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笠街李府门匾被摘,云崇青背手站在庭院,看着民兵进进出出。一台台箱笼摆在空地上,宝石玉器,缂丝蜀锦…真的是什么名贵都不缺。
“大人…”三书抱着只檀木盒子来。
在旁剔牙的记恩立马上前,打开檀木盒子。盒中一本名册两本账册。名册是牧姌居与南川各府官员的往来,和他们在花坊搜到的那本一样。账册,记录了李文满上任响州知府后,收受的礼。
“应该是岳丽嵘留的后手。”
“可惜了。”云崇悌嗤笑。来辉县花坊,他们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岳丽嵘。不用想了,肯定是进了狗肚。李文满真毒啊!岳丽嵘好歹给他生了两孩子。
蒋方和来见:“大人,”望着那熟悉的背影,他安定了。
云崇青仰首看碧蓝晴空:“街道上血迹都刷一刷。”天寒了,最近应不会有雨。
“是。”蒋方和笑了,他不该听那帮懒货。还让老天来冲洗,说的老天是他们亲爹一样。
云崇悌搭上蒋方和的肩:“牧姌居的人,你安顿到哪了?”他们进城飞羽叔就跑来了。十二弟妹被牧姌居的娘们激得早产,幸好母子平安。不然,他非剥了欢音的皮子不可。
“我去的时候,人还全昏着。”蒋方和是头一回抄那么干净的宅院:“一帮贼子,除了大牢,没地容他们待。”他拿了人回来,都细想过。欢音挑昨日着那虹丽闹上知州府,无外乎两点。
一、她觉云大人回不来了,故毫无顾忌地折损云大人名声。二、云夫人怀喜的事,知道的人是不多。但若有心,想晓得也不难。怀胎九月,动大气。一个不慎,就是一尸两命。
另,即使云夫人安然,云大人回不来自证清白,虹丽腹中子便说不清。云大人可是独子。
只欢音是万没想到,云大人回来了,牧姌居却先一步没了。
云崇青心里惦着府中妻儿,但他暂时还不能停下。既已动了手,那就要保准响州知府的位不旁落。李文满上奏的折子写好,虽没送出,可有“明亲王”在朝,方与县的事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入京中。
他不能慢。
“大人…”一兵卫来报:“知府府衙已经清查结束。”
云崇青深吸轻吐:“好。”抄完李府,便令民兵就地修整。李文满交给了蒋方和看管,他与义兄、六哥回知州府。
三书征用了李府几个厨房,抬了米面肉菜来,叫一些兄弟盯着李家下人烧饭。绷了两天了,大小伙子团在一块,呼噜一声比一声大。
回到知州府,云崇青跳下马进府,入内院就往产房跑,只到了门口被常汐拦下。
“姑爷,厨房备了水,您先去洗洗。”
“对对。”云崇青透着点缝,看向里:“舒舒,我回来了。”
温愈舒睡得正熟,但耳没关着,听到声眼没睁开,唇扬得高高。
云崇青回正房,把自己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又换了身料子柔软的衣裳。出去时,刮了眼镜子,忙收回伸出的脚。坐到媳妇妆奁前,仔细清理脸上的胡渣。
产房,温愈舒已经醒了,虽还困得紧,但她想好好看看夫君,说说话。枕边的襁褓动了两下,哇哇哭起。李娟拿着热巾子来:“出生到现在就喝了点水,肯定是饿了。”
郝嬷嬷接过巾子:“夫人,会有点疼,您忍着点。”
“没事。”在六嫂的帮助下,温愈舒坐起。姐姐给找的头生乳母,要过几日到。不过无碍,乳孩子而已,她能行。
云崇青再来,又被拦于门外。产房里,婴孩啼哭一阵一阵的,听着甚委屈。
“怎么了?”
常汐也急:“一会就好了。”
试了几次,小家伙终于吃上了。温愈舒疼得脸都发白,只看儿子吃得香,又欢喜得很。
李娟打着哈切出了产房,示意十二弟进去:“先离远点站一会,去了寒气,再凑近疼惜他们母子。”
“多谢六嫂。”云崇青十分郑重地行了个礼。
“一家人,说什么谢?”李娟笑着道:“我也回去瞅瞅喜峰他爹,你快进去。十二弟妹昨一天,可是遭了大罪。”
“是,那您慢走。”
常汐去送。云崇青稍稍掀起帘子,钻进了屋。郝嬷嬷福了一礼,也退了出去。他站在离床七八尺处,痴看着那对母子,双目渐渐湿润。
温愈舒温婉,与他相望着,满足流溢。
“回来啦?”
“回来了。”暖好身子,云崇青走近,挨到媳妇身后坐好,顶了软枕让她靠在怀里。夫妻一同看小家伙吃·奶。
瞧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温愈舒忍不住用指轻轻戳了戳:“我想好乳名了。”
“我也想好训名了。”云崇青小心地描着儿子的眉。
“我们叫他小甜果好不好?”
“不是包子了?”云崇青笑问。
温愈舒仰首看夫君,认真道:“他是我们的甜果。”
“对。”云崇青觉甚好,贴上她的额:“训名,熙。光明、美好,同‘喜’、‘禧’,还具暖意,对应‘温’。”
“云熙,云崇青和温愈舒的孩子。”她喜欢这个训名:“先叫乳名,训名等小甜果满周岁了再对外说。”
云崇青亲吻妻子的鼻尖,声音泛哑:“谢谢,谢谢你带小甜果平安来到世上,等我回来。也对不起,在你们娘俩最紧要的时候,我却不在。”眼眶晕红,“但是树芽儿,我不会让你后悔嫁我,我也还要定下你下辈子。”
这一刻,温愈舒觉幸福极了,张嘴咬上他的下巴。
小甜果吃着吃着不吸了,两眼眯达眯达上望。云崇青朝他吹了吹,柔声问:“你在看什么呢?”
闻言,温愈舒立马放过夫君,低下头去瞅他们家小甜果。小甜果小嘴又裹了裹,眼皮子渐渐合拢。
“他要睡觉了。”云崇青心都化成水了。
“我把牧姌居洗劫了。”
“不是你。”云崇青贴紧妻子:“是我悄默声地把牧姌居抄了。”
温愈舒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对。抄没的东西已经放到知州府库了。”听姑姑说,金银锭子不多,但珠宝无数。金票银票叠在一起,比《雍和字典》还厚。
云崇青握住妻子的手,十分抱歉道:“我还要出门一趟。红石山祸事死了十九人,伤重的有三十一位。李文满在来辉县南郊被抓时,他已经写好上奏朝廷的折子。折子里书明,我搜救时死于凶兽口。”
“都算计到这份上了?”温愈舒蹭着丈夫,享受着他怀里的温暖:“把人杀了。凶兽牙口什么刀伤剑伤撕不烂?果真是一肚子坏水。”
“我要去一趟川宁,拿高广林。”云崇青直言:“我要带你们搬去知府府。”
“安心去办你的事吧,正好我困得厉害。”川宁嘛,又不是去哪个千八百里的地儿。温愈舒手掩上嘴,打起哈切:“等你忙完这茬,我乏估计也解了。到时,你再好好陪陪我。”
“好。”云崇青闭目。
“你躺下睡。”温愈舒往里挪了挪:“姑姑炖了鸡汤,一会你多用点。”
歇了两个时辰,云崇青拿着年前宫人送来的那本密折的外封壳子离开了。席义领着三十伙计随后,蒋方和依旧留守州府。民兵与弓箭手撤离,往方与县方向去。
许多人都以为云崇青是去方与县善后了。只他们不知,当夜两千民兵往北,摸进山林。次日卯时,天还黑漆漆。一行满载的马车方驶离西画山,布控在西画山西部矿洞附近的几百莽汉,就被捂住嘴,卸了下巴、胳膊腿。
矿洞里叮里当啷,民兵圈围,弓箭手对准。
靠近矿洞口的两个大汉,身着侍卫服。听到动静,他们走出查看。三书火把一点:“你等已经被圈,立刻放下兵器。”
见密密麻麻的箭·头对准,两大汉不禁瞠目,手慌张离开刀柄高举起,膝盖一软跪下。
“饶命…饶命。”
在敲凿的劳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管他们的几个侍卫,还想拔刀。只可惜晚了,三书领着一队民兵已经下到矿洞。
一刻后,矿洞里的劳力抱着头,一个一个走出,挨着蹲到空地上。云崇青握着马鞭,望着被押出的侍卫:“偷盗国本,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一听这话,所谓的侍卫便知,真章来了,也不敢抬眼看人,纷纷跪到地上。
云崇青留五百民兵一百弓箭手予六哥,让他领三书捡了莽汉,押假侍卫和矿工去西画山下的村子。
“跟几个村子都说清楚,山里矿藏并非朝廷在开。但死在矿洞下的人,都是大雍百姓,官家认。重新登记一下,按红杉县泥石灾害的例来赔补。”
云崇悌懂怎么行事了:“好。”
东方见红时,驶向开义县城的二十七辆马车被拦在了半道上。席义一行利索地解决二十五位车夫,剥下他们的行头换上。早打入的大湖、大渠赶车跑到最前,给兄弟们领路。进入开义县,穿主街过,出东门十里,到地方了。
马车停在高墙外,绕庄子巡逻的两列侍卫,让他们去歇息。大湖、大渠笑着,等侍卫走近,散着的车夫突然出手。只两息,就没声没息地撂倒两列侍卫,把人拖到甘草堆边,扯几把甘草遮一遮。
换口气的工夫,又两列侍卫来了。
“马车停这,你们可以寻地歇息了。”
大湖谄媚地应好,可人一到近前,他腰板一下直起,出手就扼住一位的喉。席义双拳打倒两个。
庄子外巡逻的侍卫,一共是三波。许是太·平太久了,侍卫们早没了最初的警惕。
待云崇青、记恩到,弓箭手没费劲上了高墙。兵卫破门,长驱直入。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主簿打扮的中年,手里还抱着账本。有弓箭手盯着,百余息,庄子就被控制住。云崇青过去,伸手拿来账本:“擒你们的人。”
记恩下令:“搜。”
大几十亩的庄子,颗粒没种,倒的到处都是铜矿石。云崇青冷着脸,背手扭动脖子。有了小甜果,他睡愈舒身边动都不敢动。脖子僵硬,扭扭舒服不少。
不多会,一只箱子被抬出,里面尽是账册,有新有旧。
找到要找的,云崇青留下五百民兵,转往川宁州府。红日挂西山时,他们于川宁东郊休整。傍晚入城,不再掩着动静了,直奔知府府。
这些年,高广林为表清名,一直没另置宅子。如此,倒方便了云崇青行事。
三十余匹骏马穿主街,队列整齐的民兵、弓箭手追随。百姓避让,议论纷纷。
“出什么事了?”
“谁知道啊?他们拐道了,那不是往知府大人家去吗?”
“咱们跟去看看。”
川宁知府府守卫见阵仗,聚集拔刀以对。席义等人加鞭冲去,逼近丈内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他们。民兵分散,围了府衙,弓箭手上墙架弓。
赶来的高广林,身着便服,见到领头人,气得双眉倒吊:“云崇青,你大胆。”两手上拱,“本官要向皇上参你仗势横行霸道,目无王法。”
云崇青轻嗤:“你还是先向皇上解释解释西画山铜矿的事吧。皇上爱听这个。”
“什么铜矿?”高广林还强辩:“本官清清白白,岂容你…”
“拿下。”云崇青没工夫听他废话。
高广林目眦欲裂:“尔敢?”
“你说我敢吗?”云崇青亮出明黄封,封面上九龙威重。在场的见了,无不立马下跪。高广林傻眼了,死死盯着那物,身子不支瘫坐到地。
围观的百姓,不明状况,但也跟着跪下了。云崇青肃穆:“川宁知府高广林,偷盗国本,罪大恶极。”
记恩让民兵押住高广林,卸了他的下巴。知府内院已经响起哭嚎,席义领老伙计们入内搜查。三刻后,邹长舟拧着眉头出来,冲云崇青摇了摇头。
高广林一下又精神了:“呜呜…”
云崇青下马,拎着马鞭入府衙。府衙内有什么一眼可见,没地儿藏。文书,席义老叔、三奇叔正在查。穿门到内院长廊,见肥叔、大树哥挠头抓腮,他便知后院也没不对。
“府库呢,你们查了吗?”
大湖答话:“查了。”
奇怪了。云崇青敛下眼睫,思虑片刻,转头向大渠哥:“把高广林带来。”
“我这就去。”
高广林被带入府中,云崇青示意大湖、大树留意着,他背手领着高广林逛知府府。内院走完,去外院。外院没异样,就往前头府衙。
看着云崇青走向府库时,高广林的手慢慢收拢。
大湖清了清嗓子,云崇青会意。川宁知府府库,要比响州府充裕多了。金银归整在朝廷统一规制的箱子里。账册摆放在一张黄梨木书案上,书籍、瓷器等物置于架上。
走过一圈,云崇青站定在一副秋山图前。赏完画作,用力跺了跺地。声音很沉,实心的。但这几脚像是跺在高广林心头,他气息都轻缓了。靠的近,大树自然能察觉,轻咳了声。
云崇青勾唇,移步往外。
见状,高广林紧绷的背脊、两肩明显松弛了些微。云崇青一脚跨出门,后脚跟都离地了,又蓦然转回。目光落在门框上,他抬手量起墙厚度。
高广林气都不喘了。
量了两次,云崇青确定,这府库的墙体比知州府的要厚上半寸。朝廷地方库房,可不会因为官大就给你加厚墙体。移目看向已发瘫的高广林,弯唇笑起。
“高大人,高明!”
大树都不用叫,便去喊大家过来。
好几十人拆个库房,用了整整两个时辰。库房墙中藏的全是金砖,地下还挖了窖,窖中金砖码得严丝合缝。腾出七十只大箱,都没够装。大湖、大渠跑去内院又寻了几只箱子,才装完。
云崇青看着那一箱箱,两眼晶亮,高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有了这些,再加上牧姌居、李文满那抄得的,足够响州建城了。
将箱装车,押上高广林,连夜回响州府。至于高广林的亲眷…记恩令知府府卫严守,并提醒那些府卫,他们的俸是朝廷发的,非高广林。
府卫都怕极,不敢有丝毫松懈。
回到响州府,云崇青去内院瞧了眼媳妇儿子,便立马整理证据,书写奏折,连同西画山铜矿图,一并送往京城。此次紧急,东西出了响州府,接应的人就快马加鞭。
云崇悌走遍了西画山几村,几乎是挨家挨户告诉。村里劳力挖的矿不是朝廷的,属贪官偷盗。朝廷肯定会严惩,对死伤者赔补也会照红杉县泥石埋人的例来。
“真的吗?”冯大雅的大舅特地跑来问:“伤天害理的狗官啊…俺妹夫和大外甥一块被埋了。”
三书安抚:“真真的,您老别哭。咱们在做登记,皇上爱民,一直惦着咱们这方呢。您有空,就去我们响州府走走。今时不同往日了,响州府已变了样。”
“俺知道,响州府来了个云大人。”村民也是做梦没想到,他们一直在挖的矿竟是偷采。
营南府,介程知道云崇青拿着皇上密旨抄了川宁知府府,端着的茶都打了。
“简直是胡闹。”
燕霞陵附和:“是啊,他一个五品响州知州,拿了顶头上峰不说,竟还跑去川宁府绑了高大人。就算高大人有错,按理云崇青也该先上告到您这,由您来定夺。”
在边上抚琴的蔺中睦,浓密的眼睫下落,遮住眸里的笑意。真告到介程这,高广林就没罪了。
十一月十二,一本折子入京,送往督察院。十三日早朝,冯威将折子上呈皇上:“响州府知府李文满,告知州云崇青,急于求成,不顾百姓安危,部署不当,致方与县红石山崩塌,死伤近百。”
“什么?”朝臣里不少露了惊色。今日沐宁侯不在,有文臣没了怕,出列指责:“云崇青在响州府一人独大,响州苦他已久。这次红石山大祸,近百条性命,他如何担负?”
冯威却不认同:“皇上,臣以为李文满上告是否属实,尚不能判定。红石山祸事详情,还需细查。”
“怎么细查,谁来查?”又一文臣走出:“冯大人,你以往弹劾可不是今天这般。”
这是在说他偏颇?冯威来劲了:“皇上,以往弹劾皆是臣亲自查证过。臣今日将李文满折子上呈,仅是因事大,不敢滞留。若真要臣弹劾云崇青,那请皇上容臣些日子。臣亲赴响州查探,如属实,云崇青乌纱不摘,臣绝不罢休。”
皇帝已经阅完折子,李文满劣迹斑斑,他不信此人。但方与县红石山之祸…应是真。怎么会这样?崇青建城,已见成效。暗卫两月一探,那方百姓日子如何,他还是清楚的。
“皇上…”兵部尚书莫来英出列:“臣以为响州地貌艰险,不动都常发灾祸。红石山崩塌,应是意外,与修路干系不大。”
“莫大人是在为莫效成开脱吗?”上任一年的右都御史章理,发声:“皇上,云崇青修整响州,虽未向朝廷要一文,但他大肆敛财是真,查抄所得不缴国库也是真。臣以为,响州修整花用,根本上还是国库在出。”
封卓瑧上拱:“父皇,儿臣以为冯大人说的对,红石山之事不能仅听知府一人之词。云大人之后肯定会将详情上告,等几日再定夺也无妨。”
“殿下怎么就能肯定云崇青会如实上奏?”今年才被提的翰林院大学士蒋重,走出:“皇上,臣以为还是要派钦差赴响州彻查才行。”
走了个周计满,又来了个蒋重。封卓瑧面上无异:“那蒋大人又怎么知道云知州不会如实上告?”
蒋重拧眉:“殿下,臣没有针对云崇青的意思,只是觉攸关民心,朝廷一定要公允。”
公允?封卓瑧眼里滑过冷芒。派钦差赴响州,就是公允了?响州正蒸蒸日日,有些人急不可耐了。
皇帝起身:“退朝。”
“皇上…”蒋重还想说话,只镇国公世子段励已跪下高呼:“臣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着三日,朝上就红石山祸事争执不休。只叫百官稀奇的是,沐宁侯竟没上朝来为云崇青辩一辩。十一月十六,蒋重再提派遣钦差之事,现王、明亲王、冠文毅等一众官员支持。
皇帝等了几天没等来云崇青的折子,也有些燥:“响州之事…”凝目遥看殿外,有侍卫抬着只箱子往太和殿来。
方达赶紧地去瞅瞅,问清了情况,立马回殿禀报:“皇上,响州府知州云崇青的折子来了。”一整箱,不怪这么慢。
文武都闭上了嘴,等着。
“抬上来。”皇帝目不转睛地望着。御前侍卫将箱子抬进太和殿,摆放到中央。方达揭了密封,打开盖子,厚厚一本折子放在最上。他拿起查检了一番,奉到殿上。
皇帝接过翻开,一目十行。没等看完,怒意已外放。百官偷眼一瞄再瞄箱子,只窥到箱中塞满书页,心猜是账本,皆紧了心神。
“李文满放肆…”皇帝大怒:“高广林该死,都罪不容恕。”
“皇上息怒!”朝臣跪拜。高广林?那不是川宁知府吗?
莫来英唇角扬了扬,云崇青果然没叫他失望。效成可以从南境回来了,红杉林那灾事应非意外。
看完云崇青上奏,皇帝气得不轻,手指着箱子:“把李文满的折子拿给朕。”很好,好极,欺君都明目张胆了。
啊?方达不解,李文满的折子不是在龙案上放着吗?但他也不敢迟疑,下殿去翻箱子。嗨,还真有。照常查检,确定没暗藏,将折子送到殿上。
跪在席税虬后的冠文毅,瞟了眼明亲王,继续老实盯着金砖。
皇帝阅完,脸铁青:“明亲王留下,其他人…退朝!”
闻言,明亲王心头一抽,这是轮到他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跪拜完,退出太和殿。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