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在他成为我正式的丈夫之前……

灯光迷离,极尽暧/昧。

江望问得直接,果断的四个字直接敲打在许归忆心坎上。

他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时一小姐,我放过你两次了。

成年人的暗示,彼此心领神会。

外界人声嘈杂,许归忆选择听从自己的内心。

服务生就站在他们不远处,亲眼看到江望领着许归忆离开。两人从他面前经过时,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垂着脑袋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一旁玩乐买醉的男男女女眼睛盯着两人从身前路过的侧影。

许归忆顺着男人力道被拽着往前走,所到之处立时引来一片艳羡的目光。

有研究表明,人一生会遇到约2920万人,两个人相遇的概率是0.00478,相识的概率是0.0000005,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

许归忆忍不住想,既然概率这么小,那么在茫茫人海中和一个人不期而遇三次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他们之间有某种强大的命运羁绊,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如果用一种文艺点的说法,她愿意称之为——命中注定。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没有标准,没有缘由,感觉而已。

江望拉着女孩手腕直奔电梯间。

电梯上升,冰冷的壁镜反射出两道依偎身影,江望透过镜子与她交换眼神。

不得不承认,女孩拥有一双实在漂亮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水汪汪的,看着他时清澈得几欲滴出水来。

单纯面对这样的一双眼睛,江望真的很难把她同刚才盯着他说出“跟”字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想到这,江望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唇角。

他喜欢有反差感的姑娘,表面看着特温柔乖巧,背地里其实比谁都会玩儿!又张扬又可爱,外人根本分不清真实的她到底是哪一面。

性格里头有变数,江望就觉得真他妈带劲!

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二十出头正是爱疯爱玩的年纪,爱玩本身没什么不对,江望也爱玩,但他不乱玩。

大家平日里都打趣他说,江家少爷最不缺两样东西,一个是金钱,一个是美女,还说他出席酒会带的女人从来不重样,感情里玩得游刃有余,动情不动心。

江望懒得辩驳,圈子里有几个不玩的?不过是藏得好罢了,可他们偏偏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耿直单纯、洁身自好的样子,江望忒烦这种人。

他虽然风流,但他一般不随便招惹女人,因为嫌麻烦。

江望这人最害怕麻烦。

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女孩眸光流转间流露的风情太过摄人心魄,又或许是两人四目相对时那种微妙的感觉太过动人心弦,总之让他思绪不受控制地生出些别的心思,鬼使神差地问出了那句“跟我走吗?”

房间里没有什么光亮,还没开灯,两人先吻到一处。

许归忆被推倒在柔软大床上时,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有些承受不住,双手紧紧揪着被单。

她闭眼等着,流逝的每一秒钟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而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许归忆缓缓撑开眼皮,发现那人站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瞧她看过来,男人浓眉微挑,笑得轻佻。

许归忆脸上一阵阵发热,视线凝定在他身上。

江望一直等她睁开眼睛才有所动作。

扯领带,解袖扣,摘手表……整套过程他做得不疾不徐。

昏暗灯光下许归忆的视线被恒久无限拉长,眼前画面像极了电影里的慢镜头。

在她看来,男人此时每一个轻微细小的动作都带着极致的勾引,她抵抗不住便只能越陷越深,被他不断诱惑着想要品尝偷吃禁果的滋味儿。

许归忆心口起伏得厉害,这时江望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衬衣纽扣,她等了等,忍不住窝火催促:“你能不能快点?”

“怎么,赶时间?”江望调侃道。

许归忆嗔他一眼,下最后通牒:“给你十秒钟。”

话落,她还没来得及倒数,男人好看的脸一瞬间压了下来。

这么近的距离,许归忆甚至可以听见他微乱的呼吸。

他没有立刻吻上来,可光是喷洒在她脖颈处的灼热气息就足以令许归忆不由自主往旁边缩了缩身子。

察觉到她后退的动作,江望埋在她肩窝处低声呢喃:“后悔了?”

许归忆觉着他问了句废话。

此刻外套早已褪去,她身上只着一袭薄薄的吊带黑裙,俩人都到这份上了,她怎么拒绝?她拒绝得了吗?

所以许归忆寻思着他就是象征性地问一嘴。

她慢慢喘息,想逗一逗他:“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会怎么做?”

“送你回家。”江望说着抬头撤开几分距离。

出乎意料,他答得很快,也很简洁,这话成功让许归忆再次睁眼细细打量起他来。

明明顶着一张渣男脸,语言行为常常离经叛道,但偏偏处处对她绅士尊重。

那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很难形容,许归忆特别着迷。

她躺在床上攀着他肩膀稍一借力,下一秒,温热柔柔印在男人唇畔,替她回答了刚才的问题。

但江望不为所动。

“后悔吗,回答我。”他轻轻开口,偏要听她亲口说。

许归忆:“不后悔。”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江望闻言终于低声笑开了,眼尾的弧度轻微上扬,笑得特别勾人。

“你今年多大?”

后脑勺被人轻轻托住,尾音消逝在空中的一瞬,那人柔软的唇瓣碰了碰她耳垂。

许归忆头皮都发麻了,嗓子紧绷着说不出话来。

密密麻麻的吻渐渐下移至脖颈,许归忆越来越紧张,偏偏那人在这个时候还要问她:“怎么不说话?”

“……二十六。”她侧过头,声音已然不稳。

因她偏头的这一动作,男人嘴唇顺势落在她脸颊,呼吸滚烫,撩人耳骨:“没有男朋友?”

奇怪,明明是个问句,他用的却是肯定语气。

许归忆转过脸,看清楚他眼底戏谑的笑意,许归忆不免有些赌气。

仰头发出一声轻呵,她缓缓道:“男朋友没有,听朋友说,未婚夫倒是有一个。”

“哦?”距离拉开一点,江望故作讶异地挑一挑眉:“他是做什么的?”

“搞金融的,在投行工作。”许归忆小声嘟囔,可能是代入个人情绪了,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呸,资本家的狗!”

同在投行工作的江望摸了摸鼻子:“……”

倒也不用骂的这么脏。

许归忆挑衅地勾勾唇角:“怎么样,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女孩赌气的表情太过明显,这话显然可信度不高,不过江望并不打算戳穿她。

她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要么涉世未深,要么就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

许归忆没等到他的回答,等来的是男人长指抚过她耳边碎发,低笑:“你有未婚夫啊,这可怎么办好呢?”

“是啊。”她说着,双手抚上他脖颈子环住,江望怔了怔,少女轻轻柔柔的嗓音随之响起,将问题抛回给他:“怎么办好呢?”

江望喉咙一紧,浑身血液涌向一处,他强忍着,说:“不管他?”

“在他成为我正式的丈夫之前,我没有必要为他守身如玉吧?”许归忆淡淡反问。

她骨子里的灵动与放纵太过动人,江望舔了舔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抬眸迎上他的眼睛,女孩俏皮地歪了歪头,语气认真道:“在法律许可范围内,在不违背道德伦理前提下,我的情感、身体、内心,都不需要对任何一个男性‘守贞’。”

江望点点头:“那我们算什么关系?”

聪明人跟异性相处,不会把两人之间的关系界定太死。他知道这是个很不高明的问题,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还是问了出来。

“你认为呢?”许归忆说。

“既然你有未婚夫……”江望顿了顿,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偷.情?”

许归忆也笑,往下勾勾他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不是偷情,是one night stand.”

one night stand。

一夜.情。

话落,江望将她的脸扳向自己,不由分说地吻上女孩儿水润的红唇。

许归忆揪着他的衬衫,一霎那心中尖叫。

男人吻得细致又温柔,那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陌生又带着诱惑,此时此刻,所有的疲惫、烦闷、积郁,都消融在这个绵长暧昧的瞬间。

许归忆被亲得晕晕乎乎,本能地回应他的掠夺,她闭着眼,尽情享受这一刻的激情、快乐、欲望、沉沦。

一切进行都很顺利,可就在江望伸手去抽皮带搭扣的时候,许归忆脑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清明猛地回笼,她倏地睁开眼,抵住他滚烫的胸膛:“等等!你…有没有健康证明?”

许归忆想玩,但不想得病。保险起见,她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妥当。

江望闻言满脸震惊:“哪个正常人随身带着那玩意儿啊?!”

许归忆轻皱眉,江望被她审视的目光看得心头火起,又觉得这情景荒诞无比,冷声冷气地补了一句:“你放心,我打过九价了!”

“啊?你居然也可以打九价?”许归忆眼神往他身下飘,一个极其离谱的念头突然蹦出来,许归忆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天呐,你不会是——”

她说着身子挣扎向上缩,被江望一把拽住,紧接着脑门上就挨了一记不客气的爆栗。

“想什么呢!”江望被她这反应彻底气笑了:“半年前我在香港那边打的,男的也能打,防HPV,懂不懂?”

许归忆捂住额头好奇道:“男人打九价不会有副作用吗?”

“不知道,没感觉。”江望敷衍地回了句。

他觉得再这么和她讨论下去,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所以在她再次开口前,他直接用食指抵在她微肿的红唇上:“嘘!”

许归忆失笑:“不让我说话?”

江望点头。

“那你要我干嘛?”许归忆声音轻得像羽毛。

江望:“接吻,跟我。”

命令的语气好不霸道,许归忆听话地凑上去,笑着亲亲他嘴唇。

周遭温度愈来愈高,当腰肢被人牢牢勾住时,许归忆手无意识在床单上抓抓,喉咙里溢出一丝难耐的呜咽。

“第一次?”江望敏锐地觉出她反应生涩。

“怎么,你有处女情结?”许归忆睁开迷蒙的眼,眸子盯着他的反应。

你介意女孩子是不是处女?

貌似很多男生都被问到过类似的问题,有人否定,有人肯定。处女情结在社会上一直是个争议很大的问题,许归忆不否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她要做的是筛选,而不是改变对方的想法。

江望闻言低低地哼笑一声,干脆利落地回她:“小爷没那玩意儿!”

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几个墨西哥的朋友在party上凑一块聊天,个个聊起自己的女朋友都是往纯洁里聊,丝毫不提自己睡过多少人。说真的,对男人来说处不处这玩意儿根本没法检验。

那种自己玩得花还标榜自己女朋友守身如玉的男人太双标。

所谓的处女情结,说好听点是要求女孩洁身自好,自尊自爱,说难听点,纯粹是父权文化下男性内心的占有欲作祟,对作为附属品的女性一种征服欲和束缚欲的表现。

他们要求对方是处女,自己却放荡荒淫,更有甚者把这个当作判断女孩子品质的标准,这种针对女性的贞操文化江望顶瞧不上。

“刚刚不是说我有未婚夫嘛,结婚之前我总得试试他行不行吧?”许归忆半真半假道。

为了试探他的态度,她故意撒了个小谎。

见江望表情的确没什么变化,她才继续说:“今晚的事,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做.爱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个你情我愿,你愿意要,我愿意给。人生苦短,尽兴就好。”

当代中国,在“性教育”缺失的大环境下,大众普遍都有“性羞耻”心理,很多人谈“性”色变,觉得“性”是羞涩,是苟且,是下流,但许归忆不这么认为。

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性/爱既不高尚,也不可耻。

当她跳出传统的枷锁大大方方谈及“性”的那一刻,江望眼里的她在闪闪发光。

心脏砰砰砰直跳。

如此强烈。

如此沉重。

手机不合时宜地在房间里响起。

汗津津的年轻身体紧密地黏在一起,两人吻得忘我投入,谁都没有去理会那恼人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许归忆有点透不过气,江望才稍稍拉开两人缠绵的距离,让她好好呼吸。

两人额头相抵,许归忆喘息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想知道?”

她用力点头。

江望凝视着她,“江望”两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电光火石间,女人之前那句“未婚夫”和“一夜.情”像根小刺,不合时宜地扎了他一下,心气莫名不顺,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刚才不是说咱俩就是一夜情的关系么,你只需要记住你未婚夫的名字就好。”

不知怎么,许归忆那一秒突然有些难过。

“许归忆。”她忽然张口。

时间在这一刻骤然凝结。

女孩声音传至他鼓膜的一刻,江望心脏有一瞬间暂停,随即而来的是大脑轰然一声炸开。

江望的世界观,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