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撩得青涩又笨拙

姜凝住在涧溪庭,距离天瑾御苑不远。

宋暖栀和沈宴驱车过去时,妥妥正在院子里玩小汽车。

看到二人,他从小汽车里下来,兴奋地喊人:“舅舅,舅妈!”

宋暖栀把买的玩具递过去:“这个送给你,谢谢你昨天晚上送我的拼图。”

妥妥欢喜接过来:“谢谢舅妈!”

沈宴捏捏外甥的脸:“你爸妈呢?”

妥妥往屋里指了指:“爸爸在做晚饭,妈妈说她要监工。”

说着抱起玩具领二人进屋。

客厅的门开着,沈宴带着她直接进去。

他熟稔地从鞋柜里拿了一次性拖鞋,其中一双打开后,体贴地弯腰放在宋暖栀身前。

换了鞋,夫妻俩往里进。

妥妥已经跑到厨房那边,大声喊道:“爸爸,妈妈,舅舅和舅妈来啦!”

陆时祁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姜凝倚在岛台前,正和他说着什么。

两人闻声一起看过来。

姜凝笑着打招呼:“大哥,嫂子。”

陆时祁对着宋暖栀微微点头,又看向沈宴,扬眉道:“知道你不会做菜,要不要给我打下手,顺便拜师学艺?”

沈宴跟陆时祁去厨房。

姜凝视线在她哥身上打量片刻,走到宋暖栀身旁,小声问:“我哥今天怎么了?看着心情一般啊。”

宋暖栀讶异地看她:“你能看出来?”

她觉得沈宴表面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他表情管理做得太好,如果不是她事先知道在宋家发生的事情,反正她是绝对看不出沈宴不高兴的。

姜凝说:“那是你不知道他和陆时祁的关系,就刚才陆时祁那话,我哥平时绝对要损他两句的。”

又问宋暖栀,“他怎么了?”

宋暖栀朝厨房那边看一眼,有些迟疑。

姜凝拉她去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不太放心地问:“嫂子,你们俩没吵架吧?”

宋暖栀摇头:“没有。”

姜凝稍稍松一口气,依照她哥的性子,应该不会和嫂子有争执。

何况嫂子又是这么温婉好脾气的性格,两人很难闹出什么矛盾来。

宋暖栀扶着藤椅的扶手,琢磨要不要告诉姜凝。

原本以为宋家发生的事很快就能过去,可是已经从中午到晚上了,沈宴的情绪还是低沉。

如此一来,宋暖栀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和沈宴相处了。

姜凝和沈宴是亲兄妹,或许只有她知道沈宴今天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宋暖栀的欲言又止,姜凝在她旁边坐下:“嫂子有话想问我?”

宋暖栀:“我是有些疑惑,就是怕问出来有点唐突。”

姜凝:“都是一家人了,没什么唐突不唐突的,我这里没我哥那么多规矩,你问什么都行。”

宋暖栀思忖片刻:“是这样的,今天我和你哥回门,在宋家我爸提到了你爸爸……”

她把在宋家发生的事讲给姜凝听。

姜凝愕然:“宋叔叔还拿了沈清安的照片给我哥看,说他们俩长得像?那他可闯大篓子了,我哥最忌讳有人说他们俩像。”

宋暖栀注意到姜凝直呼沈清安的名字,不是叫爸爸。

很可能他们兄妹三人和父母的关系,都不好。

姜凝看向宋暖栀:“你跟我哥已经结婚了,按理说家里的事是可以告诉你的。不过这些事太过不堪,我哥恐怕不会跟你提。”

“我爸死于车祸,但不是简单的车祸。他是和小三度假的路上出的事故,而且是为了救那个女人死的。被人发现时,他还牢牢地把那个女人护在怀里。”姜凝攥着秋千绳的指节微微泛白,说话时语调却平淡如常,“不过那个女人最后也没抢救过来,跟他一起死了。”

姜凝:“那一年,我哥五岁,我妈怀着身孕,在丈夫背叛的强烈刺激下早产,生下沈寂和我。”

宋暖栀的心里似被什么震了下。

她朝客厅的方向看一眼:“你哥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别人说她和你爸相像?”

姜凝摇头:“不完全是。”

“我爸的丧礼过后,我妈心灰意冷,要离开沈家。爷爷问她,这三个孩子,她要不要带走。”

那是一个细雨纷飞的夜晚,悼唁的宾客散尽,沈宅的大门缓缓关闭,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整个沈宅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和死寂牢牢罩住,气氛凝重得几近令人窒息。

客厅的空气中,弥漫着清苦的白菊香气。

沈老爷子的鬓角染上白霜,他端坐在主位上,那道象征着沈氏威望与权力的挺直脊梁微微弯折下来,一夕之间又苍老了十岁。

对于大儿媳要离开的请求,沈亦丰并不意外:“离开也好,是这个家和我的儿子对不住你。你嫁进沈家多年,劳苦功高,如今要走,该属于你的我不会赖账。换了新住处记得告诉我,等沈清安名下的资产清算完毕,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沈亦丰双拳紧紧握住,手背上青筋暴起,片刻后,又慢慢放松下来,“阿宴和刚出生的两个孩子,你如何打算?是带走还是留下,都任凭你做主。”

彼时五岁的沈宴就站在楼梯处,不安又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等待她的答案。

母亲不可能把所有的孩子都带走。

弟弟妹妹刚刚出生,正需要被人照顾,沈宴很担心,自己会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可是他也不想和母亲分开。

不想在父亲死了,母亲和弟弟妹妹也离开之后,剩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这里。

他想去努力一下,却终究没有办法去劝说母亲舍弃年幼的弟弟妹妹。

沈宴的眼眶里蓄满泪水,母亲和爷爷的身影变得模糊。

就在这时,姜桦朝他看过来。

他几乎做梦一样,听到母亲对爷爷说:“我要阿宴。”

他险些以为这是幻觉,直到爷爷离开后,姜桦走过来,在他身边蹲下,语气温柔地对他说:“阿宴,妈妈带你走,好吗?”

沈宴眼底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唇角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他扑进母亲的怀里,泣不成声。

姜桦带他回房间,收拾离开的行李。

沈宴想问问弟弟妹妹怎么办,他们两个还那么小,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却不敢出声。

他怕自己一旦开口了,母亲就会改变主意。

他小心翼翼讨好着母亲,在母亲整理衣物时,捧着一个相框跑过去:“妈妈,我想把这个也带走。”

那是他五岁生日那天,和母亲的合照。

当时父亲借口出差不在家,只有母亲陪他度过。

他以为,那是独属于他和母亲的时光,母亲一定会很喜欢。

姜桦接过照片,目光看过去时,眼神也确实是柔和的:“好,阿宴说带着,那就带着。”

可不知怎的,她看照片的眼神忽然间变得怔忪,随后视线从照片上移开,去看沈宴那张脸。

母亲的眼神是犀利的,带着些许飘忽,像是在透过他

去看另外一个人。

沈宴被她看得心慌,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母亲一把推开。

他毫无防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被疼痛和不安占据,他哭出声来。

母亲却没有再看他,叫了佣人进来,把他带回房间睡觉。

沈宴被佣人带走时,还记得母亲最后那一记厌恶的眼神。

第二天,姜桦就在沈老爷子面前改了主意。

她要带走女儿。

姜桦抱着女儿坐上车,车子驶离时沈宴追着车子哭喊着跑了很远,因为跑的太急,脚步不稳,他几次摔倒在地。

终于,那辆车子停下来。

沈宴以为母亲终于又愿意带上自己,他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疼痛,激动地跑过去。

可是母亲连车都没下,只是降下半面车窗,冷漠地看着他:“别跟了,我不会再要你。”

“为什么?”沈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昨天明明说过,要带我走。”

“是啊,我原本说过。”姜桦看着窗外那张脸,再不见曾经半分温柔,“可你跟他太像了,看见你,我只会觉得厌恶。这世上的男人都靠不住,你爸背弃我,因为一个女人抛妻弃子,你身体里留着他的血,长大了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似是没料到母亲会说这样的话,沈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愕瞬间凝固。

他孤零零站在那,心仿佛被利刃划开一道口子。

车窗被姜桦升起,车辆裹挟着尾气扬尘而去,决绝的没有丝毫眷恋。

乌云压在头顶,周遭变得黯淡且沉闷。

风忽然开始肆意,似要将这世间的冷漠与残忍统统撕碎。

沈宴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手握拳,小小的身躯在风中轻微颤抖。

他看向汽车远处的双眸里一片空洞。

空洞的深处,是无尽的受伤与绝望。

姜凝:“这些都是我长大之后,被哥哥从姜桦那里接回沈家,有一天爷爷突然告诉我的。爷爷说,当年姜桦带着我离开后,我哥把自己关进房里,不吃不喝,任谁敲门也不应。”

“他还问爷爷,是不是如果自己和父亲长得不像,母亲就不会厌恶他,也就不会丢下他。”

宋暖栀听得胸口一阵发堵。

明明已经是晚上,气温早已降下来,清凉的风一阵阵吹过来,她还是觉得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

“后来呢?你哥又是怎么振作起来的?”

姜凝想了想:“因为沈寂吧。”

“在我大哥看来,比起自己沈寂更可怜,他一生下来就没有被姜桦选择过,大哥觉得自己得振作起来,照顾好唯一的弟弟。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担当。”

-

在姜凝家里吃过晚饭,宋暖栀和沈宴又坐了会儿才回天瑾御苑。

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宋暖栀问他:“你还要忙工作吗?”

沈宴看一眼时间:“再忙一会儿,你困就先去睡。”

宋暖栀点头,回房间前又提醒他:“你别熬太晚。”

沈宴:“嗯,去吧。”

回到卧室,宋暖栀洗漱过换了睡衣,独自一人躺在大床上。

她仍想着姜凝的那番话。

难怪沈宴听到宋康裕说他和沈清安相像,会是那样的反应。

沈宴向来沉着冷静,言谈举止之间,是鲜少有人能够企及的成熟与稳重。

他有时漆黑的眼眸幽若深潭,藏着岁月沉淀下的波澜不惊;有时眼神又犀利如鹰隼,仿佛可以洞察一切。

宋暖栀一直以为,这是纵横商场多年浸淫出来的气度。

他像一座巍峨不可撼动的高山,永远高耸入云,屹立不倒。

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座高山也有不为人知的软肋。

沈宴是夜里十一点半回的主卧。

以为这个点宋暖栀已经睡了,怕打扰到她,沈宴在外面洗过澡,换上睡衣,才回房间。

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意外看到室内的灯还亮着。

宋暖栀穿着粉色睡裙散着长发靠坐在床头,手里正翻着一本金融书。

察觉动静,她抬头看过来。

暖橙灯光将柔和的光晕洒在床头,她素净的脸上未施粉黛,肌肤却细腻如雪。那双眼眸澄澈见底,透着不染尘俗的纯净。

沈宴走过来,温声问她:“怎么没睡?”

宋暖栀是在等他,因为不知道他心情有没有好转,她不太放心。

但这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支吾一瞬,她道:“下午补过觉,所以现在还不困。”

沈宴掀开被子进来,觑一眼她手里的书:“还要看?”

宋暖栀捂嘴打一个哈欠,摇头:“现在稍微有点困了。”

她把书阖上,放在床头,又关掉自己床头这边的灯,躺下来。

沈宴也关了另一边的灯躺下。

室内一片黯淡,两个人各自躺着。

宋暖栀在黑夜中睁开眼,余光偷偷去瞥旁边的那道身影。

沈宴躺下后就没了动静,看起来像是要直接睡觉。

前两个晚上被他折腾坏了,今晚被放过,原本宋暖栀是该松口气的。

但根据昨晚和前晚沈宴的表现来看,今晚这样很不符合常理。

莫非心情还是不好?

今天听姜凝说了沈宴以前的事,她心里便一直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如今知道沈宴很可能还在不高兴,宋暖栀也没心思睡觉。

沈宴对她那么好,她总觉得自己也应该对他好一点。

尤其沈宴的心情是在宋家受到了影响,她也姓宋,总该负点责任。

她不知道怎样能让沈宴高兴起来,忽然就想到每次和她做完那种事,他看起来挺心满意足的。

沈宴现在没心情,或许自己主动一点,他就有心情了?

宋暖栀心里踌躇着,仗着夜里没开灯,她悄悄给自己鼓鼓劲,把身体往沈宴那边挪了挪。

很快,她的手臂触碰到沈宴的手臂。

她没什么撩拨人的经验,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撩得青涩又笨拙。

被子里,她的手指指腹顺着沈宴的手臂往下游走,轻轻划过他的手背,最后勾住他的一根手指,食指在他的掌心挠了挠。

沈宴的身形蓦地僵滞,呼吸渐沉。

察觉到他的反应,宋暖栀羞得脸热,退缩着想要把手收回来,却被他强势攥住手不放。

沈宴侧身过来,面对着她,不轻不重捏着她的手指:“睡不着?”

宋暖栀的心跳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面上佯装淡定:“……有点。”

沈宴的手臂伸过来,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那我们说说话?”

“好。”宋暖栀任由他抱着,脸埋进他怀里。

沈宴下巴轻蹭她的额头,语调温润柔和:“明天就是假期最后一天了,有没有什么计划?”

宋暖栀摇头。

沈宴想了想:“沈氏也有一处草莓园,之前说过要找机会带你去,明天怎么样?”

“好啊。”宋暖栀抬起头,眼底染上亮色。

她激动的不是去草莓园,而是沈宴能带她出去玩,说明心情没那么糟糕。

她的手搭在沈宴的腰上,试探着开口:“你之前说过,我们之间可以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互相猜来猜去,对吗?”

沈宴:“嗯?”

宋暖栀心一横,直接问他:“今天在宋家,我爸的话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沈宴缄默。

今天晚饭后,姜凝跟他说,她把父母的事跟宋暖栀提了。

沈宴没有否认:“嗯,有一点。”

宋暖栀又问:“现在呢?”

沈宴:“现在?”

宋暖栀:“嗯,你是不是还在因为那件事不高兴?”

沈宴:“现在没有。早就已经过去了。”

宋暖栀:“那你

怎么那么晚才回房间?”

沈宴:“处理一些工作。不信?要不给你汇报一下我今晚的工作内容?”

宋暖栀:“……那倒也不用。”

又顿了会儿,宋暖栀说:“不过你今晚有点反常。”

沈宴:“哪里反常?”

宋暖栀想说,他今天晚上明显对那种事兴致不高。

但实在难以启齿,说出来显得她想要一样。

她摇摇头:“也没什么。”

或许沈宴确实因为年龄的缘故,在那种事情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前两个晚上又不加节制,所以耗光了精力呢?

还是有这个可能的。

若真是如此,她问出来反倒是戳了他的痛处。

既然心情还可以,那宋暖栀也就放心了,别的不重要。

“不早了,睡觉吧。”

她翻过身去,背对着他正打算睡觉,沈宴从后面贴过来,轻吻她的脖颈:“你指这个?”

宋暖栀眼皮一跳,脖子上的痒意惹得她略微瑟缩了一下,没有吭声。

沈宴轻笑一声,解释:“我怕你觉得累,今晚想让你休息一下。”

原来是这样。

不过也可能是他自己需要休息一下。

宋暖栀不去纠结这个,闭上眼:“嗯,那早点睡吧。”

沈宴:“可那是刚才的想法,现在我改主意了。”

说话间,宋暖栀感觉身后的人贴自己更紧。

与此同时,她被他抵住。

还磨了两下。

宋暖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