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从纪家出来, 蒋羡已经候在外面了,锦娘知晓他怕鬼,不敢一个人待着, 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跟前:“是不是害怕, 所以出来找我们了?”

蒋羡看着妻子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心,他感觉空荡荡的心口瞬间被填满,故而腼腆的点头。

锦娘握住他的手:“咱们上马车吧。”

片刻功夫就到了家中, 孩子已经困了, 锦娘先让人带下去,才把今日的事情对蒋羡说了。

“如此也好, 拿她当试炼石,让咱们筠姐儿重振旗鼓, 把花鸟绣、双面绣、双面异色绣全部都学起来。”锦娘常常秉持“凡事发生皆有利于我”的人, 所以想的不是一时意气之争, 因为只要你够强,场子随时都能找回来的。

公平不是用嘴喊出来的,绝对的实力之下, 才回公平。

蒋羡喜欢的也是锦娘这般的性格, 从不气馁,永不言败。

他也曾嫉妒哥哥蒋晏能调回去,韩效因为娶了刘计相的女儿,有一条青云路。然而现在当他变得越来越练达,他亦是觉得厚积薄发, 反而更有底气。

不过, 蒋羡道:“你说周四娘子似乎很得王夫人欢心,她可是为了周二——”

“这就不知道了,暂时看不出来。”锦娘也不能凭空揣测别人。

即便周四有意做全福人, 只要光明正大,锦娘也不觉得会有什么,这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垄断了,日后各凭本事罢了。

要说纪夫人靠着王老夫人的支持,不仅办了一次乞巧会,还让自己女儿得了榜首,好不得意。周四娘子也因为纪夫人侄女的亲事,得了丰厚的全福人的礼物,因此她抱王老夫人的大腿就越发紧了。

而筠姐儿在锦娘的教导下,成功的把裁剪学会了 ,中秋前帮弟弟做了一件半袖罗衫,比之前做的一边袖子长一边袖子短已经好了许多,还学会绣双面绣。

在锦娘看来,她为女儿其实心底早就为女儿打算好了,甜水巷的宅子铺子、将来再置办两顷地盖个庄子,布匹衣料不提,现钱也要给三千贯,一张度牒。如此将来她若要成婚,六七千贯的嫁妆也算不少了,若不成婚也有一大笔钱可以度过余生。

进可攻,退可守。

可是钱给到你的手上,你会不会管理,有没有这个能耐守住,这就是靠自己的本事了。毕竟父母总有一天会离你而去,兄弟可能有自己的家,他们可能还觊觎你的钱,那你又如何自处?

甚至有一日天灾人祸什么都没有了,至少你的手艺能让你翻身。锦娘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白手起家到后来生活富裕。

况且凡人一事成,日后必定会事事都通达。

否则做一件事情都无法专精,也无法专心,那日后做什么都三心二意。

今年的中秋节,一家人都在玲珑馆度过的,蒋羡平日让武艺高强的傔从教宁哥儿武功,小孩儿正学扎马步,现在正扎马步给大家看呢。

锦娘鼓掌:“太棒了。”

“娘,我想和你一起荡秋千。”筠姐儿看到外面的秋千,眼前一亮。

锦娘当然应好,她和女儿站在秋千上,让习秋和青蓉换着推,每次上去都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下来后,还觉得有些不尽兴。

还是蒋羡道:“筠姐儿看着有些晕,去旁边和你弟弟斗草,我来推你母亲。”

蒋羡力气更大,锦娘飞起来更猛,玩了好久她才觉得尽心。

天上的月亮今日又圆又大,锦娘玩的累了,洗漱完扑在床上就睡了。到了次日,带着儿女们一起到对门甄家参加洗三宴。

甄家三奶奶庄氏,于前日生了个儿子,甄夫人别提多欢喜了,又兼甄老爷升任太常寺卿,九卿之一,甄家的宾客就更多了,连魏夫人都赶早过来了。

再说窦媛因为锦娘在她有身孕期间关怀备至,对筠姐儿和宁哥儿有意关照,得知宁哥儿身上的罗绣衫是筠姐儿做的之后,连忙帮侄女扬名:“咱们筠姐儿小小年纪,可真是厉害,又会裁剪又会绣花。”

“我不过胡乱做着,上回还做的一边袖子长一边袖子短呢。”筠姐儿还有些不好意思。

魏夫人也帮腔:“这孩子肯用心,上次送我的香囊就绣的很好。”

锦娘笑道:“二位别夸了,再夸就把孩子夸坏了,要说针线还是纪家姑娘更好,尤其是纪三姑娘更出挑。”

“是啊,纪三妹妹上次穿那七孔针穿了好多。”筠姐儿也道。

一旁的钱娘子自然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天太晚了,咱们也看不清楚,反正现在还得在这儿坐会儿,不如让大家看孩子们穿针玩玩。”

纪夫人听了如坐针毡,背后冷汗直冒。

坐在上面的王老夫人还未发话,甄夫人就笑道:“好啊,洗三还没开始呢。咱们看看姑娘们的手艺,大家都露一手,到了咱们这个年纪,看着水葱似的小姑娘就高兴。”

筠姐儿倒是无所谓:“好啊。”

上回魏家也有个小娘子被人压了下去,她虽然不是魏夫人的女儿,但也是魏家的姑娘。魏夫人自然也是颇为不爽,今日也是冷眼旁观。

小姑娘们出门哪个不带针线包,筠姐儿很快就拿了出来,纪三姑娘忙推没有,纪大姑娘则道:“三妹妹,把我的给你。”

纪家妻妾相争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纪大姑娘这个时候拿出来完全是打脸纪夫人。

可话说回来,如果你是真材实料,又怕什么呢?

纪三姑娘看到纪大姑娘递过来的针线荷包,始终抿嘴不敢接,钱娘子笑道:“三姑娘,你别怕,不过是玩玩罢了。”

“好。”纪三姑娘才慢吞吞拿出针线来。

纪夫人死命的抓住椅背,看着场上四位年龄相仿的姑娘穿针,一会儿筠姐儿就穿好了,甚至是又快又好,纪三姑娘莫说和筠姐儿比,就是和提刑官家的小姑娘还有庄家小姑娘比都比不上。

连王老夫人都不忍心看场上情形,魏夫人更是故作诧异的看了纪夫人一眼,纪夫人立马解释道:“她之前可是很擅长的,怎么现在不成了?”

锦娘搂着自己的儿女不说话,场上气氛不佳,甄夫人作为东道主,打圆场:“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的时候,这也正常。”

钱娘子也笑道:“是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锦娘听了忍俊不禁,她想钱娘子难怪这么多人喜欢甚至追随,因为她护着追随她的人,这样有义气的人才有人格魅力。

纪夫人出了好大的丑,她做的这些事情莫说是魏家不可能娶她家女儿,便是大名府的这些豪族也看在眼里,也根本不会考虑。

锦娘用自己的法子替女儿找回了场子,那王老夫人听说也没脸,又去了庵堂。

甄家洗三宴之后,紧接着是罗提刑家的小娘子做十岁生辰,蒋羡不知晓这个习俗,锦娘却很清楚,因为她就做过十岁。

“我记得我两个舅舅还同我做新衣裳,送寿面过来呢。这提刑官是宁化人,大概他们那边的习俗和我们那边差不多。”

当即锦娘打点了一副豕蹄、四只鲜鸡、两只烧鸭、一盘寿面、一疋轻容纱送过去,又和钱娘子一道过去,二人关系因为上次钱娘子帮了筠姐儿出头,关系更是一日千里,比之前还要好。

“我听说邬娘子的丈夫升了官,这次她准备跟着去任上的。”锦娘想到那日在魏家看到邬娘子的事情。

钱娘子笑道:“这也不奇怪她的长子去世了,自然还想再生一个。她现在还算年轻呢,怎么可能一直在这里。”

更何况纪夫人出丑,连带着王老夫人颜面无光,据说又去广云庵吃斋了,有个什么馆陶县令的夫人陪着。邬娘子见婆婆已然是这般,她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二人说话间就到了罗提刑家中,他家却不甚宽敞,人转身的地方都没有。都说这罗提刑是个清官,果然是不假。

但是罗小娘子却养的知书达礼,筠姐儿一来,她就跟大姐姐似的带着她玩儿。锦娘也正常交际,慢慢拓展自己的影响力,争取全福人的资格。

工作不能完全靠别人介绍,还得自己争取。

要说筠姐儿等次日到女学,见到纪家姐妹问道:“怎么昨日在罗提刑家里没看到你们几位?罗姐姐还问我呢。”

纪大姑娘只是似笑非笑,纪二姑娘道:“家中母亲生了病,倒是不好出去。”

“原来如此,这也是应该。”筠姐儿心想上次自己输给了纪三姑娘,也没有不高兴,如今纪三姑娘输给了自己,就这般不自在,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似的。

小姑娘们说了几句话,沈娘子进来了,她们立刻正襟危坐起来。

又说夏天都快过去了,锦娘仿佛还有两匹轻容纱没用上,她看今年没怎么下雨,遂拿钱多买了几石米在家中,她虽然有庄子,但都鞭长莫及,不如买些米存放着,总是要用的。

家务打理完,她又去看窦媛,此时窦媛已经七个多月的身孕了,她听锦娘的话不敢多吃乱吃,因此肚子并不是很大。

“嫂嫂,你说我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啊?”窦媛压力很大,她弟妹生了儿子,嫂嫂生了儿子,她这一胎若是生了女儿,丈夫肯定会有微词。

锦娘劝道:“我看都好,你看我也是先生的筠姐儿后生的宁哥儿,又有什么关系。你的年纪还小,莫把得失看的太重了。”

窦媛却急:“嫂嫂不知,我上回提起让婆母帮杨姑娘找一门亲事,她却根本不理会,再过两个月,二爷又回来了。我这……”

“别急,你现在越急就对身体越是不好。你公公现在正升了官,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只要你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别人是绝对占据不了你的位置了。也许,人家就等着你急,你又有身孕,万一你有些什么状况,那就是直接给人让位置了。”锦娘安抚道。

窦媛在锦娘的安抚下,才慢慢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锦娘自然已经不在房里了,窦媛让丫头伺候她起来,先去婆母甄夫人那里。刚走到那里,就听到一阵清悦的声音,一听竟然是杨姑娘的声音。

她念的正是一篇游记,甄夫人不耐烦看书,但是又喜欢游记,这才让她念。

窦媛一进来,杨姑娘连忙行礼,相互厮见了一回。

甄夫人笑道:“我听说你表嫂过来了,还让人留了饭,不曾想她回去了。”

“表嫂家里也是一大摊子人,也是儿媳妇说着说着便睡着了。”窦媛摸了摸肚子。

甄夫人一点儿也不介意儿媳妇此时无状,老大死了,老二就是名义上的长子,若儿媳妇生个儿子,那才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孙。

至于杨家姑娘,这是她表侄女,自然该照顾还是得照顾。

婆媳之间虽然非仇人,甄夫人也不是什么坏人,但关系之微妙,外人恐怕都未必理解。

窦媛从婆婆房里出来,正好碰到刚出月子的庄氏,庄氏还未褪去孕肥,整个人看起来软绵绵的。庄氏喊了一声“二嫂”,又进去给甄夫人请安。甄夫人偏爱小儿子,当然也就爱屋及乌,一屋子人开始说说笑笑的,窦媛扶着肚子有些落寞的离开了。

过了十月,窦媛这里又有一重不好的消息,那就是伯父窦大老爷因窦家大郎拿他的名帖去了解了一桩争夺田地的官司,以至于被政敌拿来做把柄,窦大郎带着妻小便去投奔老丈人,窦大老爷好容易做到京官,如今又外放了。

蒋羡听了这话也是沉默了,要知道他一开始是准备结交窦大郎,将来好结交窦家。当时锦娘劝阻,他还有些遗憾,没想到还真的被锦娘算准了。

锦娘倒也没觉得自己算准了人家有多得意,只道:“窦大郎生于膏梁,虽然并非纨绔,但实在是很容易被人迷惑。他尚且不会体贴自己的亲娘,对窦大老爷这位伯父又怎会设身处地的为人着想。”

就像锦娘也不信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人的本性其实是很难改变的。

经过此事,蒋羡对锦娘越发信服。

进了冬月天就开始冷了起来,锦娘她们开始拿出皮袄夹袄等出来,王老夫人也得了周四娘子孝敬的护膝。

在山上的日子清静无为,难得周四娘子陪着她住了几个月,王老夫人还有些感动。

周四娘子却觉得纪夫人不地道,之前王老夫人多么帮她,结果她自己塌场之后就不管王老夫人了。而她就不同了,她是有良心的,不会那么市侩。

“丫头,我就要回大名府了,你的两个女儿要进魏家女学的事情,我还是说的上话的。魏家和我们家是姻亲,你就等着好消息吧。”王老夫人应下。

周四娘子笑道:“这可太好了。”

至于赁宅子在大名府府城这些事情当然就是她的事情了,这也不好麻烦王老夫人。这个好消息她很快就告诉了孙世琛,孙世琛却是另有一番心思,他爹已经在知府任上几年了,如今岳丈都赋闲在家,恐怕无人提携。

就连他都是在馆陶这里的地方任县令,终日案牍劳形,若是能攀上魏家,将来提携一二,仕途也会有进益。

夫妇二人遂拿了二十四两银子赁下一处宅子 ,又备下六十贯给沈娘子的束脩,另外拨了五六个人伺候,那边又得开一份生活费。

“若是再有全福人做就好了。”周四娘子如此想着。

一百贯就这么快没了,真是让她肉疼的紧。

俸禄就那么点,哪里够用哦。眼看冬日,还得裁冬衣,买柴,备年货,这又得多一笔钱啊。只是她们在馆陶不过两三年,置产也是浪费,只能靠手里的本钱过日子了。

锦娘这边很快就听筠姐儿说了女学又来了两位新同学,她则道:“是哪家的姑娘?”

“不知道,只知道姓孙。”筠姐儿写完大字,又开始写小字,头也不抬的道。

锦娘想了想姓孙,应该就是周四娘子的两个孩子了,她“哦”了一声,才道:“既然是同窗,就好好相处。”

筠姐儿笑道:“您放心吧,她们有不懂的,我还告诉她们呢。”

“这就好。”锦娘摸了摸女儿的头,又吩咐外面准备摆膳。

开始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筠姐儿跟锦娘打商量,想请同窗们过来家中烤肉,锦娘自然同意,她还鼓励女儿道:“你明年开年就要九岁了,娘本来就打算让你看看账本的,现在就当操练吧。你准备请几个人,准备除了吃烤肉外还玩什么,她们爱喝什么饮子,这都得你自己来。”

筠姐儿撒娇:“娘亲帮我准备吧……”

“我帮你准备人手烤肉啊,还帮你拾掇玲珑馆,准备炭盆呢。”锦娘道。

筠姐儿搂着锦娘一直撒娇,锦娘才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好好好,娘都帮你做,就爱撒娇。”

虽然话是这么说,筠姐儿还是把锦娘告诉她的事情都去学堂问过同窗了,回来一一记下。她又提前给大家送了帖子,魏家姑娘收了帖子一准儿的说来,纪家姑娘们也都过来,那件事情之后,大人们都不提起,女孩子们也逐渐忘却了,关系又恢复如昨。另外再有新来的孙家的两位姑娘也得邀请。

除此之外,还有罗提刑的女儿,蓝家的庶女这些平日走动频繁的手帕交。

这是女儿头一次请客,锦娘好生拾掇了一番玲珑馆,门帘子换上生绿罗底绣海棠花的,榻上铺了毯子,桌上摆着大的花篮,插着数样鲜花,显得葳蕤生香。

小姑娘们中午之前都到齐了,她们都很斯文,即便活泼些的,在人家家里也闹的有限。她们在一处打双陆、投壶或者下棋、弹琴都有。

说是烤肉,也不能让姑娘们亲自烤,都是橘香和春纤二人烤,烤好了放在一旁,等能入口的温度了才端到桌上。

锦娘也来送了一回果子,又怕小姑娘哪个穿单薄了,着了风寒,还送了披袄过来。

见姑娘们都围坐在一起说话,她赶忙出去了,孩子大了要有自己的空间。殊不知筠姐儿这里正说小姐妹们联席请,蓝小娘子虽然是庶出,但蓝氏没有女儿,只当亲女儿养着,故而她第一个道:“过几日来我家里赏梅花吧,我娘从钱娘子的园子里移过来一株梅花,可好看了。”

筠姐儿笑道:“好,那咱们下次去蓝姐姐家中。”

罗姑娘、纪大姑娘、魏小娘子都说要回去和家中长辈商量,唯独孙家姐妹俩本来就是几个老嬷嬷丫头跟着照顾,也没大人在,她们赁的宅子又是随意赁的,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请大家去家里,故而闷不吭声。

下次去蓝家的时候,孙家姐妹听说家中有事就没去了。

锦娘倒是每次都吩咐方妈妈习秋等人都跟着去玩儿,她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日子,希望女儿能多出去交往。

正好罗大、范庄头、姚掌柜都送了赁钱来,今年年成不好,吴县庄子上只送来三百二十两,姚掌柜却送了五百两来,罗大那边送了九百四十两。

锦娘细细问了范庄头和罗大关于庄稼的事情,他们都极其擅长经营,若是田亩不够,果蔬、竹林、鸡蛋都凑了钱过来的。姚掌柜则是说不少平江临安的商人都运粮到北方来卖,所以邸店常常住满,生意倒是不错。锦娘翻了翻账本,指了两个地方的错漏,见他们战战兢兢,又一人赏了二十贯,一匹绸布、一匹细布,今年又多了一双皮靴。

这皮子是从宁哥儿筠姐儿不穿的皮袄拆下来做的,既不浪费,还能赏人,如此一举两得。锦娘还额外让罗大带了两件葱白绫袄给罗妈妈,毕竟是蒋羡的乳母,再有一幅上等文房四宝给扬哥儿,两件新袄儿给她爹娘。

她也不想要罗大带太多了,否则还得另外出一份船资。

他们三送完钱后,范四和陈小郎都招呼着去翠云楼吃喝,忽然见了一员外打扮的人进来,罗大忙问陈小郎道:“这位是谁?”

“哦,这是沿河塌房的掌柜,我们娘子有那里一股,这是送花红来的。”陈小郎笑道。

罗大心想去年过来送钱,娘子和魏家联宗了,今年过来,娘子连塌房都有钱去投了,真是了不得呀,了不得。

看来自家郎君是真的跟娘子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