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的商战往往采用最朴实无华的方式。
林可盈前世没少听说一些离谱的商战, 属于是写进小说也会被读者吐槽太低级的类型。
可是偏偏就真实发生在一些颇有名气的企业中。
今日这样歹毒的商战手段落在自己头上,林可盈气愤,它只是一棵发财树啊,它做错了什么!
喜天大厦门前的发财树是当初开业时, 程敏特意选来相送的, 简直是送到了林可盈心坎上。
如今发财树被开水烫死, 眼看着是枯萎难活, 程敏这个送礼人同样生气:“嫂子,我们一定要报警!”
出生在黑白两道混迹发家的程家,程敏却是最遵纪守法的一个, 万事最相信警署, 最爱找警察。
林可盈点点头:“报!”
虽说可以动用程万廷的人脉,不过这样的商战行为可能只是一个开端, 在警署留有备案是最好的,以免日后再遭遇这样的事,总算有个记录。
飞虎队督察梁正轩被调去湾仔区刑事侦缉处(CID)帮忙,说是帮忙, 实则是被保护。
上回冲动铐了孙家明次子孙博宗回警署,虽说师出有名, 可到底动了港城富豪, 警司提前将他调走一段时间,也是避免遭人针对。
正好刚完成了飞虎队一项重要任务,梁正轩前往CID处理些普通案件, 也算是休假。
只是上任不久, 警署办公室电话一再响起,这阵子接到不少鸡毛蒜皮报案理由的梁正轩惊诧。
电话那头传来清脆温柔的女声,说的话却令梁正轩叉腰发笑:“小姐啊, 你是说想报案你家的发财树被人用开水烫死了?”
以往都是接手高危、反恐等特别行动任务,乍一听见这样的报警理由,梁正轩头有些疼,确定不是恶作剧吗?
“对啊,阿sir,这不是普通的恶作剧,应该是有目的有预谋的商业争斗行为,你们不能管吗?”
梁正轩带着警员赶到喜天大厦,在大楼见到了一棵被烫死的发财树,甚至根部被人拔扯,有些断裂。
而发财树旁站着的报案人……
“又是你。”梁正轩想到前几日找阿sir帮忙摆脱告白戏码的大学生。
他怀疑这位年轻小姐是来整自己的。
“阿sir好。”程敏显然也认出了眼前的警员,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在眉眼边向人敬个礼,心底认定这是好人,忙汇报情况。
林可盈在大堂查看杨秋慧调出的监控,较为模糊的画面中依稀难辨样貌,可却能轻易判断出是两个女性,一高一矮。
“竟然还有个小孩?”
这是什么商战手段,一家人出动吗?
杨秋慧百思不得其解,喜天大厦近来确实势头正盛,招致嫉妒也有可能,毕竟最近有一些商厦同行或明或暗的打听情况,可怎么会派出这样的年轻女性和小孩儿来下手呢。
将打印出来的监控录像交给警员,林可盈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待同小姑子一个眼神交汇,这才想起来原来是那日将孙博宗铐走的人。
倒是正义感十足。
录好口供,梁正轩听闻可能涉及商业行为,倒是警觉几分:“等查到线索会和你们同步情况。”
梁正轩一身干练警服,又带着几分不羁,单手叉腰记录好所有证言,临走时不忘对着两次以奇怪理由报案的市民:“小姐,希望下次如果再遇到你报案,案情没有这么‘扑朔迷离’。”
程敏望着警员离去的背影,脸颊一红。
她也不是有意的!
再说了,自己遇到坏事报案!
……
保安将惨死的发财树作为证物先放到杂物间储存,程敏则同林可盈上二十层办公室商量大厦的圣诞节活动。
营销活动力度要大,借着节日的春风引发关注,吸引人流量。
尤其是如今还没有太多节日营销活动的概念,借着月底港督政府同英资庆祝,喜天大厦必定能一鸣惊人。
程敏画画手艺好,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漂亮的弧线,点成线,线成形,可堪称栩栩如生。
“不过画这个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业?”林可盈对程敏画出的简笔营销画赞不绝口。
“不会。”程敏正愁缺少练手的机会呢,平日里画惯了正经画作,这也是放松形式。
“阿敏,你以后准备当画家?”
“我现在喜欢画画,如果可以的话想试试。”
“你肯定可以的。”林可盈从小就羡慕会画画的人,有艺术天份真是老天赏饭吃。
待确定好后续需要的营销主题,程敏准备回学校的空余时间绘画,为表谢意,林可盈联系南非那边,挑块品质好的原石,让人给程敏加工一串钻石手链。
——
警署那边调查结果还算快,实在是梁正轩调去CID,浑身刚劲无处发泄,加上监控中的两人并非惯犯,反侦查能力也不强,轻易就被发现了。
杨秋慧被请去警署结案,没多久回到喜天大厦,在第二日见到林可盈时汇报了情况。
用开水浇死自己发财树的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保养得宜,纵使如今衣着破旧也能看出姣好容颜,而她身边的小女孩儿估摸十一二岁,同样面容清秀。
林可盈疑惑:“我们的同行真派这样两人出来玩商战?”
杨秋慧继续汇报:“那位梁sir说了,方青芸以前是喜天大厦原房主包养的情人之一。”
林可盈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曾经听说的传闻。
喜天大厦的原房主王天威曾经也风光过,手中产业不少,甚至还在外保养了三个情人。只是喝酒误事,他几次醉酒时对不同情人承诺,要将喜天大厦相送,最后造成三个情人只能一人瓜分了一部分喜天大厦的收入。
只是王天威破产后,喜天大厦也荒废,最终被法院收归进行拍卖。
而用开水烫死发财树的女人正是王天威的三个情人之一,方青芸。
杨秋慧转述警员问询的情况:“她们已经招供了,因为以前跟着王天威日子不错,还得了三分之一的喜天大厦,后来王天威破产,不管她们母女了,结果喜天大厦居然重新开业,她们之前鬼鬼祟祟上门看过,被保安赶走了。这回是我们大厦开业将湾仔区另一栋阳光大厦的生意抢走不少,阳光大厦的老板起了小心思,正好撞见相熟的方青芸生活潦倒,就给了她三张红杉鱼,让她来我们大厦制造点麻烦,大事没敢做,就想恶心人,拎着水壶把我们门口的发财树浇了。”
林可盈:“……”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缘由。
“最后在梁sir的协助下,由方青芸赔偿我们一棵发财树的钱,不过这钱还得过几天才能拿到,方青芸说工钱还没到手。”
赔偿倒是其次,实在是寓意不太好啊。
“阳光大厦也是个老牌大厦,竟然还能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林可盈对这栋大厦有些印象,虽说不及其他光鲜亮丽的购物商厦,可阳光大厦屹立多年,尤其是老板极为迷信,大厦前放置了四棵发财树,大堂前台有貔貅和金蝉摆件以及一座关公像摆件,另外还在进门处放着一个大鱼缸。
处处都是寓意发财的好兆头。
开水烫死发财树这事,说是恶心人也不假,压根不是大事,真让警员来管也管不出名堂,要的就是破坏你的好兆头。
可林可盈不愿意咽下这口气,让他们赔一棵发财树的钱也太便宜他们了。
当晚回到家中,林可盈大厦的事情早已传到程万廷耳畔。
男人是个狠人:“阳光大厦也是下作,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我找人……”
“不用!”林可盈打断程万廷的话,担心这人出手太可怕了,“你放心,我已经想好怎么讨回这笔账了。”
程万廷瞥见妻子眉飞色舞的神情,一时好奇:“要去炸了阳光大厦?”
林可盈:“……”
听听这是人话吗?
总不能自己想去炸了阳光大厦,这男人还准备给自己准备弹药吧?
不过仔细想想,程万廷做得出来这种事。
前段时间得罪了程敏的孙家,最近就被人在商业上针对,虽说明面上看不出和环宇有关系,可孙家明心里有数,有苦说不出,暂时只能受着。
林可盈安抚下是个狠人的程万廷:“你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现在是法治社会。”
八十年代的港城,应该也勉强算法治社会吧?
林可盈的反击很简单高效,次日一早就带着程万廷手下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出现在阳光大厦。
阳光大厦董老板早有准备,毕竟只是浇死一棵发财树,喜天大厦再较真又能怎么样?总不可能叫警员把自己抓走吧。
反而用这样触霉头的事情恶心喜天一回,他心情爽快,就盼着时来运转,阳光大厦必定能重回巅峰。
“林总,你们喜天大厦这么多人来,难不成是要打架?”董老板从皮夹中抽出八张红杉鱼,面容和缓,“不至于,大家都是生意人,何必为了棵发财树斤斤计较。这钱就是我们的赔偿,林总不会那么小气,非要追究不放吧?”
林可盈扫一眼面前的红杉鱼,早知这种做法真是恶心人的绝佳手段,自己确实难以真的拿他怎么办,只微微一笑道。
“钱就不用赔了,既然你们浇死我们大厦一棵发财树,那赔我们些喜庆和吉利的东西不过分吧?”
阳光大厦老板懵了。
钱不要,喜天大厦人高马大的保镖们竟然把自家大厦大堂里的金蝉、貔貅、关公像和鱼缸甚至门口的四棵发财树全一锅端走了。
“噢,对了。”林可盈心知对付这样迷信到极点的商人,如此才是最扎心的,“董老板,如果有异议的话,可以联系我们大厦赔钱,十多张红杉鱼,我们也给得起。”
“你——”董老板一生最迷信各类发财摆件,大堂里放置的全是他的心血宝贝,开过光的!看着自己的宝贝被人搬走,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
杨秋慧本在思考如何顺利出口气,偏偏似乎又只能吃哑巴亏,结果林总就带着保镖回来,手中全是些财神象征。
“林总,还是您厉害。”杨秋慧总想着如何明路暗路报仇,倒是从没考虑过还有这样的手段。
林可盈柳叶眉微弯:“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越是能想出迷信手段害人的人,最容易被迷信裹挟。
程万廷听秘书杨明辉汇报此事时,剑眉微挑,眼底泄出几分笑意。
杨明辉忍不住夸赞:“大少爷,太太可真有法子。阳光大厦的董老板气得脸都黑了。”
没打架,没闹事,就怎么被对付便怎么对付回去,甚至令人难以指摘。
“嗯。”程万廷眉宇间扬起愉悦的曲线,薄唇微抿,掩不住唇角微微上扬。
不多时,杨明辉向程万廷汇报完工作,忽然听得有令人戒备的稀客到访。
一声“表哥”仿佛魔咒,令杨明辉全身紧绷。
天杀的,这位祖宗怎么又来了!
自那日上半山别墅诉苦却无意中窥见自己表哥同自己的童养媳在一起,陈松贤大受打击,一连数日都借酒消愁,表哥的婚礼更是没去参加。
他受不了这个侮辱!
“陈少,大少爷忙着工作……”杨明辉此刻只想将人劝走,何必呢,斗不过大少爷,何必自讨苦吃。
“杨哥,你别拦我,我知道他这点时间还是有的。除非,他不敢见我。”
办公室里的程万廷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放下手中钢笔的同时淡淡开口:“明辉,让他进来。”
陈松贤毅然迈进表哥的办公室,映入眼帘的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男人,正坐在办公椅上打量自己。
该死的男人还容光焕发起来了,结了婚是不一样啊。
陈松贤的心又痛了。
“表哥,你婚礼我也没去闹事,你怎么还想把我扔非洲去?”陈松贤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姨父上了一趟陈家,话里话外暗示让自己再去历练一番。
陈松贤清楚,肯定是表哥的主意!
太阴险了!
这一回真是无辜背锅的程万廷立刻猜到始末:“你姨父开的口?既然是他说的,你找我做什么?”
“姨父怎么舍得把我扔非洲,分明是你干的好事!”
程万廷唇角牵出嘲讽的弧度:“怎么舍不得?我会扔你去非洲,他当然也会,别忘了,我从小耳濡目染学的谁。他现在比我更希望你别出现在我和我太太面前,省得惹人心烦。”
陈松贤恍然,姨父也太狠了,不愧是和表哥亲父子啊,两人一言不合就要把自己扔去非洲。
“我不去!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陈松贤梗着脖子,奋起反抗。
程万廷自表弟知晓林可盈身份后便没再将其放在眼中,只是表弟年轻气盛不懂事,需要好好调教。
“不去也可以。不过,你想通没有?如果没有想通,那就由不得你。”
陈松贤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先答应下来,以后万一还有转机呢?
“想通了,既然你已经和林小姐已经结婚了,我还能说什么。”
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倒是没有多少诚意。
程万廷背靠在办公椅,抬手理了理袖扣,漫不经心道:“林小姐?”
陈松贤:“……!”
个狗男人,连自己怎么称呼林小姐也要管!
敢怒不敢言的陈松贤紧咬牙关:“不然怎么叫?”
杨明辉在一旁忙递话:“陈少,既然是你表哥的妻子,当然是叫嫂子啊!”
目光落在一派闲适的表哥周身,陈松贤险些喷血,自己可能叫得出口!
那是自己的童养媳啊,现在要叫……
在心里默念三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陈松贤为了不被扔去非洲,只能咬牙切齿吐出一句:“表哥和……嫂……子……”
程万廷微微颔首:“既然叫了一声嫂子,她一辈子都是你嫂子,收起你的小心思,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知道了。”
陈松贤伤心欲绝离开环宇,双眼失神,只觉心痛难当。
那一声嫂子实在是太折磨人。
浑浑噩噩走到街头,路边摆摊的算命先生大呼一声:“这位先生,算命不?我看你印堂发黑,感情和事业有一不顺啊。”
不顺,确实不顺。
都叫梦中情人嫂子了,能顺吗?
“要不要算算姻缘?”算命先生卖力吆喝,“大师我算得可准。”
陈松贤被说动,眼睛一亮有了希望,迅速回家一番,最后带着写上八字的纸条回到街头。
“你帮我算算这两张八字的姻缘怎么样?是不是不般配!算得让我满意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陈松贤递过去的纸条上两个八字分别出自表哥程万廷和童养媳林可盈。
表哥的八字是找自己母亲打听的,林可盈的八字则来自他悄悄翻到爷爷房间里柜子中尘封已久的婚书拓印本。
算命先生一测:“这八字不合啊,并非良配。”
陈松贤闻言一喜,表哥抢的自己的童养媳,能是良配吗!
“那有离婚的可能吗?”
算命先生少有听人这么问的,一般都是打听好姻缘,问结婚啊。
只是顾客就是上帝,见面前的男人面上喜色藏不住,只能故弄玄虚:“这就不好说了,也许真有可能。”
陈松贤笑弯了眼,忙又快速写下自己的八字,让大师合着自己的八字与林可盈的八字再测:“大师,你再算算这个。”
“这也不合,相生相克。”
陈松贤险些栽倒在地,狠狠扔下几张红杉鱼的同时,忿忿不平:“什么江湖骗子,我信你真是见了鬼!”
转头,悲伤的陈松贤就和交好的公子哥们混迹酒吧,借酒消愁。
++++
杨明辉向大少爷汇报陈少连日在酒吧的消息时,林可盈刚从楼上下来。
午觉后,林可盈精神饱满,见今日难得休息半日的丈夫仍在同秘书商讨,不禁感慨这个工作狂可怕。
坐于沙发上的男人听到动静,余光打量一眼妻子的同时又看向杨明辉:“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杨明辉跟程万廷多年,立刻心领神会,随着林可盈落座沙发的动作扬声汇报,确保客厅里每个角落都听见自己的声音:“大少爷,陈少这几天都在酒吧喝酒,少有回家,和一群公子哥玩了好几个通宵,甚至兴致起来,还和几个靓女热舞。”
汇报完毕,杨明辉在心中为陈松贤默哀。
说的都是事实,可大少爷赶尽杀绝,还要让太太听见。
果然,林可盈喝着温水好奇:“哪位陈少,不会是你表弟凯文吧?”
程万廷状似不经意点头:“是。”
林可盈惊诧,看不出来嘛,那位陈先生每次来喜天大厦一副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样子,果然还是沾染了富二代的风流本性,啧啧。
这么一对比,自己的工作狂老公简直完美!
下午,程万廷在书房办公,林可盈则在一旁欣赏小姑子昨日托人送来的画稿,关于喜天大厦圣诞节营销活动主题的设计。
“阿敏的画真是有灵气。”林可盈感叹之余,感觉到身后阴影袭来。
程万廷穿着家居服,走到沙发旁俯身为妻子半空的水杯添上温水,余光落在她手指间。
“不能看。”林可盈故意将画稿往身后藏,神秘兮兮道,“这是商业机密,程总,请自重。”
将水杯递到女人嘴边,见红唇轻启饮下一口的同时,程万廷眉眼愉悦:“林总未免太小气。”
“大家在商言商,不要套近乎。”林可盈故意逗弄男人,自己接过水杯喝水。
待女人喝水大半,程万廷再接过水杯,一饮而尽:“那后天有个商会,林总能不能陪我出席?其他政商名流基本都有女伴作陪,只有我向来是孤家寡人一个。”
噢,如果杨明辉不算人的话。
林可盈眼眸转动,似是在认真考虑:“我有什么好处?”
“商会对沙田地皮的进展大有帮助。”
“成交!”毕竟自己可有7%的股份呢。
——
将阿敏手绘的设计稿稍作调整,林可盈交给杨秋慧去负责此事,自己只需要把控大方向即可。
接过设计稿的杨秋慧已有盘算,将喜天开业大半个月的业绩汇报后,另外想到一件事。
“林总,把我们发财树浇开水烫死的方青芸把赔偿款送到了。”
两张红杉鱼在杨秋慧掌心。
“从公司账上划点钱,拿去再买两棵发财树吧,就放在门口。”连着从阳光大厦搬来的四棵,正好六六大顺。
杨秋慧应下,正准备外出办事,又听林可盈好奇:“那个王天威连自己女儿都不管了吗?”
方青芸当初是王天威风光时包养的情人之一,加上家中妻子以及另外两个情人生的数个孩子,王天威对一个女儿还真不太在意。
杨秋慧在上回将人抓到的时候便打听过来龙去脉:“听说连生活费都不给,方青芸又是大手大脚花钱惯了的,打零工挣点钱就被她抽烟喝酒花光了,最后还是凭着以前和阳光大厦的交情得了来恶心我们大厦的差事,赚点钱还债。”
“那这钱是怎么来的?”林可盈的目光落在红杉鱼上。
“好像是她送女儿去演戏了。”杨秋慧对娱乐圈并不了解,大概听说现在童星还挺吃香,“她女儿才十一岁,长得挺可爱的,听说童星拍戏比方青芸辛辛苦苦去挣钱要赚得多,现在方青芸就天天抽烟打牌,反倒是她女儿开始拍戏挣钱还债养家了。”
林可盈听闻这话直蹙眉。
亲爸不管,亲妈将这么小的孩子送去娱乐圈拍戏,这对父母也是绝了。
“娱乐圈那么大的染缸,怎么能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去。”林可盈前世不是没听说过,港台娱乐圈有许多家庭贫困,为了替家里还债而早早进入娱乐圈的明星。
要运气好还行,要是运气不好,童年都是灰暗的。
但凡是真心疼爱子女的父母,都不会让三观尚未成型的孩子过早接触成年人的世界。
“什么娱乐公司啊?正规吗?”林可盈随口一问。
“好像是叫……”杨秋慧拿钱的时候打听了一嘴,渐渐回忆起来,“红胜娱乐公司。”
“红胜?”那不是前世婷婷当艳星,拍三级片的娱乐公司吗!
又是它?!
“方青芸女儿叫什么?”林可盈好奇。
“王玟丽。”杨秋慧听方青芸面色不虞地连名带姓叫过她女儿。
“王玟丽?”林可盈惊诧不已,这个名字不是书里家喻户晓的港星嘛。
从小进入娱乐圈替家里还债,拍摄了多部著名影视剧集,最后在二十岁时因出演电视剧女一号爆红亚洲,只是她的一生遭遇吸血鬼父母纠缠,饶是后来大红大紫也备受煎熬,后来王玟丽在年仅二十七岁的年纪自杀,死前更是在信中爆料在经济公司遭遇被黑帮拿枪抵着,胁迫签约拍摄大尺度电影的经历。
吸血鬼父母和公司的双重折磨最终令其香消玉殒。
林可盈记得书里评价王玟丽是个颇有灵气的演员,留下了好几个经典荧幕形象,甚至在她逝去后的几十年间,也有影迷祭奠缅怀。
如果没有被各种折磨,王玟丽将是一名很有前途的演员,甚至在她自杀那年,还入围了港城金像奖影后提名……演技备受好评,前途无可限量。
回到半山别墅的林可盈放着电视却无心观看,仍在疑惑,当时阻止婷婷签约红胜后,她曾让程万廷派人私下调查过,红胜虽有黑道背景,并没有涉及三级片,也没有强迫旗下影星拍摄的传闻。
只是签下这样的小的童星,着实令人担忧。
再叫来红胜娱乐公司的星探唐乾坤,林可盈早已染上程万廷几分气势,逼问拿手:“唐先生,你们公司真的没有强迫影星拍戏?”
唐乾坤为公司打抱不平:“当然没有,我们公司老板确实黑心,影星拍戏都是连轴转的,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但是真的不强迫拍那些露肉戏。”
这倒是和程万廷派人调查的结果差不多。
“那你多注意点,如果你们公司有什么大的异动,记得通知我。”林可盈靠着当初保下唐乾坤一条手臂的恩情,使唤起他来很是得心应手。
提到异动,唐乾坤还真是消息灵通,神秘兮兮道:“林小姐,我们公司可能要换老板了。”
“换老板?”林可盈心念一动,难道红胜娱乐公司的转变是从换老板开始的?
只是更多的内幕消息,唐乾坤这个星探便不知情了。
唐乾坤来了一趟半山别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程万廷耳中。
男人从环宇集团回到家,开口就是:“那个星探来过了?”
林可盈很是惊讶程万廷还记得唐乾坤:“你居然记得他?”
“当然,毕竟你当初口口声声叫了他三次老公。”男人一边脱下西服,一边随口回答。
林可盈:“……”
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就不该叫唐乾坤来别墅!
忙转移话题的林可盈问起男人红胜娱乐公司可能易主的事:“你听说了没?红胜真要换老板?”
“红胜老板王伟良是龙虎帮话事人的私生子,近来龙虎帮内斗,他爸在火拼中丢了命,王伟良靠山一倒,听说是在清算一些资产,红胜娱乐公司被他出售了。”
“那谁接手了?”林可盈好奇。
“应该是孙家那个儿子,上回冲撞了阿敏的孙博宗。”出于对局势的把控,每日都会有港城风云的大事小情汇报到程万廷耳畔,各方势力变动更是需要关注。
“孙博宗?那个色鬼!”
林可盈没将事情和盘托出,不过心里已经有了八成答案,另外还得先去确认一下此王玟丽是否是彼王玟丽。
……
程万廷见妻子对孙博宗和红胜娱乐公司有兴趣,不由提起明日行程:“明天中午的商会孙家也会参加,孙博宗这阵子跟着他爸四处结交,肯定也在。”
林可盈眼睛一亮,准备到时候多打听些消息。
现在当务之急是睡个美容觉,明天还要早起准备。
只是身旁的男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宽大的手掌抚到自己腰间,粗粝的指腹撩拨开睡裙,贴了上来……
林可盈大力按住男人作乱的手,义正言辞:“不是让我陪你去商会吗?程总,请自重。”
虽说程万廷每次都很顾及自己的感受,林可盈体验不错,可是想到明天中午的商会,她仍旧婉拒。
程万廷俯身轻咬女人红唇,被一句自重推开。
一夜好眠,次日清晨。
夫妻俩早起用过早餐,林可盈忙碌地在衣柜前挑选礼服。
这是第一次陪丈夫出席商会,场合正式,自然得郑重对待。
好在时间充足,她认真挑选,几件大方优雅的连衣裙在林可盈指尖掠过,最终挑出一件黑色鱼尾礼服,一字肩礼服勾勒出窈窕身姿,鱼尾裙摆更衬出几分气质优雅。
换上礼服,曼妙的身姿盈盈一握,曲线动人,一身黑色中,唯有修长白皙脖颈间闪耀的蓝色钻石项链光彩夺目。
海藻般蓬松的波浪卷发被男人一掌撩动,隐隐能从发丝间窥得雪白的蝴蝶骨。
林可盈一袭黑色晚礼服同男人万年不变的黑色衣服相衬,倒是颇有几分俊男靓女情侣装的意思。
“我帮你系领带!”林可盈挑出一根墨绿色的格子领带为男人身上单调的色彩增色。
领带系好,两人即将下楼出发,前往商会现场。
只是林可盈手中领带未松,打量着衣冠楚楚的男人英挺的侧脸,余光瞥过墙上挂钟,突然起了坏心思,猛地施力将领带往自己的方向拽动。
随着领带拽动,黑色衣服白色衬衫的高大男人俯身靠近,似是任由她牵引拉扯,乖乖听话。
转瞬间,两人呼吸相闻,林可盈拽着能控制男人的领带,手指勾在他下巴:“我看程总也是秀色可餐嘛~”
算算时间,根本经不起耽搁,林可盈放心地撩拨。
一把按住男人的手,踮起脚亲在他的薄唇,一下一下,轻吻浅啄。
只是男人没有耐心任她撩拨,张口便含住舌尖,深入地攻城略地。
深深纠缠间,彼此的呼吸都乱了几分,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变化,林可盈坏心眼地笑眯了眼,在一片滚烫和□□袭来之际,打断两人亲昵。
“好了,待会儿就要出发了。”林可盈笑得狡黠,目光下移落在男人双腿之间。
谁让这男人夜里老是缠着自己!该!
现在就让他尝尝得不到满足的滋味。
取下衣架上的银白色女包挂在肩头,得意的林可盈笑意不减,继续看好戏:“要不然你去浴室解决吧,给你五分钟,松贤哥~”
正努力压制身体变化的程万廷含笑看着故意挑逗自己的女人,刚准备自行去浴室解决,却在听到一声娇滴滴的松贤哥时,陡然变了脸色,呼吸急促,就连神色也晦暗不明。
女人始终认为一声松贤哥是两人之间私密的情趣。
房间里安静无声,林可盈最后在衣柜门上镶嵌的穿衣镜前整理完仪容,准备下楼,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力道袭来。
眨眼间,背抵上衣柜,男人贴了过来,将身体的变化通过肌肤传达给自己。
“你……”林可盈感觉到优雅的晚礼服裙摆被撩起,惊诧不已,“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程万廷俯身贴近,与女人紧密相连,嗓音暗哑:“晚一个小时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