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第一场收卷后, 考生们能短暂的离开号房,在贡院的空旷处休息。
顾清衍迫不及待的走出去,手中还提着炉子黑炭。
因为速度快, 顾清衍占据了个阴凉的好地方, 索性架起锅子来熬粥。
前两天还嫌热,不想喝粥, 可连着吃了三天饼子, 最后一天还吃到馊掉的白面饼, 顾清衍无比的想念热乎乎的食物。
考生们三三两两的走出来,都往清凉的地方走,很快围墙边, 树荫下都已经站满人。
有些不讲究的直接一屁股坐下, 用手掌山扇风。
大部分都面有菜色, 如同秋天被霜打过, 又塞进坛子里腌了三个月的酸菜。
“呕……”
身后传来接二连三的呕吐声, 顾清衍回头,看到一张熟面孔。
这不是他隔壁的倒霉蛋,倒霉蛋不但距离茅房更近, 也没有系统作弊, 三天来显然被折腾的够呛。
在臭号里待得久了,身上一股子味道, 隔老远都闻得到。
周围的考生纷纷躲开,倒霉蛋身边形成了真空圈。
倒霉蛋也顾不上, 吐得酸水都出来了。
顾清衍心生同情,若没有系统开金手指,恐怕他也差不离,低头闻了闻衣领子, 心理作用老觉得自己也是臭烘烘的。
“要喝点水吗?”顾清衍主动开口。
倒霉蛋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瞧见是隔壁难友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县试臭号,府试臭号,院试臭号,到了乡试还是臭号。”
“真的好臭啊!”
倒霉蛋哭得眼泪鼻涕一团团,让周围的考生都面露同情。
科举的辛苦,在场的考生都体会过,这会儿不但不会笑话,反倒是深有同感。
考生能体谅,考官却不行,听见动静便派人呵斥:“休要大声喧哗,否则以舞弊论。”
一声舞弊,直接将倒霉蛋的眼泪噎了回去。
真要被认定舞弊,不只是这一次考不成,说不定还会被取消功名,往后都考不成。
倒霉蛋吸了吸鼻子,接过了顾清衍递过去的水。
“甜的?还有点咸?”他喝了一口,觉得滋味还不错,大口大口喝起来。
最后一抹嘴,往顾清衍身边挪了几步:“兄台,谢谢你的水,哎,你别嫌弃我身上的味儿。”
顾清衍笑了笑:“有什么好嫌弃的,我身上也是一股味儿。”
倒霉蛋凑过去闻了闻,表示:“不,你不臭,还挺香的,我可太臭了。”
“你也一般臭,谁让咱俩倒霉。”顾清衍商业互夸道。
倒霉蛋见他真的不嫌弃,又靠近几步,垮着脸说:“我打小运气不好,但每次考试都能坐到臭号,我也是服了,肯定是祖宗不给力,咋不在地下保佑我。”
顾清衍觉得这人说话特别好玩:“每次坐到臭号都还能考中,岂不是证明你特别厉害。”
“不是自夸,我还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否则这事儿搁别人身上还真考不中。”
他显然是个话痨,喝了水好一些就不听的嘚啵嘚。
“兄台贵姓,我叫奚同贵,家中经商,我爹这辈子就盼着我能考取功名,改换门第,哎,光盼着我有啥用,好歹让祖宗多多保佑,别再让我抽中臭号了。”
“顾清衍。”
顾清衍搅了一下锅子,捞出一碗大米粥:“来一碗吗?”
“来。”
倒霉蛋接过去,吹了吹就呼噜噜一大口,下一刻感动的开始落泪。
“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白粥了,真好喝。”
顾清衍觉得这话太夸张,自己低头喝了口,居然也觉得味道不错。
虽然烫了些,但热乎乎的白粥下肚,整个人都舒展开来,比吃干粮强多了。
“爱喝还有,我那儿还有八宝粥,待会儿熬一碗尝尝。”
奚同贵连忙又喝了一碗:“太好喝了,待会儿我还能再来一碗吗?”
“当然可以。”顾清衍笑起来,他都不怕吃坏肚子,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奚同贵感慨万分,又是道谢,又是说:“等咱出去后我请你大吃特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顾兄,你可真厉害,还会自己做饭呢,原本我爹也说可以带一点炭火锅子进来自己做,吃着新鲜,可我实在是不会,每次都都把自己呛着。”
顾清衍看出来了,这位是个不事生产的大少爷。
真难为他在臭号里待了三天,一碗粥就能唤醒话痨精神。
当天晚上,考生们可以不回号房,就睡在露天。
相比起又憋又闷,成年男子都伸不开手脚的号房,顾清衍自然选择睡露天,下面垫脏衣服,躺着手脚总算能敞开来。
奚同贵就躺在他旁边,臭号是不会回去的,能晚一些是一些。
除了顾清衍,别的人也嫌弃他身上一股味儿:“顾兄,清衍,大帅哥,你睡着了吗?”
顾清衍无奈睁开眼:“怎么了?”
奚同贵凑过去:“我还臭吗?”
顾清衍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过身拿后脑勺对他。
奚同贵见他不搭理,失落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考生们收拾收拾又得进入号房,再次经历点名验身无误后,乡试第二场才能开始。
顾清衍叫住面如死灰的人:“拿着。”
奚同贵看着那一包炭灰:“这是什么?”
“炭能吸附味道,你用衣服包住,裹在口鼻除,虽然不能完全除味,也能聊胜于无。”顾清衍说道。
自己有金手指,隔壁可怜巴巴闻臭味,顾清衍于心不忍才会提醒。
奚同贵听了眼睛一亮,宝贝似得捧着炭灰进了号房。
因为一直以来的坏运气,家里人其实给他准备了类似口罩的东西,能蒙住口鼻,里头也放了香料。
可奚同贵昨天用了,一会儿就没效果了,尤其是香味和臭味融合在一起,那味道简直更让人想吐。
这会儿他都换成了炭灰,带上后味道果然清新不少。
奚同贵很想探出脑袋跟隔壁道谢,只可惜铃声已响,这会儿再走动说话就是作弊。
他伸出手指,敲了三下墙壁表示感谢。
顾清衍已经熟门熟路的打开屏蔽,嗅觉听觉同时消失,压根没听见隔壁的敲砖传情。
有过前三天的经验,乡试的第二场依旧难熬。
顾清衍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灼热的,恨不得将触觉也屏蔽,但他不能,不然写出来的字都不对劲。
想想隔壁的兄台,再看看其他考生,顾清衍觉得自己已经身在福中。
第一场的时候考的是论语,附加经义和五言八韵诗。
其中有三道四书题,每道题都要写满200字,另外的四道经义题则要写满300字。
顾清衍穿越之前,也曾觉得现代人回到古代,只要努力读书,将四书五经背下来,怎么样也能考个秀才当当。
穿越之后才发现,那是痴人做梦。
现代人以为的考试题目是填空题,可到了古代才知道,那压根就是最高等级的阅读理解,还是不能照本宣科,得符合考官喜好的那种。
现在第二场,考试内容又跟第一场截然不同。
除了一道经义题之外,还要考试诏、判、表、诰一道,典型的官方议论文,还得在300字以上。
其中光是避讳、格式规矩就许多。
属于现代人光看就抓马,穿越后直接考试别说考取功名,别把自己送进大牢就不错了。
顾清衍一边写,一边觉得洪山书院能在青州府占大头不奇怪,因为占据了最先进的教育资源。
在洪山书院读书,能看到历届学子的考卷,还能拿到朝廷的邸报,这些都是古代科举中极为珍贵的资源。
第二场结束的时候,顾清衍的状态比第一场好了许多。
主要是慢慢习惯了,又全程使用了屏蔽器,听不见闻不到,睡得也就更香。
奚同贵脸色更加苍白,眼皮子底下都是黑青黑青的。
看见顾清衍就道谢:“顾兄,多谢多谢,你的办法救了我的狗命。”
顾清衍被逗笑了:“这次是小米粥,要来一碗吗?”
“要,给我来两碗。”奚同贵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来。
一口喝下去,他两眼泪汪汪:“太好喝了,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小米粥。”
顾清衍哭笑不得:“要不要这么夸张。”
“真的好喝,你在我心中已经是厨神一般的存在。”奚同贵一边喝,一边感动的掉眼泪。
顾清衍煮的小米粥里不但有粥,还有肉干和蔬菜干,煮过后看起来像是一锅杂烩。
只放了点盐,味道肯定不算好,但这时候能填饱肚子就不错。
顾清衍喝了两碗,其他的都进了奚同贵的肚子。
看得出来,这位臭号经历的多了,还挺适应,能吃吃能喝喝,心理素质杠杠滴,怪不得能一次次撑下来。
好不容易能敞开了睡觉,这一晚却不安稳。
后半夜就起了风,顾清衍一把推醒身边的人:“快起来,好像降温了。”
“降温好,降温了凉快。”奚同贵迷迷糊糊的说。
顾清衍直接踢了一脚:“起来。”
奚同贵刚爬起来,豆大的雨滴啪嗒啪嗒落下来,两人飞快的钻进号房里。
下一刻,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落下,凉快是凉快了,可动作慢的考生都被浇了个透心凉。
看着他们的惨状,奚同贵啧啧:“顾兄又救我一次,怎么忽然下这么大的雨,哎,飘进来了。”
两人赶紧将门帘子放下来,好歹是将大雨搁在门外。
顾清衍看了看屋顶,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至少屋顶没有破洞,不至于淋雨。
隔壁的奚同贵是个大倒霉蛋,这会儿大呼小叫起来:“完了完了,屋顶怎么破了,漏雨可咋办,现在淋雨倒也罢了,明天污了卷子如何是好。”
“别抱怨了,赶紧想想办法把洞堵上。”顾清衍提醒。
隔壁又传来手忙脚乱的声音。
虽然每次乡试之前,贡院会经过翻新维修,但这地方使用频率太低,难免疏于管理。
像是隔壁这样破了洞的号房不少,到处都是哀嚎声。
若是遇上了破号,考生通常只能自认倒霉。
闹开了,朝廷还要说你运气差,气运不足,所以才分到了破号,是上天注定你考不上当不了官。
顾清衍看着外头越来越大的雨,心底微微叹气。
这次考前安安静静,哪知道考试途中憋了个大的。
监考官很快有了反应,派出差役一个个号房检查,若真有破了洞,可能会破坏试卷的,就会发一张大油纸。
至于这张油纸能起到什么作用,那就仁者见仁了。
顾清衍依稀听见考生们感恩戴德的声音,也是,比起那些直接不闻不问的考官,这位考官已经算怀柔。
至少还给了一个解决办法。
前两天每个人都盼着凉快点,现在天气倏然凉快下来,考生们却又都盼着雨停。
天公不作美,第二天清晨,大雨并未停歇,反倒是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考铃透过雨幕传来,都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真实感。
雨再大,乡试也得继续。
试卷也都用油纸包裹起来,顾清衍小心翼翼的打开,生怕污染了卷子。
他将门帘都塞得紧紧的,怕风吹有雨滴飘进来。
乡试第三场考的是实务策论,这道题已经跟会试的考题极为接近,同时也是最考验考生综合能力的一条题。
顾清衍在系统教程中针对性训练过,知道除了结合四书五经的经学理论之外,还得找到切入点。
最好是摸清楚考官的心思再破题,否则方向找错,全部白搭。
顾清衍仔细的查看考题,心底蓦的想起一件事。
考试前一日,李明威才把李侍郎的“笔迹”拿来,其中除了真正的笔迹外,会不会有这一次考官的资料。
顾清衍眯了眯眼睛,很有可能。
乡试考官皆是皇帝钦派,多来自京城翰林院,李侍郎在京城多年,知道考官的爱好不奇怪。
顾清衍若是接了,到时候只要中举,便欠了李侍郎一个大人情。
眉头微动,反正那一日他没收下,李侍郎想什么并不重要。
顾清衍一口气写了大半,再抬头却发现外面雨不但没停,反倒是越下越大,已经开始积水。
幸好号房位置高一些,暂时还没有淹进来。
刚进来的时候,顾清衍还担心遇上火灾,现在火灾没发生,水灾倒是有预兆。
顾清衍不敢耽搁,加快了写作速度,生怕到时候水越来越深,写字都没地方。
“啊!”隔壁传来一声哀嚎。
“休要喧哗。”差役立刻警告。
隔壁顿时没了动静。
顾清衍屏蔽了嗅觉,自打开始下雨就把听觉打开,怕雨太大自己没听见会有意外。
正好奇奚同贵为何尖叫,毕竟温度降下来,空气中的臭味也变少了。
很快,顾清衍就知道奚同贵为何尖叫了。
考场内茅厕用的是马桶,桶里头积累了不少,雨水越来越多,茅厕那马桶立刻就漫了出来。
黄白之物赫然流淌,这下可好,不止奚同贵倒霉,考场内的考生们一起倒霉。
顾清衍脸都青了,恨不得直接把视觉都屏蔽了。
他连忙低头,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幕,继续写。
想了想不保险,又把自己的炭都倒在了门口位置,万一水位继续上涨的话还能挡一挡。
“呕~”
“yue~"
此起彼伏的声音,证明考生们同甘共苦。
顾清衍此刻知道,天热不怕,下雨才可怕,大雨无情的很,一视同仁的霸凌所有人。
等终于写完考卷,誊写检查完毕,顾清衍立刻将考卷吹干放进考篮中保存。
做完这一切,他只觉得浑身乏力,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外头,生怕看到什么恶心的画面。
【系统,你说我直接开启所有功能,把五感都屏蔽掉怎么样?】
系统跟冰冷的大雨一样冷酷无情:【请宿主自行选择。】
顾清衍十分心动,还是没这么干。
他不怕晕倒在考场被抬出去,但怕被拖出去,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太惨了,还不如坚持坚持。
忽如其来的大雨让考生们头疼不已,殊不知此刻的大周处处都是大雨。
陵川县是大雨,梅岭村也是大雨,一路往北的京城还在下雨。
大雨笼罩着整个大周,一开始缓解了秋老虎,连着下了两天却让人心底发慌。
刘妈妈跟姐妹俩坐在廊下,一次次往外看。
“怎么雨一下就不停,衍哥儿不知道考完没有,万一在考场里可就麻烦了。”
顾舒颜忙道:“大哥那么机灵,一定有办法的。”
“晴晴,颜颜,在家吗?”外头传来老村长的声音。
平日里顾清衍不在家的时候,老村长分外避讳,从不单独进门,都是在门口喊姐妹俩出去说话。
姐妹俩打着雨伞出来,就瞧见老村长穿着斗笠:“这雨太大了,家中可有漏雨,后院那边的沟渠记得通一通,不然水漫上来进了屋子就不好了。”
“我们都通过了。”
老村长这才放心,关心了几句才离开。
他还得喊村人们下地放水,免得大雨将稻田都淹没。
幸好秋收已经结束,新的种子还未种下去,否则这么大的雨落下来,一年的收成都要泡汤了。
梅岭村秋收时间早,这一年的秋收已经结束,却也有地方还未开始,这场大雨坏了收成,百姓们只能坐在地头上放声大哭。
京城内,权贵们不受大雨影响,但也觉得出行麻烦。
尤其是当官的不得不早朝,这么大的雨过去,即使坐马车到了宫门口也得走,撑着伞一段路浑身都湿透了。
裴玄素来是不上朝的,即使他身上有品级,但不耐烦这些,圣人也惯着。
但这几日他不放心,大朝会的时候就会陪着寿国公进宫,免得他老人家腿脚不好,磕着碰着。
皇帝见了他总是很高兴,还特意将人留下,拉着太子来了一场家宴。
一顿饭下来,皇帝慈祥,太子和善,只有裴玄冷冰冰,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陛下,若无他事,请容微臣先行告退。”刚吃完,裴玄就立刻起身。
皇帝叹了口气:“罢了,你回去吧。”
裴玄转身就走,一点留恋都没有。
皇帝看向太子:“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怨朕。”
太子微微一笑:“父皇多心了,裴玄性子一贯如此,自小就是不喜言辞,冷言寡语的,不止在父皇跟前如此,即使是寿国公在这儿,他也是一般无二。”
这话多少让皇帝宽慰。
“也罢,天性如此,是朕强求了,每次留他下来反倒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父皇体谅,天长日久,四弟一定会知道父皇身为人父的苦心。”太子又说道。
“希望吧。”
点了点头,皇帝到了殿门口。
裴玄背影都已经消失,显然走的极快,恨不得立刻离开这座宫殿。
皇帝沉吟不语,眼底翻涌,却无人可揣测圣心。
太子殿下陪伴在他身侧,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陪着皇帝看雨。
许久,皇帝才开口道:“忽降大雨,定会影响秋收,你让户部早些做准备,万不可让天下百姓因为天灾流离失所。”
“是。儿臣这就去办。”
太子说完,竟是直接冒着雨离开,再精良的油纸伞也挡不住风雨,让这位清俊无双的太子爷走成了落汤鸡。
他却不以为然,行走在风雨间甚至有一种游走世间的从容淡定。
裴玄脚步飞快,完全不顾风雨扑面而来,后头索性将雨伞直接收起来,免得拖慢了步伐。
一直到离开宫廷,看到熟悉的马车,他才翻身上车。
撩开帘子一看,寿国公正坐在车里头吃点心喝茶。
瞧见他回来,寿国公无奈道:“哪儿就这么急,难得进宫怎么不多留一会儿,瞧瞧你,有伞为何不打,弄得浑身湿透。”
裴玄淡淡道:“开车。”
马车慢慢移动起来。
寿国公更是叹气:“说你几句还不爱听,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
“你小的时候也是粉粉嫩嫩,每次瞧见我都要伸出手说阿公抱,那时候老夫哪儿会想到,你个小子长大后成了个大冰块。”
“那时候话还不利索,整日就爱跟我说话,如今倒是会说话了,却又变得不爱说话,真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口中埋怨,却丢过去帕子让他擦身。
裴玄随意擦了擦,淡淡道:“饿死了,给我吃点。”
说完直接拿着点心往嘴巴里头塞。
寿国公无可奈何,想要劝说几句又不知道从何开口,那一团子乱麻解无可解。
最后,他只是将盘子推过去:“吃点垫垫肚子就成了,等回家想吃什么都有。”
裴玄转头看向窗外,忽然说道:“雨这么大,不知道乡试顺利结束了没有。”
他总忍不住挂念担心。
顾清衍也盼着乡试结束,因为大雨越下越大,眼看就要漫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