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买下来之后, 锦娘又让庄头过来见了她一面,庄头姓范,颇有几分任事之才。
范庄头道:“您放心, 佃租这么多年都是一致的, 平时五成,若遇灾年只收两成。您买的都是靠近德广河的地,寻常良田一亩不过一贯, 您的贵就是贵在地势好, 灌溉方便。”
田灌溉是很重要的,锦娘虽然没有种过田, 但是知晓她们老家许多次打架都是为了争夺水源打架。地势高,即便发了大水也不容易被淹。
况且她买的这些田, 有一百亩还种早稻和晚稻。
“实不相瞒, 起初那两顷地也是早稻和晚稻一起种, 可是品种不佳,产粮又低,才恢复单季稻子。只有您买的那三贯一亩的土地才能够早稻晚稻一起种, 故而才贵。”范庄头算着。
锦娘暗自在心中盘算, 一亩地可收获两到三石粮食,一斗米六七十文,如果两百亩按照最高产粮三石开始算,收一半的租子就是一百八十贯的租子。再那一百亩早晚双稻种的,也是一百八十贯的租子。
除去耕牛、农具还有庄头等人的耗费, 那么如此也能得三百贯左右。
锦娘直接心算出的还说出来, 范庄头还惊诧了一下,他原本以为娘子年轻,也不太熟悉稼轩之事, 没想到筹算如此厉害,更不敢轻视,连忙道:“说起来,咱们庄院后面的小园子种了些树和竹林,也是一笔进项。”
“我上回去推官娘子家里作客,见她家有洞庭柑,还用黄柑酿酒,不如范庄头也买些果树种植,也不必卖,咱们自家吃就好。”锦娘如是道。
范庄头颔首:“您放心,老朽一定帮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锦娘赏了他一匹上等布,两样点心,范庄头喜不自胜。又让橘香治了几个菜,让陈小郎陪着范庄头吃了一回酒。
今年筠姐儿就四岁了,她现在的生活安排的很规律,每日上午用完早饭就开始描红,下午锦娘教她做针线。锦娘这样九岁开始才学刺绣的,比之人家实在是太吃亏了,在这个时代,女子的针黹女红不仅可以当成对外展示的一个工具,更重要的是能够挣钱。
但凡一个人总有自己的立身之本,锦娘靠刺绣挣了一份小小的家业,女儿将来若有一日困顿时,至少有个手艺。
锦娘自己也开始做双面绣,底下坐着的阿盈和青蓉正在帮锦娘做月事带,倒是一室安静。
说起来,上次蒋羡卖了一箱她之前攒的胡椒茶叶那些,事实上锦娘现下又攒了一箱,主要是蒋羡中进士之后各处送的,包括顾家上次送的茶饼,正好一整箱。
至于蒋羡的俸禄,永业田两顷和职田两顷,开始发放,倒是不必再用手里的钱了。
很快就要到寒食节了,每到节日时,主母们开始忙活了,她让陈小郎去庄上找一位会做江南寒食的妇人过来,让她带着大家做。
南北方的饮食还是有一定差异的,不能一概而论。
妇人三十岁左右,人生的干净伶俐,锦娘听说她男人姓花,家里佃了锦娘家五十亩地,男人家一共兄弟五个,她是长媳承担的更多。
“自古长媳难做,我看嫂子伶俐的很,日后肯定日子越过越兴旺。”锦娘笑道。
花大嫂见锦娘不仅人生的如月宫嫦娥,说话还好听,知晓她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连忙赏了她一匹青毛布,说是拿回去给孩子们做衣裳,又赏了一对白蜡,饴糖一盒。
花大嫂则和橘香二人在厨房里做寒食,这寒食用新糯米做成剂子,分别包了鸡肉、鱼肉和鹅肉,再用蒻叶包裹上蒸。再有姜豉,就是肉冻,她们江陵人爱吃鱼冻,这边吃的是肉冻。再准备几块饴糖。
至于麦糕、乳酪和乳饼,这些便在外面的从食点买了一份。
没办法,寒食节不许开火,家里这么些人都得吃饭,可不得准备的多一些么?
待花大嫂做完,锦娘见她做的好,也不偷懒耍滑,又赏了她两块腊肉:“你也尝尝我们家乡的腊肉。”
花大嫂感激不已,家里田虽然多,但是人又多,分到自家嘴里的没多少,如今县尉娘子赏的这些,正是她需要的。
锦娘这边做的多也自然也有用处,县衙的官员之间送寒食,县尉厅的吏员也得赏下一些。
女仵作姜六姐这里也得了一份锦娘送过来的寒食节礼,她正和家里一个老妇道:“瞧,咱们也不必自己费心巴力的做了。”
老妇是姜六姐的姑母,因眇了一目,又生了病,家中儿子媳妇嫌弃,故而姜六姐把她接回家,还买了个小丫头服侍。
姜家姑母看面前送的各色团子,糕饼,不由得道:“衙门对你真好。”
“这哪里是衙门送的,是县尉娘子送的,她素来很讲礼节,我们元宵节的时候,她家还送了元宵粉团过来呢。”姜六姐道。
这也是县尉厅的吏员们都说蒋县尉比梅县尉好的缘故,有些小吏很会捞钱,日子过的不错,但有的就老实巴交的,能得一份节礼,拿回去也很体面。
哪像包家娘子啊,对她们这些小吏可是瞧不起的很,连她家下人要买个什么都说钱不够呢,可抠门呢。
外面也有些商家送礼上门,锦娘照旧是不收的,齐娘子却正在清点,这些看似装寒食的捧盒,下面都装的银珽,这一盒便是五十两,两盒就是一百两。
这些银珽没有烙上官印,可以直接用,别人也找不到把柄。
这些人多半是河工的木材商人,这些人靠着侯功赚了个盆满钵满。
齐娘子有了身子,不欲让人知晓,只是打发了人拿二十两去庙里还愿。又见小姑子侯三姐过来说想去田娘子那里做针线,齐娘子自然答应了。
她不意外,小姑子喜欢田娘子,那人大方又舍得。
说起大方其实魏娘子也很是大方,但是她们又不一样 ,田娘子完全是用嫁妆倒贴,魏娘子却是很会用嫁妆赚钱。
但蒋羡的官声却比韩主簿好多了,蒋羡据说是从不让商人进门,甚至上次有富商想让女儿带嫁妆做二房,他都不要。与之相比,韩主簿这等本来就是荫官,操守上不是那么好,自然就遭人诟病了。
却说正是寒食节,蒋羡正好休沐,他难得不必查案子,正在家中同锦娘说话,却听到外面女人的尖叫跟杀猪似的。
“阿盈,你去看看怎么回事?”锦娘忙道。
阿盈立马跑了出去,回来还道:“是杨都头正在打他浑家呢,踹了个窝心脚,说她婆娘到处说杨都头把钱给外头的女人花了,饿死家里的孩子。又说他浑家对他老娘不好,不给饭吃。”
“有话好好说便罢了,怎么打的这般厉害,官人,不如让曹大去看看。”锦娘知晓这杨都头的浑家也的确算不上多贤良淑德,但是杨都头更是在外有家,对妻室这般凄厉。
蒋羡就是知晓妻子善良,只好出去吩咐了曹大一声,曹大是他的傔从,若是过去杨家一趟,想必杨家会收敛。
果然,曹大过去了一趟,杨家很快平息下来,杨都头还让人送了两个捧盒的果子过来。
锦娘哪里吃他送的果子来,让人送了半盒给怀孕的悯芝,其余的让方妈妈给大家分了。
殊不知包娘子正和巧儿觉得大仇得报,正笑的开心呢。杨都头为何打浑家,也是包娘子挑唆的,因此她道:“此人就该被老实打一顿。”
巧儿可惜的很:“只可惜听说就踹了几脚,就没再打了,说是蒋县尉家派人过去了。”
“扫兴的很。”包娘子撇嘴。
巧儿则道:“怎么田娘子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她却不出头。”
包娘子冷笑:“所以说都夸她好,我看她是心里有鬼,真把自己装的跟菩萨似的。这种人平日不过施舍些小恩小惠,大事儿临头就是缩头乌龟了。”
寒食节之后,蒋羡带着锦娘她们去庄子上踏青,她们的庄子就在城郭附近,离的并不远,这也是锦娘希望如此的。孩子们虽然平日也可以去县衙后花园玩儿,但是那不是自然风光,庄上却是纯朴自然的风光。
筠姐儿还好,她大一些,抵抗能力也强点,宁哥儿才一岁多,就得穿上夹衣,戴上帽子。
锦娘留了陈小郎陪怀孕的悯芝,方妈妈年迈不宜颠簸,橘香要做饭,宋师爷亦是留下来应付紧急公文,其余的如娇杏、佩兰、阿盈留下来看家。剩下的人中,曹大赶马车,刘豆儿赶驴车,后面坐的是青容乳母和习秋,前面的马车则坐一家四口。
她们家以前在汴京没怎么出去踏青,主要是都忙,锦娘她家做生意的,每逢节日就是赚钱的时候,哪里舍得闭门。
这一幕被梅县尉看到倒是很羡慕,回来就跟包娘子说道:“那蒋县尉家里的娘子手里真是一份好钱,才来这里几天就置办了那么大的庄子。”
包娘子嗔了他一眼,心里自是嫉妒,但更重要的是讨钱买衣裳:“是啊,去年冬日我见她一件貂鼠的皮袄极好,你也与我置办一件。”
梅县尉却道:“这才四月,穿什么皮袄啊。”
包娘子心道他自己倒是什么皮袄都有,只肯给自己做一件便宜的皮袄,别人都是好几件换着穿,她却只有一件,早就眼红的不得了了。
二人说着话,外头说包娘子的哥嫂上门了,梅县尉倒是迎出去说了几句话。包娘子则见她嫂子起来,吩咐人把耳房收拾一下,让她嫂子住下。
包大嫂过来一是住些日子,受些富贵,二也是来打些秋风。
等锦娘她们在庄子上回来后,在包娘子家见到这位大嫂一回,她便送了从庄上找庄户人家买的果子送了两碟过去。
包大嫂见状,忙笑着对青蓉道:“多谢你家娘子了,倒是偏了她的好东西。”
青蓉笑道:“这也没什么,我们娘子说嫂子只把这里当自己家,日后大家熟了多往来才是。”
这话包大嫂听了很受用,等青蓉离开,就对包娘子道:“你们县衙里这位魏娘子人倒是不错,见着我很亲热。”
“人家那是随意施舍些不值钱的玩意罢了,真有好的,能给你么?”包娘子无数次的憎恨自家哥嫂上不得台面,当年又卖了自己进去做丫头,自己好了,又上杆子讨好。
包大嫂尬笑了几声。
等她回去的时候,包娘子也只拿了一贯钱,另外包了些房里吃剩的点心让她们拿回去。
这边锦娘正与蒋羡道:“我听说官驿中也有人见着贵重物品顺手牵羊,所以,咱们等这次让罗大把钱寄过来后,就等两年你回京述职的时候,再回去拿钱吧。”
蒋羡皱眉:“如此,钱够用吗?”
他总觉得家里这一大家子要用许多钱,所以,总是有些担忧。
锦娘笑道:“钱倒是够用的。”
“那就让罗大过来一趟,我也正好想问问京里的情况,传信回去,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更何况,咱们俩的钱可不少,将来若咱们上京了,吴县这边也得给租子给咱们送过去啊。”蒋羡就特别不理解锦娘有些时候连下人都特别体谅,真的太过体谅了,既然都是跟着他们的人,自然是为他办事啊。
听蒋羡这般说,锦娘只好道:“既然你这般说,那你就写信过去与他说。”
这事儿,蒋羡自然应下。
夫妇二人说完正事,又见锦娘笑道:“咱们六月就可以收一季的租子了,范庄头在园里种了五分地的西瓜,还有种了好几株桃树、梨树,还搭了葡萄架,如此,也不必买外头的果子吃了。”
锦娘当然待范庄头不薄,除了他能自留口粮外,锦娘另外给他一年两匹好绸,两样细茶,二十贯的工钱。
就像方妈妈现下帮锦娘管着各处,一个月五钱银子,工钱比别人都高。
有些做主子的喜欢处处管,这样的结果就是不是把自己累死,如此就得安排专门的行政人员去管理,底下出现问题,就直接问责一人就行。
直接问责数人,和直接问责一人是不同的效果。
蒋羡听这些家务,只是听着,一般都是妻子作主,他听着就成。
锦娘说了些家务,只觉得现在无比幸福,她很满足。但同时,也要居安思危,她又起身开始看书。她是什么书都看,无论是一些传奇故事,还是历史传记都爱看,所以《太平广记》很能满足她。
她了两个时辰的书,抬眸突然见蒋羡盯着她,吓了她一跳:“做什么呢?这般看着我。”
蒋羡还能说什么,只过来道:“锦娘,你看起来像个水粉汤圆?我恨不得一口吃掉你。”
“说什么呢。”锦娘今日穿一身嫩黄的上襦鹅黄的裙子,她肤色雪白,看起来就像个奶黄包,没想到他还真的这般想。
蒋羡从背后搂住她:“我说的就是心里想的。”
“你呀,真真是拿你没办法。”锦娘素来宠他,自然是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清明过去之后,锦娘又去蔺家做了全福人,原来是蔺娘子许配给了本地的一位县学生,据说是某个世家寒族,十四岁就进了县学,今年十七,正入了平江军军学。
蔺家虽然比不上顾家那样的大富大贵人家,可也是家资万贯的人家,这蔺家之前送礼过来锦娘没收。如今请她去做全福太太,锦娘身着蜜色纱裙完全无绣,只是在披帛的一边绣大片梧桐叶,头上簪些翠花,看起来非常水灵。
锦娘这次做全福娘子收到了一顶花丝镶嵌制成的山口冠,底座镶嵌的宝石珠翠,十分华美。另外,蔺家还送了两盒太湖珍珠、六匹宋锦、六盒时兴绢花以及一担茶饼,一对漆器。
这已经是锦娘坚决退了一半的,否则还更多。
她也知晓这不仅仅是报答救命之恩,也有结交之意,饶是这些锦娘觉得太贵重想退,还是蔺娘子说她们给两位媒人的差不多,锦娘看了单子才收下。
阿盈笑道:“还好娘子没听我的打金冠子,要不然就浪费钱了。”
“傻姑娘,郎君为了抓那些拐子,私下都找了好些人帮忙,咱们家里也掏出去好几百贯呢。甚至还怕被拐子的同伙报复,如今咱们家还多请了几位护卫呢。”锦娘道。
阿盈吐吐舌头,不敢多说了。
有些事情别看收益大,风险也是很大的。
锦娘做全福娘子送的东西,包娘子眼红的很,可她无儿无女,便是身份够,也不成。因此,只恨的很,又听说田娘子的儿子病了一场,竟然欢喜不能自抑。又在后花园,见到马养娘带着宁哥儿在玩耍,过来夸着可爱,还掐了一把宁哥儿的脸。
马养娘自然回去告诉了锦娘:“奴婢阻止都来不及,脸都掐红了。”
锦娘心疼的紧,又吩咐马养娘道:“我看她如今气焰愈发嚣张了,这种人没什么底线,尽量避开一些。”
骂她一顿倒是容易,就怕她丧心病狂,听闻杨都头的浑家就是被包娘子撺掇杨都头打的。
正想着,齐娘子的小姑子侯三姐也是极快许了一门亲事,她嫁的却是一位官家子弟,正是通判娘子的小儿子。之前通判有个孙子和筠姐儿差不多大,想结亲,锦娘和蒋羡不曾同意,她见侯三姐容貌性情都不错,且嫁资丰厚,两家都在任上,遂准备先定亲,两年之后再嫁。
齐娘子请了锦娘做全福人,送的是两坛金华酒、两只烧鹅、一匹未着色的细绸,两匹粗绸、一套红绸衣裳。
锦娘让人搬了回去,倒是很尽心,等席散了才回去。
齐娘子当然满心欢喜,到底和通判家结了亲,自家小姑子算是上嫁了。看通判娘子的样子,在平江军也是一号人物了。
当然齐娘子还没有高兴几天,新任知军上任了,平江官吏上下为之一骇,不为别的,便是因为新任知军以强直搏击为主,且十分清廉,也难怪官场闻之变色。
锦娘笑道:“如此也是一件好事,是该肃清一下官场的歪风邪气了。”
这江南富庶,有侯县令这样专横独断霸着不走,上下把持的官员,把整个任上搞的乌烟瘴气,还有新来的通判,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借此敛财,也是让不少官员夫人苦不堪言。
蒋羡咳了两声:“的确如此。”
锦娘道:“那我给你做的柳叶衣裳你平日出去也少穿,还有我曾经给你做过一套茉莉纱袍,那些刺绣太过繁复,要不然人家会说咱们太奢靡。”
蒋羡哀嚎:“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衣裳。”
“这也没办法,我以前也帮你做过几件直裰出入江状元家,正好穿那个挺好。”锦娘安慰。
蒋羡心想穿那样的衣服,人生简直更加晦暗。
这位申知军来了之后,谢绝收礼,谢绝官员请托,四处视察农田水利县学军学,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首当其冲倒霉的便是侯县令,侯县令在任上五年,得知可能最后一年,这一年就更放肆了一些。
侯功当然想着能贿赂一二也好,只要收了钱就好说话,便是不愿意也有把柄在手。然而申知军的确非常清廉,且不好通融,底下属官都战战兢兢,连素来好铺张的通判夫妻都收敛许多。
锦娘这里已经是有一个月都没有收到通判夫人的帖子了,欢喜的很,每次过去都得准备些水礼,否则就被排挤。包娘子为何脾气越来越暴躁也是这个缘故,她还得自掏腰包准备,田娘子和锦娘都可以从妆奁中拿东西出来,她只能从公中支取,支多了,梅县尉以为她是故意的。
现在好了,申家的人都非常清静,自然人家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申老夫人祝寿,只肯收些糕饼酒水或者女眷的针线,不准收名贵绸缎玉器古董田铺那些。
锦娘很有分寸的让橘香在自家做了一担寿桃馒头过去,又听闻申老夫人信佛,故而把自己数月前绣的莲台观音送了过去,这一件可是她亲手绣的,不能说她绣技好,就不收吧。
因此,知军老夫人的寿宴上,包娘子见素来穿的极为精致典雅的锦娘不过是素销包髻,身上着的衣裳只是袖口绣了一朵花,脚上还穿的粗绸布鞋,她已经足够惊讶。又见锦娘拘谨似乎觉得自己没有置办一份好礼囊中羞涩似的道:“申老夫人,我让家里人做了些寿桃面过来,您别嫌弃简陋。”
申老夫人安抚一笑:“礼轻情意重,我怎么会嫌简陋。”
这锦娘笑道:“多谢老夫人体谅,去岁去紫金庵里见到一幅观音坐莲,我就绣了出来,愿老夫人松柏长青。”
绣轴打开,一幅白衣观音手拈柳枝洒向底下,是那么的慈悲为怀。
申老夫人看向锦娘,惊喜不已……
回到家中,蒋羡听说申老夫人很是抬举自家娘子,还特地请她到时候一起去聆听佛法,就夸着妻子:“真没想到这么些人,只有娘子送的合乎这位老夫人的心意。”
锦娘笑道:“你呀,单纯了,我与她说了几句佛谒子她都听不懂。但是只有我这件礼物让人挑不出错来,日后或卖或者给她家孙女做嫁妆都值当二百贯呢,她便是不喜欢佛祖,也得阿弥陀佛了。”
至于包娘子送的玉佛的玉佩,申老夫人可不敢收,那叫收受贿赂了。
蒋羡恍然:“原来如此。”
“申知军事母至孝,咱们平日不必求什么,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情,求那位老夫人说几句话,也并非难事啊。”锦娘知晓这官场瞬息万变,稍不留意就容易被人挖坑陷害,将来蒋羡若是锐意进取之时,遭人陷害,总能有个门路走。
就像她做人素来信奉,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做官,她也希望丈夫能够既工于谋国,也能精于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