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树下来客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

22

妙诀解决了第一个问题,现在要来解决第二个问题。

该打男主还是打女主呢?

不管和哪一个打,只要让男女主互殴的巅峰之战偃旗息鼓,这个虐点就度过了。

可惜,妙诀低估了众人的震撼程度。

东方耀天震惊地忘记了邪魅狷狂,痴呆地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女。

从大陆初开,五行运转开始,从没有地级灵骨能战胜天灵骨的先例!

闻家少宗主就这样血流成河地躺在台上。

“芊,芊芊,你?!……”

尘尽拾却已经平静下来。

甚至心情不错地勾着唇角,一边哼歌一边给妙诀手腕上的红绦绳打了个蝴蝶结。

妙诀抽回手,真想说你跑调了,小时候二哥哥不是这么教的。

但她忍住了。

总感觉他这变态正

在谋划什么。

但此刻周围的所有目光全都惊疑不定地集中在妙诀身上。

孤鹜峰上,赤霞宗宗主闻长山霍然起身,“——此女什么来历?!”

“她是跟东方耀天一起来的,东方耀天就是那个……”

琅環两大族姓都有天命者外出历劫,天机不可外泄,他们无法直言,但这座大陆之上并没有真正的秘密。

闻长山隐晦地朝一旁斗室看去一眼。而后他忽然看见信鸽驶过峰峦,双眼猛地一眯。他伸手招停白鸽,从爪下取出琅環印笺,看后脸色更是微变。

琅環仙庭已派出净鹤使出海,这一次将有雷公尊者降临大陆,那是司罚之仙。

这说明,琅環要降罚于某个人。

赤霞宗尚年幼的小辈惊叹:“雷公尊者,那是真神渡海吗?”

在场一众家主长老面色古怪,但又忌讳多言。

其实他们再清楚不过,所谓雷公尊者,只是琅環仙列中的玄级雷灵骨之人。

虽然琅環仙庭是这个世界的中心统御者,但自百年前仙庭率众世家宗门剿灭冥祸之后,再也未曾渡过不尽海,来到凡间大陆。

因为仙庭之内皆是羽化成仙的真神,与凡人有别,他们讲究少沾因果,少惹尘埃,才能保持仙风道骨。

即便是几大世家知情的天命历劫,琅環仙庭也并未留下任何明面上的指示。

是以联络都用廷寄传音,管理都以净鹤使代劳,除了百岁以上的年长修士们,凡尘大陆上已经百年没有见过仙人的足迹。

这次却派出了掌管人间秩序责罚的雷公神,这说明世间将有巨大的异动。

闻长山再次往斗室内看去一眼,琅環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有背后深意。眼下这种情况意味着,或许人间已经不止是三只冥族同时现世。

还有比那更恐怖的存在即将降临。

……

他都已经祭出三根骨头了。

再不发现,琅環那群废物也就离死不远了。

白衣青年笑眯眯地看着孤鹜台。

浑身血的闻海被几个赤霞宗弟子扶起,双眼仍然瞠目欲裂地盯着那少女手中的骨剑。

不细看的话,那柄剑并不起眼,十分轻巧,和他的大马金刀比起来简直是鸿毛一样没有分量。

可这样一把剑,捅进他的血肉之后,一瞬间就把他的五脏六腑全都焚烧了个遍,极端霸道恐怖的力量顺着剑尖一路撕咬,把他体内被冥族血肉强化过的灵骨全部撞碎。

那可是被冥血强化过的灵骨!就这样,灰飞烟灭了1

闻海的胸膛剧烈起伏,吐出来的血已经不是血,仿佛是灰烬一般。

他出生就是地级八阶灵骨,不是高金源那种完全靠外力的草包,但此刻他的血脉灵骨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反噬共振,让他意识到那少女手中剑是……是……

闻海喉咙嘶哑,想要说出什么。

可却像是被浩瀚的力量全都堵死在嗓子眼中,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观战席上,白衣青年微笑着仰起头,一双桃花眼满是欣赏和鼓励,“这把剑用着还顺手吧?”

妙诀调了调自己手上的红绳,只是问道:“你到时候还能给人家骨头变回去吧?”

虽然变成了剑,但最终还得还呢,当然——他变不回去也没事,反正她能做到。

尘尽拾默了一瞬,眼神奇怪地看着她,“你还想还回去?”

见识过骨剑的力量,甚至只是万分之一的力量,她依然没有心动。

刚才在台上,如果不是她一点杀意都没有透出来,每一剑都捅得十分谦和,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已经不是人,而是一滩血了。

她不明白这个威力吗?

尘尽拾抓住她白皙腕骨下的殷红绳坠,往下轻轻抓着,生平第一次有了种别人有眼无珠的荒谬感,甚至在推销自己。

“你难道感受不到它的力量?”他不高兴地皱了皱眉,然后摊开平坦胸膛,“要不你捅我一剑试试效果。”

“?”妙诀的杏眸十分安然,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我感受到威力了,但小学成语告诉我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冥族血肉,冥骨成兵,在这个世界上被多少人觊觎抢夺,她没有这个能力操纵冥族,所以把它还给它的主人。

尘尽拾表情古怪,指腹在玉质罗盘上哒哒地敲响,像是在焦虑地思考着什么。

“那好吧,”他笑了起来,桃花眼善良地眯起来,“那你们继续比试吧。”

妙诀准备单挑男主,让他没法再和女主互虐。

然而就在这一时刻,她有种奇异的连接感,手腕上系得正好的红绦绳紧了紧,空气中隐隐有阴阳双鱼的琅環天命印浮动,东方耀天和公玉秋同时听见了耳边传来遥远的呼唤。

尘尽拾微弯的笑眼却不着痕迹地落在她腕骨之上。

四周喧嚣一片,两个天命者像是隔绝在了某种无形的天命结界之中。

东方耀天眼前浮现出了一片茫茫的海雾。

它弥漫在漆黑的夜海上空,在大雾尽头似乎有一圈纯白无瑕、环环相扣的宫殿群落。他看见圆心之处坐落着一尊庞大的巨钟,上边的刻度并非十二时辰,而是十个数字。

那似乎是某种古老晦涩的文字,交错雕刻在巨钟的盘毂上,滴答,滴答,世间沧海桑田的变迁,凝缩在那亘古不变的规律之中,仿若神迹。

东方耀天意识到自己是进入了玄妙的机缘境界,他在海雾中伏地叩拜,而后听见了来自圆心圣地的吟唱。

“赤霞之比,落鹜之机,见尔不凡,助尔长生……”

“阻止,阻止他。……”

东方耀天心神巨震,随后被那强大的力量一拂,人便已倒退数千海里,意识回笼到了此时此刻。

而同一时,公玉秋的神识中也回荡着熟悉而空绝的女声。

“为师为你掠阵,今日必争魁首。”

公玉秋猛地握紧手中水剑,师尊也在现场!

鹊阳仙的声音一如经年来的清冷,但在公玉秋心中,师尊是她母亲走后对她如父如母的存在。师尊的殷盼,她拼尽全力也要达成。

“事成,为师将亲自授你二人定囍之结,成为玉虚宗宗规认可的道侣。”

公玉秋脸上顿时涌现出激动的神色,可想到这份幸福却要在与爱人殊死搏斗之后才能获得,幸福转瞬灰败,化作交错的痛苦。

“还有你身边的朋友,那位青衫小友,和她身边的白衣男人……”鹊阳仙的声音温和远去,“尽可一并邀请入宗。”

“秋儿,不要让为师失望……”

……

公玉秋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东方耀天同样坚定霸道的面容。

“秋儿,放弃吧,你知道我必须做到。”

男主双目猩红地劝道,他不想伤她!

公玉秋为了他们的爱情独自咽下所有苦楚,剑已出鞘,“开始吧。”

妙诀一看她那苦瓜般的眉眼和头顶的圣光,就知道女主一定又独自承受了什么虐恋元素。

转眼,没有一点防备,两人已经落地打了起来。

一个是天级风灵骨,一个是天级水灵骨,两方都是先天资质绝佳的天赋者,又完全了解对方的兵器和招式,每劈向对方一次,都是一场血淋淋的虐心。

“这两人携手时那般生死相托、情深不寿,此刻却如此刀剑相向?”

“是啊,听说这两人在天衍国的定情树都是出了名灵验的姻缘树,却不想还有这般磨刀向对方的光景!”

妙诀抱着胳膊,面无表情。

在场还有一个人更熟悉这两位的劈砍动作,猜猜是谁?

尘尽拾靠近了她,一边观战,一边捂着唇悄悄地说:“你想谁赢?我可以帮你。”

“我想要你赢。”

妙诀转过头,纤睫下杏眸认真,“你下去和他们打。”

尘尽拾眼波之中大惊失色,往后靠了靠,心有余悸道:“你说话好肉麻。”

妙诀:“?”

妙诀真的想打他。

男女主这场打斗看起来花里胡哨刀剑纷飞,实际砍到对方身上的伤痕没有一道。在这场巨大

的天命历劫游戏中,他们俩主要负责虐心,虐身都被她给承担了。

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旁边的反派同样春风拂面地点点头。

不行啊。

这样打下去,是打不死人的。

他的指尖轻轻扣在罗盘之上,妙诀隐隐察觉袖中的骨剑释出某种冰冷又焚热的波动,像是在与其他同频之物共振。

她连忙抬眼,果然看见东方耀天腰侧的冥骨刀玄芒微现。

反派他果然不会干看着!

一瞬间,被冥骨神兵操控的战斗欲瞬间点燃了东方耀天本就很低的燃点,他以刀举天,孤鹜风四面忽然聚起汹汹长风,凝成刀尖最锋利的破风刃,伤害属性陡然高了数倍。

公玉秋的水灵骨攻击性本就略逊于东方耀天,见他突然开始下了死手,眼神瞬间灰暗破碎,于是也只能奋力运出十成的功力。

水波直面罡风,终是风破水壁,化作一万根钢针一般,飞射向公玉秋。

她手中水剑翻飞抵挡大半,却有一根风针,好死不死地擦过了她的脸,鲜血如注。

反派笑盈盈地扬了扬眉,指尖收拢。

嗯,火候差不多。

公玉秋在半空中愣住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凉凉的,在他的风灵之中格外冰凉。她颤抖着手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条入鬓的血痕。

女子的脸,留下爱人给的疤痕。

虐,太虐。

公玉秋开始仰天大笑,笑得声泪俱下,然后一边流泪流血,一边以水为锥,猛地捅向了东方耀天,贯穿了他伸手去接的掌心。

她脸上惨白与血色的极致碰撞,让东方耀天心如刀割,再也无法凝神,不小心在孤鹜台上跌了半步。

公玉秋见状下意识就去接,罡风对撞水波,竟一下子将两人同时轰出了场外。

妙诀惊了,问系统:“这怎么算??”

系统也迟疑了:“这就要看他们两人的状态了。”

两个人各自趴在地上被人扶起,吐血,绝望,虐泪。

反派不太欣赏地摇摇头:“两位都没吃饭。”

下手这么轻。

妙诀又被他邪恶了一脸。

连天命气运加身的男女主都没能夺魁,又没有人来挑战刚才如有神功的妙诀,剩下的配角们在一一对决之后都是受伤惨重的样子。

正当所有人揣测这万宗仙比如何定算时,宗主闻长山的声音自落鹜峰顶传了出来。

“此番万宗仙比,冥族孽畜的侵袭使得各宗皆有伤亡,比试已然不公。既如此,本座已得琅環仙庭首肯,便将魁首之赏展于众人之前,再择时机另抉胜负……”

这话的意思就是那个大机缘还能继续在他们赤霞宗放着,他闻家的小儿子伤成那样,谁知闻宗主会不会中饱私囊?

然而这也确是一个得见机缘的好机会,否则机缘归于魁首,他们根本连面都见不到,所以峰上峰下虽众人神色各异,但都十分统一地没有异议。

尘尽拾抱着胳膊轻笑,跟妙诀偷偷说闲话:“他们都很能装吧?其实这里的每个人都想抢。”

妙诀:“说得好像你不想要似的?”最争最抢的就是你这个大反派了好吧?

尘尽拾讶然:“你怎么这么想我。”

一阵锁链声扭动的巨响,孤鹜台竟然原地从中劈开,露出底下向下延伸的幽暗隧道,一座金石烧筑的沉海石台缓缓从中升起,上边摆放着一架加盖了琅環印玉的黑盒。

尘尽拾笑盈盈地看着。

赤霞宗的金阳法阵从四面迭起,在一阵唱诀之后,盖印松动,那盒子打开了。

就在此时,一条毛茸茸的银色狐尾忽然直击其中!

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人去护那只盒子。

相反,在意识到有人来抢那只盒子之后,所有人,都开始了。

无数人影同时跃至半空,根本分不清是哪一家哪一宗的弟子,人人高呼着守护琅環的名声,打得比刚才还要积极。

银狐在其中左右腾转,灵活极了。衔八不仅要抢回烬十的骨头,她在赤霞宗的账还没有算完。

女主见状,咬牙去挡众人,她倒不是为了抢冥骨,而是还想公平公正地获得这份机缘。

却终于被男主一把按住,“够了,公玉秋,你知不知道你受伤了?!”

在所有人一片混乱的抢夺中,男女主终于像乱世佳人一样开始了他们以所有人为背景的虐恋。

“那你呢?你流血的样子,难道我看到就很高兴吗?”公玉秋凄然道,“东方耀天,你考虑过我吗?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男主嘶声怒吼:“我又何尝不是!你叫我如何平息心中的使命感?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

“够了,够了。”女主惨笑着开口,后退,脚下开始有光阵聚拢。

“我为了能让师尊认可你我的定情,为了能带你一起去玉虚宗,为了能让师尊开心,我真傻……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东方耀天。”

以树开始,以树结束,划树为殇,你我断情。

“什么?不——”可他看到公玉秋脚下已经准备跃迁。

尘尽拾打了个哈欠,施施然起身。

准备祭树咯。

他看向远处天际隐动的天雷,罗天法相震慑凡人,轻轻一笑。

琅環啊琅環,来得实在是有点晚了。

妙诀整个人警铃大作,立刻也起身,随时准备动手。

他要干什么?他今天到底要干什么?

趁着男女主拉扯的功夫,反派的目光终于落在妙诀脸上。

“东方芊,”他看了一会,整个人清隽又迷人,语气遗憾又充满温情地说,“——如果以后我对你太苛刻,你不要伤心。”

等十年后的他真正降临,等一切的一切都已清晰,想找的人,想做的事,都能顺遂。

他可能随手就把她杀了。

妙诀疑惑地看着他。

他什么时候对她不苛刻了?

她没有回应他叫的名字。

“东方芊。”于是他又叫她。

妙诀又要分神盯住男女主这对重操旧业的狗男女,又要盯着眼前这个邪恶丛生的大反派,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控住哪个。

尘尽拾盯着她又看了许久,最后微微掀起唇角,竟像是带着几分怜惜地提醒她,“要是我把你杀了,记得跑啊。”

如果十年归位,他还能零星记得此时的东方芊说过要修他的骨头这种话,记得东方芊曾经把鱼鳞还给癸六,甚至记得她说犀角和象牙为什么不能用人骨代替的话——

那他就会放过她。

矩阵的光芒骤然出现,男女主即将跃迁回到天衍国,眼前的白衣男人笑着留下这句话,然后眨眼就要消失在男女主的传送阵中。

然而那只红绦绳结下的纤细指尖早就牢牢地、死死地抓住了他。

你们三个都别想跑!!

她跟着就被带到了曾经无数次痛恨的男女主跃迁法阵之中。

妙诀只觉得眼前风灵与水灵交错,弥漫的灰烬腾绕其间,她像是被溪流冲打的枝条,弯弯绕绕,四下流淌,而后眼前忽地清明。

……

天衍国。

东方耀天寝殿。

姻缘树仍像他们走时那样伫立着,一如十年。

相似的场景,让妙诀忽然有一瞬视角错位的恍惚。

从前十年,她一直长久地伫立在这里,每当天命男女主踩着传送阵跃迁出现,她就知道自己又要被砍了。

以前在长明村里,二哥哥、八姐姐,他们连挑水捡柴的事都没让她干过,说她不像他们那样皮糙肉厚,被扎一下肯定疼得要哭。

就连小时候的那个少年,虽然一直臭着脸,但也从没让她蹭破过半点油皮。

他们肯定想不到,后来她是被砍来又砍去的。

此刻树前的三人恰如十年后灭世之劫那日。

东方耀天握着自己的刀,双目猩红:“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公玉秋,你当真要与我断情?”

公玉秋:“以树痕为证,你我之间——”

话音未落,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磅礴力量忽然如焚化一般迅

速弥漫。

尘尽拾一直笑着站在不远处。

就连被一起带过来的东方芊,他也不在意了。

公玉秋察觉异常,却听见身后遥远的天际似有雷鸣追击,那是琅環的天罚?是追来降罪于他们的?

“原来你我的爱,是罪孽……”

公玉秋凄美地笑了,挥剑正要在树干落下,忽地被更加清晰的浩瀚之力震地飞了出去。

东方耀天忍不住飞身去接她,眼前却已经被灰烬弥漫,侵入识海,眨眼就让他们失去意识,双双昏倒在地。

浓烈的灰烬烧灼成血红之色,将整棵姻缘树全都包裹起来。

地面上以树根株为原点,向外盘亘着纹路极其复杂的古篆大阵,将汹涌滔滔的灰烬全部倒灌。

尘尽拾笑着一步步走向姻缘树。

越笑,越大声。

几乎是一瞬间,就一眨眼之间,他指尖的罗盘倒转了十圈。

在反复世界灰飞烟灭的视野之中,无人能发觉,也无人来得及。

白衣青年在舞动飞跃的灰烬之中伸出手臂,从红痕胎记的指尖开始,那股磅礴的力量和汹涌的情绪开始归位。

就像是十年后站在这个位置的他。

和此时此刻站在同一位置的他。

伸手相对,寸寸归位。

无尘衣摆被气劲吹得烈烈而动,呼啸的未来在他眼前奔涌而过,最后画面仍然定格在树前。

一双漆黑涌动的桃花眼缓缓睁开。

四海嗡鸣。

琅環之零的地牢里,苍龙蓦地睁眼。玉虚后山,熊身撑起半身。疾驰的神驹在山间停下马蹄,蛰伏的铁兽折断了手中的竹子。

这一刻,所有残存的冥族共同感知到某件事。

而那个人只是静静地站在树前。

在十年之后,他炼化天命珠将成,却忽然被人回溯时间,功亏一篑。

是因为他看到了被困树中之人。

尘尽拾忽然停了下来。

漫天灰烬悄然消失无踪,头顶雷鸣翻涌,一道霹雳已经带着千钧电闪落了下来。

他并不在意,只是慢慢回头。

桃花眼不深沉,也不笑着,只是有些茫然。

殿前还亭亭站着一个少女,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将手伸向树干。

她看了看头顶劈他的雷,看了看站在树下的他,缓缓握住自己识海中的顶芽。

“你就站在此地,不要动。”

树下被雷劈,适合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