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潼慢慢瞪大了眼:“……你是苏二?!”
又马上严肃起来:“不对, 你是妖!”
能跟他长得差不多好看,肯定不是人!
“不错,我的确是妖, 跟你一样, 是白狐妖。”江听雪笑了下,“不过那又如何?我在这几日, 可有做过对你们不利的事?难道不是一直在帮你们的忙吗?”
白玉潼:……好、好像也是。
柳辞声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朝江听雪道:“不知这位妖仙如何称呼?”
江听雪微微一笑:“江听雪, 或者, 你们也可以继续叫我苏二。”
“江兄。”柳辞声道, “无印大师这是……”
“他没事, 休息会儿就好, 我带他回房。”
江听雪抱着无印往房间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了, 我可能还要在这住一段时间, 看在我这些天帮忙的份上, 柳相公不会赶我吧?”
他弯起桃花眼, 泪痣微微摇曳,眼波一晃,便让人看愣了神。
柳辞声怔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白玉潼唰地挡住了视线。
白玉潼凶着脸冲江听雪龇牙:“住就住!抛什么媚眼?!”
柳辞声:“……”
江听雪笑了一声:“那就多谢白兄弟了。”
他抱着无印回到房间, 走进门时,还能听见白玉潼委屈地问是他好看还是江听雪好看,柳辞声无奈安抚的声音。
江听雪眉眼弯弯,低头看着无印:“大师觉得呢,我和白兄弟谁更好看?”
无印冷冷看了他一眼, 闭上眼别过头,一副半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的模样。
江听雪也不在意,把他放到床上躺下,伸手去解他的袈裟。
无印霍然睁眼,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手猛地伸过来按住,黑眸染上怒意:“江听雪!”
“大师肯理我了?”江听雪笑了下,拨开他的手,三两下把袈裟解下来拿掉。
见无印已经气得眼圈发红,他又道:“别生气,我只是想让你躺得舒服点。”
口中说着,手上果然规规矩矩没有乱动,只是把旁边的被子拿过来,给他盖在了身上。
无印眼眶微红,看了他一眼,用力把脸别了过去。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江听雪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没想到,无印会在这时候想起来他来……本以为他早就忘了的。
他引无印来此,既是要让他看到白柳二人的情深义重,以此顿悟妖也有情,以后不再偏执杀妖,也是想借此机会,以苏二的身份在他身边看顾。
虽有灵露滋养,但无印毕竟没了修为,若是不加调养,日后难保不会留下暗伤。
至于系统的保护?
那个小废物,江听雪只要它能保证无印在生下孩子之前,不会受到重伤就好,其他的,他不指望。
但他没想到无印会记起他来,还因此看破了青衣女妖的身份,连带着一起发现他幻化出来的假人,把他猜了出来。
这几件事一暴露,他是为了报复这个理由就站不住脚了,再加上净禅寺的人也好好的,无印就更不会相信他先前所说。
而这些事之所以被发现,仅仅是因为白玉潼的几句话。
江听雪忍不住叹气,头一次怀疑自己把无印引过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好在到了如今的阶段,就算无印发现了这些,也不会影响什么。
报复是假,但自己从他手里骗取舍利,夺取修为,让他锁链加身这些事,却都是真的。
望着床上闭着眼睛恢复力气的人,江听雪轻声道:“无印,你恨我吗?”
无印沉默不发一语,依然是一副不想跟他说话的模样。
于是江听雪就知道,他恨。
他微微露出一点笑容。
恨啊……
恨就好。
……
从房间里出来,江听雪跟白柳夫夫打了声招呼,便独自进了山。
他的身份已暴露,也不需要再隐藏什么,便直接驾云到另一个山头,挑着最肥的山鸡捉了两只,又采了些药,然后回到了柳家。
山鸡直接用法术去毛扒皮,连同药材一起扔进锅里,江听雪又从袖中掏出泥人,吹了口气,将其变作两个厨娘。
两个厨娘对他行了一礼,便进入厨房,开始烧火炖煮,顺便将其他菜品也一起料理了。
一连串操作轻描淡写,流畅自然,看得白玉潼羡慕不已。
他也会化形之术,但他道行不够,还变不出人来,只能变变东西,像两个小崽现在睡的小床,就是他用小木块变出来的。
只是江听雪好像也并不是没有负担,白玉潼看见他在两个厨娘开始干活后,掩着唇,低低咳了两声。
他不禁有些疑惑。
苏二咳嗽,还能说是先天不足,但江听雪一只大妖,怎么还天天咳呢?
正想开口询问,江听雪却已好像知道了他想说什么,抵在唇上的手指竖起来,笑着冲他“嘘”了一声。
白玉潼:“……”
他被江听雪笑得煞了一下,忍不住愣了下神,等江听雪出去,才猛地回过神来。
……可恶,大家都是狐狸,凭什么这家伙就能笑成这样?凭他道行比自己高吗!
忿忿不平了一会儿,白玉潼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江听雪为什么不让他问。
仔细回想一下,自从江听雪出现之后,无论是他用幻术假装成“苏二”的那段时间,还是露出真身的现在,他都从来没有在无印大师面前咳过。
只要无印大师出现,他就永远都是微微笑着,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是怕对方担心吗?
白玉潼若有所思,晚上睡觉时,就把这件事分享给了自家伴侣。
柳辞声听后,同样若有所思:“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江兄应当也不是完全不在乎无印大师,否则也不会化名苏二过来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他?”白玉潼不理解。
“就是因为他说他杀了净禅寺的人,所以无印大师才自愿带着锁链的吧?还有无印大师怀孕这件事,也是他骗他吞下生子丹的吧?做这些,难道不怕无印大师恨他吗?”
“或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柳辞声道。
他想得要多一些。
因自小没了双亲,见多了人情冷暖,他对人的感情反而比白玉潼这个活了五百年的狐妖还要透彻许多。
所以他看得出来,江听雪对无印,定然是放在心上的,反过来,无印对江听雪,或许恨多一点,但也未必完全没有情在其中。
或许是有误会,或许是有苦衷,但无论如何,这两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旁人谁都插不了手。
听完他的分析,白玉潼仍是皱着脸,一脸的难以理解。
在他看来,爱一个人,难道不是应该竭尽所能对他好吗?为什么反而还要伤害他?
抱着自家伴侣的腰,白玉潼哼哼:“要是辞声你被这么对待,我肯定心疼到恨不得杀了自己,才不会继续做下去。有什么事难道不能敞开来说吗?非要拐弯抹角的。”
柳辞声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道:“也许就是没法直接说明吧,别人的事,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说得也是,总之,希望他们两个也能好好的吧,跟我们一样,甜甜蜜蜜。”
白玉潼笑起来,压着他倒在了床上,“两个小不点刚刚都吃饱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柳辞声:“……”
他脸色微微泛红,咳了一声:“夜里还要再喂一次。”
“哦,那我给他们留点。”
话音落下,床帐中亮起结界的微光。
过了一会儿,白玉潼忽然从自家伴侣的胸口抬起头来,一副好像想起了什么的样子。
柳辞声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清润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怎么了?”
白玉潼一脸沉思:“我在想……苏二,哦不,江听雪,他今晚会睡在哪里?”
苏二肯定是睡在小书房里的,但是江听雪……
白玉潼看着柳辞声,柳辞声看着白玉潼。
对视了一会儿后,两人默默看向西边的厢房。
柳辞声:“……明天,起早点吧。”
白玉潼:“好。我再多晒点南瓜子。”
“嗯。”
……
西边厢房。
无印咬牙道:“放手!”
江听雪不但没放,反而更把他往怀里搂了一点,轻笑:“若是放手,大师你可就掉下去了。”
并不算宽敞的床上,江听雪在中央,无印躺在一侧,半个身子都已经落在了床外。
不是江听雪故意挤他,而是一看到他上来,无印开始就往旁边缩,江听雪为了不让他掉下去,才靠到了床中间,把他搂住。
无印面朝着他,虽已在床边摇摇欲坠,但还是竭力想往后躲,黑眸含怒道:“与你无关,回你自己的书房去!”
“怎会与我无关?大师这肚子里,可还怀着我的孩儿呢。”江听雪笑了一声,手往下了一点,避开他的腰腹,搂着他的大腿翻了个身,把他换到了另一侧。
这边宽绰点,起码能让他躺平,江听雪又往后挪了一点,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
但无印仍嫌不够似的,继续往床边缩。
眼看他又快要掉下去,江听雪叹了一声,揽住他的腰把他拉回来,然后直接翻身撑在他上方,把他困在双臂之间,哪也去不了。
看着身下人愤怒的神色,江听雪弯了弯眼睛:“大师这么躲着我,是怕我发现你身上的异样?”
无印一滞,眼眶慢慢变得有些发红,他闭了闭眼:“出去。”
江听雪不动。
无印下颌线紧绷了一瞬,一把将他推开,坐了起来。
江听雪顺着他的力道起身,看着呼吸稍显急促的人,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无印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他看着江听雪:“让我还俗,骗我服下生子丹,拿走我的修为,将我引到此地……做了这么多,你还想做什么?”
江听雪静静地看着他。
无印闭了下眼睛:“江听雪,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江听雪微微一笑:“不是已经说了么?我对你求而不得,所以才设计了这些,想让你接受我。”
“求而不得?”
无印一字一顿:“江听雪,你口中,可有一句是真话?”
江听雪:“……”
“说不出来吗?”无印冷冷一笑,“从第一次见面起,一直到现在,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
江听雪轻轻一叹:“大师何必在乎那么多?一晌贪欢,及时行乐,这样不好吗?”
“被欺被骗,被囚被辱,哪来的乐?”
“现在不就有么?”江听雪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他小腹上,能感觉到一些不太明显的湿意,“无印,你很想要吧?”
无印一颤,眼睛迅速红了起来,一把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江听雪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怀里,手也搂住他的腰,细细揉捏起来:“为何要忍?你不是忍得很辛苦吗?”
耳垂被叼住舔吻,身上也被四处摸索,久违的酥麻感沿着脊椎直冲上去,让无印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放手!”
他用力推拒着,却被江听雪牢牢困在怀里。
衣带很快散开,炽热的掌心贴过去,直接熨烫在皮肤上,揉捻着,飘忽的感觉陡然变得鲜明起来。
“嗯……”
无印颤了颤,手上力气一泄,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腰也跟着软了下去。
江听雪贴在他的耳边:“你可知道,每晚你睡着后,我在隔壁,都能听见这些声音。”
“……”
“你是不是每天都在梦里想我?”江听雪轻笑一声。
无印咬牙看着他:“自作多情!”
江听雪笑了笑:“就当是我自作多情吧。”
另一只手也从撩开衣物,摸到他背上,摩挲了一会儿后,滑了下去。
“哼……”
鼻腔里溢出一声颤抖的闷吟,无印紧紧闭上眼皮,搭在江听雪肩上的手抓紧了他的衣服,攥得指尖发白。
他克制着愈发紊乱的呼吸,睁开眼,望着江听雪:“你、做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意义吗?”江听雪轻轻笑了下,“大概,是为了羞辱你吧。”
看着他仍带着怒意,却慢慢开始泛上水汽的双眸,江听雪弯了弯眼睛,倾身过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放松点,别忍着……”
衣衫一件件散落,细微的水声渐渐响起,伴随着断断续续的隐忍闷吟。
床幔轻摇,缝隙中透出蒙蒙微光,将所有动静都笼罩在狭隘的空间内。
夜色清幽,小院清寂,螽斯在墙角的草叶上发出细鸣。
春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