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昀原本不想节外生枝。只因盗贼的反常行为让他发现异常, 让他察觉到对方想要拖延时间的意图,遂果断地改变主意,决定强行突围。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 敌方的援军竟来得如此之快, 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就已赶至。
更糟的是,盗贼的同伙从后方而来,即将截住他们的退路。
刘昀神色寒冽, 握紧掌心的迷你弓弩。
“全力攒射,疾行向前,无需留手。”
落在最后的十个护卫加速向前,赶上最前排的同伴, 同时亮起手中的轻弩。而原先最开始射完箭矢,如今已经落在最后的十个骑兵, 也用令人咋舌的速度装填好新的箭矢,同样举起臂膀上的弩/机。
被三十只黑黝黝的强弩瞄准, 进入射程的盗贼们头皮发麻。
盗贼首领原以为陈国将弩队分为三列,是为了给彼此争取装填的时间。他曾是某个家族的部曲,对弓弩这一类武器颇为了解,自然知道正常的弩/机需要多少装填速度。
他不认为陈国护卫能在短短几息的交替时间内重新按好箭矢。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国的这支弩队不但成功做到了这一点,甚至不需要三组交替射击来为己方争取时间。他们装填弩箭的速度极快,就像持刀入鞘一样自然迅速。
盗贼首领原本还在负隅顽抗,此刻已经彻底慌了。
就算立即勒马,他也无法避开近距离的弩箭。他咬了咬牙,将自己藏在几个盗贼的后方。
双方的距离接近到五十步。
就在双方即将碰头的时候,后方急速追来的骑兵,终于展现出他们的真实样貌。
那是一支穿着正式铠甲的骑兵,约莫五十余人。甫一出现,为首带着红缨兜鍪的将领便扬声大喊:
“我等是豫州牧的部曲——前方贼寇,立即弃械投降!”
听到这声高呼,陈国的护卫们不由有几分惊讶。
来人竟然不是盗贼那边的援兵?
刘昀在己方人群中扫了一眼。有半数护卫露出迟疑之色,而站在他身边的高顺,仍然保持着极致的警惕,紧握着腰间的刀柄,拱卫在他的左翼。
“继续冲。”
刘昀不轻不重的一声命令,如同闷雷,响在众人耳侧。
护卫们心中一凛。大多数人不解其意,下意识地遵循命令。有机警的已猜到这句话的缘由——后面那伙人不一定是豫州牧的军队,还有可能是盗贼的同伙。
贼匪狡诈万端,一旦发现局势不利,极有可能装作剿匪的军队,借此让他们放松警觉。
弩光如雨,又一波箭矢射出。这一回,因为距离更近,弩箭的准度与力度比上一次更强。三十支弩箭出膛,无一虚发,将大半盗贼击落。
盗贼首领彻底笑不出来。不久前放声大笑,声称要将陈国竖子拿下的他仿佛成了一个笑话,但他此刻顾不上脸疼,随着东边部曲的靠近,他终于看清来人的模样。
为首的将领陌生得很,并不是当初与他接头的那位。
盗贼首领心中有了不祥之感,见局势不妙,他悄悄勒马,正欲逃走。
“嗖——”
尖锐的破空声由远及近,盗贼首领心中狂跳,下意识往前一扑,却还是迟了一步。
有尖锐的东西扎入他的后背,令他不受控制地往后一仰。不久,一股发麻的感觉从后背扩散,他感觉手足无力,瘫软地跌下马背。
刘昀放下手中的迷你银弩,重新抽出鞍袋上的长弩:“把领头那个带上,走。”
众马嘶鸣,三十个护卫重新装上木箭,眨眼间,与剩下的十四个盗贼狭路相逢。
这一回,他们没有再用弩,而是拔出腰间的精制环首刀,解决了那十四个仍处于震骇呆滞当中,久久不能回神的盗贼。
这一切看似长久,实际上只发生在几息之间。
莫说被碾压的盗贼完全反应不过来,就连后头赶来,刚刚策马赶至的五十个卫兵也看得一愣一愣。
陈国的弩卫队,竟然强悍若此,比传言还要令人生畏。
为首的将领露出凝重之色,有一瞬间望而却步。
旁边魁梧高大的壮汉啧啧赞叹:“能见到如此伟观的一幕,真是不虚此行。”
将领平复心境,勉强一笑:“确实。”
见陈国的护卫继续前行,丝毫没有相商之意,将领略一琢磨,便知刘昀等人的疑虑,命令随行者勒马。
壮汉呆了一呆,但他本身也不是个多言的性子,在依从首领之意停下后,安分地驻在一旁,没有多问。
隔着近百丈的距离,将领扬声大喊:
“在下晁江,是豫州府的从事。我奉豫州牧之命而来,可否请世子派一人上前,与我议事?”
说完,为了表现己方的善意,将领一个人打马上前,离开队伍。
他进入轻弩的射程,在两支部曲中间的地方停下。
在高顺左侧的徐茂道:“世子,让我去吧。”
刘昀点头。徐茂将手/弩丢给同侪,驭马来到将领面前。
徐茂跟随刘昀多年,像眼前这一类特殊情况,他处理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将军既是黄豫州的从事,可有凭证?”
将领取出印信。徐茂查看后,左手背在身后做了个“核对无误”的手势,又问将领,
“分别不到半个时辰,黄豫州为何让将军前来,莫非有什么指教?”
对方解释道:“世子离开后,一位郭姓士子上门向豫州讨酒,并对豫州说,'若城中近日丢了马匹,宜调遣一支轻骑,向西疾行'。豫州听罢,即刻命我在府衙领五十人,前来援护世子。”
郭士子……果然是他。
刘昀约有八成的把握,断定他在黄琬府上遇到的就是郭嘉。
这位晁从事之前不在现场,不知道他和郭、黄二人已经见过一面。
虽然自己这方实力强盛,单独解决了一场麻烦,但“郭士子”与黄琬的情,他还是得领。
“多谢将军。这些盗贼来得古怪,怕是另有图谋。此地不宜久留,我等先行一步。”刘昀扬声回道,致以一礼,“劳烦将军回头替我带句话,'黄豫州与郭士子之情谊,昀甚感之。'”
晁从事赶紧回以一礼:“世子走好。”
见刘昀等人策马就走,对一地的盗贼与伤马视而不见,晁从事上前两步,匆匆忙忙地问道,
“那些犹活着的盗贼,我是否能带回豫州,严加询问?还有那些马——”
那些马多半是从谯县郊外的庄园偷走的,牵扯到豪族的阴私,怕是还有一番麻烦。
还未等晁从事说完,远方便已传来杳然的声息。
“将军自便。”
徐茂提辔追上大部队,在离开前,回头往豫州军的所在扫了一眼。
他的注意力停留在人群中格外雄壮的那道身影上,听到其他士兵唤他“仲康”,徐茂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
……
经过快马加鞭的疾驰,陈国的这一支小队很快便离开沛国的领地,踏入陈国的边境。
作为士人,自幼学习六艺,陈群的骑射功夫算是不错。但如此高强度的疾驰,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半个时辰的颠簸,把他脸颊的肉都颠得麻木,更别提与马背接壤的其他部位了。
哪怕陈国的马都装上了特殊的马鞍与双镫,大大减少难度的同时提高了骑马的舒适度,陈群也还是觉得吃不消。
再一看若无其事,跟没事人一样进城的刘昀,看他抬腿下马,轻捷而飘逸的动作,陈群第不知道多少次怀疑人生。
到底是谁在传陈国世子“体弱多病,深居简出”的流言?就这?体弱多病?
他真想拎着那些讹言者的脑袋,把他们放四百里日速的马背上颠个半天,再拖到刘昀的前面,给他们看刘昀下马时的轻松模样,让这些人长长记性。
刘昀向随从吩咐完进城的事宜,向陈群的所在走来。
陈群正巧下马,脚下略有踉跄,被刘昀扶了一把。
“表兄可还安好?”
“无妨。”陈群站稳脚跟,长舒了口气,“先进城。”
进了城,在一处邮驿略作休整。
趁着扈从喂马的功夫,陈群一边饮水,一边看向远处的流云。
在陶杯的遮掩下,他缓缓启唇。
“那位晁从事,当真是黄豫州派来的?”
“不好说。”刘昀用同样的音量回应,状若认真地擦拭佩剑外的长鞘,“但,此次沛国之行,不过临时起意,若那些贼寇当真冲我而来——”
话未尽,陈群已知晓他的意思。
谯县在沛国的西侧,而沛国又陈国接壤。从陈地前往谯县,中间所经的城池屈指可数。
比起焊若铁桶的自家城池,显然是沛国出问题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刘昀稍稍将剑拔出一些,明亮的日光落在锋利的剑身,反射着刺目的光。
他眯起眼,转动指尖,任平整光洁的剑肩照出冰冷的面容。
沛王,刘曜。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决定回头去公府后院的书斋看一看卷宗,将沛国这些年的情报好好查探一番。
新上任的沛王未必与这件事有关,但既然刺客与贼匪的事都发生在沛国境内,沛国之主,自然得成为第一个可疑的对象。
……
经过短暂的休憩,众人再度启程。
一路相安无事。途径武平、苦县时,望着郊外大片蓁蓁的农田,刘昀神思恍惚,俄然而出一股“生在太平盛世,岁月静好”的错觉。
这一错觉转瞬即逝,刘昀晃了晃头,打开意识中的笔记,将历史时间表再次扫了一遍。
如今是189年秋,再过几个月,董卓就会焚烧雒阳,迁都长安。介时,关东义军并起,中央对地方的掌控彻底瓦解,中原将会进入混乱的割据。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逐渐逼近的紧迫感,带给刘昀的不只是压力,更有如履如临的审慎与悉心毕力的坚定。
在汉末历经十年的生活,他的习性与思维已有一部分被环境同化,但他始终保留着来自后世的价值观,谨慎地维护着心中的那一柄秤杆,不愿自己迷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他暂时将未来的压力抛到脑后,专注打量着眼前的农田。
今年,陈国境内的9个县城,收成都相当不错。
眼前最主要的农事是秋收,秋收之后,便要考虑养土育土的问题。
早在先秦时期,智慧的古人就已尝试着使用各种有机肥料。先秦的沤肥,到秦汉时期进一步发展成廄肥与泥肥,到魏晋则出现专门的培育绿肥。
不仅如此,秦汉已出现较为成熟的轮作制,比较有名的就是“草田轮作”。
前几年,刘昀估量着当前时代的农学进程与特性,与“归本居”辟请的农学家探讨,根据后世的经验,在原有基础上改良轮作、间种的模式。
除此之外,他还在阳夏几处贫瘠的农地进行“秸秆还田”,定期对各城的农田进行深翻改土。经过几次尝试,优化了最佳方案后,在全封地推行。
育土改革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他年龄小,质疑之声源源不绝。若不是汉朝等级分明,某些激进、脾性暴的农户,怕是能挑一桶粪,往他家门槛上泼。
好在变革之路虽然艰难,但在出了成效、初步踏入正轨后,获得实际好处的农户不再剧烈地反对,也为他后来改良农具、耕种新种清除了一部分反对之声。
时至今日,旧有的育土之法趋于成熟,负责研发的天工阁也收纳了一批新的人才,刘昀开始考虑无机化肥的可行性。
毕竟有机化肥都有见效慢,容易滋生病菌的缺点,如果适当加入无机化肥,或许……
刘昀就此打住,压下这个蠢蠢欲动地念头。
先记笔记里,回头再好好思量一番。
哪怕有几年的铺垫,天工阁如今的化学技术也只处于胎儿的阶段,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就算能作为化肥的硫酸钙本身就存在于大自然中,可以煅烧提炼,但硫酸钙的用处可不止是化肥,获得的成品需得优先应用于别的领域。
更何况,比起花费大量精力提炼无机化肥这件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以如今动荡不安的社会现状,军事策略与政治策略占了最高的优先级。以陈国如今的粮食产粮与粮食储备,短时间内可以不用再为农产方面殚精竭虑。这部分精力可以暂时空出来,挪到其他地方。而诸如无机化肥的事项,完全可以等陈国在乱世中站稳脚跟,充分壮大己身了再行考虑。
他可不想研究搞到一半,老家突然被别人抄了,所有努力付诸东流,给别人做了嫁衣。
想到这,刘昀收起繁芜的思绪,在识海中打开一本军事相关的书籍,认真阅读。
……
又过了几个时辰,在日落之前,马队终于抵达陈县。陈群前往驿舍休息,刘昀则直奔王府,一吃完餔食,就进了父亲的院子。
他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全部道出,包括半路遇到的贼匪与自己的一部分猜测。
陈王刘宠手持麈尾,轻轻摇晃木柄。待到刘昀说完,他放下手中之物,剪去火光中多余的烛芯。
烛影一闪,片刻变得更加清晰。
“子琰心思已定,必不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而动摇。刺客一事虽有些棘手,但不会左右他的决定。等到朝中调令抵达,他一定会走。”
子琰,豫州牧黄琬的表字。
刘宠所说的道理,刘昀早已通透。以黄琬的性格,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刺客与假玉玺一事,既不会让他被愤怒冲昏头脑,反其道而行之地留下;也不会让他限于恐惧的泥沼,急不可待地离开。
幕后之人弄巧成拙,打乱了黄琬的计划,却不会影响他离开的决心。
对于黄琬一定会离开这件事,刘昀和刘宠先前已有预料,此时虽然有几分遗憾,倒也不会因此人仰马翻。
按照刘昀的话来说,差不多就是“PlanA行不通,无妨,上PlanB”。
考虑到豫州这一块地的特殊性,刘昀的计划B与袁氏兄弟后来的选择差不多——在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明着占据豫州,而会推举门人上位,担任新的豫州牧。
如果历史的脚步按部就班地跟随史书的足迹,那么,继黄琬之后的豫州牧,即是孔伷。
孔伷是庶族出生,偶然与名士符融结识,受他举荐,在陈留太守手下任职。在朝廷落入董卓手中之后,也因为符融的这一层关系,符融的老师周毖向董卓推举孔伷,让履历单薄的他直线飞升,跨过上司冯岱,成为比太守更高一级的豫州牧。
在门人、乡人相互抱团的东汉,此类事迹可以谈得上司空见惯。
刘昀之所以把孔伷纳入次级选择,一个是因为孔伷背后的依靠只有周毖,且周毖远在京城,无法与孔伷共谋豫州;另一个原因,则在于孔伷本身。
根据郑泰的评价,孔伷“清谈高论”,不擅长统御、军事。虽然这是郑泰为了劝阻董卓出兵,故意贬低之语,但实际上,这段评论之言也不算胡编乱造。
刘昀早已派心腹去陈留探查孔伷的情况。根据线人的总结,孔伷此人颇有几分文才,但缺少践行的能力,让他担任豫州牧,怕是会手忙脚乱。
陈王父子要的就是这份手忙脚乱。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孔伷成为豫州牧不到一年,就在史书上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但,比起让一些不知底细的世家门人把控豫州,让人际单薄、缺乏经验、缺乏实干之才的孔伷当豫州牧,可谓是上上之选——
仅次于留下黄琬的上上之选。
“为防万一,我已向京中递信。”刘宠如此说道。
至于向谁寄信,自然是依附陈王的官吏。未免打草惊蛇,引起周毖的反感与疑心,推动孔伷成为豫州牧这件事,他们只会暗中进行,绝不会让其他人发现陈国在其中的作用。
至于藏在幕后,对黄琬和他出手,意图谋取豫州的不明势力,刘昀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我在途中已让人审问过盗贼头目,果不其然,没有问出任何名堂。如今想来,不管是在黄豫州府上遇上的刺客,还是途中遇见的贼寇,都透着几分'草率'之意……”
刘昀俄然正色,而陈王亦明白他的未尽之语。
如果他是幕后之人,且铁了心要杀黄琬。那么在屋中有其他人,出现变数的情况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一定会吩咐刺客谨慎行事,找不到合适时机就立即撤退。
退一步说,就算仿照的玉玺能逼迫黄琬进京,刺杀和献玺完全可以分开进行。先前的行刺,如果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恐吓黄琬,那么多少显得有些急切与草率了。
派贼寇半路拦截刘昀也是如此。
若背后之人图谋刘昀的性命,应当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不是让贼寇在原地等待薛定谔的援兵,最终被弩卫队强势击破。
——这看上去就像送菜一样。
刘昀微微敛目,不快地取过案上的水杯,一饮而尽:“试探。”
没错,如果背后之人不是一个冲动莽撞,没有规划能力的愣头青,那么他这两场做戏般的演出,最主要的目的恐怕就是试探。
当时,刘昀虽然选择尽快突围,但下意识地掩藏了弩机的装填速度,没有让弩卫队使出全力。直到后来,豫州的“援军”抵达,为了防止横生变故,他才放弃藏拙,全力破敌。
“援军”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巧得连不知内情的陈群都忍不住生疑,在边城问出“晁从事当真是黄豫州派来”这样的话。
再结合此时的猜测,刘昀觉得太阳xue隐隐生疼,真心觉得这些尔虞我诈、阴谋阳谋令人头大不已。
在现代的学术研究,虽然各种难题也时常让他头痛,但努力求解总会得到答案。
而今这些人心上的难题,可以求出无数种解,又偏偏每一种解都难辩真伪,甚至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锁定真相。
“又或许,派出刺客与贼匪的,并非同一拨人。”刘宠眼中闪过暗芒,在心底加了一句:更有可能,所谓的援军确实是黄豫州所派,也确实是贼匪苦心等待的援军。
监守自盗,未尝没有可能。
虽是在心底轻嘲,但这一句话,刘宠并没有说出口。一则因为没有实证,而以黄琬正直坚毅的人品,实在不像是会做出这件事的人;二则,此刻提出这样的猜测并没有实质上的意义,他相信以长子的敏锐与见解,恐怕早已思量过这一个可能。
对这件事的交流点到即止。见刘昀眉峰微蹙,刘宠收起竹简,温声问道:
“听说明日就是那位戏处士的'手术日',援济堂
的医者们筹备得如何? ”
刘昀展开眉心,仰头靠在天工阁送来的“人体工程椅”上。
“一切就绪。”
虽说古代的经济基础与科技进程都不如现代,但这些兽皮都是真材实料的,用在古版自制的人体工程椅上,舒适度真的不低,比硬木椅子强上许多。
秦汉一直以来都是跪坐制,甚至以跪坐为中心,制定了许多礼节。虽然自从天工阁推出长椅后,陈王觉得做椅子更舒服,一到房间里就使用椅子和加高的桌案,把支踵和矮几抛到一边,但他瞧见刘昀仿若无骨,摊在椅子上的模样,他还是觉得不能理解。
如果想躺着,去床榻上不是更好?
并不知道“咸鱼瘫”、“葛优瘫”的刘宠,发出了朴实无华的疑惑。
刘昀在椅子上咸鱼瘫了一伙儿,勉强给自己翻了个面。
“听说今个儿上午,荀文若曾经登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