指尖残留的药膏，抬头之时正好跟苏莉对视。
苏莉抬手指了指男人的腹部。
“不用，小伤。”
苏莉继续盯着他看。
“还有事？”
“中午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