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衍神色莫名。
虽然人生前十五年, 李侍郎是他名义上的亲爹,但实际上两人从未见过面。
在顾清衍记忆中,只有逢年过节, 京城送来年礼, 会顺带着送一些小孩儿玩意儿。
而且还是一看就很应付了事,八成是李侍郎吩咐了一句, 下头人准备的, 既不值钱也没花心思。
年岁小的时候, 顾清衍还曾好奇亲爹长什么样,是个什么人。
在李家人口中,李侍郎长得英俊潇洒, 文采出众, 早早高中进士, 入朝为官, 又娶了一位名门大户的小姐, 从此平步青云。
某种程度上来说,李侍郎是李家的骄傲,青州府飞出去的金凤凰。
可惜, 顾清衍身为庶出子, 对曾经的便宜老爹评价并不高。
李侍郎能够一步步高升,靠的都是正房白夫人娘家扶持, 拿了人家的好处,却又不好好对人家, 闹出个许氏来。
顾清衍小时候常听许氏咒骂白夫人善妒,容不下人,心狠手辣。
可白夫人下嫁,嫁进门后却备受委屈, 几年无所出李侍郎就闹着纳妾。
后来好不容易生下儿子,只比顾清衍大了几岁,却是个病秧子,这其中定然有李侍郎的缘故。
三年之前,白夫人的亲儿子终于熬不住,一场风寒去了,使得如今李敬亭才是李家唯一的儿子。
设身处地,顾清衍觉得自己是白夫人,第一个先弄死李侍郎。
白夫人嫡子早逝,李侍郎不想着安慰,反倒是急吼吼将许氏母子接回京城,可见薄凉。
现在却忽然派人送礼,还是送给他这个素未谋面的便宜养子,实在是古怪的很。
李明威已经笑着进门,手中提着一个盒子,开口说道:“等你瞧了,定然喜欢。”
顾清衍却按住他要打开盒子的手。
“李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无亲无故,不好收下。”
李明威眉头一皱:“衍哥儿,你这番话太生疏了,虽不是亲生的,可你在李家十五年,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弟弟。”
他有些受伤的看向顾清衍。
顾清衍轻笑一声,李明威说这话,他是信的。
但当初真假少爷的事情败露,他被赶出青州府,虽然走的匆忙,但前后一年多时间,李家都毫无动静,可见一斑。
京城嫡子一死,李敬亭就是李侍郎唯一的儿子,许氏虽是妾室,却是亲母。
李明威父子权衡利弊,直接舍弃他,也情有可原。
顾清衍心知肚明,也不会记恨这对父子,可要说感情也没剩下几分。
“抱歉,让你白跑一趟。”
顾清衍直接开口:“只是上次在公堂上,我已经与许夫人恩断义绝,签字画押再不会往来,既如此,现在收下这东西反倒是徒生困扰。”
“李兄,请别让我为难。”
李明威见他分外生疏,心底咯噔一下,也很不是滋味。
他犹豫起来,还是劝道:“里头是二叔当年科考的笔迹,虽不值钱却很有用,这也是二叔的一份心意,当初的事情,二叔并不知道,如今心中愧疚有心补偿,你何不直接收下。”
顾清衍还是摇头:“心意我领了,但东西不能收。”
李明威见他执意不肯,也没法强求,只能说:“那好吧,东西我先带回去。”
“衍哥儿,明日你好好考试,等考完了再好好想想,二叔贵为户部左侍郎,他日你若进京,有他看顾前程会顺遂许多。”
他点到为止,转身离开。
顾清衍微微挑眉,让章念直接关门。
章念关上门,低声说:“顾大哥,虽然李敬亭和许夫人很坏,这位李大人听着倒是不错。”
顾清衍嗤笑一声:“佛口蛇心罢了,他若真有心,早八百年就能示好,如今找上门来,哪里是想跟我再续父子缘,单纯是见我跟裴玄交好,拐着弯向寿国公府投诚。”
章念这才知道里头的弯弯道道,顿时气愤。
“太过分了,我就知道他们李家没好人,猫哭耗子假慈悲。”
顾清衍倒是不在意:“李大人生性凉薄,连亲生儿子,结发妻子都能舍弃,更别说旁人了。”
“等您到了京城,他会不会又找上您?”章念担心的问。
顾清衍淡淡道:“他还瞧不上我。”
不过李侍郎既然要示好,怎么会今天才派人上门,这时间也太晚了。
顾清衍想不通,只以为李侍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才会居高临下的恩赐。
他直接将这桩事情抛之脑后,早早的回屋休息,养足精神好应对明天考试。
京城李府,大夫行色匆匆。
整座府衙气氛压抑,丫鬟小厮低头屏息,生怕自己发出的响动太大吃挂落。
李侍郎坐在书房中,虽然人到中年,但依旧能看到曾经的风采,依旧是个面容儒雅的文人样。
被打扰的时候,李侍郎眉宇成川,满脸不悦。
“又怎么了?”
“二少爷病了,上吐下泻,大夫看了只说贪凉吃错了东西,可许夫人不依,非说是夫人容不下他们母子,闹着要回青州府。”
一听这话,李侍郎脸色更加阴沉,直接扔了笔。
“胡闹,当初不许他们进京,让那孩子先读书考取功名,他们不听偏要来。”
李侍郎冷哼:“来了却又不安分,整日惹事,老夫豁出面子将他弄进国子监,他倒好,整日里奉承那些不三不四的纨绔子弟,忘了读书考功名才是正途。”
这番话让小厮头越来越低,不敢吱声。
李侍郎继续骂道:“早就让他们别惹白氏,偏偏不听,脑子不好吃了亏只能自己认命,你去告诉许氏,她想回去正好,母子俩统统给我滚,老子还没到生不出儿子的时候。”
小厮吓得两股战战,连忙出去。
室内,李侍郎依旧情绪难平。
人人都说他靠着岳丈起家,如今坐到了户部左侍郎的位置,却依旧被人瞧不起。
偏偏白氏不是省油的灯,自打那次之后从来不给他好脸色,尤其是病恹恹的嫡子死后,白氏疯了似地,见谁咬谁。
哄又哄不好,劝也劝不住,李侍郎还不敢直接处理,白氏的娘家如日中天,他不敢。
这些年,李侍郎也曾想多生几个,可每次小妾有了身孕,统统以滑胎流产告终,其中若说没有白氏的手笔,他是不信的。
抓不住证据,李侍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想到两年前生下来的那孩子居然是个傻子,从娘胎里带出毛病,至今还不会说话,李侍郎更是愤恨。
如此这般,李侍郎才会分外看中李敬亭。
只可惜,李敬亭看着聪明,脑子却笨,好心劝他们在青州府待着,等到考取功名,羽翼丰满再进京,偏不听安排。
如今可倒好,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李侍郎也是满头官司,开始力不从心。
“若不是老夫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他一个儿子,岂能容他胡闹。”
李侍郎不禁想到顾清衍,虽不是亲生,可如今已经是秀才,听说连中小三元才华出众。
更妙的是,顾清衍不知道从哪儿跟裴玄搭上了关系。
寿国公府权势滔天,在圣人跟前很有分量,李侍郎隐约知道裴玄的身份。
他也曾有心攀附,可惜从寿国公到裴玄都不近人情……
要是当初没将孩子还回来,这顾清衍才是他亲儿子,那该有多好。
第二天一大早,章念就轻声将人叫醒。
顾清衍也没睡踏实,一来是太热了,二来是心底藏着事儿。
往外一看,天还黑着,这会儿倒是比晚上还凉快一些。
早晨是干饭,没法喝粥,怕吃的太稀到时候想上茅房,贡院里茅房条件可不咋滴。
吃过饭,两人就坐着牛车出门了。
原以为已经足够早,哪知道还未到贡院,隔着两条街就堵得水泄不通,前头后头都是车,进退不得。
章念一看急了:“怎么这么多人。”
“乡试三年两次,考上秀才却没考中举人的会一次次参考,积累下来人自然多。”
顾清衍索性跳下车:“我自己过去就好,等待会儿人群散了,你就驾车回去。”
章念不肯,连忙跟下来:“一时半会儿散不开,顾大哥,我送你进贡院。”
顾清衍也没拦着,两人一前一后往贡院走。
“顾兄,好久不见。”
“您就是顾清衍顾兄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仪表非凡。”
“顾兄,等考完了咱们聚一聚,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这一走,顾清衍差点笑僵了。
一路上都有人跟他打招呼,似乎一夜之间人人都认识他,从小透明变成了香饽饽。
顾清衍心底想,难道寿国公府的魅力这么大?
他这倒是误会了周围秀才们,虽有人知道顾清衍背靠大山,但开口打招呼的,许多还是真心敬佩他的文采。
看过院试的答卷,书生们心生佩服,这才上来套近乎。
只可惜,他们的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顾清衍一脸假笑。
贡院厚重的大门终于打开。
顾清衍揉了揉脸颊,排队等待搜检,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分外警醒。
虽然陆家早已离开,但谁知道会不会脑子一抽。
想到陆家,难免想到陆家兄弟,顾清衍并不觉得自己亏欠他们,但每次想起陆彦筠和陆彦池,心底也总有几分不是滋味。
很快,顾清衍就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
秋日天热,秀才们都穿着单薄,单衫下藏不了东西,搜检的速度比往常快许多。
进入贡院后,乡试的场地与院试有些不同。
小,非常小,比鸽子笼还不如。
这是顾清衍的第一印象,号房三面砖墙,一面敞开,前面就是过道,一眼能看到底。
顾清衍估摸了一下,号房顶多一个平方米出头,但凡身材高大点的男人进去都伸不开手脚。
要在这样的鸽子笼里待上九天,是对人类意志力的极大考验。
顾清衍低头看向自己的大长腿,觉得有时候身材高挑颀长也不是好事儿。
如果他现在一米四,在号房里头也能蹦起来。
【获取到宿主的强烈愿望,推荐商城商品。】
【缩小丸:1000积分。】
【服用后可缩小身体,变矮不再是梦。】
顾清衍眨巴眼睛:【系统,缩小后还能变高吗?】
【增高丸:10000积分。】
【服用后可增加身高,想多高就多高,变高不是梦。】
顾清衍气得大骂:【奸商,我信你个鬼,为什么缩小只需要1000积分,增高就需要10000积分。】
系统贴心表示:【缩小是排出,增高是凭空生成,耗费的能量不同。】
想象着一米四的自己,顾清衍捏了捏鼻子,赶紧扫开这念头,不能为了九天牺牲自己一辈子。
缩小是不可能缩小的,这辈子他都不会花钱让自己变矮。
前面已经开始分发号房,顾清衍心底盼着运气好,千万别是臭号。
人不可能一连九天都不吃喝拉撒,所以每一排号房的最后一间就是茅厕,这么多考生,九天能产生的量可想而知。
若是坐在了茅厕旁边,不但要闻着听着恶心着,还得经手周围学子来来回回,不停被打断思路。
顾清衍曾听说,即使是才高八斗的考生,若坐在茅厕旁边,发挥也会大失水准。
臭号考生考中的概率,比其他号房的降低不少。
很快,轮到了顾清衍。
拿到号房牌子,顾清衍心底咯噔一下。
差使看了眼,同情的看向顾清衍,后者心底更是发沉。
一步步走过去,顾清衍脸色青白,沉重的站在了号房门口,隔壁赫然就是他千万次祈祷千万别抽中的臭号。
顾清衍抽中的号房就在臭号隔壁,只比臭号远离茅厕一米。
此刻茅厕还是干干净净的,但顾清衍总觉得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臭味。
事已至此,顾清衍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运气不算太差,抽中的不是臭号。
他走进号房打量起来,走进来后号房显得更加狭小,不然伸展不开,站起来都怕顶着。
敞开的那一面没有砖瓦,只有最上头有一根杆子,上面卷着布帘,想必是风雨交加的时候能放下来遮挡。
号房的角落放着一个铁盆,里头是煤炭,顾清衍要是愿意可以用这个锅子煮饭吃。
不过这会儿天气炎热,顾清衍觉得吃冷的也成,没必要折腾。
除此之外,号房里只有两块木板子,正好能放进墙壁上的凹槽内。
一上一下放的时候,这就是一块写字板,一个小板凳。
两块叠在一起,就成了一张小床。
当然,号房这面积别想敞开了睡觉,得蜷缩着手脚才能休息。
顾清衍将自己带进来的东西放下,天热也有好处,那就是不用带被子,顾清衍只带了两间单衣,既能替换着用,晚上盖在肚皮上也能保暖。
一阵脚步声传来,顾清衍抬头,正巧看到一张惨白惨白的脸。
真正住臭号的考生来了,发现自己的坏运气后大惊失色,差点没直接放声大哭。
顾清衍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两人大哥不笑二哥,都是倒霉蛋。
早晨入场的时候,天色还未亮,寅时便开始进门,等到搜检结束,考生依号入座,日头已经变得火辣辣。
三声炮响,监考官就会拿出朝廷发给的“龙虎封条”,直接将贡院龙门封闭。
至此,乡试才算正式开始,即使贡院里头着火烧死了考生,在考试结束之前也不会再打开龙门。
顾清衍已经摆好了案板坐下,等待发卷。
日头越来越烈,偶尔有考生想放下遮挡布,却都被差役拦住,申明除非是大风大雨,影响答卷,否则这块遮挡布不能放下来。
号房坐北朝南,这会儿正迎着烈日,顾清衍的号房靠近围墙还好一些,能有阴凉。
午时,乡试第一场的考卷终于发下来。
顾清衍等着卷子,心想光是进场就折腾了三四个时辰,怪不得要考九天,时间短了真来不及。
而且从进场到现在,考生还不允许离开号房,要是有人早晨喝了稀粥熬不住尿裤子怎么办?
顾清衍胡思乱想着,伸手打开试卷。
烈日正午是最热的时候,他身上也是汗津津的,但没办法,不趁着现在赶紧答卷,等一会儿有人开始上茅房,到处都是臭味。
顾清衍怕自己到时候更加忍耐不了,倒不如趁着现在大脑清净,思维活跃,赶紧答题。
先从头至尾过了一遍考题,顾清衍信心满满,先在草稿上写起来。
结果墨水跟汗水一起掉落下来,墨汁很快就晕开去,模糊一片。
顾清衍知道天热,这会儿已经将外裳脱下,只穿着特制小背心和小裤衩。
但依旧闷热,汗水压根撑不住,他还得不停喝水,水里头加了糖和盐,不然怕出汗太多电解质失衡。
即使如此,这当头写的草稿也完全不能用。
晕开的太夸张,估计这样的答卷送上去,直接就被刷掉。
顾清衍只能等。
这么热,一直憋闷在号房内,顾清衍一点胃口都没有。
但他知道自己一定得吃,不然九天时间熬不住。
幸好他早有准备,除了白面饼外还有蜂蜜,蜜饯,前者能大量补充热量,含一口就够,后者酸甜可口,能刺激食欲。
顾清衍吃了个酸甜的蜜饯,胃口果然好一些,这才就着凉水吃了个肉饼子。
肉饼子也只能今天吃,这么热的天,放过夜就吃不了了。
剩下没有馅的白面饼倒是能放久一些。
吃了点东西垫肚子,顾清衍保证过一个小时就起来活动一下,不能做操就做蹲立,保证身体活络,不然这么蜷缩九天,他真怕四肢僵硬。
等到夜晚时分,天气果然凉快了许多,敞开着号房也能有一丝丝凉风。
顾清衍沾着凉水擦了擦身体,趁着这当头迅速誊写起来。
此刻顾清衍全神贯注,下笔如有神。
“噗噗噗——”
顾清衍笔下一顿。
跟声音一起传过来的是恶臭味道。
顾清衍立马拿出一块布来蒙住口鼻,这是他自己做的临时口罩,中间还放了香料。
带上后,周围的臭味果然被削减。
顾清衍深吸一口气,继续答题。
可头一个上茅厕的人开了坏头,从这个人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进茅厕。
脚步声,大解小解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吃坏了肚子。
即使不提臭味,光是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就够打扰人。
顾清衍一开始还靠着自制力和口罩称一称,等到后半夜只觉得自己浑身也是臭味。
隔壁的老兄应该更加崩溃,甚至开始撞墙,还被差役警告。
顾清衍忍不住看向系统。
【五感屏蔽器:1000积分。】
【佩戴后可随意屏蔽五感,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顾清衍有一瞬间的心动,1000个积分,他还花得起。
挣钱攒积分不就是为了花,此时不花更待何时。
【购买。】
【购买成功,请宿主自从使用。】
趁着夜色,顾清衍摊开手,手掌中心是一块口香糖大小的贴片。
看完说明书,顾清衍直接贴在了自己耳后,这个位置隐蔽,而且能起到最佳作用。
【屏蔽嗅觉和听觉。】
顾清衍没有听见回答,只觉得耳后一热,下一刻萦绕不去的臭味彻底消失。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声音也完全听不见了。
人失去五感的时候会恐惧,但此刻的顾清衍只觉得恩赐。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臭味完全消失不见了,举起胳膊闻了闻,汗味也都消失了。
顾清衍吐出一口气:【太好了,系统,你总算派上了用场。】
【系统无所不能,请宿主自行摸索。】
顾清衍摸了摸鼻子,没有了臭味和声音,他更能专注的开始誊写,甚至等天色大亮十分还意犹未尽。
这也是他常年在系统课程学习,已经习惯了周围寂静无声的环境。
否则换个人直接剥夺五感,心底肯定会惴惴不安。
闻不到臭味后,顾清衍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许多,听不到闻不到就不存在,他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监考官巡视考场路过,看见他的状态都觉得诧异。
旁边那么臭,隔壁那考生都吐了好几次,气息奄奄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架势,怎么此考生就跟闻不到似得。
瞧瞧捂住口鼻,监考官加快脚步穿梭而过。
等臭味淡一些,他才开口说:“倒是稀奇,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此子将来定成大器。”
听见这话,身后的考官附耳低语了几句。
考官眉头微动:“哦,原来就是他,能被寿国公府看重,果然是有些能耐。”
顾清衍不知道他们的评论,只知道屏蔽听觉和嗅觉后,吃东西成了一种折磨。
恢复嗅觉,臭的吃不下。
嗅觉消失,虽然味觉还在,但依旧味同嚼蜡。
他机械的咀嚼着,在臭和难吃之间,坚定的选择难吃。
白饼子已经吃完了,第三天早晨,顾清衍咬了最后一个,入口就一股子酸味。
他连忙打开嗅觉闻了闻,一股子酸味,连带着空气中的恶臭味让人想吐。
顾清衍好悬忍住了,赶紧再把嗅觉关闭。
闭了闭眼睛,想着反正是第三天,待会儿收了卷子能离开号房,索性将白饼子丢回去。
铃声响起,乡试的第一场终于结束。
顾清衍也迎来放风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