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划过一丝掌心,留下淡淡湿意。
松田阵平刚刚张开的嘴巴马上合上,幸好房间里漆黑一片,没人能看到他耳根发红。
干嘛啊,突然做这种事,也靠得太近了……温热的呼吸都打在了他下颌处,弄得人从脖子到指尖都在痒,想用什么东西缓解一下。
松田阵平忽然想起,这似乎不是两人第一次这样的姿势,只是两人位置和上一次相比恰好对调。
在警视厅的地下档案室,是他将当时是结城珀模样的裕树扯入黑暗,同样的黑暗,同样的距离,他捂着对方的嘴唇让他不要出声。
为什么这次换了他被捂住嘴就这么别扭?
是呼吸有些不通畅的缘故吗?
说起来,那时候他曾在结城珀的身上闻到过酸涩的柠檬味,后来的裕树大概是换了香水或是别的什么,身上的味道变成了更清甜的一种,会让人想到夏日的微雨还有汁水满溢的西瓜。
现在他身上依然是这样的味道,只是还掺杂了许多浓烈的廉价香水味,和房间里的味道有点像。
裕树刚刚就是从里面的房间里走出来的,这种味道应该就是那时候沾上的。
染了这么重的味道,他在里面待了多久?
还有,他来情趣酒店干什么?!
松田阵平暗暗生出一股莫名的恼意,下意识将无处安放的手放在知花裕树的腰上,一层薄肌隔着单薄卫衣贴在掌心,用力,将距离进一步拉近。
现在,比起被压制,更像是他主动揽住了身前的男人,强制性地贴近距离。
对方猝不及防被拉近,身子朝他倒下,另一只空着的手顺势抵住他胸口。
松田阵平微不可闻地闷哼了下,怀疑是对方有点沉,重量压得他闷得慌。
知花裕树以为松田阵平是怕他站不住才这样,忙眨眨眼示意自己没事,两人的双眼都逐渐适应了黑暗,能看清一些东西了,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对方保持安静。
没注意到松田阵平的不适,知花裕树又将脑袋凑近了他一点,贴在他颈侧,凝神去听门外的声音。
松田阵平将脑袋扭向另一个方向,黑暗中耳根越来越红。
松田阵平的心跳声有点太大了,知花裕树不得不集中注意力排除噪音分辨门外的脚步声。
安装炸弹花不了太长时间,黑大概很快就能结束出来,要是被他撞上松田阵平,百分之两万会崩了他,杀人灭口。
黑很敏锐,一点声音都可能会被他察觉,所以必须要保持绝对安静。
好在松田阵平非常配合,就是身体忽然变得跟僵尸似的,胸肌都不软和了。
隐约听到走廊外有脚步声走远,知花裕树才轻轻松了口气。
唉,什么时候他的朋友们才能和谐相处啊。
系统吐槽:[你现在就像那个古代皇帝,做着后宫和谐的美梦。]
知花裕树无情:[TD]
知花裕树撑着松田阵平不软和了的胸肌直起身,可能是刚刚高度紧张,这会儿脑子有点晕乎乎的,“松田,你怎么会在这里?和女友约会吗?”
知花裕树往后靠在另一侧粉色的墙面上,微微歪头,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
谁会不喜欢朋友的八卦啊。
说起来,松田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呢?萩说他的初恋是千速姐,所以应该是那种飒飒的大美女吧。
松田阵平也直起身子,他没去看知花裕树,而是默默抬手擦了擦嘴巴。
刚刚有点沾到裕树手上了吧?是不是得帮他擦擦?
浑身的肌肉依然僵硬着,脑子过了一会儿才处理完知花裕树说的话,松田阵平想也不想就马上反驳,“我没有女友,你别误会。”
大概是呼吸通畅了,松田阵平觉得自己大脑逐渐摆脱了那种有些奇怪的状态,恢复正常运转,“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又是在干什么,你在躲谁?”
知花裕树刚刚就想到了狡辩的说辞。
“哦,这是情趣酒店欸,我来这里当然是和女友私会啊。”
松田阵平石化了,他又感觉呼吸似乎还是没那么通畅,这酒店怎么回事,都不给房间通风的吗?
“你……有女友?”
“那当然。她很漂亮,脸比我的手都要小,很有成熟的韵味。”知花裕树不擅长说谎,但他知道谎言要七分真、三分假,所以他其实是照着曾相处过一段的时间的那位断空组前二把手吉永太郎的情妇姐姐描述的,“就是她老公有点烦人。”
“啊?”松田阵平处理着知花裕树话里的信息,大脑又一次濒临宕机,“她还有老公?你是第三者?”
靠墙休息的银发男人理直气壮,“对啊,不然我刚刚在躲谁?我正和女友亲热呢她闺蜜就通风报信说她老公要来捉奸,就在楼下,马上就上来了,我怕松田你被她老公误会才拉你一起躲的。不过你说我是第三者不太对,我怀疑我应该是第四者。”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话,想恋爱完全可以谈个正常的健康的恋爱吧?”
知花裕树沉沉道:“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恋爱才够刺激。松田警官,和你摊牌了吧,其实我就是喜欢人妻,你不觉得夫目前犯超刺激的吗?”
成功通过一番震撼发言把松田阵平搞得脑袋冒烟,知花裕树才微微放下心。
松田阵平不是和女友约会才来这里的话,那很可能是发现了黑。因为算起来松田阵平和黑基本上是前后脚到了这个地方,刚刚他看到松田阵平的时候对方又是那种像在找什么的状态。
没办法,黑那个样子,简直是在脸上明目张胆写着“我有问题”,警察碰到了,可不得跟上来看看。
不知道黑设定的炸弹倒计时是多久,总之,不能再让松田阵平继续在这里待着。
不过黑、苏格兰、基尔还有伏特加他们都还在这附近,就这么出去的话,很可能会被看到。
知花裕树从卫衣的大口袋里掏出之前伪装用的帽子和墨镜,趁着松田阵平还呆愣着给他套到脑袋上。
松田阵平被他再一次的忽然靠近惊了下,“……你干什么?”
知花裕树满脸无辜,“给你稍微伪装下,万一她老公在外面还没走,看到你还是会怀疑你怎么办,松田警官你长的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很讨富婆人妻喜欢。”
松田阵平瞪着他,“胡说什么,谁要讨人妻喜欢了?”
知花裕树给他顺毛,“是夸你呢松田警官,你的长相看起来很舒服,恰到好处的帅!”
松田阵平顿了下,“……你喜欢吗?”
他声音有点小,知花裕树脑袋又晕乎乎的,没听清,“什么?”
松田阵平隔着一层墨镜望着他,语气变得有点凶,“我说你喜欢我这种长相吗?”
这副墨镜大概价格不菲,即便在昏暗的环境也没有对视线造成太大阻碍,松田阵平甚至能看到银发男人脸颊一片晕红,嘴唇也比往日红润许多,唇瓣开合间露出柔软的、湿漉漉的淡粉色的舌。
松田阵平喉结滚动,听到他笑着说:“喜欢哦。”
“和萩相比呢?”松田阵平继续追问。
这是什么谁是你最好的朋友的问题啊,网上说只有小学生才会在意这个的。
高强度网上冲浪选手知花裕树自然也从网友那里学到过标准答案。
那就是谁问答谁。
他果断道:“毫无疑问是你。”
没有诚意。
松田阵平凑到他身前嗅了嗅,“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虽然没有闻到明显的酒气,但这家伙酒量很差,恐怕喝两口就能醉。
“没有,我没喝酒。”只是含了一口酒,虽然时间长了点,但最后还吐出来了,怎么可能因此喝醉。
松田阵平把帽子扣到他脑袋上,“你这个样子才是不能被她老公看见。”
一副事后的模样。
【“我正和女友亲热呢……”】
嘴唇是被人狠狠吻过才那么红的吗?
其实也正常,知花裕树说过他也有二十多岁了,这个年纪的成年男性和喜欢的女性有亲热举动非常正常。
所以他在床上会是什么样的?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发散的思绪越来越冒犯朋友,赶忙强行压住。
松田阵平坚持把帽子留给他,知花裕树也没再跟他来回拉扯,有个墨镜挡一下也算有点效果。
知花裕树还要去和其他组织成员会合再离开,肯定不能和松田阵平一起走,他用越来越犯晕的脑袋想了个主意,在靠近情侣酒店后门的时候忽然开口:“我突然想上个厕所,松田你先走吧。”
松田阵平上下扫了他一眼,“我陪你一起去。”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大家都是男人。”
知花裕树大脑风暴了一阵,憋出一句:“我怕大小悬殊,你会自卑。”
“哈?”松田阵平挑起一侧眉梢,扭头看着他,淡淡道:“是大是小,要不你来试试?”
“……”原来松田警官也会在意这个啊,知花裕树自己是不介意的,反正大点的小点的他都见过用过,于是丝滑改口,“我会自卑,我会自卑。所以就让我自己去吧。”
松田阵平沉默了下,“你是想偷偷溜回去找那个……那个已经结婚了的女人吧?”
他叹气,墨镜后隐约透出的眼睛无比认真,“这样不好,你如果真的喜欢她,更不能把她置于这样的境地。假如爱都不能光明正大,还有什么能放在阳光下?爱一个人,是不舍得看她痛苦的。”
知花裕树愣了愣。
松田阵平不愧是警察啊,再次拉高了他朋友圈的道德水平平均值(谁是拖后腿的他不说)。
“放心吧,松田警官,我知道,做第三者的人没有道德和社会功德,对个人和国家都会产生极大危害,非常不利于和谐地球建设,我一定会尽快分手!”
松田阵平:“……”
这家伙还是这样,紧张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会突然变成机器人说些胡话。不过最近这种情况已经越来越少了,是不是说明在他面前,裕树也越来越放松了呢?
出于尊重朋友的心理,松田阵平没有强行带知花裕树离开,只是走出情趣酒店,夜风一吹,大脑再次清醒过来后——
他来这里是干嘛的来着?
等等,那个很危险的男人!
恰好伊达航和萩原研二见他迟迟不归,一起出来找他,就看见卷毛男人在隔壁情趣酒店的后门,目光穿透鼻梁上架着的墨镜直勾勾地朝楼上的窗户看去。
欸?他脸上的墨镜哪儿来的?
“小阵平,你这是在干什么?不是说只是出来透透气吗?”萩原研二走过去问。
松田阵平回过神,“班长,萩。”
松田阵平告诉了他们刚刚碰到一个奇怪男人的事,至于裕树……偷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还是别告诉其他人了。
既然松田阵平觉得那个奇怪的男人很危险,伊达航和萩原研二自然也相信他的判断。三人正准备再次折返回酒店,松田阵平还在心里盘算着会不会再撞上裕树,便听楼上传来轰隆一声。
身为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松田阵平再清楚不过那是什么声音。
有炸弹!
三个警察原地出警,出示身份证件后赶到四楼发生爆炸的现场。幸好炸弹的威力不大,基本只波及了一个房间。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上前检查现场,松田阵平则顿住了脚步。
那个房间……他没记错的话正是裕树走出来的地方。
他刚刚出来不久,那里就发生了爆炸,而那个神秘的危险男人也是在这一层消失的,这些可能是巧合吗?
……
和松田阵平分别后,知花裕树转身从正门离开了酒店。
脑袋越来越晕了,怎么回事?
系统:[你醉了,真的。]
它之前和知花裕树说他这具身体酒量基本为零既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夸张,只是在陈述事实。
知花裕树含着那口酒的时候无法避免地在唇齿间残留了些许,又被带入腹中,好在量非常少,所以应该不至于醉得很厉害。
不过这家伙喝醉之后就是个小精神病,系统决定这次在他酒醒之前都完全不会再理他。
知花裕树乖巧:[原来是醉了啊,谢谢你提醒,系统你真好。]
系统:……
可恶,孩子怎么会这么可爱!
系统:[没事的小树!喝醉了也要照顾好自己,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知花裕树:[想吐……]
系统:[没事,应该是你之前经常吃完东西催吐导致形成了身体记忆,清醒状态下大脑可以压制,醉了之后就有些控制不住,赶紧休息一下就好。]
头晕、想吐。
知花裕树晃晃悠悠地转进酒店旁的小巷中,头顶隐约传来爆炸声,是黑安的炸弹。
“黑……”他喃喃。
黑是谁?
因为酒店发生的爆炸,附近的人都被事故发生点吸引了注意力,而酒店另一侧的小巷环境昏暗,连街灯都没有。
银发男人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捂住嘴,衣领又朝着一侧滑落,走得踉踉跄跄。
他脚下一滑,往前面摔去,跌入另一个黑衣银发男人怀中。
琴酒单手将人揽在怀里,微微垂眸。
凭他的听力,自然听到了对方刚刚在喃喃的是他的名字。
黑,只有他会,也只有他敢这么叫他。
我在。
这两个字当然是给他八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口。
“发生了什么?”他支撑着对方身体的重量,低头瞥过他再度露出的雪白肩膀。
刚刚分开的时候莱蒙的状态看起来还很正常。
“谁做的?”
一如既往冷漠阴鸷的嗓音隐含怒意。
“嗯?”怀里的人发出茫然的疑惑,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看他这副样子。眼神迷离,浑身无力,脸颊晕红,还时不时发出难耐的哼声,很像是被人狠狠做过的模样。
不过这不可能,两人分开没多少时候,而且真敢有人这么干,他就不会只看到莱蒙一个人,而是连带着看到那人四分五裂的尸体才对。
难道是楼上那个他已经忘了名字的死人下的药?
“你没把那口酒吐掉?”琴酒眉头死死蹙着。
莱蒙不会看不出来那杯酒不对劲,他不可能主动喝下去,但有可能意外咽下一部分,因为那男人下的药药效太猛,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且药效发挥作用需要时间,这样刚好可以解释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人忽然变了副样子。
如果药效太重,莱蒙真的承受不了需要帮忙,他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帮一把。他可以帮到……药效彻底散去。
琴酒手臂用力,揽着银发少年的那只手青筋道道鼓起。
“我吐了。”知花裕树为自己辩解,他扶着身前人摇摇晃晃直起脑袋,认真说明情况,“但还是喝醉了。还有点想吐。”
喝醉了?
琴酒不太相信,哪有人一口酒就能喝醉,分明是中了春药。
“忍着点,敢吐我身上,就杀了你。”
琴酒揽住连站都站不稳的男人的腰将他搂回怀里,继续支撑他的重量。
莱蒙微微抬头认真看了他一阵,似乎是在辨认他是谁,末了狠狠控诉,“伏特加,你现在变得太坏了。”
琴酒坦然承受了指责,“嗯。”
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在控诉的唇瓣抹了颜色,比平时更深一些。
琴酒知道这两瓣唇吻起来有多舒服,但他还从未在对方醒着的时候吻过。
会回应的话,应该更舒服吧。
看他这副样子,就算清醒过来也未必记得这些事。
他微微掐住莱蒙的下巴抬起,低头。
“琴酒!”恼人的小虫子出现在巷口打断他动作。
琴酒抬眸,苏格兰冷冷地看着他。
“该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