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上, 秦筝倚着车窗,单手支着头,目光虚虚望着远方, 仿佛陷入某种沉思中。
闻惊阙按下自己这边的车窗,秋风自秦筝那边进来, 又从他这里出去,贯穿其中, 让闻惊阙鼻尖也仿佛轻嗅到了秦筝身上的气息。
不同于前世久病之下的清苦, 而是如风似莲的淡雅清香。
闻惊阙不着痕迹深深嗅闻, 越重越深,他心中前世今生的改变就越清晰。
“如果舍不得,以后还是可以见一见, 吃个饭。”闻惊阙见秦筝失神,还以为他是舍不得秦晚, 毕竟今生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双方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就算不愿和好,却也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
闻言, 秦筝缓缓收回视线,他转头看了看闻惊阙,半晌, 轻轻摇了摇头,才开口道:“我只是在想,她其实说的没错。”
“亲人,就是比其他人更容易互相伤害。”
“……但也比其他人更容易包容。”
“前世哪怕我们之间发生过那么多不愉快的事,甚至让彼此悔恨终身,但时间久了, 也总有放下的时候。”就像他后来也不怨陆怀谦和秦晚一样。
“今生的晚晚都能在事发之前就后悔,甚至跟我道歉和好,前世的她,又为什么会在那种情况下,不仅不管我,还和怀谦在一起呢?”
刚刚发动的车子重新熄火,闻惊阙的脚,缓缓从油门上放了下来。
……
秦筝其实是相信秦晚的,相信对方刚刚说的那番话。
前世他们尽管面目全非,可彼此的血缘关系,以及双方的为人,让秦筝相信,就算他们没有和好,秦晚也不会真的不管他。
如果没有闻惊阙,对方或许在缓过来之后,还是会照顾他,负担他的余生。
或许这份永远无法弥补的亏欠会随着时间越久,从愧变成恨,但无论如何,秦晚也不会放弃他,丢掉他。
毕竟对他们来说,负担秦筝余生的金钱,并不像普通家庭那样,承担不起,足以压垮整个家庭。
于他们而言,比起金钱,更让人承受不起的反而是心理上、情感上的亏欠。
或许因为闻惊阙的阻拦,秦晚没能出现在他面前,但对方又怎么会依然待在陆家,并且毫无芥蒂地和陆怀谦继续结婚呢?
秦筝其实早该发现这个问题,只是前世他无心去想,重生后又没必要去想。
直到刚刚秦晚的那番话,让他终于有心探究此事。
有些事,不想知道的时候,可以伪装得毫无痕迹,可一旦较真,就无处遁形。
闻惊阙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从一开始,他就想过如果秦筝知道会怎么办,为此还设想过好多种可能。
如果秦筝生气,不愿意和他往来,要怎么跟对方和好,如果对方不愿意跟他和好,又要怎么毫无痕迹地继续照顾秦筝,看着秦筝。
只是他想了许多,最后都没用上,从相识到去世,秦筝都没有过问关于旧人的事情,只有闻惊阙想说的时候,他才会听上几句。
时间久了,闻惊阙心里原本的担心都淡了,直到死亡都没再在意。
却没想到前世瞒得好好的,到死都没发现的事,却在重生后被提起。
这就是重生的代价吗?
如果是,那他也只能认了。
“……是我逼他们结婚的。”
在秦筝面前,一切狡辩都没有意义,闻惊阙干脆道出真相。
他甚至没有对此有任何掩饰,用的就是逼这个字。
秦筝神色微滞,说不上是什么表情,仿佛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听。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秦筝也并没有高兴,他隐约觉得是闻惊阙在其中做了什么,却没想到这件事根本是对方主动一手主导。
秦筝此时心中,除了困惑,还是困惑,还有一丝淡淡的异样,却连他自己都辨不清是什么情绪。
半晌,才出声问:“……为什么?”
安静许久的空气继续沉寂,和刚才如出一辙,仿佛秦筝刚才问的那句话,说的那三个字并没有出现过一般。
闻惊阙没看秦筝,下意识想要摸摸香珠,却摸了个空,才想起香珠在上次绑架中就断了,连颗珠子都不剩。
心里一边想着什么时候再寻一串,嘴上开口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筝筝。”
他是送走全家后才去的疗养院,从相识起,从未瞒过秦筝关于自己的事。
秦筝知道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睚眦必报。
只是因为闻家事了,闻惊阙再不用和过去计较,所以看上去像个好人而已。
他喜欢善恶有报,喜欢看做错事的人得到惩罚。
有时候老天爷不给力,那他就自己努力。
秦晚想要陆怀谦,那他就满足她,让她跟陆怀谦结婚,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用分开,有陆安年和秦筝的事在,也不必担心陆怀谦会背叛她。
陆怀谦想要合家欢,他也满足他,父亲还活着,母亲也还在,喜欢的妹妹也成了妻子,一辈子都不用离开陆家,他能永远保护她,照顾她。
这是他们都想要的结局,没有秦筝,看上去很圆满,很完美的结局。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无论前面有多苦,都要自己走下去。”
闻惊阙的声音,有种无悲无喜的平静,仿佛站在天平上,居高临下审判世人。
秦筝看着他,不知道过去多久,这才轻轻摇头,“他们还是可以后悔。”甚至一定会后悔。
“如果以结果为导向,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除非闻惊阙时刻盯着他们,但盯得了外面,还能盯得了家里吗?
闻惊阙难道连他们三餐吃了什么,每天几点睡觉都要知道吗?
对于不喜欢,也不重要的人,他没那么多耐心。
“是啊……”闻惊阙并未否认。
他深沉的眸底似有暗流涌动,指尖被秋风拂过,染上一丝凉意。
同样染上凉意的,还有他的声音。
“可只要他们结了婚……无论未来如何,他们都再没有资格出现在你面前了。”
秦筝抬眸,正对上闻惊阙看向自己的眼睛。
那双眼睛与前世的闻惊阙重合,仿佛蕴藏着极深的秘密。
“筝筝,第一次见你,我就想要你。”闻惊阙的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仿佛在诉说着绵绵不绝的情话。
闻惊阙并不觉得自己有同情怜悯这种情绪,一时也罢,长久绝不可能,因为怜悯一个人,而想照顾对方这种事,更是天方夜谭。
他又不是菩萨,喜欢大发善心,拯救苍生。
如果非要描述,那还是“想要”两个字更加贴切。
或许第一次见面他的感觉还不那么明显,可之后三番四次的见面,闻惊阙再蠢,也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那时的他,只当自己是见不得无辜的人受罪,罪魁祸首却毫发无损,这种不符合因果轮回的事,让闻惊阙很不爽,非常不爽,所以他十分热心地帮秦筝报复。
可报复之后呢?
直到秦筝问他想要什么,闻惊阙也在那一刻在心里询问自己,我想要什么。
他看着秦筝,心里竟没有第二个答案。
闻惊阙瞬间醍醐灌顶。
几次三番遇见也好,好心帮忙报复也罢,其实都是因为他想要秦筝。
那时的秦筝只有一个人,独自面临灾祸,面对病体,面对无望的未来。
没有人要他,他们都把他丢下了。
别人不要他,那我要了,闻惊阙想。
所以他把他捡了回去,藏了起来,像守护自己的珍宝。
既然是自己捡到的珍宝,当然不能让幡然悔悟的旧主要回去。
想丢就丢,想找回就找回,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闻惊阙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干脆堵死他们的路,让他们连后悔的机会和资格都没有。
“筝筝,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跟我抢你。”闻惊阙缓缓道。
秦筝生活不能自理,跟闻惊阙相比,身为亲人的秦晚和陆怀谦,在照顾秦筝,索要秦筝监护权这方面太有优势,闻惊阙绝不许,也不能让那种情况发生。
“……我不能失去你。”
闻惊阙轻轻一声叹息,仿佛道尽了一生的无奈。
认识他们的人,见到秦筝的状况,都认为需要照顾,离不开人,更离不开对方的,是秦筝。
可实际上恰恰相反。
秦筝不惧死亡,更不留恋人世,在认识闻惊阙的时候,他就是想死的。
认识闻惊阙之后,他也没有放弃这种想法。
在让陆安年罪有应得后,他就该死的。
……是闻惊阙将他留了下来。
因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秦筝都在为闻惊阙而活。
直到很久很久,这种感觉才逐渐消弭。
可秦筝从一开始,就是闻惊阙眼里唯一的色彩,他让他想要,让他拥有,让他感受到内心被填满的感觉。
让一个行尸走肉,了无生趣的人,从此有了自己在活着的感觉。
……他让他感觉到生命的意义。
从来不是秦筝离不开闻惊阙,而是闻惊阙离不开秦筝。
两个半死不活的人凑在一起,竟双双成了活人,品尝到生命的滋味。
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个极励志、温暖、治愈的故事。
……可他们不是故事。
“筝筝,我并不后悔自己从前做过的一切。”闻惊阙坦然承认。
“只是很多年后,在你对过去释怀,对他们不再有怨,更没有恨之后,也偶尔会想,自己过去做的是不是过分了点。”
如果他当初没有那么决绝,没有坚定地将那些人永远驱赶出秦筝的生命中,或许在后来,秦筝也会对他们释然,填补一点情感空缺,让他的人生更圆满一些。
“……现在呢?”秦筝张了张口,轻声问。
闻惊阙抬眼看了一眼秦晚刚才站的方向。
他微微一笑:“现在我不那么想了。”
就连今生一无所知,也还没有发生不可挽回之事的秦晚,秦筝都没有摒弃前嫌,心无芥蒂地和好,前世悔愧终身的秦晚更不可能。
闻惊阙伸手,轻抚着秦筝的眼尾。
“你怪我吗?”怪我前世对他们那么狠。
秦筝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只是反问了一句:“他们恨你吗?”
闻惊阙没说话,但结果不言而喻。
怎么可能不恨,在那之后很多年,两人尽管关系僵硬,至亲如世仇,却都一心扑在事业上,想要超过闻惊阙,把秦筝抢回来。
又过了很多年,他们依然扑在事业上,却变成了想做秦筝的后盾,即便有朝一日闻惊阙不要秦筝了,他们也能照顾好秦筝。
只是终其一生,他们都没有成功,闻惊阙也没有给他们机会。
秦筝眼眸一眨,一滴清泪便从眼眶滑落。
闻惊阙用指腹轻轻擦过,却是越擦越多。
秦筝伸手抱住闻惊阙的脖颈,将头埋在对方的肩上。
他知道……
他知道。
闻惊阙这样做,不只是为了让秦晚和陆怀谦自食其果,也是为了他……为了无论过去多久,秦晚和陆怀谦都不会恨他。
大恩如大仇,亏欠也是如此。
前世如果没有闻惊阙,即便秦晚会照顾秦筝,双方会怀着芥蒂和好,但终有一日,还是会渐行渐远,除了金钱和照顾,再无其他。
这是注定无可挽回的结果,就像秦筝的身体永远只会恶化,不会好一样。
可有了闻惊阙,因为闻惊阙,秦晚和陆怀谦恨的人变成了他。
有了可恨可恶之人,对秦筝,他们便只会愧疚了。
那是闻惊阙为秦筝保护着的,或许他不需要,但一定要有的歉意。
“……不怨你。”秦筝轻声回答着闻惊阙刚刚的问题。
“只是下一次,不要再瞒着我了。”不用问,秦筝也知道闻惊阙为什么始终瞒着他,除去发自内心的不想让他知道,也是为了让秦筝在这件事里始终无辜,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留他们的这份亏欠。
“要恨,就让他们恨我吧。”
秦筝如今早已不将那些人放在心上,是愧是恨,他都不在意。
只有闻惊阙,这个前世护了他三十年,爱了他三十年,今生又独自走了二十年,为他再品一回苦楚的闻惊阙,是与他生命相连,悲喜与共,善恶同担的人。
那些无论是好的,坏的,委屈的,亏欠的,他都愿意与他一起承担。
爱如此,恨也如此。
闻惊阙轻轻抚上他的后脑,为他梳理着并不凌乱的头发。
他轻声应:“好……”
秦筝靠着他,只恨座椅之间距离太远,让他们无法紧密相依。
“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别的瞒我?”
闻惊阙下意识想到自己的病,心刚提起来,却又想到秦筝早就知道了,于是稍稍放心,只将情况简单解释过,随后发誓今后再也不会再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若是几个月前,秦筝或许还会装出一副生气恼怒的样子,好让闻惊阙吃点教训。
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秦筝什么生气的想法都没有,他闭着眼,将闻惊阙抱得更紧。
“我没生气。”
“我只是……心疼你。”
“前世你走的时候,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闻惊阙心头一痛,仿佛被重锤敲击的闷痛,起初平平无奇,片刻后才迟钝地开始发力,震得他整颗心都在一点点缩紧。
秦筝一句话,戳中闻惊阙心中最痛。
前世闻惊阙最恨,最遗憾的,不是他和秦筝迟来的相遇,也不是深藏三十年不曾诉说一句的感情,而是自己的早早离去。
从相识之初,他便承诺要照顾秦筝一辈子。
他食言了。
他的一辈子,不是秦筝的一辈子。
他没能陪秦筝到最后。
……明明一开始,是他要秦筝活下来的。
执念念念不忘至今,才有他恢复记忆时,明明还没理清,迷迷糊糊中,却还坚持要对秦筝说,这一次,再不会丢下他。
那是从前世带到今生,跨越生死的誓约。
“这次不会了。”
“筝筝。”
秦筝闭着眼,轻声应:“嗯。”
“筝筝。”
“嗯。”
“筝筝。”
“我听到了。”
此后每一句呼唤,都有回应。
恨不得时间永远定格在这里。
“我们回家吧。”
“好。”
车子缓缓向家里驶去。
“正好顺路,不如今天去疗养院?”闻惊阙问。
秦筝单手支着下巴,笑盈盈看着他,话语直白又甜蜜,“可我更想回家抱你吻你睡你。”
闻惊阙眉目流转,具是笑意。
回到家后,秦筝果然践行了自己说过的话,待到再睁开眼,已经不知今夕何夕。
窗外天光昏黄,投射进屋里,让人分辨不清,究竟是晨光,又或是夕阳。
闻惊阙不知何时醒来,此时正站在窗边望向远方。
秦筝起身上前,从背后抱住对方。
“怎么不叫我?”秦筝声音懒懒。
闻惊阙伸手将他拥入怀中,“可能是心虚。”
秦筝觉得自己还没睡醒,迷迷糊糊问:“什么?”
闻惊阙为他理了理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声音温柔,却没有半点心虚。
“因为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瞒着你的事。”
这回秦筝醒了,他睁了眼睛缓了缓,大脑逻辑清晰后,才缓缓问:“什么事?”
他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否则闻惊阙也不会态度这么随意地提起。
但既然不是大事,又干嘛瞒着他呢?
秦筝有点疑惑,却不多。
闻惊阙:“前世我跟你说,陆安年是因为杀人未遂入狱,是假的。”
秦筝脑中有片刻停滞,顿了顿他才发出一声询问:“什么?”
闻惊阙目光静静看着他,而只要被这双眼睛看着,被这个怀抱抱着,秦筝就觉得自己无所畏惧。
他的心安定下来,继续听闻惊阙说下去。
“我是从公司下手,抓他以前的把柄让他进去的,陆安年要对付你,却不是直接了断地杀了你,而是想要你众叛亲离,无人庇佑,再慢慢折磨你。”
“那场导致你出事的车祸,真的只是意外。”
秦筝听明白了。
就闻惊阙所说,秦筝相信陆安年确实做的出这种事。
只是既然如此,闻惊阙又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秦筝只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刚认识你时,我跟你说,所有人都不支持我。”
那时的秦筝,亲朋反目,男友决裂,觉得自己被全世界背叛抛弃。
如果闻惊阙告诉他,车祸是意外,不是人为,秦筝只会觉得,连老天爷也在阻止他,抛弃他。
原本就没什么求生意志的秦筝,更会滑落深渊。
于是在秦筝以为车祸是人为时,闻惊阙好心瞒了下来,借着误会,完善了这个谎言。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确如秦筝所想,这不是什么大事,一直误会下去也没什么影响,真要说,前世也可以。
闻惊阙:“那你现在还会觉得自己被老天抛弃,命不好吗?”
秦筝握住他的手,松开,握紧,松开又握紧。
“我只觉得,前世今生能跟你相识相知相爱,没有错过,没有辜负,不再遗憾,我就是这世上最幸运且幸福的人。”
闻惊阙低头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这是在前世时,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
那时的他们,连一个吻都是奢望。
“是我们。”
已有前世,再续今生,他们是这世上最幸运且幸福的人。
秦筝微微仰头,吻上闻惊阙的唇……
“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秦筝的声音有些含糊,闻惊阙却能清晰分辨,那是他们两世相伴得来的默契。
闻惊阙没追问,只一边吻他,一边听他断断续续地说。
“前世我没跟你一起……之后几年……也没去找你……”
“是我舍不得……”
闻惊阙将秦筝抱起,他喜欢这样负担着秦筝整个人的姿势,仿佛也将对方的生命一同负担在身上。
“……舍不得什么?”
秦筝轻轻叹息一声,才深重恳切道:“舍不得……忘记你……”
“舍不得……不能爱你……”
心,是前世的秦筝,唯一能完全自我控制,不受外界干扰的器官。
爱,是他唯一自我选择,自我掌控,且一个人就能做,哪怕闻惊阙不在,也不会停止的事。
爱闻惊阙,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他默默做了很多年,仍万分贪心,觉得不够,闻惊阙走后,他也舍不得停下。
那时的秦筝不知道会重生,更不知道有来世,他只是想用自己那廉价的、残破的、几乎没有意义的余生,来做最想做的事,爱最爱的人。
“小闻。”
闻惊阙将他抱紧。
“闻惊阙……”
闻惊阙听着他胸膛里清晰的,快速的心跳声,沉沉应道:“嗯……”
“抱歉,忘记告诉你,从前世起,就一直很爱你。”秦筝温柔的声音缱绻动听。
“今生,你愿意让我继续爱你吗?”
闻惊阙眨了眨泛酸的双眼,想到秦筝前世独自走过的那几年,便心头发紧。
他小心翼翼将秦筝抱回床上,珍而重之地吻住唇瓣,像定下什么誓约。
“前世你多爱我几年。”
“今生就让一让我。”
“让我……多爱你一点……”
是晨光还是夕阳,已经无人在意,筝筝抱着他的小闻,陷入了前世今生的梦里。
在梦里,他们相知相遇,哪怕命运捉弄,也依旧走到了一起。
走过三生石,跨过奈何桥。
前世错过的情,今生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