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春。
开年就为整个石兰省商业发展史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一年的春节前二十天, 在五十年后享誉全国,分店开遍神州大地开到港澳台文丽超市,第一家文丽超市开业了。
文丽超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用九零年代这一代小孩的话来说, 那是一个什么都能买到的地方,只有节假日过生日和考试成绩让父母满意的时候,他们才会被带到文丽超市逛一圈,再也不用睁着眼睛干逛, 他们能手拎一个小篮子,或者手推一个购物车, 买满它们。
这种幸福, 大家后来回忆起来都称之为“逛超市的快乐”,是童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也是很多习惯于网购的一零后孩子无法体会的快乐。
至于家某福沃某玛?在文丽超市面前, 那都是后来的弟弟, 而且是洋人弟弟, 等它们进入龙国市场的时候,市场已经被文丽超市给占得七七八八, 它们进来没几年, 陆陆续续打了退堂鼓。
而这一次开业, 也是让人印象深刻, 后来某一年, 文丽超市的老板上了电视台某个访谈节目的时候, 无意间说出来的开业盛况,也足以令人津津乐道。
据说,光那一年春节前的二十天,文丽超市的营业额就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有人说是十万, 有人说是三十万,也有人说是五十万,但只有舒家人知道,其实真实数字比这些都高。
除了市民们争先恐后一车一车的往家购置年货之外,舒文明还拿下了全市百分之七十的厂矿单位职工福利,每一份福利都用红色的硬纸盒包装好,里面有吃的,有用的,跟往年花费一样的钱,却比往年的零散购入多买了不少东西,这便宜哪个单位的工会不占,那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吃回扣的!
关键是那盒子红通通的喜庆极了,最显眼的地方还印着“恭贺新春”“春节快乐”等金色大字,寓意也好,职工们拎回家往组合柜上或者茶几上一放,谁来都能看见,多有面子呐?
工人多的家庭,都恨不得摆满一桌子,有意无意把邻居们往家里带,看看看看,这都是家里职工的福利哟!
书城市全市有几千家国营单位,每家单位少则近百人,多则近万人,人手一份的新春福利大礼包,文丽超市光这一块业务就卖出去不知多少的营业额。
哪怕是给了工会折扣价,利润不高,但胜在量大,不需要到处兜售,只需要将礼品装箱打包,再统一送到每一家单位门口就好。
这样的服务周到,细致体贴,不比以前每年苦哈哈的去市场选购,买了再一样样的驼回单位香吗?那些没下订单的单位悔得肠子都青了。
舒今越也没想到二哥这个商业鬼才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一招,又是怎么把这项业务给谈下来的。她发誓她真的没跟他说过这些,而且他能在开业的短短半个月内发出那么多货,说明他至少提前了两个月就在谈单子就在备货。
而这些单子的“意义”不仅仅是让今年的销售额更好看这么简单。
要知道,每多一个人领到大礼包,就相当于做出去一份有效广告,大家看到这么物美价廉的东西,以后需要买东西的时候,是不是就第一时间想到了文丽超市?而全市这么多职工,他们就做了这么多份广告,这打开的将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市场?得到的将是多么庞大的潜在客户群?迎来的将是多么丰厚的利润?
想到这个可能,舒今越就激动得双手发抖,“二哥,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又是怎么办到的?”能说动全市这么多家单位同意统一购买,又能在短时间内把涵盖了吃用的大礼包备齐,这得是多大的能耐啊!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明年咱们继续,更上一层楼。”
这二十天,但凡是购置年货,凡是进了文丽超市的,就没有空着手出去的,据说光收银台的收银员就招了四十多个,三班倒换着收银,就这还收到手抽筋了。
而舒文明每天光跑银行存钱就跑三趟,据说是收到的现金太多了,没放的地方。
“现在这世道是真不一样了,每一个进去买东西的人,都跟东西不要钱似的,使劲地拿,使劲地装购物车,今年老百姓都这么有钱啦?”舒立农家庭煮夫做得太久,本来就感觉有点跟不上外面的时代了,这几天去超市帮忙,看见那样的场面,简直怀疑人生。
赵婉秋笑哈哈:“老百姓有钱了是一方面,当然咱们广告也做得好啊。”
早在开业前半个月,舒文明就印了各种各样的传单到处去发,还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挂横幅、张贴广告,承诺开业前半个月所有商品一律打九五折,这得是多大的诱惑啊?
再加上全市职工系统发放的大礼包,一下子又把广告打到了具有消费能力的职工家里……
“看看这营业额,咱们这半个月的辛苦也值了。”徐文丽喜滋滋的,“可惜春节忙过了,来不及了,今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咱们直接从粤东省买海鲜吧,买活的,空运过来,我请客。”
众人大笑,都说好。
舒文晏不知道他们赚了多少钱,但看老二的样子绝对少不了,他是羡慕嫉妒又酸溜溜的,回去路上心里不得劲。
“行了,你咂吧个啥,有屁就放。”
“你说今越他们是不是对咱们有意见?这么大房子,让老两口住,让老二家住,就是不让我们住,明明还空着那么多,保姆保镖都住得比咱们好。我也不是说真来住,但他们客气都不客气一声,有点过分吧。”
刘慧芳似笑非笑的觑着他:“到底是为啥,你心里没点数啊?”
这样的眼神,她什么都没说,但又像什么都说了。舒文晏脸一红,“都是年轻时候,那几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我找爸补贴一下咱们,也……也……这不后来我也没找了嘛。”
刘慧芳冷哼一声,“说实在的,以前每次出车回来跟你回老屋,我就臊得慌,你太不要脸了。”
舒文晏一张脸又红又白,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沉默半晌,他又开始提要辞职当全职作家的事。
现在俩闺女也上中学,成半大姑娘了,刘慧芳的事业也做大了,每一个人都在进步,好像就他还在原地踏步,他实在是不甘心。刚才说房子,只是不甘心下的吹毛求疵而已,真正的症结在于比较,跟兄弟姐妹们的比较中,历来只占上风的他被衬托成一坨狗屎。
还是又酸又臭没人待见的狗屎。
刘慧芳开着车,被他叨叨得烦了,“行啊,那你先写出个样子再说,去年给你找的出书的,人家一看你的稿子就说不行,你写的东西太酸了,太刻薄了,让你写点有想象力的,就像马小梅那种,你会吗?”
“我为什么要迎合市场,我就写自己喜欢的不行吗?”
“可以啊,那你没稿费,拿什么养活你闺女?萌萌一个月光学武的费用就要好几百,普通家庭谁供得起?她还要到处去比赛,买各种高蛋白营养品,还要定期训练,你有这个钱吗?”
舒文晏蔫了。
刘慧芳有那么一点点不忍心,但随即想到今越说的话,又冷静下来,不能心疼男人,心疼男人是要倒霉的。
“我也不是说要逼你一个月挣多少,只是建议你先不要盲目辞职,因为你的辞职到底是为了逃避繁杂的人际关系,还是真的想全职搞创作,你想清楚没有?要是逃避,那将来写作也会成为你下一个想要逃离的目标,你真的想要干一行恨一行吗?”
这些话虽然诛心,却也是妻子的肺腑之言,舒文晏偃旗息鼓,他确实需要好好想想了。
***
舒今越这一家子,忙完超市开业之后,正好遇上春节,医院也忙啊,因为还有一批病人好不容易趁着春节假期从全国各地赶到书城来看病,真正的慕名而来。今越本来都开始放春节假了,忽然接到电话说是好些病人是来找她的,问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她去办了呗!
“今天过年,妈妈也要去医院吗?”小月亮已经会说一些长句子了,很像个小大人。
今越点点头,“对呀,虽然今天才大年初二,很很多病人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病情也比较严重,妈妈需要去看一看。”
“那……嗯,那我跟妈妈一起去医院,可以吗?”
这真的不像两岁不到的小孩能说出的话,今越时常怀疑自己这闺女怕不是重生的。跟她一样大的星星就有点“钝钝”的,一天只知道吃和睡,偶尔有情绪就是姐姐不跟他玩的时候,像这几天,每天都要睡到很晚才会醒,今天也不例外。
今越去房间里看了一眼,小家伙还裹着被子呼呼大睡呢。
“好不好呀妈妈?”
“好好好。”今越只能答应闺女,这几天今越给保姆和三个保镖都放了假,让他们好好休息,走之前交代爸妈一声,“星星还在睡觉,你们过会儿进去看一眼,别让他摔下炕。”
葛宏也放了假,今越把孩子放在后排,自己开车。
春节假期,路上车辆很少,但载着孩子,她开得很慢,用小月亮的话说,“比蜗牛还慢呢,妈妈。”
“要注意安全知道吧,你们平时在家也是这样,做事不能着急,知道吗?”
小月亮似懂非懂,反正妈妈说啥都是“好”,舒今越也没指望她真能听懂。母女俩到医院,李雪梅和安娜都在春节假期,今越也没叫她们回来,就找了个正在值班的年轻医生上去给她开方,小月亮乖乖地坐在她身边,看着一个又一个病人愁眉苦脸的进来,又高高兴兴地出去。
妈妈身旁给她安了个小板凳,她乖乖坐着,双手托腮,若有所思。
年幼的她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觉得,妈妈应该是有一种能让人“笑哈哈”的魔力吧!她的妈妈真棒呀!
孩子很乖,妈妈说的每一个字,其实她都不怎么听得懂,但不妨碍她静悄悄地听着,中途想上厕所就自己颠颠的进去里面的房间,蹲着上完之后还会自己擦屁屁,自己放水冲,自己洗手。
整一个动作之利索,情绪之稳定,让舒今越怀疑,她到底是不是重生的?不然真的说不过去啊宝宝。
不过,也不容她多想,这个节骨眼上来看病的,要么就是平时实在没时间,忙碌的工人或者全年无休的农民,要么就是病情确实严重,而舒今越今天遇到的是后者居多,上午看了三十来个病人,居然就有好几个严重肺心病、慢阻肺、冠心病的,还有两个是脑梗的,两个白血病,三个严重肝病的……太严重的,她就让人收住院,这一下子又忙起来。
其中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是白血病,舒今越于心不忍,这跟徐文丽还不是同一种,是属于白血病里恶变程度很高很凶险的,今越其实想说要不别治了,回家好吃好喝吧。
上个月她刚和石学海通过电话,他们对这一型的白血病也束手无策,青黄散对之也没明显效果。但看见孩子妈妈那双期盼的眼睛,她是滇省人,听说今越擅长治疗白血病后,专门用年假带着孩子千里迢迢来求医。
舒今越实在说不出那句话。
“没事的舒院长,我一定会尽力的,就是倾家荡产我也愿意,就给他试试吧。”女人恳求道。
“自从查出这个病,孩子爸就跟我离婚了,婆家也不管,娘家也靠不住,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多试一试,说不定能起效呢?说不定老天爷会大发慈悲可怜我们一下呢?”女人嘴里说着最乐观的话,但声音却是哽咽的,好像咽下了几斤苦果。
舒今越喉头酸涩,“好,治疗方案就刚才我跟你说的,你要是愿意接受,待会儿我再跟你详细说一下。”
女人犹豫一下,“那我……我想问一下,心里有个底儿,这次治疗大概要花多少钱?我家里房子已经卖掉了,现在手里也没什么钱,我都是去卖……”
女人顿了顿,没再说。
而舒今越其实早就发现了,她的脸色苍白到非常不对劲,手上也有好几个新旧针眼,她的小孩是非常罕见的“熊猫血”,应该是遗传自她,刚才顺手给她把了个脉,也是典型的血虚之象。
毫无疑问,这个女人,靠卖血来给孩子治病。
舒今越没忍住,让年轻医生带小孩去外面的走廊上玩耍,那里有一些儿童玩乐设施,然后她对着女人实话实说了。
三分钟后,女人痛哭流涕,整个人垮了,支撑她跨越数千公里的动力一下子全没了,她卖血,卖光身体内的最后一滴血,也救不了她的孩子。
“我的建议是,可以用一些改善他生存质量的药物,调理一下,但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女人哭得不能自已,“可……可是,我舍不得啊,我都花了这么多钱了,我真的没有舍不得,我把能卖的都卖了,我还给菩萨上了那么多炷香,为什么,老太爷为什么还要这样?”
舒今越在临床这么多年其实见多了患者和家属的眼泪,但这是一位母亲的眼泪,她现在也是母亲。
递给她一点卫生纸擦眼泪,今越忽然想起一个事,也是上个月跟石学海通电话的时候听说的。
要不要告诉家属呢?
她犹豫片刻,“当然,我们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骨髓移植,但目前国内的技术还不成熟,对他这一型的白血病是否有效,有效率达到多少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你愿意尝试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问问。”
女人眼里刚熄灭的火苗立马又燃烧起来,“我愿意,我愿意!”
舒今越于是当着她的面给石学海打电话,知道在海城那边可以做,正好也是他的团队正在做,只是小孩的血型特殊,要配型适合的骨髓难度会比一般人高得多。
“费用也会更高。”
女人犹豫片刻,“那我可以卖血,我的血很贵的,要是卖血不够的话,我就去卖肾,卖肝,有谁需要,想要哪个部位都行。”
舒今越一个没崩住,“你胡说什么,人体器官禁止买卖,以后这种胡话别说了。先配型吧,费用的话,我来帮你想办法。”
她记得,上次治好小凌的病后,凌父兑现承诺,给医院捐了三千块钱,这笔钱今越一直没想好怎么用,现在倒是忽然知道该怎么用了。
女人走后,今越还是给李雪梅和安娜打电话,问她们没事的话来加个班,算三倍加班工资,她想成立一个基金会,专门筹措一笔资金用于困难弱势群体的大病救治。
其实这种政策性的东西她不太懂,以前都是徐端为她跑的,这一次得让安娜做出计划书后,去各级部门跑一下,看能不能办下来。
官方层面要是能有支持更好,但没有的话也没关系,她这么多年看过这么多病人,也不算一无所获,像王马特这样的大富豪,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出来都够多的。
要是为了自己的私人利益,她还真不好意思开口求人,但这是为了千万个贫困家庭,为了千万位母亲,她开口毫无负担。
今越把病人名册拿给李雪梅,让她找出一些有可能赞助这个项目的人,准备好联系方式,今越打算过完年就挨个打电话过去“游说”,捐不捐是人家自愿,她也并不会因为对方没捐赠就以后不给人治病,这是需要一开始就摆明的。
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巴拉巴拉计划了一整天,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天都黑了,小月亮等妈妈等得都睡着了,乖乖的躺在妈妈午睡床上,还自己盖上被子。
舒今越心疼极了,赶紧将她抱上车,“咱们回家吧。”
开着车的时候,今越还在想今天的小患者,想到他那个小小的亮亮的光头,又想到那个卖血的妈妈,她心里忽然有强烈的紧迫感,必须赶紧搞钱,多多的钱才能在想帮助别人的时候不会捉襟见肘。
她忽然想到一个商机——要是把自己手里的秘方再卖一个两个出去,会不会来钱更快?
靠开医院的盈利,其实现在也只是少量盈利而已,她又不是宰客的黑医院,压根攒不下多少钱。
想到就行动,回到家,都顾不上吃饭,今越把孩子交给爸妈,联系不上徐端,只能找来二哥商量。
“你确定需要这么多钱?我可说好了,我没钱,你别想拉我下水。”
“你和二嫂每年给贫困山区的儿童买书买衣服,给农村小学买米面粮油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舒文明摸了摸鼻子,“买这些能花几个钱,也就是图个好名声而已,你建这个什么基金会,可是要真金白银几十上百万砸进去的,很可能钱花了病也没治好,什么好名声都没落着,你划算吗?”
舒今越毫不犹豫,“无所谓划不划算。”
舒文明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足足一分钟,最终败下阵来,“行吧,随你,今越大善人,但是吧,一时半会儿也不需要这么多钱吧?”
“其实今天这个小患者并不是特例,也不是第一例,这一年多来我们遇到不下三十个,都是家庭很困难的大病患者,其中很多病的预后也不错,治疗价值很大,但……”因家境困难,饶是今越已经把费用一降再降,能省则省,连床位费都给他们省了,还是于事无补。
看着这些明明有希望,却只是没钱就逝去的生命,今越心里一直挺不好受的。
舒文明沉默。
“我想着,反正胡奶奶留给我的那些美容方子不少,龙国人目前才刚解决了温饱问题,对美容的需求不大,佐藤静香又一直很感兴趣,她承诺买过去后不会改变我的方名,保留原本的名字,还会加上我的商标,不如再卖两个给她?”
舒文明挑眉。
“你放心,真正治病救人的方子我肯定不会卖,美容又不是刚需,卖了就卖了,我不心疼。”胡奶奶要是知道,她们家留下的配方转化成金钱后能帮助那么多有需要的人,应该也会高兴吧?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胡佩仪基金会。”
舒文明第一次知道,“胡奶奶名字叫胡佩仪?”
“对。”
让每一个受到帮助的人都知道,这份爱心最初源自于一位叫胡佩仪的女士,是她让今越有能力有动力来传递这份爱心。
舒文明再次沉默,片刻后用下巴点了点电话机:“打吧,打通我来跟她谈。”
舒文明这些年的历练很到位,商业谈判技巧已经快赶上徐端了,今越打通之后,他跟佐藤静香聊了大概四十分钟,很快把事情敲定,今越卖两个秘方给她,她出六十万。
按理来说是要水涨船高的,应该比当年卖更贵才对,但舒今越卖给她的是很鸡肋的方子,销量不会太大,难度也有点高,她不太情愿,压了价格。再加上今越急等用钱,也懒得费时间磨了。
“不过,六十万我也满意了,这钱就跟白捡的一样。”
舒文明一脸鄙视,“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今越得意,一下子多了六十万,她手里一分不留,打算收到钱就立马注入胡佩仪基金会,再加上多方游说,怎么说也能攒下一笔可观的基金,就是怎么监管,怎么使用,这是非常专业的问题,她得找王红萍来帮忙。
王红萍这几年经常来书城出差,俩人要见面很容易。
兄妹俩又聊了好一会儿,今越太累了,一个劲打哈欠,“今晚我可不带睡了,让爸妈带去吧,我要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正说着,舒老师忽然在门外喊:“今越你快来一下,孩子不对劲。”
“怎么了,谁不对劲?”今越哈欠打到一半,连忙硬生生止住。
“苏星,他好像有点发烧,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中途进去看了好几次都在睡觉。”
小孩发烧司空见惯,今越不至于着急,“我妈今天不是在家吗,她没给孩子处理一下?”
“处理了,用了冷毛巾敷额头,还喂了一点退烧药,但这烧一直退不下去,怪就怪在这里……”
他话未说完,今越已经来到了两老的房间,正月倒春寒时节,苏星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小短袖,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毛巾,一张小脸烧得红红的,薄薄的皮肤像是要烧通了一样。
舒今越赶紧上手摸了一下,非常烫手。
而赵婉秋正好拿出体温计,“现在是39度,中午是37度半,我看着不严重就没给你打电话,黄昏时分烧到38度半,我给喂了点你准备的中药退烧药,每隔半小时给他量一次,本来都降下去了,谁知道刚才一下又升起来。”
小孩发烧今越也算经验丰富了,她倒是不慌,将手搭在苏星手腕上,然后问老人:“孩子是从哪天开始出现不舒服的?”
“好像就是年前两天,总是蔫蔫的,我以为他是吃积食了,家里炸物多嘛,就给他吃了两颗大山楂丸,后来忙着过年,看他也没发烧,我就没给你说。”舒立农很是愧疚,总感觉是自己没带好孩子。
“没事的爸,小孩吃五谷杂粮,生病是正常的,我看体温也不算高……”话未说完,她感觉指尖下的脉象忽然不对劲,没等她想明白,就感觉苏星的小手乱动。
不仅是手,脚也在乱动,四肢抽搐,摇头晃脑——“不好,抽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