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宗嫌沈洲河现眼,轻轻翻了一眼,不理沈洲河,继续关照奚拾吃饭。
奚拾边吃边低声对沈洲河道:“爸,你先别告诉奶奶和妈妈,等晚上回去,我和叙宗自己告诉她们。”
“好好,可以,你看着办。我不说。”
沈洲河马上应下。
别说这么简单的要求,就是奚拾现在问他要星星,他都得亲自开车去爬东方明珠。
沈洲河高兴坏了,吃完后甚至是和沈叙宗一起把奚拾送回的部门,又关照奚拾不要多走动,有什么事就叫助理,或者直接找他也行。
“好。”
奚拾应了,也清楚沈洲河这时候的夸张是因为高兴,笑着和沈叙宗对两眼,没有多言。
很快,沈洲河从奚拾办公室出来了,一出来就是轻快得生风的脚步,一脸开心,两只手还相互搓着。
等回了楼上他自己的办公室,沈洲河既没心情管工作,也没心情像平时一样给自己泡壶茶。
他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兜着圈子地走着,消化着奚拾怀孕的事,特别的高兴。
不久他按内线,找助理,让助理去把高管食堂的负责人叫过来,他有话要和食堂负责人说。
“好的,沈总。”
内线里,助理应下。
沈洲河则继续搓着手来来回回地在办公室里走,一会儿想奚拾再过七八个月就能生下他的孙子孙女了,一会儿想他回头得跟老太太去庙里烧香保佑奚拾这胎平安,一会儿又乱七八糟地想别的,总之雀跃地找不到北,根本找不到北。
不久,高管食堂的负责人来了,沈洲河招呼他:“来来来,你坐,是这样,我跟你说说你那边食堂的饭菜,一定要干净,还有油……”
给食堂负责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道沈总一个集团总经理、日理万机的,这怎么还管起食堂的事了。
“哎哎,好。”
负责人点头应下。
而当天下午,奚拾的办公室可热闹了——除了正常工作的进进出出,沈叙宗来了两趟,沈叙宗的助理来了两趟,沈洲河的助理也来了两趟。
奚拾心知他们这是怎么了,默默好笑,可心里也触动,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说明宝宝的爸爸和爷爷都很在意ta。
他摸摸如今尚平坦的肚子,笑了笑,接着继续全神贯注地工作。
奚拾不知道的是,三人里除了他还在正常上班,沈叙宗和沈洲河父子俩,半个下午谁都没多留神工作——沈叙宗还在知网看孕夫相关的文献,沈洲河已经用工作的电脑上网搜起了月子中心和小婴儿的各种用品衣服。
沈叙宗看文献看得认真,比他在研究所做实验的时候还要严肃、全神贯注,沈洲河则在看到月子中心的时候想:嗯,这个时候就是需要花钱的时候,没事,有钱,给奚拾打钱,他亲自打钱,多多的打钱,要多少有多少;
又在看到婴儿用品的时候心都化了,觉得这件婴儿用品真可爱,那件小女婴的裙子真漂亮,买!都买!
当天下班,沈洲河早早就从办公室出来了,连会都推了,不开,这会谁爱开谁开,他不开,没空,他要回家,听儿子和儿媳妇亲口宣布怀孕的好消息。
沈叙宗也去了奚拾的楼层,亲自接老婆下班。
结果奚拾在开会。
沈叙宗站在会议室外,通过门上的玻璃往会议室里看了看,又看了看表,问身边带他来会议室这边找奚拾的一个部门里的同事:“你们奚总开会开了多久了?”
同事:“起码有一个小时了吧。”
沈叙宗没上没有流露,心里轻轻一叹——以前在研究所,大肚子的师姐都镇痛临盆了,都还在用电脑给他发实验资料,看奚拾这个样子,估计和那位师姐有得一拼。
果然,奚拾又开了二十分钟的会,怕妨碍同事们下班吃饭,这才把会给散了。
奚拾最后一个从会议室出来,见沈叙宗在等他,笑笑:“等了有一会儿吗?今天的会是有点久。”
“累吗?”
沈叙宗看着他。
“不累啊。”
奚拾神情轻松:“走吧,下班了。”
等回车里,奚拾才挽住沈叙宗的胳膊,亲密的样子。
沈叙宗温和地关照他:“我今天看了下,头三个月确实得多注意,尤其你还是孕夫,身体的孕育条件没有那么好。”
奚拾点点头,这时候才放空脑子,默了默,又吐了口气:“饿了。”
沈叙宗马上问前面的司机:“车上有吃的吗?”
司机摸口袋:“我这儿有几袋小饼干。”
他自己日常垫肚子用的。
司机抓了一把,都递去后面,沈叙宗接过,见是很小的小饼干,拆了一袋,递给奚拾。
奚拾本来只是想填肚子,吃了口,惊喜地“嗯!”一声:“好吃!”
沈叙宗于是又给他拆了一袋,又低头看了看饼干的外包装,看什么牌子,和上面的配料表。
等到家,因为稍微晚了一些,桌上已经开饭了。
除了老爷子、沈洲河、卫澜,今天沈昼也在。
“爷爷,爸妈。”
奚拾拿热毛巾擦着手。
擦完,过去,桌边坐下,奚拾和沈叙宗默默对了一眼。
他们刚刚在车上光顾着聊别的了,没聊谁跟家里宣布这件事。
奚拾眼神:你说?还是我说。
沈叙宗:我来说?
奚拾:可以啊。
于是奚拾端碗吃饭,又习惯性地自顾和老爷子搭了几句腔。
很寻常的一幕,知道内情的沈洲河却一个劲儿地往奚拾脸上瞥,等着奚拾他们宣布。
这时候吃了两口饭菜的沈叙宗放下碗筷,寻常的神色,喊了句“爷爷,爸妈”,跟着道:“今晚想跟你们说件事。”
沈叙宗其实并不特别郑重,但他日常沉默惯了,突然公开在人前说有事要说,别说卫澜、老爷子,沈昼他们家几人都跟着看过去。
沈叙宗沉稳的,淡定道:“我和小溪今早去了趟医院。”
嗯?
卫澜第一反应:“病了?”
她插嘴。
“没有,不是。”
沈叙宗淡定的:“小溪怀孕了,医生说有一个多月了。”
卫澜、老爷子:!!!
沈昼等几人:?!
卫澜捧着的碗都拿不稳了,哐当一声掉在桌上,瞪眼看奚拾,无比惊讶:“真的啊!?真的吗?是真的吗?”
沈昼那边静了,静得诡异。
奚拾对卫澜笑笑:“真的。抽血做过检查了。”
卫澜:!!!
杜苏苏和麦念真对视:他能生?不是!他能生!???
胡月也惊讶得抬手捂唇。
老爷子则错愕地看向奚拾。
这里面,只有沈昼默默沉了神色,继续低头吃饭。
奚拾才不管沈昼那边,在沈叙宗宣布完后,他开开心心地对卫澜和老爷子道:“爸爸白天在公司遇到我们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特意让他别提前跟你们说,好晚上回来亲口告诉你们。”
又说:“医生给开了爱乐维吃,还让我半个月之后去测胎心。”
卫澜太高兴了,是那种感动到要哭的高兴,手捂着胸口,又是笑又是一脸想哭的样子。
老爷子则在看了看奚拾之后,突然“哈哈哈哈”地爽朗大声地笑了出来,边笑边说着“不错”“很好”,接着看向沈叙宗、沈洲河,特意对沈洲河道:“你要当爷爷了。”
“哈哈哈,不错,不错。”
老爷子是真的开心,对这份惊喜也特别满意。
老爷子甚至一反平时的严肃沉默,当众对奚拾道:“你好好养胎,需要什么就说。”
“我再让信托那边给你专门设立一笔怀孕期间养胎的款项。”
“等你生了,我再额外给你些资产。”
老爷子笑得,肉眼可见地开心。
奚拾和沈叙宗对视,沈叙宗看着奚拾的目光温柔,奚拾也是一脸喜悦。
“谢谢爷爷。”
奚拾爽朗大方地回:“我也挺高兴的,能给您和奶奶添个曾孙或者曾孙女。”
“好,好好。”
老爷子点点头,难得的公开表露喜悦的情绪。
还招呼来同样开心的包阿姨,吩咐:“以后家里的饭菜都按小溪的胃口做,他想吃什么,就让厨师做什么。”
“好好,肯定。”
包阿姨笑着,又不忘提醒奚拾:“老太太还不知道呢。”
卫澜饭都不吃了,马上起身:“我去说。”
噔噔噔地跑上楼梯。
“吃饭,吃饭。”
老爷子招呼奚拾。
不久,老太太一脸喜悦惊喜地下来了,人还在楼梯上就问奚拾:“小溪?你去过医院了?”
从楼梯下来,走到桌边,便开心又激动的样子:“好好,太好了,好孩子。”
她都顾不上坐下,看着站起来的奚拾,上下摸摸奚拾的胳膊,眼里甚至有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奶奶,您坐。”
奚拾去扶她。
老太太马上让他先坐:“你坐,你坐,你是要好好养胎的。”
跟着坐下,细声温柔地问起奚拾怎么发现怀孕的、去医院医生又怎么说。
知道奚拾抽血检查过,目前一起都好,老太太连连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又关照奚拾:“前三个月要特别注意,不过你年轻、身体好,肯定不会有什么事。”
“回头我去给你找最好的产科医生,一定不让你生孩子受罪。”
甚至转头和平时没什么事绝对不说话的老爷子道:“是小溪和叙宗第一个孩子,也是洲河和澜澜第一个孙子孙女,肯定是要重视再重视的。”
老爷子“嗯”了声,搭腔:“肯定。”
半张桌子上满是喜悦开心的气氛,反观另一边,沈昼一家沉默的沉默、吃饭的吃饭。
饭后,奚拾和沈叙宗就被老太太叫去了茶室。
老太太当场给奚拾写了一张支票,让奚拾拿去花,随便花,不要有顾虑,也不要节省,花完还有。
老太太笑着说:“这是我第一个曾孙曾孙女,你妈上来告诉我的时候,我真是太高兴了。”
“谢谢你,小溪。”
“你让我再一次看到了对生活的希望。”
“奶奶,您言重了。”
奚拾拿着支票,宽慰:“您放心,我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的。”
卫澜和沈洲河这时也敲门进来,一进来,卫澜就塞给奚拾一张卡,说:“信用卡,没有额度限制,随便刷,刷爆都行。”
她太高兴了,刚刚回房间还怪沈洲河白天藏着掖着不告诉她,瞪了沈洲河好几眼。
卫澜又禁不住嘱咐奚拾:“你好好养胎,要是不想去公司,就别去了。”
“你不是有朋友可以一起买买买吗。”
“你就拿着你爸的卡,随便去买,买楼,买古董,喜欢什么买什么,什么能让你心情好,你就买什么。”
奚拾哭笑不得,觉得这也太太太夸张了。
他转头笑着和沈叙宗对视,心里很高兴,也很柔软——他从前没有亲人,他真的很高兴大家因为他怀孕而这样欢喜,又体谅理解他。
老爷子这会儿在干嘛?
他虽然孤家寡人一个在自己的书房,但他正站在窗边,拿着手机,和自己一起钓鱼的老伙伴说:“我儿子洲河,要有自己的第一个孙子孙女了。”
“叙宗的,没错,就是从小就聪明的那个。”
“对对,就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嘴巴甜,长得也好的那个孙媳妇。”
“哈哈哈,是,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