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认识的凯文陈先生, 港城服装巨头陈氏的长孙,也是自己丈夫的表弟,竟然叫陈松贤?!
何其荒诞的松贤二字,打得林可盈头脑发晕。
他是松贤, 那自己丈夫又是谁?
总不可能表哥表弟都是松贤?!
脑子里乱糟糟的, 思绪乱飞, 从大陆来到港城后的种种在林可盈脑海中快速闪回, 一些从未怀疑过的细节,此刻竟然生出分叉的枝丫,似乎直直指向另一个方向。
自己只手握原书中对未婚夫的八个字评价——“英俊多金, 出手阔绰”, 以及两个称呼——“大少爷”和“松贤哥”。
一切都在来到半山别墅后,见到英俊矜贵的男人时先入为主。
或许, 一开始就是错的?
可是自己叫着一声松贤哥扑进男人怀中时,并没有被他推开。
可自己同程家人提到从大陆来港城的往事,他们并没有反驳,甚至会应和两句。
如果一开始就是错的, 那么这些怎么解释?
脑子里太乱,林可盈不断地怀疑着自己的判断, 怀疑着这些时日, 回忆审视着相处中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似乎这位程家话事人偶尔也有一些异常,尤其是在听到自己叫他松贤哥时;那位凯文陈先生的接近与退缩;程家人提到了大陆, 却又不愿意多提;尤其还有过年那天, 表哥和表弟在酒楼外不同寻常的针锋相对。
如果凯文陈是陈松贤,那么到底谁才是松贤哥?
一切都太乱了,有太多理不清的事, 团团迷雾氤氲,令林可盈看不清真相,那个触手可及的真相。
直到浴室门被人打开,高大英俊的男人走出浴室,林可盈抬头看他一眼,平心而论,这样的男人当得起英俊多金,出手阔绰八个字评价。
可是,她还是迟疑了……
“又在看杂志?”程万廷对妻子的爱好不太理解,八卦杂志能有多好看,不过他并不干涉。
加上一开始,他就叮嘱过杨明辉,知会港城所有报纸杂志和电视媒体,不能出现陈松贤三个字,去年林可盈买回杂志后,他也警惕注意过,后来当林可盈房间的杂志越来越多,每期各类不同的杂志堆叠,几乎有了几座小山,他也没再过问。
“嗯。”林可盈喉咙发紧,青葱指尖紧紧攥着杂志书页,猛地将其合上,迅速放回床头柜下方的杂志小山堆里。
甚至,还特意往下方放置。
目光扫过杂志书堆,林可盈杏眼微眯,胸口起伏不定。
身旁床位微陷,伴着散发着阵阵热气的男人靠近,林可盈心中的疑虑更盛。
程万廷一手抚上自己腰间,俯身吻上来,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呼吸都快纠缠在一起时,林可盈樱唇微张,呢喃着唤出三个字。
“松贤哥。”
从前从未注意过的细微表情,此刻映衬在林可盈瞳仁分明的杏眼中。
松贤哥三个字一出口,眼前的男人亲吻的动作顿了顿,眸光一闪而过一丝冷冽,转瞬又消失无踪。
羽睫轻颤,林可盈将男人瞬间的反应收纳眼底。
不多时,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掐在自己下巴,略往上抬了抬,低沉的嗓音中却透着坚定决绝:“在床上,只能叫老公。”
薄唇强势地贴了上来,含吮着自己的唇,林可盈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刚刚堆积在心口的疑问如泄洪的潮水翻涌,却又难以问出口。
和程万廷相处多时,她早已确定这个男人心思缜密,手段了得,她此刻开口询问,真的能得到真相吗?
以男人的心机和手段,必定能给自己一个显得合理的解释。
可那到底是不是真相?
林可盈紧闭双唇,将满腹疑问咽下。
“怎么了?”程万廷啄吻着女人红唇,时而含吮,时而轻咬,却能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接个吻还不专心?”
强势又霸道地撬开女人贝齿,唇舌紧紧勾缠着香舌,重重地吸吮,搅弄,大口地吞吃,安静的卧室中一时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与津液交换的啧啧水声。
身体的本能先于理智反应,亲密过太多次,接吻似乎也成为一种本能。
男人熟悉的气息如铺天盖地般笼罩,林可盈自动地与之纠缠,被亲得舒服时……眼前又闪过杂志上那一段文字。
其他文字通通消失,唯有刺眼的陈松贤三个字醒目地立于白纸之上,令人无法忘却。
“等一等!”林可盈艰难地自男人唇舌中退出,一把按住自己胸口的手掌,面色潮红,胸口起伏不定,一时也分不清是情动还是紧张,“我不太舒服。”
对女人的月事并不了解,程万廷手掌往下,直直探到密林深处:“因为这个难受?”
程万廷少有和女人接触,唯一便是自己妹妹,程敏曾有过因月事腹痛的经历,程万廷请家庭医生给妹妹诊治,大动干戈却令医生满头大汗。
如今,他自然而然想到这件事上。
“嗯。”林可盈正愁找不到借口,既然他误会了,那就这样误会下去吧。
林可盈被男人安置平躺在床上,结实有力地臂弯紧紧将自己揽在怀中,宽大的手掌贴在腹部,轻轻地按揉。
腰腹间渐渐有了暖意与酥酥麻麻的痒,林可盈心里乱糟糟的,却也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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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林可盈睡得并不安稳,一个接一个梦涌入脑中,混乱、错位、荒唐……梦里的世界被颠覆,她的认知完全被推翻,似乎一切都是假的。
睁眼醒来,揉着惺忪睡眼,林可盈望见漂亮的天花板上垂吊的璀璨水晶灯,片片晶莹剔透,华美精贵,宽敞精致的卧室里,各式高档家具陈列,窗户处垂落的蓝色窗帘随微风轻拂,与暖阳共舞出温柔的弧线。
林可盈静静地醒神,光怪陆离的梦在现实的阳光下无所遁形,悄然离去,自己所处的一切都是真的。
身旁的男人早已离开,程万廷是雷打不动的工作狂,如非必要,不可能耽误工作行程。
这样的工作狂倒是给林可盈提供了便利。
她有时间和空间去做自己的事。
阿梅见太太起床下楼,忙去准备早餐,她手脚麻利,待林可盈洗漱好后,早餐也出现在餐桌上。
只是今天,太太喝着牛奶同她聊起天。
“阿梅,你来半山别墅这么久,去过大少爷家老宅吗?”林可盈不动声色询问。
阿梅摇头:“太太,我没去过,阿忠叔和华嫂倒是从老宅过来的。”
提到老宅,华嫂的回忆不断,说起曾经在老宅伺候大太太的光景。
林可盈好奇:“那大少爷他们一家以前住哪儿?”
林可盈本想直接问询华嫂他们松贤哥这个名字,不过按照丈夫的说法,那是来港城后改名的,这些港城的奴仆极有可能本就不知情,真要问出口,反而容易传到男人耳中。
没有查到真相之前,她不想打草惊蛇。
含糊地在聊天中打听消息,倒是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华嫂摇头:“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程家从老爷打拼发家后就买了深水湾的别墅。”
林可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早餐后,开着自己名下的宾利驶上盘山公路,清爽微风自两侧窗户吹拂,将人的头脑吹得清醒。
待来到红胜娱乐公司,林可盈首先找上了唐乾坤。
仔细回想,自己身边能用的人不多,其他几乎都是程万廷的人,她需要秘密调查。
“你去查一下环宇集团程家的发家史,越详细越好,尤其是最开始的时间。”
唐乾坤敏锐的狗仔嗅觉来袭。
哦豁,老婆调查老公,来了来了,他熟悉的剧情来了!
难不成自家老板的婚姻亮红灯,感情出现危机了?这种戏码一般都是老婆怀疑老公在外面有女人了,要分家产!
“林总,你放一万个心!我肯定好好查!好多富家太太都找我拍她们老公,我可太有经验了!我肯定拼死帮你拍到证据,到时候多分他财产!”
林可盈:“……”
这狗仔是不是太能联想了……
程万廷在外面有其他女人?那似乎比自己猜测松贤哥的真相还难!
“让你查就好好查。”林可盈言辞坚定,“记住,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小心谨慎。”
“我懂我懂!”唐乾坤调查这种事情可太专业了,只管拍着胸脯,“你放心,尤其是不让你老公知道,我太懂了!”
林可盈:“……”
倒是确实不能被老公知道。
除了唐乾坤,林可盈身边还有个能信得过的自己人杨秋慧,作为被自己亲自招进喜天的人才,杨秋慧办事能力有目共睹,干脆利落,面面俱到。
“秋慧,你替我查一查港城环宇航运的发家情况,尤其是几十年前如何起来的。”
唐乾坤走的路子偏邪门,多是些不大见得光的人脉,三教九流都有结交,而杨秋慧自然不同。
同样一件事,让两个不同路子的人去办,应该能过滤掉无用信息。
杨秋慧向来不问老板发布任务的理由,直接答应下来。
林可盈安排了任务,仍旧不住思考,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多心还是触碰到真相?
伏案办公桌,在白纸上落下字迹,林可盈将松贤哥写在正中央,左边是程万廷,右边是凯文陈,而依次对应的上方是程家和陈家。
那个和原身有着十多年婚约的男人,那个松贤哥究竟是谁?
——
林可盈等待消息的途中,思考从未停止,意识到可能从一开始就错误的人生轨迹,她心情有些复杂。
而当程万廷吩咐华嫂给自己熬煮红糖鸡蛋时,纷乱的思绪才暂时得以停止纠缠。
连着两日借口身体不舒服,林可盈惊诧于口中不是恒生指数相关,就是房地产和航运业务相关的男人,竟然能道出缓和痛经的方子。
这……实在是不搭。
华嫂笑容灿烂,将深红的糖水鸡蛋端到书房:“太太快喝了红糖鸡蛋,大少爷亲自叮嘱我熬的。”
等从客厅离开,华嫂激动同阿忠叔道:“我今天都被吓到,大少爷竟然还知道这个!”
阿忠叔同样啧啧称奇:“是不简单哪。”
红糖鸡蛋水甜滋滋的,林可盈在男人监督的眼神中硬着头皮喝下,一瞬间,她有些恍惚。
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谁?!
并未在男人眼中显露分毫,林可盈夜里在书房陪程万廷工作时,一切照旧如常。
甚至,程万廷将沙田开发区的进展项目书给自己看,厚厚的文件上详细规划了一片别墅群与电梯公寓的修建计划。
“你不是对这个感兴趣?”程万廷指着打印出来的黑白盖楼示意图,“到时候你挑一栋楼。”
林可盈总觉得男人在对自己使出糖衣炮弹,一栋楼的吸引力哪能不强烈。
“查尔斯要是发现他费心争取来的资源是在为你铺路,不得气死。”林可盈目光扫过一片楼栋示意图,简单的图案却价值数十亿。
程万廷不置可否:“他不会知道。”
“是吗?”林可盈杏眼微眯,红唇轻启,“你瞒得了他一辈子?”
程万廷嘴角牵起浅浅弧度:“我从不为没发生的事担忧,那叫杞人忧天。”
男人有着强大的自信和果决的判断,甚至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惊慌错乱的神色。
林可盈暗自震惊,这样的人,如果是对手确实可怕。
——
唐乾坤受林可盈所托,秘密调查占据港城航运业务半壁江山的程家发家史,明面上的资料与暗中通过三教九流的关系打听到的信息汇聚。
“林总,程家是三十年前发家的,程冠杰很有能耐,从一个码头搬运工白手起家买了一艘船,后来靠着做生意拿下了一个码头,六七年时间里,吃下了港城三分之一的货运码头。”唐乾坤总有听闻环宇前任话事人的威名,不过到底没有仔细打听过。
“那程冠杰是港城人,还是从大陆来的?”林可盈发出灵魂拷问。
港城在五十年代开始战后重建,也是那时,大量外来人口涌入,冒险登岛即可领取港城身份。
如今的港城追根溯源,不少人祖辈都是大陆而来。
提到这个关键问题,唐乾坤一拍大腿:“探听出来的消息倒是众说纷纭。一个说法是程冠杰在二十岁左右冒头,只知道他父母早亡,带着个妹妹,打拼起来。另一个说法,是程冠杰举家从大陆搬迁而来,不过这都是过去三十多年的事,难以考证了。”
唐乾坤对此早有预料:“对于现在港城数得上名号的富商,其实关于他们的发家史就像野史一样,众说纷纭,人人都有无数个版本。”
这一点倒没说错,就像许多八卦杂志,也爱真真假假地报道富豪生活。
林可盈颔首沉思,既然程家这边模糊不清,她只能将目标转移:“你去查一下港城服饰三巨头之一的陈氏,他们一家的全部情况都调查清楚。”
待唐乾坤立刻,林可盈在杨秋慧那里听到的消息大同小异,唯有一点不同。
杨秋慧早前在证券公司上班,金融方面有些人脉,从程家一手创立的环宇集团上市时的资料背书中,倒是没有查到任何有关大陆的信息。
林可盈心里有数,待唐乾坤一日后打听来陈家的消息时,却惊讶于陈家的发家史。
“陈氏服饰发展迅速,在程家的帮扶下很快就开设公司,打响名号,根据查询情况,陈家的公司创立于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
林可盈对这个数字敏感,收养原身的富商从大陆前往港城的时间是十五年前。
落地港城后没两年开始做生意,倒是说得通。
“不过也有传闻,陈家之前在港城有染布坊和制衣坊,可能是陈氏服饰公司的前身。”唐乾坤还是头一回遇到,程家和陈家的过去都带着几分迷雾似的,说法众多,难以完全考证,“至于陈家老爷子陈国升,走访的一些深水埗老人说他们一家人是外来户,从大陆来的,但是也有人说是人是港城土生土长的。”
说法众多,几乎是各执一词,林可盈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在陈家唯一的人脉,关系还算过得去的宋秀娟。
文华酒店餐厅内,林可盈借着邀约宋秀娟外出饮茶,商谈陈氏服饰在喜天大厦的驻店宣传为由,与之见面。
茶水清香四溢,几片鲜嫩的绿芽经冲泡后浮于水面,林可盈轻抿一口,满口飘香:“陈太太,陈氏服饰款式时髦,质量也好,我每回经过喜天大厦二楼柜台,总见着你们店面门庭若市。”
宋秀娟自然喜欢有人夸赞自家产业,尤其是还是自己颇为欣赏的女人:“还是林小姐经营有方,喜天大厦顾客多,来陈氏买衣服的人自然也多。”
两人商业互吹一番,气氛良好,林可盈状似不经意提起大陆:“不知道陈氏服饰有没有销往大陆,我听说陈家同大陆也有些渊源?”
宋秀娟微讶,难道自家十多年前从大陆逃到港城的事情被眼前的林小姐知晓了?
港城富豪圈子里也有鄙视链。
本土的始终看不上外来者,哪怕站稳脚跟,也有在背后说闲话的。
这是本土人士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对外来者入侵的危机感。
陈家耗费十多年功夫,靠着杨丽君亲姐所嫁的程家在港城发展壮大至今,速度不可谓不迅猛。
自然的,在生意场上,他们也不愿意再提起曾经来自大陆,以免遭人轻视。久而久之,似乎变成了约定俗成的习惯。
“倒是没什么渊源。”宋秀娟微微一笑,饮下一口茶水。
林可盈端起茶杯,隔空低了低茶杯示意:“那倒是可惜了,陈氏服饰往大陆出口必定也能红火,等凯文先生接班,兴许会开拓不同的市场。对了,听说凯文先生有未婚妻了?到时候婚礼大办,我和万廷肯定要去凑凑热闹。”
宋秀娟尴尬地笑了笑,侄子怎么取些奇奇怪怪的英文名字,她就不大爱取英文名:“你说松贤啊?未婚妻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婚约没了。”
宋秀娟没将林可盈的话放在心上,毕竟程万廷当初可是被陈松贤求着帮忙解决童养媳的事,如今程万廷的妻子知道此事,并不奇怪。
林可盈默默点头,陈氏的长孙是陈松贤,那么程氏的松贤哥又是谁?
两个松贤哥,谁才是自己当初找的那个?
只是一切调查都跌跌撞撞,看似将要触碰真相,又散开一团迷雾,令人琢磨不透。
——
此刻的程家老宅,也在为了陈松贤的事爆发激烈争吵。
程冠杰一再为儿子收拾烂摊子,最近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像是苍老了许多。
实在是心力交瘁啊!
心虚引发的慌乱和愧疚太折磨人!
几次化解危机,形势暂时稳定,程冠杰将儿子单独叫回家,发话:“你还是抓紧跟可盈坦白了,这事儿你指望瞒一辈子吗?不可能的!”
程家和陈家关系亲厚,常有往来,加上都在港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可能一直瞒下去。
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那些个令人抬不起头的场面。
程万廷不以为意:“能瞒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
若不是和陈家有着亲厚关系,自己姨母嫁在陈家,他当真想把陈家全部送走。
如此倒是真能瞒一辈子。
“你真是糊涂!”程冠杰至今仍为儿子的行为耿耿于怀,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们家的情况和陈家的情况不是秘密,兴许可盈就能在什么时候听说十多年前从大陆来港城的是陈家,而非程家。”
程万廷沉着冷静:“我早已经让杨明辉安排人散布步了陈家和程家发家来历的其他说法,真假难辨。”
程冠杰:“……!你连老子的过去也改了?”
程冠杰两眼一黑,自己的好儿子啊,各种阴谋诡计倒是一套一套的,没用在正道上啊!
程万廷理直气壮:“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你还指望外界怎么书写你光辉伟大的发家史?就是给你安排一个从大陆来港的过去,又能怎么样?总归不会掉一块肉。”
程冠杰气得眼冒金星。
“你就不怕陈家人在可盈面前说漏嘴?”程冠杰只想劝儿子早日解决这桩麻烦事,别再让整个程家跟着提心吊胆,“我记得宋秀娟可和可盈的喜天大厦有些关系,兴许一个没注意就脱口而出。”
“宋伯母最忌讳富家太太在她面前提起以前从大陆来,她好面子,绝对不可能自己外泄此事。”程万廷胸有成竹,了然人心,“至于松贤,要是她无意中提起陈松贤,可盈问我,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我自有对策。”
程冠杰和这个逆子讲不通,把自己气个好歹的功夫,只能摆摆手让他滚蛋。
“你的糟心事少来我面前出现,反正我是不管了。”程冠杰不愿再掺和此事,他不想一辈子抬不起头!
程万廷面不改色,潇洒离去时又想起父亲的劝告。
他怎么可能主动开口,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任何可能威胁到婚姻关系的事情发生。
……
林可盈私下的调查进度陷入僵局,无论是从陈家还是程家入手,总是得到模棱两可的答案。
越是这样,越令她觉得不寻常。
为今之计,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才能得知真相。
借口前往红胜娱乐公司监督拍戏和来喜天大厦巡视产业,林可盈没有引起程万廷的怀疑。
可是她怎么才能避开程万廷通天的手眼,顺利联络到对方,与之见面?
坐在糖水店吃着红豆沙的林可盈终于想到一个人。
始终跟在自己附近当保镖的盛铁兰被召唤出,伤势已好的女人身手矫健,甚至因为在帮派混迹多年,有着极为敏锐的反侦察能力。
林可盈托她办一件事:“铁兰,你帮我秘密联络一个人,带他来见我。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我丈夫。”
同这个冷漠性格却办事干练的女人相处一段时间,林可盈对她说出心里话:“你帮了我这个忙,曾经的救命之恩就抵消了。你想去别的地方找个什么正经营生也好,找个什么工作都好,可以随时离开。”
当初,林可盈点头收下保镖主要也是想救她一命。
这样一个女人混迹在打打杀杀的帮派,整日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哪里有一天安稳日子?
盛铁兰接下任务,冷漠平静的犀利眉眼没有半分变化:“我答应当林小姐的保镖,自然要一直保护你的安全。”
林可盈与这个沉默寡言的保镖聊不了两句,只见她匆匆混入人潮,不见了踪影。
不清楚盛铁兰是怎么顺利悄悄联络到陈松贤的,总之,林可盈在一家不起眼的酒楼二楼见到了过年那日后再没见过的男人。
据盛铁兰汇报,陈松贤身后有黑衣保镖跟踪,她费了些功夫才带着陈松贤甩掉两人。
盛铁兰在酒楼周围警惕观察,林可盈与丈夫的表弟,凯文陈饮茶。
陈松贤震惊于林可盈会私下联络自己,心花怒放之际又隐隐担忧,不会是表哥在她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吧。
心中惴惴不安,却又终于能贪婪地光明正大地注视对面座位的女人,陈松贤一颗心反复煎熬。
“陈先生,今天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们家族服饰在喜天的销售情况。”林可盈举杯示意,寒暄开场,“毕竟当初陈氏服饰入驻喜天是由你负责的,我想还是你最清楚。”
陈松贤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点点头,努力展现自己的商业才能,绞尽脑汁同心上人分析。
陈松贤说得满头大汗,终于点出陈氏服饰在喜天大厦销售的几个要点,却见对面的女人低眉垂眸,似乎若有所思。
“林小姐?”陈松贤很想唤自己童养媳一声可盈,可他不敢冒昧开口,唯恐让人觉得自己是个登徒浪子。
林可盈绕够弯子,这才试探着开口,“陈先生,说起来,你和我老公是表兄弟,理应叫我一声嫂子才是,不知道为什么至今不愿意改口,始终口口声声林小姐。”
陈松贤当初被表哥插得鲜血直流的心脏似乎又流血了,而这一次,是自己的童养媳亲自插刀。
一声老公多么刺耳。
嘴角颤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他竟然无力开口,寻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
“不是……我……”陈松贤向来没有太强的心理素质,更不像表哥那般干了亏心事还理直气壮,他此刻恨不得说出实情,告诉林可盈,没人愿意叫自己的童养媳一声嫂子。
林可盈仔细打量男人的神色,放下茶杯之际,继续加码:“还是说,陈先生对我有意见?”
“没有!我怎么会对你有意见!”陈松贤的喜欢难以诉诸于口。
他不敢让林可盈觉得自己是个觊觎嫂子的变态。
这样的变态,必定会破坏林可盈对自己的印象,届时,连这样和气饮茶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我,我只是觉得你年纪比我小,这句嫂子我叫不出口。”
“那倒也是。”林可盈将对面男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微微一笑,“按年龄来算,反倒是我该叫一声哥才对。”
陈松贤猛地抬头看向林可盈,渐渐想起小时候在大陆,梳着两条麻花辫,跟在自己身后叫松贤哥的小女孩。
小女孩摇身一变,却成了自己表哥的妻子。
闲谈结束,陈松贤绅士地买单,同林可盈一道下楼,这样避开表哥能和心上人有独处的机会,他已经很高兴。
待在酒楼门口分别,陈松贤听林可盈婉拒自己开车送她回家的提议,只能失落地离开:“林小姐,再见。”
难得的一段相处时光,陈松贤转身离去的脚步有些沉重。
热闹嘈杂的闹市街头,人流如织,林可盈看着陈松贤落寞的背影,回想着他种种表现,最终试探一句:“松贤哥。”
身后传来的清脆声音令陈松贤愣在原地,脚步顿住,心跳加速般狂喜,猛地回头看向叫了自己一声松贤哥的女人。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人潮中安静站在原地的女人眼中只有自己,陈松贤再顾不得什么,喃喃开口:“小盈……”
林可盈杏眼微眯,耳畔响起的丈夫表弟不该出现的呢喃和他震惊中带着几分惊喜的表情,似乎一切了然。
“林小姐,程先生来了!”保镖盛铁兰在附近观察到程万廷名下车牌豪车出现,迅速赶来通知。
话音刚落,黑夜闪电般速度的劳斯莱斯停靠在酒楼前。
黑色皮鞋踏地,西服革履的男人风尘仆仆赶来,下车后站在自己妻子和表弟之间,睥睨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