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人初时听闻这个消息时, 犹如晴天霹雳,没想到最后最镇定的人反而是张氏。她正和婆母蒋氏道:“岭南路途遥远,孩子们年纪都还太小, 想请婆母帮忙照看一二。儿郎长大人, 能读书识字很好,姑娘家不过是一幅嫁妆罢了,咱们家田地总还有几亩。”
蒋氏常年和张氏不和, 但见她这般说话, 在情在理,便是吕小娘也道:“太太不若答应了吧。”
整个周家还有周二老爷在呢, 杭州还有祖宅,蒋氏点头:“我的儿, 难为你想的周到。”
张氏又要趁机遣散妾侍:“似香茗、郭小娘几个都正青春年少, 难道还要跟着我们去流放之地。她们要跟着去的, 我不拦着,若是不愿意跟着去的,我准她们把箱笼准许她们带走再醮都成。”
周存之万分不舍郭小娘, 但又想着小儿子太小, 所以对郭小娘道:“我今日虽然得罪了执政,但日后一旦起复,必定能够卷土重来。你身子素来弱,不若跟随太太去杭州,好生养着哥儿。”
“嗯。”郭小娘答应下来, 她漂泊数年, 难得遇到周存之对她如珠如宝的人,骤然分离,她除了含泪哭泣, 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为了周存之的事情,蒋放也是跑前跑后,但收效甚微。
“申参政惜才,心胸也开阔,可是吕方之却是心胸狭窄的小人。等日后,我再徐徐图之吧。”
周存之此时倒似想开了一样:“且不必如此,其实自打集贤相下台,我就似有所感,只不过尚绝侥幸罢了。”
在一旁的孙世琛道:“若是蒋叔时在还好点,他和吕方之、成待制关系都不错。”
孙世琛受这两位提拔,才能到待御史这个位置,但是周存之真的出事时,他却置之不理。蒋放就见不得他这种人,又听他提起蒋羡,更是道:“砚然兄,你既然在御史台,怎么此次全然无动于衷?”
“这……我初来乍到的,不敢说话。”孙世琛被怼了之后,暗道不妙。
三人不欢而散,等孙世琛回来之后,正与周四娘子道:“我现在也不知道在这个位置上做多久,趁着我还在位,快些把大娘二娘的亲事定下吧。”
总归孙家在老家还有田亩,周四娘子手里也还有田地,也算够一家人生活了。
“如此仓促,又能定下什么好亲事?”周四娘子摇头。
孙世琛道:“上回我说把大娘说给她三姨的儿子,偏你又不同意。”
那可是亲戚,亲戚怎么能够成亲?岂不是□□吗?古代人不懂这个道理,她这个现代人怎么可能不懂。
周四娘子道:“不打紧的,指不定二哥何时又回来了。”
“回来?哪里有这么容易?罢了,罢了。”孙世琛叹了一口气。
却说香茗这里也踟蹰着,她有女儿,可是女儿嫁出去之后呢?显然张氏是觉得周存之迟早会回来的,所以遣退妾侍,将来等周存之归来,她便是患难夫妻。
不行,她不能够在这个宅子里耗着了。
她不是郭小娘,生的到底是儿子,又有太太们看护,手里还有钱。她等女儿出嫁后,却只能青灯古佛一辈子了。
头一次,她让人带了一封信送到金梁桥蒋家。
锦娘在家装病,倒是躲过了牵涉其中,但是看到香茗来信,她把筠姐儿喊来一起商量事情。
“这香茗说起来也算是打小就跟着我的,我们有姐妹情谊,她的忙我不能袖手旁观。娘就用这件事情考较你,你说娘该怎么帮呢?”
筠姐儿是懂事之后,才知晓娘的身世,对这些也很清楚,她听完后,想了想:“既然周二奶奶有意要遣散妾侍,那咱们找一户人家,最好是让他们不认得的人充作她的家人,把她先接出来。”
锦娘赞许道:“好,你说的有理。那么接出来呢?”
筠姐儿又道:“接出来了,不能放咱们家。女儿想不如送到大名府去,让如烟姨母安排她嫁一户好人家,将来女儿……也能照拂一二。”
大名府?
“我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说的对。如烟是个精明人,知晓靠着咱们家才能在大名府同时有甄、魏护着,香茗,也就是四儿,也是个通透人,日后日子肯定会过的好的。”锦娘赞叹说好。
得到母亲的赞赏,筠姐儿笑道:“女儿多谢娘夸奖。”
以前这些庶务娘是很少让她知晓的,如今时常拿来问她,一来是信任她,二来也是在考较她。但不知怎么,她现在办事就越来越有章程了。
数日之后,汴京渡口,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香茗,不,四儿笑着握着锦娘的手道:“难为姐姐为我安排一切。我的女儿已经被大夫人带在身边,等我再醮之后,将来也是她的靠山。”
“嗯,你有这个勇气出来也是好事,这是我送给你的四口箱笼,全做你的嫁妆,你莫嫌少。”锦娘笑道。
四儿感激道:“姐姐安排人接我出来,又安排我去大名府,还让人送我过去。连我的亲事都托付给人,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锦娘摇头:“许多事情未必是那么好,但也不会太差,将来你嫁的人,可能没有周家那般富贵,但人世间能够一眼望到头的日子,虽然不见波澜起伏,但也未必不好。”
四儿点头。
范四那边说船要开拔了,锦娘才和她道别。
四儿身边还跟着一个伺候的丫头,也是锦娘买来送给她的,她上了船之后,打开锦娘送她的四口箱子,一箱是布匹,有粗绸细绸软缎绉纱,一箱是针线盒、梳妆匣、鸳鸯枕、龙凤被,一箱是铜盆、花瓶、名瓷两套、银壶一把,包的严严实实的,还有最后一箱打开,底下铺着满满的铜钱,应该是五十贯左右,铜钱上面先铺了一层茶叶,再有一套银首饰二十八件,一对并头金簪,一顶杏花绢花冠子,最上面铺的一层红盖头。
“锦娘姐姐真的是拿我当亲妹子似的。”四儿这么些年攒的体己,给了一半给女儿,手里其实也没什么钱了,但锦娘给的这份嫁妆,至少二百贯,完全是东京小富人家准备的妆奁。
大名府不比东京,这份妆奁让她即便在大名府也绝对算是丰厚的。
且不说四儿此去大名府又有一段奇缘,却说锦娘这边送了四儿正要上马车,不料大风吹起帷帽的轻纱,让她露出容颜,不妨让对面一位年轻俊雅的公子看了个正着,锦娘连忙上了马车,让人赶车回去。
那位俊雅公子却看向她马车上挂着的灯笼写着“蒋”字,仆从簇拥着,不免打听一番,他身边的人道:“这位是蒋少蓬之妻,河北豪族魏家之女。仲逢兄,可是认得?”
杜卿摇头:“不认识。”
他想那妇人既然已经是罗敷有夫,自己不好再提。
身边人却道:“仲逢兄丧妻已经有几年,还未到而立之年,令尊又是堂堂县尊,再娶一房倒是极好。”
杜卿道:“原本上京在国子监读书,有故旧周家在,偏周家出事了,京中是非多,我哪里有那般闲心?”
身边人心道,这杜家公子生的一表人才,又是监生,只是性情素来懒散,无心诗书,但是人家是官宦世家,对时局很敏锐,故而自己也不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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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儿离开月余,锦娘正把茉莉纱帐绣好,筠姐儿用茉莉香丸薰好了才放在库房中。
母女二人历经四儿的事情之后,彼此相互依靠,家里的日子倒是有滋有味的。定哥儿马上要三岁了,锦娘已然是教他读诗书,筠姐儿也在锦娘忙的时候教弟弟读书,这孩子正提着他舅舅做的小木鸟进来。
“娘,我来了。”定哥儿先是露出半张脸,又蹦蹦跳跳的进来。
锦娘赶忙拍了拍身边的美人榻:“快来娘这里玩。”
定哥儿笑嘻嘻的过来,他和宁哥儿不同,他性子更柔和一些,很是可爱。他一下就过来,黏着锦娘,锦娘也不好再绣了,只好陪他玩儿。
在一旁的筠姐儿道:“娘,爹爹何时回来啊?再不回来,恐怕定哥儿都忘记他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说来你爹刚离开几日,我倒是有些挂念,这大半年来事情又多,反而是不想了。”锦娘其实还是有点想自家夫君的,但在女儿面前不好说。
筠姐儿正欲说什么,外面说张夫人来了,锦娘让筠姐儿带了定哥儿出去,又请了人进来。
张夫人道:“我那姑姐也不知怎么了?原来姐夫外任她不跟着去,如今被贬到岭南,却硬是要跟着去,一个妾侍都不带。”
锦娘心想正因为之前这般被人钻了空子偷了家,如今才要跟着去,想必她肯定是觉得周存之还是能够起复的。但是古代不似现代,长途跋涉,气候不适应都很容易生病,周存之应该也是四十多岁了,张氏年纪也不小了,也是遭罪的很。
但当着张夫人的面,她不好说这些,只道:“我们都佩服她高义呢。”
张夫人如今是满肚子的牢骚,以前张氏在京中,她不好说,现下她全倒了出来:“什么高义,此去还不知是死是活,倒是咱们贴了钱过去。”
“这话怎么说?”锦娘皱眉。
周家即便没有以前那般银子如流水,但也肯定算不上穷的,那可是三代人积攒的。蒋羡这样的官四代最后分家还能分一处铺子,一百亩田呢。
周家几代都为官,即便当年嫁了四女,耗费了不少银钱,但这一二十年的经营,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见锦娘这般说,张夫人忙道:“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我那位姑姐数年前学着人做生意,赔本赔了个干净,周家的情况也不好说,周家姐夫原本少年进士仕途得意,后来守孝几年,周家大老爷一直未曾起复,他自己也是仕途几番不顺。上下打点就花了不少钱,更别提周家还要维持排场,周大夫人常常吃名贵补品,穿考究衣裳,全部要公中出,周大老爷好玩金石。外头看着风光,里面却已经是不大成了。”
锦娘恍然,蒋羡家里还能分这些家产,正是因为蒋六老爷是独子,几乎得了全部家当,蒋六夫人又会打理,不仅仅把得到手的宅子扩充了一遍,就是最后也把几个孩子都渡上了岸,平日还管着蒋六老爷过的精细。
可是,锦娘不解:“即便再不成,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张夫人道:“姑姐的体己几乎都给了我那侄儿了,盼着他能读书出仕,好压那小娘养的一头。但她自己手头空空,你是知道我家郎主的,最是顾念亲情,人称穷孟尝一个。好歹拿了二百两来,可我们家小女儿又要嫁人,我正发愁呢。”
也难怪张家这样的荫官要找进士的,周存之如今离开之后,还好张家有魏家这门姻亲,张九郎的荫官没被削除。但是差遣很难派到,没有差遣,就没有薪俸,不过是靠着家族余荫。
但是锦娘又知晓张九郎绝对不是什么穷孟尝,他家虽说没有百万贯这么多,但几十万贯指不定是有的。
故而,锦娘莞尔:“那点钱对你们家不过九牛一毛罢了。你也是,发发牢骚也罢了,若是在你家官人面前说了,反倒是惹得不快。”
张夫人感叹几句:“你说的是,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们张家的事情他们自己去主张。”
“气话休说,前些日子我底下掌柜孝敬我一些新茶,我觉得是你喜欢的滋味儿,让人拿来给你也尝尝。”说罢重新让人看茶。
吃了一盏茶,张夫人平缓了不少,又见筠姐儿过来请安,拉着她道:“这样好的姑娘,只恨魏家早早一步定下了。”
锦娘以前多是谦虚,今日倒是道:“她爹这一走就快一年,我的身子骨素来不好,全仰赖女儿操持。”
张夫人又夸了几句,锦娘留她吃了一顿饭,她才告辞。
等张夫人离开,母女二人去园子里散步,筠姐儿问道:“母亲,张亲家的来意是什么?”
“张氏原先送过假料子给我,周家又倒了,她在我面前先奚落一番,数落一番,就避免了我日后落井下石。”锦娘淡淡的道。
筠姐儿没想到还有这层来意。
她自以为现在管家人情往来都手到擒来,没想到总是有些新的事情出来。
“娘,张夫人还挺聪明的,真是人人都不可小觑。”
锦娘笑道:“这张夫人原先也是枢密使的女儿呢,要不是旧时王谢门前燕。可见你一开始即便门槛比人家高,未必一直如此。”
筠姐儿若有所思:“娘说的是,就像咱们蒋家似的。”
“就比如你父亲弟弟都博学,但是到了下一代沾染上富贵习气,兴许就又败了。”锦娘自己倒是看的开,哪里有千年的富贵的,就是做皇帝的二三百年气数都尽了。
此时,春夏之交,花圃里海棠开的茂盛,似花瀑一般,桃花在旁边倒是显得单薄了几分。
“娘,您让女儿又读书,又学管家,又给这样一份嫁妆,是不是就万无一失了?”筠姐儿看着一片花瓣掉下来,抬头看向母亲。
却见锦娘摇头:“这些都是外在,如果你心智不够坚韧就不行。你看四儿,寻常人或许觉得有了孩子,靠着大家族过活,就毋须再愁,她却敢打破藩篱,不怕失败。娘这么多年培养你的这些全部都是辅助,最为重要的是只要一口气活着,就坚持下去,不断突破,总会有转机。”
要说张九郎因为是荫官,本身就是挂着官职混日子,还没有差遣倒也罢了,孙世琛却差点官位被夺,还好有蒋放保住,还算相安无事。
周四娘子也没想到官场这般凶险,宋朝虽然不杀文人,但是人一失势,底下的人就一拥而上,恨不得把你挤下来。
就连孙世琛这样的小透明,都有人千方百计罗织罪名,站队也不是,不站队也不是。
“我若是和蒋十六一般倒好了,有个靠得住的岳家,表舅家也是显赫,他这一回来,恐怕加官进爵少不了了。”孙世琛只觉得老天不公。
周四娘子心想,从来都是登高跌重,还不如似她们这样,不太冒头反而长久,故而她笑道:“要我说集贤相、昭文相哪个不是显赫一时,可一旦失势,周围的人如鱼虾似的被碾压。还不如咱们,少做少错。”
虽说孙世琛纳了若榴,夫妻感情僵硬了数月,但到底若榴年纪大了,三十六七岁的年纪了,孙世琛嫌弃她年纪大了,让周四娘子打发她出去。周四娘子则让人把她领了出去,这等背叛她的人,没有真的卖了她,还把卖身契给她,已经是给了她体面了。
若榴离开之后,孙世琛和周四感情好了不少。
这次孙世琛能够保住官位也是靠周家姻亲,孙世琛也是附和一二。
又说锦娘这边进了端午,和筠姐儿一起先把端午节礼分派好后,便见跟着蒋羡去的虎头回来了,他笑着道:“娘子,郎主已经进了城,要先进宫述职,让小的先回报报喜。”
锦娘倏地站起来:“果真?”
虎头重重点头。
锦娘道:“你也辛苦了,你爹娘正想你呢,先回去见了你家人,再办差事。”说完,又让青蓉看赏。
没想到蒋羡回来了,锦娘先把房里让翠环璎珞分别收拾了一下,又换了帐幔,新点了线香。再有园子里花木修剪,庭院洒扫,还亲自带人去蒋羡书房收拾,把新买来的地毯都给铺上了。
厨房更不必说,吩咐橘香做几道蒋羡爱吃的菜,茶点也要多做些。
筠姐儿心道,娘平日也仿佛不似特别想爹,今日怎么这样的用心。她这么想,也问了出来。
锦娘笑道:“真是个孩子,你爹爹千里跋涉回来,若是家中凌乱,书斋一股霉味,哪里能够舒适的起来?一个家,就得有一个家的样子。平日倒也罢了,但是他快一年没与我们见面,指不定还有些近乡情怯,咱们就得让你爹爹知晓家里多么温馨。”
当然了,蒋羡若是不声不响带个女子回来,还别说温馨了,就连他这个人都被扫地出门。谁让如今房契地契都在她这里的?
蒋羡从宫里出来,已经黄昏了,坐在轿子里,摸了摸自己的脸,久在边境,又多食荤腥,常常骑马,脸上早已粗糙了许多,腰围似乎也胖了一圈,虽说外人看着不明显,他自己心里有数。
娘子不知是否会嫌弃我?
想到这里,他自己踟蹰半天,到家时,天微黑。
不想回到家后,娘子正在二门站着迎他,提着一盏纱灯,雾蒙蒙的,如梦似幻。蒋羡三步并作两步,朝锦娘飞奔而来:“娘子。”
锦娘牵着他的手道:“浴房早已备下热水,给你新做了一件寝衣,你先去沐浴,我安排饭食,到时候我陪你用饭。”
“嗯。”蒋羡重重点头。
浴房木盆里果然放着换洗衣裳和洗漱用具,洁面、洁牙、洗头膏都调好放在一边,还都是很好闻的味道,他迅速洗了头发,洗了澡,穿上衣裳出来神清气爽的。
小花厅已经摆了饭,娘子看他过来,盛了一碗绿豆排骨汤:“清清火。”
蒋羡就觉得这一天和以往的很多天没有任何区别,还是一样的,似乎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吃完汤,他就拉着锦娘的手不放:“在外头什么都好,就是日夜思念娘子。”
“好油滑的嘴。”锦娘嗔了他一眼。
蒋羡忍不住想搂着妻子入怀,但见有丫鬟送菜上来,不好如此。因此二人只谈最近的事情,蒋羡提起周家似乎已经在意料之中。不过,他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道:“圣上已经升我做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迁转之阶么?正五品”锦娘想这就是没有实职。
蒋羡笑道:“是。”
锦娘连道:“那我就恭喜你了。”
“锦娘,圣上说我差事办的好,问我有没有什么心愿,我说想荣膺家人。”蒋羡道,他也怕锦娘生气,因为他帮生母请封的,如此一来,锦娘却没了诰命,娘对他的恩情自不必说,然而妻子和他同甘共苦。
哪里知晓锦娘却在不知道他请封的是生母的情况下道:“这也好,若没有婆母,就没有咱们这个家。若追封了婆母,她老人家就是在地下也会为你欢喜的,正好我上回带着宁哥儿祭拜,看到坟茔有些破了,不妨咱们也拿钱出来修缮一番。”
蒋羡咬唇:“娘子,我还以为你心里会不自在呢。等日后我官位升的更高了,就能一起册封你了。”
锦娘压根没想到自己,听他这么一说,只是笑:“好,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