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梁九功苦笑:“您问奴才, 奴才可猜不出来,蓁主子她……并非常人,就只有万岁爷您才摸得准蓁主子的脉。”

康熙失笑,看了眼内务府的方向。

他大概知道方荷能做什么, 毕竟后宫如今就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混账在小事上鸡飞狗跳从没个定性, 可大事上从来没出过岔子。

只是康熙仍旧好奇。

他知道胤礽钻了牛角尖, 可这孩子不缺谨慎,暗卫一直盯着索额图和毓庆宫, 并未发现保成有其他动作。

她怎么肯定,动了内务府,保成就不敢再伸爪子了呢?

方荷没那么肯定, 所以她与景嫔一起,去娘娘庙临时抱佛脚。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求您让信女心想事成, 信女愿供奉十斤五花……”

跪在方荷旁边的景嫔:“……”做个人吧!

她哭笑不得起身, 将香插进香炉中,“你求神拜佛, 还不如求我话本子看得够仔细。”

“嗐, 你就当我拜你,可回头得有个说法, 这事儿只能神佛来背锅。”方荷面不改色,同样将三炷香插进香炉。

景嫔:“……”这人也不怕神佛听见!

说方荷信佛吧,她口无遮拦, 毫无敬畏。

说方荷不信吧,那模样比景嫔自己还虔诚。

景嫔不知道有种信仰叫作机动信仰,好则信, 不好就是反对封建迷信!

从娘娘庙出来,方荷跟景嫔在前湖边上开阔处散步,这才聊起正事儿。

“顾问行守不住秘密,我让他给你传话,是让皇上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盯着我这边的动作,接下来可都要靠你了。”方荷看着前湖的波光粼粼,眸底亦星光闪闪,劲头十足。

景嫔笑着颔首:“咱们两次接招,足够迷惑太子的人,让他们以为咱们信了他的愚蠢,又投鼠忌器,只能被动防御。”

“复选过后,全国各地秀女来京,正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太子——”

景嫔脑仁儿猛地一疼,抬头看了眼天际,没再继续说下去。

在话本子里,方荷第一次吃大亏,就是从太子身上,还因此与康熙争吵,差点让拜高踩低的人害了胤袆。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恢复不了过去的和睦。

方荷见状瞬间了然,“你没办法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但你可以改变结局对吧?”

景嫔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反正剧透的话她是一句都不敢多说。

她只笑问:“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方荷明白景嫔是在问,要逼太子上绝路,还是只给他个足够深刻的教训。

“他想将我拉下来,我自然要以牙还牙。”方荷毫不犹豫道。

但在宫里待得越久,越了解康熙的底线,她也没有以前那么莽撞了。

她笑吟吟望着景嫔,“我不觉得他会是个好皇帝,但这件事,我怎么觉得没用,得皇上觉得才行。”

景嫔了然,笑道:“我二婶许久没进园子来看我,说不定明儿个就来了。”

方荷笑而不语,如此甚好,主动出击嘛,自然是越快越叫人措手不及。

佟国维的福晋赫舍里氏,翌日一大早就递了牌子进园子。

方荷没受她的请安,直接令翠微送人去了云崖馆。

在景嫔屏退左右后,赫舍里氏立刻问:“娘娘叫人传信回府,说有喜事要说,可是……”

她满怀希望看向景嫔的肚子。

得知景嫔在宫里已经能掌管部分宫务,整个佟家都等着她的好消息呢。

景嫔失笑,“不是我怀孕,这事儿家里就别想了,如今宫里宫外谁不知道,皇上独宠皇贵妃,我要真见喜,佟家也别活了。”

赫舍里氏:“……那娘娘叫妾身进来所为何事?”

景嫔开门见山:“我有话想请婶婶跟阿玛和二叔说。”

“过去佟家跟皇贵妃作对,引得皇上和皇贵妃不满,若无准噶尔一战的战功,佟家这会子都要没落了吧?”

“如今有个机会,只要佟家能帮皇贵妃做件事,先前的恩怨皆可一笔勾销。”

在权力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景嫔相信佟家能想清楚。

但赫舍里氏却猛地站了起来,一口拒绝,“不可能!”

“我两个女儿都为她所害,佟家一门双国公,即便她成了皇贵妃,也不过是个孤女,她也配!”

一想到婉莹如今在盛京体弱多病,还要受婆家磋磨,日子煎熬,赫舍里氏就恨不能啐方荷一口。

她哪儿来的脸叫佟家帮忙!

景嫔捏了捏额角,她倒忘了,佟家的精明都长到男人身上去了,女眷……不提也罢。

她面无表情,用后宅能明白的利益关系道:“婶婶得明白一件事,本朝宫里不可能再出一位佟家的阿哥了。”

“若太子登基,佟家最好的情况就是回盛京苟延残喘,最坏……被新君寻了错处,满门抄斩都有可能!”

“你这会子能以国公福晋的身份,站在我面前言说配不配,是皇贵妃仁慈,不曾与佟家计较过去。”

景嫔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僵住的赫舍里氏,“等新君继位,你,你的夫君,你的儿子,怕是连入宫朝拜都不配。”

“我今日所说,是佟家唯一的机会,婶婶确定,要替佟家的子孙选一条绝路?”

不,她不能,赫舍里氏刚才的气愤瞬间被抽空,一屁股软软坐了回去,脸色煞白听景嫔耳语。

不像赫舍里氏,还为盛京受苦的女儿挣扎一番,佟国纲和佟国维兄弟得知景嫔传出来的话后,片刻不曾犹豫,将鄂伦岱和隆科多叫到书房,商讨该如何助皇贵妃一臂之力。

佟家的男人都比赫舍里氏清楚,帮皇贵妃,就是与太子作对。

可太子登基,佟家作为先皇母族,可能不会死,但索额图一脉也绝对容不下他们风光,荣归盛京都是奢望。

与之相反的是,只要太子被拉下来,那个位子四阿哥和十五阿哥都争得。

佟家从龙,下一朝总归还有生出佟家血脉阿哥的机会。

佟国纲对佟国维道:“嫔主儿跟皇贵妃交好,此事由大房来牵头,你我往后就是四阿哥的助力。”

他又看了眼鄂伦岱和隆科多,“至于你们兄弟两个,往后以十五阿哥马首是瞻!”

鄂伦岱和隆科多利落应下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们都懂。

鄂伦岱大大咧咧道:“回头我就多纳几房妾,隆科多你也是,咱多生几个小崽子,十五阿哥才两岁,哈哈珠子和十五阿哥福晋的位子还空着呢。”

他阿玛和佟国维:“……”倒也不必这么拼。

隆科多猛点头,拼一拼也行!

将嘻嘻哈哈的鄂伦岱和隆科多撵出去,佟国维才严肃了些。

“大哥,内务府的水深不可测,尤其是在宫外,咱们家也有些牵扯,给景嫔一些证据,面子上说得过去就行了,在皇上表态之前,咱们还是别全交代出去……”

“不必等。”佟国纲打断佟国维的话,斜睨他一眼。

“就你小子心眼多,我闺女和皇贵妃要是蠢的,婉莹也不会去盛京。”

要投诚,就得拿出诚意来。

“嫔主儿有句话没说错,这是咱们家唯一的机会,若抓不住,往后佟家就等着走下坡路吧。”

比起心计,更擅长打仗的佟国纲确实没有弟弟深,可论起对大方向的把握,佟国维却完全比不上佟国纲。

见兄长坚持,佟国维虽有顾虑,却也没再反驳,扭头就交代下去,让人把佟家这几年捏在手里的证据,趁复选进行的时候送到景嫔手里。

直到复选结束,康熙从暗卫那里得到消息,胤礽一直在澹宁居名为闭门思过,实则暗暗赌气,并没有什么动作。

方荷这边也只顾着要拔牙的啾啾,天天带着胤袆,想法子哄啾啾开心,丝毫没有动作。

赵昌来御前禀报的时候,颇为胆战心惊。

暗卫最根本的职责是保护皇上的安危,在宫外为皇上处理一些不方便放在明面上的事。

论起查探消息,除非是得到‘天’字令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宫里的太监们消息灵通。

可这‘天’字令也不能经常用,否则声势浩大,总有叫人察觉行踪的时候。

次数多了,就不叫暗卫了,更会引发朝臣的恐慌和反弹。

康熙对此倒是不意外,只轻笑着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只一枚棋子,就将原本呈包围之势的白子吞下去大半。

“一个两个倒是都跟朕玩儿起了兵法,由着他们去吧。”

“你盯紧外头的风向,与太子和皇贵妃有关的消息,不可传出宫去。”

赵昌松了口气,立马低头:“嗻,奴才明白了。”

反正就是里头打破了头,到了外头也还得是和风细雨,一片安宁。

皇贵妃和太子的争端,仅止于宫里。

巧的是,胤礽也在下棋,不过他执了白子。

棋盘上白子和黑子各占半壁江山,白子稍稍落后些却攻势汹涌,黑子按部就班逼近却后劲不足。

徐宝从外头进来禀报:“太子爷,内务府送鲜果子进园子的太监传来消息,与直隶巡抚次女私定终身的那个学子,人已经进京了,就住在北外城的客栈。”

胤礽倏然落下一枚白子,落后的棋子立刻就变了局势,只差一步合围,就能吞掉大半黑子。

他笑着抬起头:“各地的秀女还有多久入京?”

徐宝躬身:“礼部说,五月底差不多也就到了,回头会安排在四处学院里进行终选,六月中入宫准备殿选。”

“直隶的秀女应该五月中就能入京。”

“嗯,那就把那人的住处,传到阿布凯次女的耳朵里,等他们跑的时候,叫凌普在外头安排人给他们行些方便,其他的事不必多做。”

徐宝含笑应下,满脸钦佩看着自家主子。

他们家主子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也太聪明了些!

直隶巡抚伊尔根觉罗阿布凯,是大福晋的分支堂伯,也是如今伊尔根觉罗氏的族长。

一旦伊尔根觉罗氏之女因为女子学堂,有机会逃跑,甚至堂而皇之跟个汉人私奔……消息传开,大阿哥两口子就再也别想抬起头来了。

就算皇贵妃把女子学堂抬高到天上,秀女因选秀改制得以私奔,满朝文武也绝对会群起而攻之,此事连皇上都无法坐视不理。

徐宝出去后,胤礽笑吟吟起身,站到窗边修剪新得的万年青盆栽。

窗扉半开,初夏的阳光照在他玉白的脸上,映得一分轻松都变成了三分愉悦。

他纵着索额图在御花园动手,而后又屡次气急败坏,幼稚地报复,连兄弟们都以为他被汗阿玛宠没了脑子。

选秀改制后,他因为方荷受封皇贵妃坐不住,跟索额图合谋犯蠢,也合情理。

汗阿玛觉得他所作所为不符合储君所为,一而再地敲打他。

他直接拒了索额图继续捣乱的意图,勒令他什么都不许做,在自己宫里闭门不出,闹点小脾气也很正常吧?

即便方荷不信他会就此罢休,这么多事加在一起,也肯定会小觑他,最多将目光都放在他和索额图身上,等着他们的后手。

胤礽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眸底却带着阳光都照不透的锋锐冷意。

他用手中剪刀,毫不犹豫剪掉一枝长得格外好的枝丫,给盆栽留下些许残缺。

他是太子啊,太子怎么能太完美!

汗阿玛年纪越大,他这个太子越蠢,才越能叫汗阿玛放心不是吗?

可包括汗阿玛在内,都忘了他也曾被先生们夸赞过有明君之风,十三岁就出阁讲学,在文武百官面前滴水不漏。

他要对付皇贵妃和十五阿哥,怎么可能用那些稍稍费点力气就能查出是他所为的手段呢。

先前抹黑女子学院,叫人冲撞秀女,不过都是引人将目光放到他身上罢了。

在阿布凯之女上香时,收买婢女,放心怀叵测之辈与之偶遇,再稍稍用点手段送她几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子……说破天,也是缘分不讲道理。

他门下的官员女眷不动声色私下引导几句,对那妄图靠裙带关系往上爬的学子赞赏一番,赏点黄白之物助其上京,什么证据都留不下,是阿布凯之女自己不检点,生出了私奔的心思。

既太子不能名声有污,他又何必亲自动手,就是赫舍里氏也不会沾边。

很快就进了五月里。

景嫔收到佟家送过来的证据,打开刚看了几行,就不由得啧啧出声。

凌普在外头的派头,比皇亲国戚都足。

他买在京郊密会官员的私密别院,规模甚至比裕亲王府颇负盛名的赏梅苑还大。

话本子里描述得到底没有那么详细,佟家送上来的证据却很详尽。

凌普截取贡品,以次充好,私下贩卖贡品牟取暴利……这竟都不算最严重的。

他甚至靠着太子的门路,在京畿和外地民间放印子钱。

如此还不够,凌普与底下的贪官污吏一起给京官放官吏债,又给外地入京的官员放拉京债,以此来控制朝廷官员。[注]

即便景嫔在做女相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阴损的手段,这简直是在拿国祚放债。

如此下去,大清国祚能长久才是见鬼了。

景嫔蹙着眉,仔细翻看凌普别院那边的往来,很快就找到了直隶那边的官员名单。

她立刻抄录下来,递给吴嬷嬷:“送去嘉荫殿,请皇贵妃查这些人的底细,还有与他们有所来往的学子名单,确认这些学子的踪迹。”

吴嬷嬷早就被景嫔彻底收服了,如今连两位国公爷都听景嫔的,她自不敢多说一个字,赶忙去办。

景嫔继续往下看这些证据,越看越是感叹。

不得不说,对太子,景嫔看话本子的时候就觉得,如果不是康熙活得太久,其他阿哥们未必争得过他。

要是武皇生的那几位郎君能有胤礽一半狠辣多谋,武皇都坐不上那把龙椅。

他小时候就总跟大阿哥置气,还总听索额图的话做出些蠢事来,让康熙总担心储君耳根子软,频繁敲打他,甚至压制索额图,试图将胤礽往回掰。

殊不知,索额图的所作所为,多是太子放任的结果。

甚至索额图被贬,也在太子预料之中,他不需要一个太过嚣张跋扈,忘了本分的母家。

方荷入宫后,太子开始表现出的也是友善,即便是动手了,站在对立面,也一直都暴戾又识时务,狠辣却城府不够深,完美符合一个少年太子的形象。

如果景嫔没看过话本子,她估摸着,自己也未必能看出太子的后手隐藏得那么深。

方荷原来通过乔诚查过乌雅氏和包衣世家的消息,知道乔诚在宫外很有些手段,一点也不像他在宫里那么木讷沉默。

后来魏珠特地透露,本来他干爹在宫外安置的后手没那么多,只是为保证将来离宫后,能跟徐嬷嬷和芳荷一起过日子,不受赘婿和京中权贵欺辱。

等徐嬷嬷人没了,乔诚散尽手里的银子,费尽心力布置更多人手,是为了替芳荷挑个能守门户的赘婿。

乔诚知道便宜侄女的性子太软,怕芳荷一个人出宫,他还没能出去之前,芳荷会被人生吞活剥,一点都不敢大意。

更后来,方荷不出宫了,这些就都成了方荷在宫里立足的助力,可乔诚从没在方荷面前表过丁点的功。

可以说,这宫里,方荷最信任的就是她这位姑爹。

趁着康熙上朝的时候,带着啾啾出去遛弯,拿到景嫔送去嘉荫殿的名单后,她在顾问行、康熙和乔诚之间,毫不犹豫就选择了乔诚。

乔诚也没叫她失望,只用了不到十天,就叫魏珠把太子暗中布置的那个学子给查出来了,连对方入京后做了什么都记载得格外详细。

半上午趁着太阳还没升高,方荷带着啾啾和二宝去了瑞景轩。

啾啾才刚被拔了牙,御医怕会外感毒邪,也就是发炎,一直叫啾啾吃着下火祛毒邪的药膳。

也就来瑞景轩,太后会仗着方荷不好管长辈,偷偷给啾啾塞点有滋有味的点心。

太后也不会害孩子,点心是特地叫太医院拿出来的方子,同样有祛毒邪的效果,正好跟方荷唱红脸白脸,哄着啾啾消炎。

二宝如今也能吃辅食了,平时不见他馋,但凡姐姐吃什么,他保管会流口水,闹着也要吃。

两个小崽子一到瑞景轩,有七公主乌希哈陪着,太后宫里的宫人哄着,安静的瑞景轩瞬间就热闹起来。

没过多久,景嫔和宜妃,带着四公主伊尔哈也过来了。

方荷避开热闹,邀景嫔和宜妃去瑞景轩小花园里赏花,趁着周围没人,这才把查到的消息告知二人。

“这人在打听哪儿能买到进内城的公验,还一直在北城门边上晃悠,昨天还往法源寺去了一趟。”

方荷下意识往最恶毒处想,“难不成他是打算终选时投毒?”

宜妃不解,“那为什么要去法源寺呢?”

方荷笃定道:“一定是知道自己要造孽,提前去请求佛祖原谅他的罪孽……嘶,他这是要玩儿把大的啊!”

宜妃也瞪大了眼,跟着倒抽口凉气,哏捧得特别足。

“老天爷,那位这是打算作甚?那些秀女可都是朝廷重臣之后,一旦被查出来,太子……不过了?”

方荷猛点头,咋看都像储君之位不打算要了。

景嫔:“……”这俩人一唱一和,话都给她们说完了。

她失笑道:“杀人未必要人性命,杀人者诛心为上,太子是想要皇贵妃失德,又不是疯了。”

宜妃从荷包里掏出瓜子来放在石桌上,嗑着瓜子点头。

“对啊,这人要想让果果坏了名声……难不成是要对咱们动手?”

这要是他们让外男冲撞了,回头传出去,万岁爷脑袋上的颜色可有点绿。

回头这都得是方荷的错。

万岁爷恼羞成怒,肯定也是埋怨方荷。

方荷忍不住伸手抓瓜子。

“有道理,就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们出去身边都带着不少宫人,还有阿哥们分别带着禁卫把守,想突破重重守护冲撞你们不容易……”

她顿了下,猛地瞪大眼:“难道这人打算冲到你们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

咦呕~露那啥癖最恶心人了!

但也足够震撼那些迂腐卫道士们的底线,把她给骂个狗血淋头。

宜妃想了想那个画面……不由得皱起眉头,瓜子同样嗑得更快,往下压一压恶心。

景嫔:“……动咱们不容易,动其他人还不容易?”

她只恨自己不能剧透,话本子里也没说是哪个秀女跟人私奔了,只说事情闹得大,却被康熙一力压了下去,封了口,众人讳莫如深。

要让方荷和宜妃的人手跟着防备,她只能侧面引导。

“若他不想为皇上厌弃,此事也未必是光明正大地动手,能毁掉女子名节的法子多着呢……”

方荷反应没那么快,毕竟她生活过的地方不存在私奔失德这种概念。

宜妃却迅速反应过来,脸色都变了,“你是说……诱秀女私奔?!”

一旦出现这样的丑闻,绝对会被死死压下去,否则秀女所在的家族女眷都别活了。

方荷也会因此,被所有反对选秀改制的权贵往死里泼脏水。

如若真让太子得逞,方荷皇贵妃的受封大典还能不能办都是问题。

皇上为了安抚朝臣,定会再次改制选秀或……恢复旧制。

无论如何,方荷都会因此而成为众矢之的。

连她们这些跟随方荷的妃嫔,乃至出过宫的六嫔,都要被清算……这法子也太歹毒了些。

她白着脸看向景嫔:“不行,咱们得立刻杀了这人!”

“至少也得将他控制起来,入京的秀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在宫外规矩没那么严,守是守不住的。”

方荷倒是一直很冷静,有种靴子落地的感觉,她先前的违和感没错,太子果然是在装蠢。

她若有所思与景嫔对视一眼,“抓人没用,谁也不知道这个学子是不是特例。”

“一旦打草惊蛇,还会不会有什么表兄表弟,小厮货郎的也说不准,至少我们现在不是毫无准备。”

把人抓了,景嫔知道的未来就会被改变,她们就会彻底陷入被动。

宜妃瓜子彻底嗑不下去了。

“那就只能挨个排查秀女……不对,如此大张旗鼓,也会打草惊蛇。”

她思忖道:“不如请皇上派提督衙门重兵把守,就跟秀女在宫里一样,不许随意走动。”

方荷摇头:“那等于从一个牢笼进了另一个牢笼,违了我们的初衷,而且你焉知提督衙门的官兵没有他的安排呢?”

她托着下巴思忖,“既然都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方荷和景嫔异口同声道——

“放皇上!”

“告诉皇上!”

话音一落,景嫔和宜妃都忍不住看向捂住嘴的方荷。

皇贵妃娘娘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字眼。

方荷重重咳嗽两声,赶紧转移话题,“反正就是先下手为强!”

她举起白皙的小手,用力握拳。

“咱来个将计就计,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景嫔和宜妃:“……”确认了,她确实在骂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