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筠姐儿交际范畴颇广, 但是也都不深,她平日跟着她娘学处事,深刻发现一个道理。人和人之间有点距离感, 彼此客气点还好, 否则走近就容易走尽。

所以隔壁的江家到来,宋娘子带了江姑娘做客,筠姐儿也只是客气相待。

江颂看了筠姐儿一眼, 倒是生出了些人外有人的意思来。她自负容貌美丽, 才情出众,家世更不必说, 母亲是宰相的女儿,父亲是状元。

但见这蒋家姐儿, 容貌脾性都是一等一的, 女红针黹亦十分出众, 便是谈吐也是十分清雅。

锦娘这边正和宋娘子说话:“你们才搬来,家中收拾的如何了?”

“总觉得有物是人非之感,京里比以往更热闹了些, 原先在江州很是清静, 还嫌太清静了。”宋娘子笑道。

锦娘道:“其实咱们住的这地儿还好,附近都是些官宦人家住着,又在外城,宅子一般都大,附近也热闹, 倒是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

二人说话间, 翠环和璎珞都看茶上来。

自从上个月开始上火后,锦娘吃的茶也都是清火的茶,现在冷夜不算很冷, 但穿的少了,容易感染风寒,穿的多了,又容易再次热的上火。

锦娘呷了一口茶,又听宋娘子道:“你家女儿我记得比我家的似乎大一些。”

“马上就要十七了(周岁十五岁,翻年十六岁),应该是比你家女儿大一些的。”锦娘道。

宋娘子道:“不知可否许了人家?”

“前几年就定了亲事,是我娘家侄儿。”锦娘笑道。

宋娘子心道这魏锦娘原先不过是个商户女,她娘家侄儿岂不是商户之子,这也是目光太短浅了些。但她面上不露出分毫,还道:“亲上加亲也是挺好的。”

锦娘也不会主动告诉人家自己和魏家联宗云云,一个人什么都有了的时候,懒得去炫耀,反而怕人家借自己的人情,她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好几次了。

故而,她不多做解释,只是看到江颂道:“你家女儿定亲了么?”

“还没有呢,若是有好儿郎,你可别吝啬。”宋娘子道。

锦娘笑道:“那是自然,我看你这女儿在咱们汴京算是翘楚了,这通身的气派,可没几个人比得上的。”

这话说到宋娘子心里去了,她自是谦虚几句。

从蒋家离开,宋娘子还有从前的故旧周四娘子,很快又请了她上门,周四娘子这些日子正在为女儿置办家具,虽然焦头烂额,但是宋娘子请她过来,她还是很快过来了。

她们俩却是亲近许多,叙旧就叙了许久。

叙旧之后,周四娘子还在宋家吃了一顿,算得上饕鬄盛宴了。江颂和孙家二姑娘说话,却觉得乏善可陈。

等她们离开后,江颂才和母亲道:“这孙家姑娘呆头呆脑的,我不喜欢。”

“我听她母亲说她们可是读过好些年书呢。”宋娘子道。

江颂摇头:“也就那般吧,乏善可陈的。女儿回来见过的这些人中,倒是只有蒋家大姑娘还不错,谈吐不凡。我见她家挂着观音绣像,十分精美,故而说起五代画家胡翼、朱繇、张图,她竟然全部都知晓,但那孙二姑娘连刁光胤也不知道。”

宋娘子心想周四到底是临安周氏出身,魏锦娘不过普通军户之女,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但她还是嘱咐女儿:“你素来眼高于顶,但这样却不好,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喜欢谁恼谁,也不要放在脸上。”

“女儿知晓。”江颂知晓,娘最近开始和故旧们走动起来,就是为了父亲的前程,还有她的亲事。

宋家的事情和锦娘无关,锦娘早起先把年礼打发人往各处送去,又让人送了热乎的饭菜去府学给长子。

宁哥儿接了饭盒过来,又把之前的饭盒让陈小郎带回去,回到学舍的饭堂,打开饭盒,看里面主食一碗鸡汤馄饨,一碗米饭,一盘夹馍肉饼,再有几道他爱吃的菜,水晶膀蹄满满一盘、炸乳鸽、凉拌海蜇、豌豆米炒虾肉,两样时蔬。再有一兜子炸的酥脆的小银鱼,这些他知晓,是送给同舍的同窗们吃的。

这就是娘的周到之处,有好吃的,都得分些给同窗。

他同舍如今一共六人,宁哥儿也没那么伟大,他把饭菜提进去,先把夹馍肉饼先拿出来,用空盘子把菜一样拣了一些放中间桌上让大家分着吃,又把炸的小银鱼往他们碗里一人倒一些,自个儿再慢慢吃。

当然,同舍也有家人送饭的,以形补形有送炖的猪脑的,宁哥儿就敬谢不敏了,实在是吃不下啊。

宁哥儿在学舍里,算不上最刻苦的,他会劳逸结合,也不是最交际广泛的,但他和锦娘一样,把身边的人都拢的很好。

“蒋大,你家这小鱼炸的好,这般的小鱼里面的肠子内脏竟然都掏的干干净净的。”况小郎道。

宁哥儿笑道:“喜欢吃你们多吃些,等会儿若是不够,再在我这里夹。”

同窗们也都很有分寸:“够了够了。”

宁哥儿吃完饭,又去外面掬水把吃完的碗筷都洗了,再回到房舍把家里送的皮袄皮靴穿上,又往床下多垫了一层毛毯,觉得暖和了,才开始读书。

耳边听况小郎在道:“我若是考不进太学,家里就不让我读了。”

宁哥儿看向他:“你也不过就比我大几岁,怎么你家就不让你读了?别说泄气话,逼自己一把,会成功的。”

他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童,也不是真的能熬的人,但是他会找法子加上自己的毅力,只求考中太学就好,国子监的解额可是比外面多多了。

若是能考中进士,娘就能母以子贵了,将来不用爹,他自己就能跟娘求诰命,看谁还敢瞧不起娘?

想起在魏家时,母亲因为并非魏家真正的小姑子,做的总比人家多,辛苦绣的绣像也白白送人,七表哥过来自家,像菩萨似的供着。

还有他听说当时爹爹要读书,娘怀着他一针一线的赚钱,不得不大肚子还要坐着刺绣,他都忍不住哭了。

腊月转瞬即逝,到宁哥儿回家时,已经是年底了。

家里热闹的紧,原来是大名府的东家送银钱来了,汴京庄子上也是送的鸡鸭羊过来,都聚在一起了。

锦娘看到儿子回来,立马道:“快来吃杯热茶,咱们再好好说话。”

宁哥儿笑道:“娘,您上回说想吃我们府学的馒头,我给您带回来了。”

“真的啊,那让人拿去厨下沏热,等会儿我就吃。”锦娘听闻他们做府学馒头的师傅,是做太学馒头的儿子,太学馒头她想吃许久了,但扬哥儿一个慢郎中,哪里记得住这些,还是自己儿子上心。

宁哥儿见娘亲眼睛都亮了,忙道:“娘,下次儿子再带回来给您吃。”

“还是你自个儿吃吧,别饿着自己。”锦娘对儿子的孝心很受用。

宁哥儿又跟锦娘说起很多学里的事情,锦娘很少一惊一乍的,都是站在儿子的角度去分析,时不时夸一夸。

锦娘还道:“你平日爱抱着娘给你做的小马睡觉,那小马你不让丢,娘帮你缝好了,等会儿记得去看呀。”

小马就是儿子的阿贝贝,她也从来不觉得儿子大了,就得把玩具丢了。

宁哥儿又求锦娘:“儿子若是考上太学了,能不能在家里住啊?儿子实在是不想住学舍了。”

锦娘看儿子的样子,忍不住点头:“好,这个小要求答应你。”

宁哥儿欢喜不已。

蒋羡从外面走进来,还笑道:“你们说什么呢?”

宁哥儿做了个鬼脸先出去了,锦娘则和丈夫道:“怎么你们没事儿,我又上火了?”

蒋羡哭笑不得:“我也不知晓。”

“今日塌房那边的分红送过来了,我想等明年,咱们置办一座两进三开的宅子,到时候两个儿子若是分家,都有地方住。”锦娘笑道。

蒋羡挠挠头:“娘子,你这未雨绸缪太早了些,咱们大的还没十三岁呢,小的才五岁呢。”

锦娘看向他道:“你不要以为咱们年纪大了,钱就越多,殊不知人能够赚到大钱的时日也不过那么几年。趁着有钱的时候置办一些产业,又不伤筋动骨的。”

“好,听娘子的。”蒋羡想着儿子们还小,但推人及己,自己当时的情况也是一言难尽。

锦娘家里把女儿的嫁妆几乎攒了九成了,就没有太多额外开销了,心情当然是很好。

中午用饭时,锦娘素来吃饭都很能让身边的人馋嘴,今日吃儿子带回来的灌浆馒头,才吃了一口,定哥儿就巴巴的舔嘴唇:“娘……”

锦娘失笑:“这是你哥哥给我的,你问哥哥,能不能也给你尝一口,若是可以,我就给你吃。”

定哥儿“唰”的一下看宁哥儿,宁哥儿当然同意,他之所以同意也是因为母亲尊重他。见状,锦娘把馒头给小儿子咬了一口,定哥儿咽下去,摇头晃脑的,跟吃了神仙丸似的。

看的众人都笑了。

饭毕,锦娘和筠姐儿又打理家务,筠姐儿以前是锦娘的小助手,现下几乎都可以自行打理家中事务,核对账本分派活计奖惩下人。

就像娘说的,谁也不是天生做大事儿的人,都是从小事开始慢慢积累起来的。

“娘,塌房的账簿女儿把苏州码子学会了,这些既然是分红,咱们不参加经营,就略看了看。但是庄子上的这一笔,似乎有点问题。”筠姐儿指出来。

锦娘看了一眼,“唔”了一声,又让罗大把庄头喊了过来,亲自询问,敲打了一番。

把家务事处理完了,天已经黑了,冬日天黑的早。锦娘给女儿这几年年年攒下皮子,待明年年底找绣匠做十二件。到时候自家的衣裳都穿不完,像锦娘之前的衣裳根本穿不完。

晚上,夫妇二人歇下,蒋羡脚冰,非要放在锦娘腿窝里,被锦娘踹了一脚,他还撒娇来着。

“娘子,你是我的小暖炉。”

锦娘翻过身看着他:“可是你也不应该冰人家。”

蒋羡乖乖的道:“我知错了,还不成么?”

锦娘笑眯眯的搂着他,又说起一件事:“你同我说想把扬哥儿调到京中来,我自己的弟弟,我不指望他好是不可能的。但是,总得能力匹配,否则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你不会做官,偏偏在要害衙门,那害你的人可就多了。

蒋羡笑道:“放心,是正七品工部员外郎。”

“可以么?这可是京官啊?”锦娘知晓多么不容易。

蒋羡道:“有我在呢,你弟弟原本也擅长这些。如今做官,便是千番本事,朝中无人提携可不成。”

靠张家肯定是靠不了的,张家现在只是荫官。

魏家又不是很了解魏扬,最好的便是蒋羡提携,锦娘听到这些,也希望魏扬能够好好干,将来为自己的小家撑起一片天。

次日起来,雪越下越大,隔壁江颂却给筠姐儿还有孟家姐妹孙家姊妹下了帖子,去她家赏雪作诗。

大抵在锦娘的教导之下,蒋家的孩子若是太闲了,就会觉得很无聊,她们都爱忙里偷闲,觉得更有意思。

筠姐儿想着自己住的近,把最后一双鞋面绣好,才披上裘衣,让人撑着伞过去。

锦娘还嘱咐她:“别吹了风。”

“知道了,娘。”筠姐儿说完就过去了。

姑娘家们专门玩耍的功夫不多,锦娘也希望女儿能够出去玩玩,她则躺在榻上看书。下午,筠姐儿回来时赢了彩头回来的。

锦娘问道:“你们今儿玩的好么?”

“还成吧,大家也不论什么输赢,人人都有彩头。”筠姐儿笑道。

锦娘摸了摸女儿的头:“平日咱们家的孩子都很紧绷,这般去玩玩也好。”

锦娘很难松弛下来,孩子们大抵也是如此,故而,她希望女儿能比她更好些。筠姐儿却道:“娘,我觉得江颂有点和我互别苗头的意思。”

“哦?这怎么说?”锦娘道。

筠姐儿笑道:“孟家两姐妹是我先认识的,和我的关系不错,孙家姐妹呢,孙二姑娘性情很随和,孙大姑娘带着妹妹出来交际,她明年又要嫁去孟家,我就帮她们两边认识,江姑娘就不高兴了。”

女人之间的这种较劲,毋须言语说出来,应该都能察觉出来。

这样的事情锦娘就不多过问了,即便是大人和孩子,都还是要有隐私。

孙家姑娘们倒是收获颇丰,不仅得了两盆茶花回来,还提前和未来小姑子打好关系。唐朝王建的诗中就有写,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

率先和小姑子们把关系打好,总比多树一个敌人强。

孙二姑娘在马车上和姐姐道:“姐,孟家二姑娘性情率直些,三姑娘性情温和,看起来都好相处。今日也要多谢蒋姑娘,她两边撮合咱们认识,说咱们好些好话呢。”

“傻瓜,她是什么都有了,所以不吝啬做好人。等你什么都有了的时候,你亦是云淡风轻。”

看她们孙家为了她的嫁妆到了节衣缩食的地步,家具首饰付了定钱还要准备茶具、杯具,碗筷,甚至还有新娘子要做的新衣裳布匹,都一笔不菲的钱。

可是显然蒋家经济状况很好,人家也有底气。

人嘛,仓廪实而知礼节,什么都有了,何苦还斤斤计较?

孙二姑娘心想姐姐为了亲事太胆子大了,竟然自行把亲事要定下,幸而是母亲开明,如今却嫁一个庶出的。

如今又羡慕起蒋家姑娘,殊不知人家正是因为结了这门好亲,人家爹才升官连连。

孙家二位姑娘又来周四娘子这里,周四娘子正筹算钱呢,年礼就耗费了不少,周三娘子看到她给女儿的是鸡翅木就说了好大一通。说普通乡绅人家都是用红酸枝的,她倒好官宦人家,女儿的嫁妆穷酸,惹人笑话的,不得已又要换成大红酸枝的。

如此焦急,以至于整个年都没过好。

锦娘这边也是忙碌起来,她是主要替女儿做嫁衣,筠姐儿在之前锦娘的规划下,这一年纯休息,针线就不必做了。她还请妇科圣手专门帮女儿把脉,女子多半都有气血亏的毛病,要不要滋补云云。

明年三月出嫁,说起来还有一年的功夫,但是时光可是过的很快呀。

这个时间,锦娘已经把中衣对襟边缘都缝了珠子去,外边的大袖开始裁剪,她在做的时候,筠姐儿就凑把手教定哥儿功课,也算是减轻娘的负担。

“我看你养了这些日子,头发也好多了。”锦娘笑道。

筠姐儿笑:“还是娘让我每日早上吃麻饮,又让我跳百索,女儿觉得现在是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锦娘放心了:“你可千万别和娘似的,常常久坐以至于腰腿不好。是了,我和会珠说了,让她教你做蟹酿橙,这可是一道拿手菜,什么时候拿出来,这可是你的独门活。”

“娘说的是,只是人家怎么愿意把独门活教我?”筠姐儿不解。

锦娘笑道:“会珠想把活契作死契,既然都是咱们家的人了,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原来如此,筠姐儿知晓娘也是这般慢慢的十八般武艺俱全的,她正好无事,自去找了会珠,会珠为了讨好筠姐儿,还教她怎么腌制鸭蛋和辣菜。

“姑娘可别小看我这辣菜,原本我在一大户人家做饭,人家不愿意吃饭,全靠我的辣菜。”会珠如今也把自己当蒋家人了,当然也是一心为筠姐儿着想。

锦娘听说了也赞成女儿学,这辣菜和前世四川的水泡茶很像,可好吃了。

再有鸭蛋的腌制,有的人腌的只有咸味,有的是腥味重,能腌制好鸭蛋也是不容易。

会珠的秘诀是放甘蓝:“这甘蓝会把萝卜变成粉红色,很漂亮的颜色,还有呢,有的人在最后一步随意加水,这也不行,一定要加煮沸之后变凉的水,这样就不会起生白花了。”

筠姐儿赶紧拿笔记着,放了七日之后拿出来,让橘香用辣菜炒牛肉,好家伙,简直是太下饭了,锦娘还不忘送一盘给在府学的长子打牙祭。

“娘,没想到寻常小菜也这般好滋味。”筠姐儿自己都很惊讶。

锦娘笑道:“你看你说的,这菜哪里有什么贵贱之分,不过是合不合口味罢了。你也不必事事亲躬,春纤可是跟她们都学了手艺的。”

但灶上丫头会,主子也不能完全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就像锦娘家里有针线人,但锦娘本人刺绣就更精湛。

筠姐儿知晓娘的意思,她又跟会珠学着腌鸭蛋,首先内行人都知晓,咸鸭蛋在鸭蛋的选择上就不同,得选麻鸭子生的绿皮鸭蛋。

但最重要的还是泥浆水和草木灰的比例,最后揉搓好后,放入坛子里放一个半月就好了。

“那岂不是到下下个月才能吃到我家筠姐儿腌的鸭蛋啦?”锦娘问。

筠姐儿笑着点头。

经过一个半月,锦娘把婚服做好了,她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这衣裳配上等肩冠,华贵非常啊。

筠姐儿也是目光在衣裳上流连忘返,又听锦娘道:“娘为了你可是绣了好几年,腌鸭蛋我要吃两颗才好。”

“一坛给娘吃都成。”筠姐儿赶忙找会珠。

哪知这个时候魏七郎从外回来了,他正在门口,被去孟家串门的宋娘子和江颂看到了,二人正欲说话,却见魏七郎直接进了隔壁蒋家。

宋娘子没想到他们竟然有往来,她正愁怎么和魏家接触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据说汴京全福人酬劳不菲,她家并不缺钱,那魏锦娘上次主动跟孟夫人提起做全福人的事情,看也爱黄白之物。若是她以钱诱之,让魏锦娘帮忙引荐一二,那倒是很好。

宋娘子不免问起孟夫人:“这蒋夫人和魏大学士家关系亲近么?我方才似乎看到魏大学士家的七郎去了她家。”

孟夫人捂嘴直笑:“你这是说哪里话,魏大学士是魏娘子的族兄,那魏七郎是魏娘子的女婿,明年成婚呢。”

“什么?”宋娘子有些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