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回到船上之后, 锦娘就让方妈妈先教一下三个丫头的规矩,再分到各处。她又悄悄把阿盈喊过来,送了一对金叠胜的耳环给她。

“这几日, 我不在船上, 辛苦你了。”锦娘笑道。

阿盈赶紧摇头:“奴婢可没做什么。”

锦娘又说起从窦家找了丫头们来的事情,还道:“咱们家里虽说不是什么官宦人家,到底有个什么事儿, 总人手不够, 如今等方妈妈调理好了,你们各自也活计轻省些。”

人少的时候好管理一些, 人多了就不好管了,如此, 就要让专门的人去管。

在扬州到苏州的路上, 锦娘又把财务梳理了一遍, 她正看窦夫人送的东西,除了给她的一套头面之外,就是二十两纹银的程仪, 另有高邮的咸鸭蛋两坛、点心六盒、干果六盒, 再有两方帕子。

如今正值酷暑,点心最是放不了,她送了一盒给船家众人,又赏了两盒下去给下人,再有一盒送到宋师爷处, 她这里留了两盒自家人吃。

“锦娘, 还有几日咱们就要到了。”蒋羡的口吻中带着些许兴奋。

锦娘也是松了一口气:“之前两个月真的是煎熬,如今总算是看到曙光了。我这几日让她们可以先收拾起来,到时候也别跟慌脚鸡似的。”

又说窦家来的三个下人, 原本也是窦家之前就教过一些规矩的,如今方妈妈说的又是蒋家的规矩,让她们记下:“我们娘子是个好性儿,最是明白事理的人。在她那里伺候还不用守夜,月钱一个月二钱,娘子还许诺,等将来出嫁,还帮忙置办一份嫁妆。只一条,人得本分些,不许背着娘子自作主张。”

这是顶顶重要的,蒋羡现在是官身,身边的下人若是偷偷收受贿赂,到时候也危及蒋羡本人。

“再有,分到哥儿姐儿身边的,且有些耐心,一个月的工钱也是二钱,将来等哥儿姐儿长大了,且有你们的好处。”

在临下船之前,分了个针线活不错,人看着内敛、沉稳到了锦娘那儿去,锦娘给她改了个名字叫青蓉,又把个唤作娇杏的温和、体贴的丫头派去筠姐儿那里,最后分了个貌美爽利的丫头到宁哥儿那儿。

方妈妈笑道:“娘子的人选选的真好。”

青蓉和阿盈互补,却又不爱抢风头,能力也不错。娇杏和习秋二人同时伺候筠姐儿的,习秋性子本来就不是强悍的人,若是再配个脾气泼辣的,还没开始小姐房里就吵的一团乱麻,再有宁哥儿才是个不到一岁的小婴孩,马养娘独自一人照顾,若有个炮筒在旁边,她也会有所顾忌。

下人们若是互相不服气,就容易生事,一旦生事的多了,主母在的时候尚且能镇压住,一有不测恐怕就很容易出现问题。

“方妈妈,行李既然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便让她们各自把房里掉在地上的腌臜扫干净,桌椅板凳都得扶好。”锦娘前世出去外面住酒店,离开时就会把东西收拾好。

人的口碑都是一天天积累好的。

又说下了船之后,便有吴县的县令派出人过来迎她们,锦娘等人先上了轿子,又听外面来人正拜见蒋羡,这些人自报家门,锦娘只听得这里一共有两名都头,一名步兵都头,一名马兵都头,底下又有数十个坐马弓手护送。

却说从渡口进了平江城中,原来吴县和平江府府衙都在同一座城中,吴县知县侯知县还特地站在门口相迎,专门为蒋羡接风。这些接风自然与锦娘无关了,她们正要进入内宅,甬道上都铺着条石,二堂过了之后,便到了县尉眷属住的地方。

全程都是戴着帷帽,锦娘也不好在人前左顾右盼,好在县令侯夫人派了位老嬷嬷过来,倒是热心介绍:“娘子,这里是两年前修葺的,前门廊屋八楹,东西轩是书斋茶房,正房一共五间。”

锦娘进了正房,才发现明窗亮堂的很,她忍不住夸道:“这里倒是颇亮堂。”

老嬷嬷还笑道:“咱们江南一带多蚌壳,将这些蚌壳磨成薄片,很是耐用,不但透光,还能防火防水和防风。”

锦娘心想比纸糊的好些,又看看内室,这里面还真是家具齐全,帘子旁边放着的琥珀色的花边花几,黑漆罗汉榻,大理石的座屏,黑木嵌云石的小几……

一见这里,她倒是爱上了。

“嬷嬷,咱们旁边的院子是谁住的?”锦娘问起。

老嬷嬷一拍巴掌:“正是我们太爷和娘子住的儿,咱们两家就隔着一条甬道。”

锦娘又问起主簿等人,老嬷嬷则道:“韩主簿家住东边,韩家的大娘子也和娘子一样,最是好性儿了。”

二人交谈片刻,锦娘遂赏了这老嬷嬷一个精巧的荷包,荷包里装了几十个子儿,那老嬷嬷面上一喜,才回去覆命。

等她离开之后,锦娘才吩咐人开始洒扫收拾。

正房三间自然是她们夫妻住的,儿子女儿住旁边的耳房,前面八间廊房有三间是小厨房,锦娘便让橘香住进去,另外五间则分给下人住,方妈妈一间、阿盈和青蓉一间、习秋和娇杏一间、陈小郎夫妻一间,刘豆儿一间。再有马养娘和佩兰都住在宁哥儿屋里,不必再行安排。

而宋师爷和两位傔从多半是安排到吏员房舍去住,就毋须锦娘这里安排了。

至于她们正房,锦娘让人铺了竹席,软枕上铺了白鹤白玉兰的枕巾,帐子也是用同色的轻纱玉兰帐,大门口的帘子则换成了湘竹帘,内室的换成了玉色的轻纱帘。

她们家还有一座刘计相送的紫檀屏风,再有镜台、妆奁盒一一摆上。

这些年,锦娘的首饰比之先前多了三个匣子,再加上窦二夫人送的一套头面,再有她婚前置办的,一共六匣金银首饰。

几人正收拾着,又见外面来了两个穿青缎掐白牙的褙子的丫头,她们自称是韩主簿家的娘子打发过来的。

“我们娘子说今日天色晚了,怕县尉娘子没用饭,特送了几个菜来添置。”

锦娘见青蓉接了过来,两个丫头还帮忙摆到外面的八仙桌上,正好六菜一汤,红糟鲥鱼、烧鹅、春盘小菜、肥腊鸭、清炒枸杞、凉拌荠菜,再有一份熬的黄灿灿的鸡汤。

本来不饿的,见了这桌饭菜,倒是勾起了馋虫。她想这位韩主簿的娘子,还真是妥帖,锦娘笑道:“本该今日上门拜见诸位姐姐,但家下刚来,事情太多,一时走不开身。多谢你们娘子送了席面来,明日我亲自去拜会。”

说罢赏了这两个丫头一人一串钱,二人方才退下。

阿盈笑道:“娘子,这位主簿娘子倒是不错。”

“这才头一日呢,日后相处久了才知晓她们真正的为人。”锦娘笑道。

正说罢,又见厨房送了饭菜过来,说是县令吩咐送来的,一共四十个菜,茶果甜食,蒸酥点心,细巧油酥饼,再有下酒菜色等等。

锦娘亲自挑了些能吃的送去给筠姐儿吃,又让方妈妈分给下人们吃了,她则继续去书房和儿子女儿处看摆设。

新来的伺候宁哥儿的佩兰,已经把房里收拾的利索了,锦娘夸了她几句。

她这边正忙,熟料衙门里的几位正头娘子也暗地里打探她,县令娘子正听老嬷嬷道:“县尉娘子箱笼就好几十个,她身上穿的是织金纱做的裙子,裙摆上绣着玉簪花,褙子则是捻了金线绣的,头上戴的是一排玉簪花的箍头,胸前带着水晶项链。看起来好生气派的模样,家里下人不多,但都规行矩步,没有蝎蝎蛰蛰的人。”

说罢,还把锦娘赏赐给她的荷包拿了出来。

县令娘子一看,这荷包也是缎子做的,心中已经是有数了,“我听官人说这蒋县尉十分年轻,少年英才,如今看你这般说来,定然也是个官家女儿。否则,也不会有这等气派。”

老嬷嬷也是赞同,“您说的是。”

“不过,梅县尉抢了东边院子的事情,你没有透露吧?”县令娘子皱眉。

老嬷嬷赶紧摆手:“这哪里敢说啊。”

原来这吴县是个大县,因此一般都有两个县尉,一个文县尉,一个武县尉,文县尉一般是科举出仕的进士担任,要求颇高,要识文断字还要通晓法律,如此才能减少冤假错案,而武县尉多半由武官担任,能够剿地方叛乱、缉拿罪犯、巡查地方、追捕盗贼。

梅县尉是顶他叔父的班,故而对衙门很熟悉,知晓西边的县尉内宅和小吏们的房舍挨着,而东边的院子则和主簿知县的院子挨着,所以他就佯装不知,直接让家丁把家俬搬到东院去了。

本朝文官地位一般高于武官,更何况蒋县尉进士及第,自然该住东院,可遇到这种情况,再让人家搬出来也不好,因为也没有明文规定东西院必须是哪个县尉住下。

县令娘子又问:“你看这位蒋县尉娘子性情如何?”

老嬷嬷想了想:“言谈清楚,说话都能说到点上,落落大方的。”

“好,我知晓了,明日她既然说要过来,咱们且等着看看。”县令娘子如是道。

比起县令娘子,主簿娘子虽然也打探,但她打探的是怎么交好,只听她那丫头道:“县尉娘子家里摆的紫檀木的屏风,床上铺着上等的簟席,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不菲,看起来倒是不寻常呢。”

主簿娘子点头:“我知晓了,正愁明日回礼送什么,看她这般,就把我那对牡丹花头簪钗拿了,用红木的盒子装着。”

一语未了,见门口一个纤腰袅娜的妇人过来,眉黛轻点、樱桃小口,穿着揉蓝的衫子杏黄色的裙子。

主簿娘子站起来道:“是包娘子来了。”

这包娘子是梅县尉的浑家,她们俩个的院子挨着,都在东边,主簿娘子素来大方,二人关系不错。

包娘子笑道:“今日天儿热,我是懒得出门,听说有新人来了。”

“是啊,前头县尊正在为蒋县尉接风呢,还带了妻小一起过来,日后咱们这些官眷们也都能走动热闹起来了。”主簿娘子倒是一幅很欢喜的样子。

这县衙里,唯一能称官的就是县令、主簿和县尉,其余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吏。吏员权利不小,但是和官有天壤之别。

包娘子坐下来,摇着扇子虚虚扇了几下,又笑道:“不知新来的县尉娘子是个什么来路?”

“明日就能见着了。”主簿娘子温和笑着。

锦娘这里也正把明日要穿的衣裳让青蓉熨烫薰香,又派陈小郎请人去了解送水的人,知晓城中一共饮用的水井也不过七眼,一斛水七八文而已,她立即给二十文,让陈小郎赶紧让人送水过来。

家中有风炉,她把水烧开之后,装了两铁汤瓶水。

又听说大厨房有专门送热水的,锦娘则让悯芝去处理,如今她是妇人身份,倒是比小姑娘们方便一些。

橘香之前就是管着厨房,如今三间小厨房还是由她管,她的箱子里除了衣裳和钱,还背了一口铁锅过来,柴米油盐酱醋都带了一些,就是怕刚来一地,买东西不方便。

家里两处酒席,剩下的好的,她都一一放橱柜里去了,因为娘子曾经说过不能浪费,到时候娘子若是饿了,她还能够热一热。

娘子其实问过她要不要嫁人,她却不想,嫁人没什么好的。若是汉子不好,她日后又何去何从?还不如就跟着娘子。

吃穿住行都不愁,娘子给她的银钱也丰厚,她本来就是个好吃的,在厨房不愁吃穿,比外边哪里都强。

况且,娘子现在都是官家人了,她若跟着,将来前程更远大呢。

不过,厨房还是缺一些东西,她还得把铁锅洗一洗,明日还要去买菜,这些都得问娘子。锦娘听了之后便道:“你一个人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出去,我不放心。明日一早你熬些粥,把家里带的酱菜、咸鸭蛋做了,还有今日剩的还可口的菜先做了早点,我吃了早点要去拜访县令和主簿娘子,到时候去请教她们,到时候家下还要买一匹马和一匹驴车。到时候这驴车就可以让陈小郎带着你去买菜了。”

橘香笑道:“奴婢明白了,奴婢方才看风炉烧的水要烧半天,所以想在厨房烧些热水送到哥儿姐儿房里。”

“可是柴还没买呢?”锦娘道。

橘香傻呵呵一笑:“奴婢带了过来。”

锦娘自然夸她办事周到的紧,橘香如吃了蜜一样的甜。

在家里,锦娘是不许大家喝生水的,怕大家喝了肚子疼,故而是一定要烧开的。

诸事妥当之后,锦娘等热水送过来,就先沐浴洗头,又换了寝衣,才觉得舒服多了。方妈妈也是梳洗之后过来的,与锦娘一起商量过礼的事情。

“您的意思是数目送的一样,但是些微有些差别。”锦娘问道。

方妈妈点头:“虽说这县令娘子官位最高,可话说回来,主簿还有另一位县尉娘子也都不好得罪啊。”

锦娘心想也是,如果是爱多心的,怎么都会多心,此番送礼,一人送一匹提花大罗、一匹上等绉纱,两盒上等像生花、两坛会仙楼的玉醑酒、一饼龙凤团茶、一包燕窝、一包南香。

初次见面,礼太厚了也不是很好。

她又让阿盈把礼物拿来,特地用签子写好。

几人把事情打理的差不多了,蒋羡才醉醺醺的回来,新官到任,肯定是要吃酒的。她亲自调了蜂蜜水,递给他喝了,又让人送热水过来。

如此方妈妈等人就先下去了,蒋羡也是盥洗一番,见屋里都布置的极好了,他心中一松。又拉着锦娘道:“今日我观县尊为人擅专,对僚属似下人一番,身边的师爷都有一股傲气,我恐怕要伏低做小一段时日了。”

“郎君,县尊可是世家子弟?”锦娘问起。

蒋羡摇头:“我也着人打听了一番,这侯县尊原本是木材商人的儿子,后来家中发迹,供养子弟读书,他便中了进士,在吴县任职四年,却久未升迁。再有主簿姓韩,恩荫出仕,另有武县尉姓梅,本县武官。”

闻言,锦娘记在心间,又把自己和方妈妈拟好的单子拿过来给蒋羡看,蒋羡看了觉得并无不妥,夫妻二人方睡下。

早上,橘香把早点做好,青蓉端了过来,清粥小菜,倒是更有滋味。

锦娘又与他说起买马的事情:“日后咱们出入也方便一些。”

蒋羡笑道:“让曹大去相马,他们连战马都骑过,眼光可不一般。”

“这倒是可以。”锦娘如是道。

因家中一切有妻子操持,蒋羡压根就不必太费心什么,锦娘漱口完,换了身衣裳先去拜见县尊夫人。

县尊娘子姓齐,鹅蛋脸儿,高额广角,水杏眼,红菱嘴,看起来端庄持重。

锦娘让阿盈和青蓉一并奉上礼物,还写了礼单,并道:“昨日多亏娘子派人与我指路,才不至于让我们成睁眼瞎似的。”

这些礼单齐娘子很是满意,她又见锦娘穿一身银白小朵菊花青领对襟褙子,身条儿秾纤得衷,全身一股书香之气,看起来兰心蕙质,气质出众。

不仅如此,她并不目下无尘,反而极会说话,颇为小意。

寥寥几语,齐娘子等她离开之后,让老嬷嬷过来,预备下心爱的首饰衣裳作回礼。

又说锦娘再去见主簿娘子,这位主簿娘子性情温软,娘家姓田,倒似个荔枝美人,皮肤晶莹剔透,眉眼弯弯。

比之方才的齐娘子,这位田娘子显然很好亲近。

锦娘先是谢过她道:“昨日多谢娘子的酒菜。”

“你若欢喜,日后常来我这里便是,反正咱们都住一处,往来也方便。”田氏之所以这般,也是因为其来有自。

她家官人是恩荫官,这进士出身的官员三年升阶,恩荫官要熬够四年才可以升阶,甚至上升的渠道也受限制,因为荫补之官不得担任台谏官、两制官、经筵官、史官、外交官。

故而田氏帮丈夫结交上下,也是想得一个好评,日后好升官。

最后,锦娘去见的梅县尉之妻包娘子,这位包娘子打扮入时,身姿妖娆,颇有风情。见着锦娘就拉着她的手进来,二人序了年齿,包娘子比锦娘大一岁,故而喊锦娘:“魏家妹妹,原本是我该去拜会你的,怎好让你过来。”

“我初来乍到,还要请姐姐多提携呢。”按照正常的,应该是文县尉高于武县尉,但包娘子既然知晓,却还等着自己上门,锦娘就知晓她是要强的,故而也让她一头。

现下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四处树敌。

包娘子请人上了茶,又与锦娘拉起家常,她言谈伶俐,倒是说了不少事儿:“咱们吴县富庶,来了的官儿就不肯走了。”

这话似乎在说侯县令一家,锦娘眼睛一动,又笑道:“我与姐姐的夫君都是县尉,日后更是要和睦才是。”

包娘子听了这话也觉得备受尊重,又见锦娘并不乔张做致,倒是有几分好感,还与她道:“我也不多留你了,过会子,几位押司、录事还有都头的浑家都要和你磕头。”

果然,锦娘回去之后,两位都头的浑家都奉上水礼,都头是县尉的直属,这两人巴结之意极浓。听她问起平江城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几人正说话时,县尊娘子、主簿娘子都回礼都送了过来。

锦娘一看礼单,见县尊娘子送了一套青色湖绫玉兰窄袖褙子,同色绫纱团花褶裙,再有一件抹胸和单衣,还有一对花瓶簪。主簿娘子送了一对实心的金花头式簪钗,一柄泥金柄的扇子、一匹八大晕提花锦的尺头,再有白鱼、银鱼、白虾各一篓。

须臾,包娘子才送了两屉蒸食,分别是一屉豆沙团子,一屉香蕈蘑菇馅的馒头,再有一匹纻丝尺头、一对葫芦荷包。

锦娘给来送礼的人都是给了一方帕子,二钱银子。

齐娘子还派人说过两日她们几家挨次给锦娘接风云云,锦娘也不扭捏,只说姊妹间同乐,她这一番行为,倒是让县衙其余几位娘子都觉得她是官家娘子出身。

但锦娘却已经决定先与包娘子交好了。

阿盈不明白:“这叫什么由头?押司娘子说包娘子此人不好相与,说此人尤好抱团,待下严苛,还嫉贤妒能,平日没少欺负主簿娘子性情好。”

“我自有我的缘由。其一是她夫君是武县尉,她这般搅风搅雨之人,若是因为女眷不和,导致官人在办公务时失和,将来后患无穷。二来便是,我若能暗地与她交好,如此,她灯下黑,倒也害不到我。”锦娘淡淡的道。

阿盈才恍然,娘子的身份已经转变过来了,怪不得人家在文绣院能当绣头,在绣作能当行首,靠的就是洞察力和果敢。官夫人和诰命就是人家奋斗的目标,甚至还能让十六郎君因为她的交际手段,反而还要求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