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舒今越一个女性都觉得他狠, 其他几个男人,看着小凌的眼神都像在看勇士,凌父……额, 像在看二百五。

“你糊涂啊!怎么能用风油精!”

小凌眼神闪烁,犹如一头受惊的小鹿,双眼无辜又委屈:“可是,可是我跟你说, 你说不碍事,让我别胡思乱想, 别看挂历,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啊。”

凌父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是啊, 他还是个孩子, 他懂什么, 他问过他的, 是他这当爹的没尽到责任。

“你就不知道疼吗?”刘进步弱弱的问了一句。

小凌白着脸点头,“疼, 我才抹上一会儿就后悔了, 我想洗干净, 但还是没什么用。”

金主任有点疑惑, “舒院长的意思, 莫非他的肿大跟抹了风油精有关?但众所周知, 风油精的主要成分是薄荷脑、樟脑和桉油,都是挥发性物质,即使能通过黏膜吸收一部分,但也早就代谢干净了,不会在局部存留这么久吧?”

要说是被风油精刺激导致的肿大, 怎么也说不过去,至少他觉得不可能。因为临床医学上有个词叫“血药浓度”,这都多长时间了,血药浓度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而他的睾丸这几天却一天比一天大,说不通。

舒今越看了无辜的小凌一眼,点点头,“金主任说得对,风油精早就代谢完了,患者的肿大其实也跟风油精没多大关系。”

“那你故弄玄虚问这个干啥?”金外甥有点不乐意了,他怀疑舒今越就是故意没话找话,故意卖弄。

刘进步瞪他一眼,“询问既往史和治疗经过是医生问诊最基本的要求,你连这个也不懂吗?你的毕业证是怎么拿到的?”

金外甥张了张嘴,这话还真不好反驳,这应该……是教科书上就写着的流程吧?他不太确定,但他要说不懂,那不就暴露自己的能力和“毕业证”了吗?

说来也是一段“佳话”,金外甥并非医学专业科班出身,他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初中毕业后中专和高中都没考上,眼看着就要无书可读,但奈何父母都是纺织系统里的干部,那年代纺织工业又正是如日中天,前途无量,父母找关系运作一番,把他送进了当年最热门的纺织中专。

接下来,只要他在纺织中专学点真本事,毕业绝对能分配到效益不错的大厂,做个普通工人绰绰有余,说不定人到中年还能混个中层小干部。

可惜他在中专混了几年,啥也没学到,毕业都成问题,父母托关系勉强给托来个毕业证,结果刚毕业就遇到国营纺织厂被乡镇企业冲击的节点,效益不好的纺织厂纷纷倒闭,原本预定的进厂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于是连忙求到三舅这里来。

三舅在市医院当科主任,再努把力说不定能上副院长,倒是还真有点办法,他先以医院职工家属的名义把他安排进市卫生学校就读,这附和照顾职工家属子女的原则,那也是中专,学历是对等的,可惜外甥能力实在有限,只能安排进护理班里。

护理班读了一年,金主任又在全市的卫生工作会议上牵头提出,护理也能学临床,甚至护理专业转学临床有助于培养一批跨专业高素质的医疗人才云云,甚至拿京市海城举例子,说大城市的卫校都有这样的先例,国外更是非常重视这条培养路子,发达国家的成功案例表明,这种培养方式培养出来的人才比传统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毕业的更能适应工作,更能兼收并蓄云云,反正最后这条提议不知道怎么就通过了。

然后,成绩垫底的金外甥得以顺利以“优秀护理学生”的名义,转进了临床班,又混了半年。

此时金主任提出科室里人手不够,需要招聘一些年轻有干劲、掌握最新理论知识的医学生来帮忙,对于表现特别优异的,可以给予提前毕业和转正的待遇。

于是,顺理成章的,纺织中专都毕不了业的金外甥,通过合法合规的手续,摇身一变成了市医院一名呼吸内科的正式医生。

而金主任给他规划的路子还远不止于此,他经常语重心长地对外甥说,他干了一辈子临床是真累,钱没多拿多少,还累得要死,要干就要干行政,要当官。

成为正式医生后,他不需要太出挑,不需要具备多少货真价实的医术,因为金主任会给他分到勤恳负责话不多还医术不错的老实人医生一组,他只需要做点无关痛痒的工作,真正的临床看病有老实人顶着就行。而这期间,他需要保持低调,不懂的专业技术别插嘴,别露馅儿就行,只需要在临床上历练几年,重大场合和领导跟前争取机会表现一下,露露脸,加上他还稍微有那么点人脉在,等他退休之前把外甥送上行政之路,熬几年调到卫生局去,不比在临床当牛马医生香吗?

要是在卫生局能表现再好一点,同时找一个得力的老丈人,调到核心部门,或者去下面主政一方,也不是不可能,熬几年回来,那不是步步高升吗?

金主任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看病无功无过,没什么突出的,但他经营了这么多年,在各行各业的人脉都是有点的,到时候要开口求个人也能派上用场。

可以说,这条路,是金主任用自己多年临床经验铺出来的,所以金外甥被他耳提面命三令五申要低调,他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此时,他还挺后悔自己刚才怼舒今越的,这要是把自己舅舅谋划这么长时间的路子给走死了,家里人可不会轻饶他。

他倒是也挺能屈能伸的,“对不住对不住舒院长,我刚才是一时着急,说错话了,您别介意。”

舒今越忙着思考,还真没想到自己眼前活生生站着个低配版天龙人,她只是在观察小凌的神色,以及他的五官。

小凌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瘦瘦的,高高的,皮肤偏白,五官清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浓浓的书卷气,一看就是比较听话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刘进步说过,这孩子成绩非常好,要是不报军校的话,也是国内重点大学的好苗子,石兰大学这样的学校人父母还看不上呢。

“生病之前的两个月内,你有没有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小凌摇头。

“有没有做过什么剧烈运动?”

摇头。

“那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尤其是正在生病,身体不舒服的人?”

小凌依然摇头,舒今越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有点迷茫,有点害怕,也不像是在说谎,那到底是怎么导致的肿大?

她想了想,“我需要再次询问,你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性生活史?”

凌父虎目圆瞪,“舒医生,我家儿子好端端的还是一个高中生,他安分守己刻苦学习,他什么都不懂,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个,都说了不是性病,你们也查了那么多东西,全都一一排除了,怎么还要反反复复的询问,你知不知道,这种问话对我儿子来说是一种羞辱,是在用莫须有的罪名伤害他!”

“我们凌家家风清正,我们两口子人品正直,你这样的反复询问,不仅是在怀疑我儿子的人品,也是在质疑我们的教育水平!你的孩子多大了,你有教育孩子的经验吗?你凭什么,有什么立场质疑我们?你要是再这样,我将向你的上级主管部门投诉和举报。”

好一个义正言辞,好一个上纲上线。

舒今越却无动于衷,甚至都没鸟他一眼,她只是看着小凌,他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不知道是真被今越的问题“伤害”到了,还是被父亲的急言令色吓到。

“凌同志,我尊重你作为患者家属的知情权,但也请你尊重我行医的自由和权利,我只是在按照正规流程询问病史,并没有任何主观色彩在内,也没有刺探与疾病发展无关的个人隐私,你这样干扰我的问诊,要是因此错漏了什么信息,导致误诊漏诊,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凌父冷哼一声,“那也得看你会不会看病,在金主任面前,你问的这些压根没什么用,跟病情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个时候,金主任要是个正直的不偏不倚的人,都应该赞同舒今越的观点,打一下圆场。

很可惜,他不是,他只是跟当年的齐老中医一样,在旁边老神在在,一副在思考的模样,似乎没听见别人正在提到他。

舒今越是真怒了,为凌家的无理取闹,也为这个“事不关己”的同行。她就是个泥人也有两分泥性,看在要帮刘进步的份上,她先前一直在忍耐凌家父母,但都到这时候了,凌家人还是不信她,她要是再腆着脸忍耐下去,别人还真当她是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脾气的庸医了。

爱谁谁吧,她不奉陪了!

“行,你们不需要是吧,这可是你们说的,那我就先走了。”

刘进步也是恼得不行,他想做人情是一回事,但看着今越被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人都气成河豚了,心里几百声脏话就要喷出来了,“走,咱们走,这事咱们不管了,爱谁谁。”

他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金主任舅甥俩,忽然冷笑一声,“那你们就可劲的找别人看吧,要是有种就永远别来找咱们舒院长。”

不是他看不起金主任,他要能治,早就治好了,还用等到现在?

直到走到医院大门口,刘进步的气都没理顺,“今天是哥对不住你,让你跟着哥受气,以后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你嫂子的破事我也不管了。”

走出来,今越倒是没那么生气了,“行了刘哥,多大点事,嫂子也是无奈之举,你就多给她点体谅吧。”

刘进步自己没啥事业心,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拿点工资能吃饱就行,他老婆有事业心,一没背景二没门路,硬是凭着实力一路从熟食店店员干到现在的供销系统的中层领导,现在年纪不上不下的,只能要么一辈子中层干到退休,要么憋着气冲一把。

为自己的事业把刘进步推出去本没错,夫妻本来就是一体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她只是没想到病情会这么复杂,凌家人会这么油盐不进而已。

“刘哥不用送了,回去吧,这事你别挂心,我真没生你的气。”只是生同行的气,一名拥有话语权的“权威”专家,没有公平公正的为她这名年轻医生说话而已。

“这样也好,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让我看清了金主任的嘴脸。”十多年前徐端就提醒过她,此人不可信不可深交,她虽然也没深交,但每次金主任遇到棘手问题,一个电话她就连忙放下自己手里的事,屁颠屁颠赶去做编外专家了。

这么多年过来,今越都数不清跑了多少次了,自认也帮他解决过不少问题,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他在这种时候却袖手旁观。

这人不仅狡猾,还不是个东西,丝毫没有“人情味”可言。

刘进步也是气得破口大骂:“这王八犊子真他爹不是个东西,以前你为了他的事跑前跑后,很多时候忙得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他连饭都没请你吃一顿,现在还这么……这么……艹!忘恩负义白眼狼!”

今越倒是不后悔去帮忙,她能去肯定是她内心愿意去,她是为了病人,为了那些正在承受痛苦命悬一线的普通人,而不是金主任的面子。

“算了,都过去的事了,没必要生气。”

刘进步这才松口气,“行,走,哥请你下馆子,你爱吃利民饭店的红烧肉是吧,走,咱俩搓一顿去。”

舒今越婉言谢绝,她不缺钱,但刘进步的孩子大了,上学结婚买房工作,啥都要花大钱,没必要让他破费。

见她是真不想去,刘进步也没勉强,“行,那你也快回去吧,有空来单位玩,啊。”

俩人分别,舒今越开着车子往家赶,忙着看病,肚子确实早就饿得不行,要不是来市医院,平时这个点她都吃完饭睡午觉了。

回到家里,前后院都安静得很,今越疑惑,“孩子们呢?”

“睡着了,刚才吃了冰棍儿,午饭没吃几口就犯困,我就给脱脱鞋子让他们睡了。”

“爸,你不能太宠他们,什么都给吃,这天气还不适合吃冰棍儿。”

“知道知道,你快吃吧,菜给你热好了。”舒老师也是困得不行,在屋檐下坐着都打盹。

今越让他别等了,去睡会儿,她吃完会自己洗碗,就是她没时间洗,两个保姆阿姨看见也会洗。

今天的中饭是苦瓜炒蛋,小葱拌豆腐,和一个玉米排骨汤,清淡又营养,放的调味料不多,还能吃出食物原本的味道,今越很喜欢吃,一口气光盘。

下午没事,她就没去医院,睡醒午觉之后在书房里看书。孩子们已经醒来了,正在满院子的跑来跑去,最小的月亮星星还跑不快,干脆就在地上追着他们爬。

舒老师不让他们爬,怕把衣服弄脏,但小孩嘛,哪里是他能管得住的,他越追,他们越兴奋,爬得贼溜快,衣服没几下也脏了……笑声叫声骂声,一时间,院里热闹得就像过年。

这时候,徐端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小胖墩是姚青青和莫书逸家的,一个胡同里住着,平时也爱来舒家玩,进门喊声阿姨,熟门熟路就去找几个弟弟妹妹了,“赵平安,我听说你家有黄泡树,在哪儿呢?”

“这里,我们栽在这里,明年你就能来我家吃黄泡啦!”

“我早就吃过啦,我妈妈上次下班路上看见一位老奶奶提着篮子卖黄泡,怪可怜的,她就买光了,让老奶奶早点回家,嗯,嗯有这——么多,酸酸甜甜的超好吃!”他也不甘示弱。

赵平安的好胜欲被激起来了,挥着小手大声“宣誓”:“那当然,我以后长大了,就要卖黄泡,要栽很多很多的黄泡树,我天天不上班,我就天天卖黄泡,卖最甜最大最好吃的黄泡,让全市的人都来找我买黄泡……”

舒今越笑喷了,两年前他还说要当公安来着,她妈为此还忧愁了挺长时间,结果他今年就变成要卖黄泡了,可真有出息。

徐端把她叫进屋里,“有个事要跟你商量一下,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出差,时间有点长。”

今越收起脸上的笑,“去哪里?”

“北边,可能要去苏国一趟。”

这个节骨眼去苏国,今越不得不担心,是你自己的工作需要,还是……”胡阿姨的安排?

徐端知道她的意思,“算是两边的因素都有吧,因为我找人打听到,金家兄弟俩在那边准备弄一套汽车生产线回H国,我也想要。”

说到“想要”的时候,他还笑了笑。

舒今越看着他眼角细细的纹路,也笑起来,经过几年时间的积累,他的汽车零部件生产能力在国内已经是能排进前十的了,能排他前面的都是国营大厂,实力雄厚。但作为一个有野心的男人,以民营企业的体量,仅仅排进前十是不会满足的,他想做龙头,而且是能自主生产汽车的龙头,而不是只给各汽车厂商做配件,辛辛苦苦生产一堆“边角料”,挣的都是血汗钱。

关键这些血汗钱,还不够买国外一辆汽车。

“要是能拿到苏国的汽车生产线,那就不是简单的生产线,而是一整套汽车厂,买下他们的全套设备和生产图纸,哪怕只是从最基础最便宜的做起,也是一个质的飞跃。”

舒今越不太懂,他笑了笑,“知道嘎斯车吗?”

“当然知道,咱们现在大街上就有不少呢,这是苏国牌子我也知道,诶等等……莫非,这次金家兄弟盯上的就是嘎斯厂?”

徐端笑得胸膛起伏,“嘎斯车是咱们龙国人的叫法,厂商叫高尔基汽车厂,高尔基知道吧?”

舒今越瞪他,读过三部曲的谁不知道啊,就欺负她小时候没好好读书是吧,茂叔爱莲的错她可不会再犯了。

这个瞪人的表情,无端的可爱,徐端爱极了,将她搂怀里,紧紧的压在怀里,紧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他满足的喟叹:“苏苏。”

“不是说好平时不这么叫的吗,腻歪死了。”

“苏苏。”

再任由他叫下去,今越骨头都酥了,一群孩子还在外面玩呢,今越掐了他一把,“继续说正事儿。”

徐端轻咳一声,“高尔基汽车厂是苏国最大的汽车厂,是当之无愧的红色工业巨头,咱们国内很多汽车,甚至于建国十年内领导人乘坐的专车都是他们生产的,现在仍在国际汽车领域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

“啊?这么厉害的话,不至于倒闭到要变卖家产的地步吧?”

“对,所以要卖的肯定不是这个主厂,而是它底下的一个子公司,叫欧姆汽车厂,生产的是欧姆汽车。”

“欧姆?我怎么没听过。”今越虽然也不太懂汽车,但大街上跑着的汽车她还是认识的,这个牌子她是真没听过。

“因为已经停厂了。”徐端坐到她对面,把她的书合上,“这个牌子其实也是高尔基厂的,但知道的人并不多,因为它只在五十年代生产了九年的汽车,后来就把厂子卖给了一个苏国的国营集团,主要从事一些中低端汽车的生产,渐渐的连很多苏国人都不知道这个牌子了。”

要知道,在一开始,欧姆可是专门生产高端汽车,豪华车的,那九年里他们生产的欧姆车,那可是顶级豪车的代表。

“有多豪?”

“就这么说吧,当年一个苏国普通工人的月工资是60卢布,年薪差不多就是700卢布,而一辆欧姆汽车单单生产成本这一项,就达到了四万卢布。”

舒今越张了张嘴,这也太贵了吧!而一辆汽车卖出去可不是卖的成本价,还需要算上工厂和各个环节的利润,售价绝对远高于四万卢布,相当于一个工人不吃不喝工作70年,才能买得起一辆欧姆车!工人还得保证有命能工作这么长时间!

这价格还不是豪车的话,舒今越不知道什么才算豪车了。

“这款车子,当时是特供给苏国的部长级领导使用的。”

“那为什么会停厂?”

徐端叹气,“这涉及到很多政治上的东西,跟当时他们国家的领导人和政治运动都有关系,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反正这款车子自从停厂后,在市面上就很少能见到了,全世界也就不到三万台吧。”

“在某些汽车收藏家眼里,这款车是非常经典,非常具有收藏价值的,价格被炒得非常高,而很少人知道的是,曾经生产出它们的工人和工厂却沦落到要接一些低端车型的代工生意来维持工人工资,甚至有几年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一个社会主义大国就要解散了,那些有重要价值的大厂以后依然能被国营保存下来,但这种没什么名气,难以维生的小厂,就要被变卖了。金贤重兄弟俩知道这件事后,也看上了他们完整的生产线和生产工艺制造图纸,想顺手把这头大肥羊牵回家。

“我这次出去,耗时很长,有时候可能连电话也打不通,你们在家里,注意安全,我会让李忠勇和张守义寸步不离的跟着孩子,你自己也注意安全,我想给你找个保镖,你觉得怎么样?”

舒今越心说,自己一个成年人没必要吧,但看见他眼里隐隐的担忧,她还是把话忍回去了,“好。”

“平时小事我相信你们能解决好,文明在家,也能帮衬一把,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蒋卫军和杨国栋,我跟他们打好了招呼,蒋卫军你很熟,不用跟他们两口子客气,他们解决不了,他们后面也还有蒋老爷子。”

徐端顿了顿,“杨国栋你可能没这么熟,但不用担心,他也是我非常要好的兄弟……”他再次顿了顿,可能是想到舒今越的拧巴的性格,还是不放心,“要是你实在不好意思找他的话,就去找大哥大嫂,这你总不会不好意思了吧?”

今越脸一红,“哎呀好好好,你烦不烦,怎么爹味这么重,什么都给我安排得严严实实,我又不是巨婴。”

说干就干,第二天中午,徐端就带着一个年轻女孩上医院找她,“这是葛宏。”

葛宏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高一米七出头,在石兰省已经算很高了,身形匀称,鹅蛋脸,黑头发,棕褐色的眼睛,嘴唇厚薄适中,看起来有种憨厚的好看。

要找出这样一个合适人选,舒今越不信他是临时起意,应该早就物色了很长时间,这次去苏国只是正好赶上了而已,哪怕他不去,他也会在恰当的时机把人带到她身边来。

都怪王马特那张破嘴,他老是跟徐端说他们港城的绑架案凶杀案啥的,什么大富豪的孩子被绑架,结果钱付了人还是被撕票了,什么大明星被绑架去拍限制片留下终生阴影想不开自我了断的……他当谈资跟徐端讲,徐端却上心了。

正想着,女孩伸出手,“你好,我叫葛宏。”

今越和她握了一下,感觉她的手指也不是很粗,也没什么老茧,指甲剪得很短,还戴着一块普通的手表,就是走在路上也很普通。

“葛宏擅长的不是枪械和攻击,而是近身搏斗,侦查和反侦察,她的观察力很强,你可以相信她。”

舒今越冲着葛宏笑了笑,“你结婚没?”

“没有,我的工作不适合处对象,但请放心,单身并不影响我工作。”

舒今越笑笑,看得出来,葛宏是一个思维敏捷,条理清晰的女孩,加上还有武力值在身上,这世界上能让她看得上的男人应该不多。

“对,是不多,恰巧徐先生就是一个。”葛宏淡淡的说。

舒今越一愣,她发誓,她刚才那句话只是腹诽,绝对没有说出口,可葛宏是怎么知道的?她难不成会读心术?

徐端好笑,“不是她会读心术,是你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了,她恰巧观察力也强,以后你们共同工作久了就会知道。”

当然,除了这些能力之外,葛宏还会开车,“把两个阿姨旁边那间屋子安排给她,以后你上下班都由她陪着,车子她来开,你也能在车上眯一会儿。”

既是保镖又是司机,舒今越心说这钱可真是花得值了……嗯,当然,她还不知道徐端花了多少“钱”才把葛宏这么个人才给找来。

俩人自我介绍一番,今越也没什么好安排的,她平时主要就是在医院四楼,要么坐诊,要么办公室办公,但葛宏不是医生,要怎么安排不影响自己的工作,又能像徐端说的让她寸步不离,还真不好搞。

“葛宏你是什么学历?”

“大学本科。”

舒今越“啊”了一声,意外极了。要知道这年代的大学本科生那可是名副其实的高材生,包分配的啊,怎么会来给自己一个普通人当保镖,这就叫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啊。

“不过我上的是公安大学,毕业后因为个人原因没去当公安。”葛宏似乎是看透她的想法,解释道。

那更是高材生中的战斗机,来给自己当保镖,今越弱弱地说:“这也太浪费人才了吧。”

“没事,徐先生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