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冲锋盯着良馨的反应,看着她一脸呆愣,忍不住翘起嘴角。
良馨缓缓抬头看着他。
陆冲锋嘴角翘得更高,等着良馨表达感动的话,时刻准备张开手臂迎接良馨扑上来的拥抱。
却听良馨慢慢道:“你哪里的这么多钱?”
陆冲锋嘴角的笑僵住,看了看良馨,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首饰,语气颇为不敢置信问:“你第一反应居然问这个!”
“家里的钱都在我这,我在学校上学,看你每个月也都把工资放在床头的写字台抽屉里,基本没少过。”
良馨拿起龙凤对镯的首饰盒,掂量了镯子的分量,“这对镯子少说也得四五十克,目前黄金每盎司390美元,这几样加起来起码得两三千块,我当然好奇你哪来这笔工资之外的巨款了。”
陆冲锋:“……”
“你先说你高不高兴。”
良馨点头,“高兴。”
陆冲锋伸出手指,点在良馨的嘴角两边,“高兴你怎么不笑?”
“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你这巨款是从哪里来的。”
陆冲锋叹气:“我你还不了解,难不成还能是贪污受贿来的?”
良馨不说话,看着他。
“是勋功章的奖金!”陆冲锋拿起龙凤对酌套在良馨的手腕上,看着黄金的光泽与白皙细腻的肌肤相互映衬,一时间尽显华光,“真好看。”
良馨看着沉甸甸的手镯,“勋功章还有奖金?”
“以前不允许立功用物质奖励,现在军队还是不允许,但是地方会给予少部分奖励。”陆冲锋道:“我在越战中拿下集体一等功,地方奖励二百,立下两枚二等功勋功章,一共奖励二百,因为三枚功勋章都是火线立功,额外奖励一百,加上江京那边的奖励,郑小军最近在跟进特区政策,时常往返香港,我就让他去那边的金店帮我买了黄金。”
良馨立马爱不释手拿起了项链和耳坠,走到墙上的镜子前,往身上比对。
陆冲锋:“……”
陆冲锋笑出了声,走到良馨身后,抬起手臂从她的腰侧穿过,握住她的手,将玫瑰戒指戴到纤细中指上,“戒圈果然没猜错。”
良馨抬起手看着玫瑰戒指,“你这么能估测,为什么买中指,不买无名指?”
“无名指你上次不是买了对戒了?”陆冲锋又拿起项链,解开扣子,戴在良馨的黑色高领毛衣外面。
黑色毛衣本就将白皙脸颊衬得胜雪,再搭配精致的黄金项链,更显贵气优雅。
陆冲锋手臂收紧良馨的腰,偏头亲了她的脸,“好看。”
镜子里的良馨,唇角勾起,眼里闪着细碎星光。
“我本来是让他给我带一套黄金玫瑰。”陆冲锋拿着良馨胸口的爱心吊坠,“等江京的金店陆陆续续对外销售了,我们再自己去买。”
“你买的及时。”
良馨摸着没有耳洞的耳垂,“国际政治和经济环境正处于紧绷边缘,苏联入侵阿富汗已经推动了黄金价格上涨,美国正在蠢蠢欲动,今年要是再打起来,现在的每盎司390美元的价格估计得翻倍,我去了学校,不好戴这么张扬的首饰,有这些已经很多了,不要再买了。”
陆冲锋道:“这里只是一套,别人都送老婆好几套。”
“别人是谁?”
“书里的男主角和国外的皇室皇储。”
良馨:“……吃饭吧。”
“你饿了?”
陆冲锋从镜子里看着良馨,“你怎么也不给我点反应。”
良馨唇角再次隐隐欲扬,转身抬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谢谢老公。”
陆冲锋舌尖顶住左腮,掩饰住疯狂上扬的嘴角,用良馨刚亲过的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不用谢,这是老公应该做的事。”
良馨脸上顿时充满了笑意,看着镜子里金光闪闪的自己,“首饰我喜欢,但我更喜欢的是你偷偷
花这么多钱,为我准备首饰的心意。”
陆冲锋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良馨回身看着他,“两者加在一起,让我尝到了很幸福的滋味。”
陆冲锋扬起嘴角,将良馨抱进怀里,摸着她的脑袋,“我满足了,很满足!”
外面传来了鞭炮声。
良馨推开他,“把我项链摘下来,我们也去放鞭炮吃饭吧?”
“摘了干什么?过年,就戴着呗。”
“我怕对你影响不好。”
“在战场拼命保卫国防,国家给予一定的奖励,我再把奖励送给照顾好我后方的家属,要有影响,也是刺激他们训练不要偷懒,上阵不往后退,学习继续上进,戴着!”
良馨便戴着了。
一拿着鞭炮出门,就遇到了同样出门放鞭炮的李茅。
“哎呦!”
李茅立马将鞭炮扔给了雷营长,冲着良馨跑了过来,“我滴个乖乖,这都是新首饰?一看就是新款式,我以前看地主家的资本家亲戚回来,戴的款式都没这么年轻好看!”
这是良馨活了这么长时间,头一次这么高调。
她穿衣服向来都选黑灰白三种颜色。
但这是陆冲锋特地准备的礼物。
良馨心里很喜欢,即使有点不自在,也忍住了,“会不会太浮夸了?”
“这有什么浮夸的,国家都把知识分子和资本家的财产返还回去了,这叫拨乱反正。”李茅道:“我看报纸,城里那些烫头穿喇叭裤的年轻人,比你这不知道浮夸多少倍,你这是时髦!”
良馨心里慢慢恢复了从前的淡定平静,脸上仍然挂着笑意,“你们也吃饭了?”
“对,吃饭了,赶紧点鞭炮吧!”
李茅走了,又回头看着良馨,“真好看!”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贺岁迎新。
良馨和陆冲锋喝的是汽水,因为等一下他还得去军营食堂给战士们敬酒。
陆冲锋扯下烧鸡的鸡腿放到良馨碗里,自己去吃很柴的鸡胸肉。
良馨明白他是想把鸡腿鸡翅,肉嫩的部位都留给她,拿起筷子之前,将另一只鸡腿扯下来放到他碗里,“这么多菜,又不是只有一只鸡。”
“我想你明天也有的吃。”
陆冲锋要把鸡腿放回去,被良馨拦住。
“这么多菜,明天肯定吃不完,那边还留了一整条鱼,再说只是初一不开火,过了初一,想吃再烧就是了。”
陆冲锋没再多说,拿起烧鸡咬了一大口,皮脆肉嫩,满口酥香,“好吃,初二再烧一只!”
良馨一口还没嚼完,就看到陆冲锋已经把一只鸡腿吃得只剩下骨头了,“这么好吃?”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
陆冲锋仿佛已经看不见其他的菜了,拿起原来准备吃的鸡胸肉咬起来,“这个也好吃,不柴了,好香!”
良馨啃着烧鸡鸡腿,“要是再蘸点辣椒粉吃,会更香。”
“不蘸已经很好吃了!”
陆冲锋端起汽水喝了一大口,“留点念想,初二再尝一尝蘸辣椒粉吃的味道。”
良馨拿起筷子指着红烧肉,“你尝尝这肉,我是用苹果红枣炖得果香红烧肉。”
陆冲锋夹了一块色泽油亮的红烧肉,往嘴里一放,皮和肥肉就化开了,他也是第一次吃到真正入口即化的红烧肉,“甜滋滋,不油不腻,好吃!”
良馨不吃肥肉,都尝了两块,还忍不住去盛了米饭过来,用肉汤浇在米饭上吃。
小白从连队回来了,和小橘一起很早就吃完了良馨做的鱼汤泡饭,现在两只蹲在餐桌旁边,看着大快朵颐的两个人。
陆冲锋将鸡胸肉细丝送到小橘嘴里。
小白想去抢,却被小橘抬起前脚拍了好几下,拍得小白呲牙咧嘴想回嘴,却压根咬不到小橘的爪子,最后嗷嗷叫躲开,委屈看着比自己体型小那么多倍,它却打不过的小橘。
小橘垂头咬着肉,眼珠子还在防备旁边的小白。
“这军犬训练得还不如天天待在家的小橘。”
良馨笑着也撕了一小块鸡肉送给小白。
小白屁颠屁颠咬着尾巴上前,小心避开良馨的手,叼走了肉,得意看着小橘。
小橘并不睬他。
热热闹闹吃了除夕年夜饭,良馨把菜整理好用菜罩盖上,陆冲锋去了军营食堂。
等回来后,看到良馨正坐在沙发上剪窗花。
剪窗花已经是每年必备项目了。
“怎么不开电视?”
陆冲锋洗了手回来,打开电视机,“现在电视里经常会放国外和香港的电影。”
“在剪窗花,没想起来。”
良馨抬头,看着陆冲锋调台。
“日本的《追捕》看不看?”
“看过了。”
“那看这个,美国的《摩登时代》。”
良馨没有拒绝,这部电影是大师卓别林的作品,从字幕上映、导演、编剧、主演甚至是音乐配乐都是卓别林做的,已经看过数不清多少遍了,但依然还想再看。
陆冲锋陪着良馨剪窗花,看着电影里的外国人,突然问:“你快毕业了,我看现在很多大学迎新都弄成了迎新舞会,毕业的话是不是也会有毕业舞会?”
良馨点了点头,“学校已经有交谊舞培训班了。”
“你参加了?”
“没有。”
“为什么不参加?”
“没空。”
陆冲锋放下剪刀,“那你毕业舞会怎么办?”
良馨抬眸看他,“你突然关心这事干什么?”
“随便问问。”
陆冲锋不剪窗花了,挪到沙发扶手边,凑近良馨道:“交谊舞培训班,舞伴都是怎么安排的?”
“自己搭对子。”
“那你现在还不去学,搭子不好找了吧?”
良馨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搭子?”
“你肯定不会去和其他男同志搂搂抱抱跳舞。”陆冲锋道:“我更不会!所以我担心你这样下去,毕业舞会怎么办。”
良馨:“……那不然你陪我练?”
“好啊!”
陆冲锋像是等待很久了似的,立马站了起来,“我小时候看到苏联专家跳过,我们来试试看?”
良馨剪好了一张喜鹊登枝,放到茶几上,起身道:“看又不代表会。”
“不就是你退我进,我进你退,重复进进退退,有什么难的。”
陆冲锋学着小时候看到的苏联专家,优雅弯腰,朝着良馨摊开掌心。
良馨看他姿态挺足,抬手搭在他的掌心。
陆冲锋握住良馨的手,另一只手搂住良馨的腰,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后,唇角翘起。
良馨近距离看着他的俊脸,看了很久,“……跳啊。”
陆冲锋脚步往前,踩到良馨的脚上。
良馨叫了一声,陆冲锋立马刹住脚步,“你怎么不退?”
“往哪进?男进左,女退右。”良馨一眼就看出来他根本不会,“男进右,女退左,不能直接往前睬,还有,每两拍走一步。”
“原来还有口诀,懂了。”
陆冲锋听懂了,下一秒就实行的很完美,带着良
馨左左右右,跳了起来。
原地左右很久,良馨又指点他后脚掌顺势旋转,两人左右横移脚步,转圈落脚。
陆冲锋穿着笔挺军装,宽肩窄腰,军裤下的皮鞋稍选,带着良馨在长厅里优雅旋转一圈,并步,默契再退左进右,飘移在长厅各个角落。
“跳起来了。”陆冲锋挺背看着良馨,“还是领导教得好,领导教什么都好,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音乐。”
“噢!对!”
陆冲锋停下舞步,“我说怎么我们跳得这么好,还总感觉哪里不对,是没有歌曲搭配。”
“舞池、舞裙、舞鞋,都搭上了会更有氛围。”
良馨松开手,想继续回去剪窗花,却被抓住手腕转了一圈,回到陆冲锋怀里。
还没来得及讲话,陆冲锋横抱起良馨,“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良馨抓住他的领子,“什么事?”
陆冲锋贴近良馨的耳朵,“要把全身上下洗干净了,辞旧迎新。”
良馨确实忙忘了,“你洗了?”
“我每天都洗至少两遍澡,你忘了?”
陆冲锋抱着良馨往卫生间走,“不过,刚才我和你一样烧饭了,我们可以一起再洗一遍。”
随着颠簸,良馨抱住他的脖颈,“12点过后,就是大年初一了。”
陆冲锋:“那怎么了?”
“大年初一不可以扫地、洗涮、开火……”良馨笑看他僵住的脸,“自然也不可以洗澡。”
陆冲锋抱着良馨,加快脚步走向卫生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了!”
要不是怕良馨被凉气冻到,陆冲锋为了节省时间,都想拎起水桶往自己身上浇水。
他不怕冷,以前冰天雪地也不是没洗过冷水澡。
但良馨不行。
陆冲锋只得调好了热水,倒进浴桶里。
“我要洗头发。”良馨脱了棉袄,“头发上都是油烟味。”
“哪有油烟味,挺香的!”
良馨斜了他一眼,“是你说的要把全身上下都洗干净。”
“……”
陆冲锋深吸一口气,调了一桶水过来。
良馨看到水里有水瓢,以为他是打算帮她舀水浇在头发上洗。
冬天江口实在太冷,最多只能将棉袄脱掉,再脱了毛衣会冻得发抖,将高领毛衣的领子折进去,拆掉辫子。
一瞬间随着头发散开飘出来的洗头膏香味,袭进陆冲锋鼻尖,他放下水桶,抱住良馨,“这样太冷了,会冻着你,我有一个好办法。”
良馨坐在陆冲锋身上,肌肤被热气熏得百里透红,脸颊嫣红更甚,长发湿透飘散在水里,像是水里生长的精灵。
陆冲锋没忍住动了几下,被良馨咬牙掐住肩膀,才压抑住呼吸,伸手去浴桶外面的凳子上,拿过一罐敞开盖子的海鸥牌洗发膏。
等将浅蓝色洗发膏抹在良馨湿透的黑发上,陆冲锋骤然怔住,双眼发直。
良馨撑着他的肩膀,皱眉道:“怎么了?”
“海妖。”
陆冲锋抱紧良馨,看着蓝色洗发膏涂抹在黑发上,蓝色发丝沾在巴掌大的小脸轮廓边缘,黑眸透亮,唇红齿白,令人心醉的样子,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低沉干哑,“你像海妖。”
陆冲锋失去了理智。
临近大年初一,良馨头发上的洗发膏才被揉成泡沫。
看着良馨趴在浴桶边,黑发带着泡沫飘在水面上,黑发之下是妖娆的曲线。
揉成泡沫后也没有洗成。
直到洗发膏的泡沫慢慢消失,临近十二点,良馨躺在浴桶边缘,陆冲锋站在浴桶外面,舀起一瓢又一瓢温热的水,才将黑发清洗干净。
陆冲锋拿出崭新的衣服,套在良馨身上。
一件浅蓝色绞花羊绒毛衣,黑色灯芯绒裤子,外面套上一件灰白色羽绒服,半蹲在沙发边,为良馨套上一双皮棉鞋。
良馨晕晕乎乎间听到羽绒服“哗啦”的质感,掀起眼皮,在果然看到了羽绒服的一瞬间,清醒过来,抬起袖子,“这是什么?”
“这叫羽绒服,里面全是鹅毛,保暖性比棉袄好很多倍,而且轻便,穿起来也更舒服。”陆冲锋看着像是雪人一样的良馨,“我其实本来想给你买橙色和红色,但是你穿还得你喜欢,不能按照我的喜好来,所以我让郑小军买的灰白色,这颜色比纯白色耐脏。”
良馨没说话,直接抱住他的脖子,拉过来,吻他。
陆冲锋双手撑在沙发两侧,回应良馨难得的主动。
良馨不停,陆冲锋能一直亲到明年除夕,也不会停下。
但这次,良馨也没有停下。
直到新年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良馨才退开,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新年好。”
陆冲锋抱起良馨,“新年好,我们结婚第五年了。”
良馨被放到床上,“都要睡觉了,你刚才还把我鞋子穿上。”
“迎新年。”
陆冲锋一点都不嫌麻烦,又把良馨棉皮鞋的侧边拉链拉下去,脱掉棉鞋,“困不困?不困的话,我去煮一碗元宵来吃。”
良馨体力消耗很大,确实饿了。
陆冲锋端了两碗黑芝麻汤圆,放到床头写字台,端起碗,舀了一勺汤圆吹了吹,喂到良馨嘴边。
良馨接过勺子,“我自己吃,你也赶紧吃了,明天不是有重要的大事?”
陆冲锋没有再拒绝。
大年初一,随着第一缕阳光从东边升起,家家户户的鞭炮声再次响起。
良馨早上煮了汤圆和隔壁李茅送来的饺子。
吃完早饭,与陆冲锋一起往面包坊走。
陆冲锋看着并肩的良馨,“好像又回到了刚随军的时候。”
良馨转头看着他翘起的唇角,“所以你也喜欢以前的生活?”
“喜欢肯定喜欢我们天天在一起的日子。”陆冲锋道:“但不能因为我喜欢,就不让你往好的方向走。”
良馨笑看他一眼,看见已经有烈属陆陆续续往面包坊走,分开上班。
去面包坊培训,主要还是为家属们解答,边看边学边做。
做的都是面包坊常卖的产品。
桃酥刚出烤箱的时候,烈属们的惊呼声,都没能掩盖住外面传来的集合哨。
良馨从灶间的窗户往外看,见到22团的干部们全都集合在大操场旗台下。
嘱咐很喜欢当培训老师的李茅,顾好培训班后,走出面包坊。
离得近了,听到22团季政委,站在旗台前面的讲桌上,对着黑色话筒道:“现在开始宣布全团干部任免命令!”
良馨明显感觉,大操场上面的空气一瞬间凝结住了,紧张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几乎震耳欲聋。
陆冲锋一身绿色军装站在旗台旁,头顶的红旗随风飘扬。
他面色冷静,将干部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良馨听到了长达四五十个名字,都是被提升,而不是降职。
紧张的空气顿时被接连不断的喜悦更替。
“任命原二营二连副连长梁康为该营副营长……”
良馨听到了略显耳熟的名字,被一名激动的干部吸引过去。
那是张副营长,正激动高兴拍着一脸懵,还有些不敢置信的梁康。
梁康原以为自己得罪了陆团长,彻底晋升无望,连转业报告都打好了,随时准备回家走人,却没想到他不但晋升了,还是越级晋升,连升两级!
“任命原2营副营长张志兵降为营部连职管理员,自本月起职务工资降低一级发给……”
良馨看到激动高兴的两人瞬间僵直住。
接着,梁康突然“蹭”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张志兵明显吓了一跳,立马强硬地将梁康按了下去。
季政委指着梁康问:“有什么意见,大会结束到团部来说!”
从张副营长开始,良馨听到了连降了六七位干部的名字,分别是降职、带职下放和限期改正。
大操场除了风声,鸦默雀静。
众人各异的视线,穿过季政委,落在了他身后的陆冲锋身上。
兴奋、激动、崇拜、复杂、嫉恨……
“我想不通!”
良馨看到一名干部站了起来,“我从来没有犯过政治错误,也从来没有犯过行政纪律,凭什么降我的职!”
季政委刚想说话,陆冲锋抬手拦住他,往前踏了一步。
所有目光汇聚在陆冲锋身上。
他拿起讲台上的话筒,“你从来没犯过错,也没有犯过行政纪律,工作做得过关,个性老实,安分守己。”
干部点头,“没错!所以我想不通!”
“所以你的时间,全都用在辛辛苦苦小心翼翼不得罪人,揣摩领导心思,看领导眼色上,每天领导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十多年来,趋其所好避其所恶。”
陆冲锋冷道:“这是军队,军队的法
则是汰弱留强,目标是主宰战场的胜利,保卫国家和人民。”
“如果军队里全是你这样知识面狭窄,跟不上时代,只想老实过安全日子的人,不如把在农村吃苦受罪的社员们请到军队里来安居乐业享清福,再等哪天导弹飞到头顶上,直接和全国人民一起覆灭得了。”
良馨看到梁康的情绪突然平复了下去,张副营长的头也低垂下去。
陆冲锋看着“想不通”的干部,“还是不服?那好,你是搞政治的干部,你从这两年国际上发生的人质危机和频发的政治事件,挑选出一件分析出国际形势,会对我们国家和社会产生什么形势利弊。”
“想不通”干部站在寒风中,半天没有张口。
陆冲锋又道:“那么说一说世界新军事变革的发展趋势,国际战争形态会往哪个方向转变,我军该如何强化职能意识、战斗思想、军事技能和军事装备。”
“想不通”干部,憋红了一张脸,原本笔直挺背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不等陆冲锋再次发问,缓缓坐了下去。
“我很庆幸,我们团这样的干部只占少数,提升的干部和降职的干部比起来,占据压倒性的比例,我希望你们也不要得意忘形,尾巴翘到天上去,军队的使命,就是要为了人民筑起最坚硬的钢铁战线,能攻能守,但目前我们国家远远落后于国际水平,我们需要在布满荆棘的上坡奋起直追,并将向上的这股劲贯穿一生,才有可能站在胜利的一方。”
掌声响起。
陆冲锋抬手制止,“降职的干部,之所以会无法接受,就是因为“干部能上不能下”的陈规陋习带来的影响,诸葛亮在街亭失守后,自贬三级,却成为历史佳话,所以一时降职算不了什么意思,你不认自己平庸,就没人真的能把平庸这顶帽子盖在你的头上,干部改革是一剂良药,只要你们清醒过来,同其他干部一样奋起直追,你依然有上的机会,这次提升的干部暂时走在了你们前面罢了,未来,将军保不准就出在你们几个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