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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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池冬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薄言。
她抬眸看过去,在自己眼泪汪汪地模糊视野下,看到他不耐烦的神情,呼吸略微有些收紧。
池冬槐觉得自己应该不擅长应付薄言这种人。
他一看就是那种不讲道理、性格恶劣的人,在她的认知里,薄言这种人就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安全。
池冬槐不是喜欢惹事的人,这个时候自然也不想跟薄言纠缠太多。
池冬槐在脑海中思考着对策,没有对薄言的提问进行回应,他垂眸看着她,打量了她好一阵子。
他见她沉默不语,有点被气笑了:“我好像没欺负你吧。”
得。
什么都没做,到时候说出去又是他薄言欺负人了。
他呢,的确对自己的名声也不是很所谓,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自我地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小姑娘碰瓷呢?
“没…”池冬槐终于出声,“我也没说你欺负我啊。”
虽然刚才掉了眼泪,但她说话的语气丝毫没有任何鼻音,薄言听出来她语气里的正常。
他的嘴角微微一扬,没有温度地无声笑。
薄言随即在她面前蹲下,只觉得。
她也太矮了。
蜷在这里这么小一团。
“没欺负你,那你哭什么?”
薄言的语速平快,根本不给人反击的机会,他只是微微眯起眼,眼神像寒冰雕刻的利刃。
“鳄鱼的眼泪。”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心疼你啊?”
这么一双水汪汪的、漂亮的大眼睛,的确很有让人心软的本事。
池冬槐愣了,摇头。
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真的只是被吓到了…?谁让他那么凶啊,还烫别人的头发。
呼吸之间,池冬槐还能闻到他身上很淡的烟味。
她不太喜欢这种呛鼻的味道,即便薄言衣物上的洗衣液清香存在感也很强,依旧无法掩盖那股烟草味。
刺刺的。
就像他这个人,总给人不太舒服的感觉。
池冬槐感觉自己腿没那么麻了,她稍微挪动了一下,却在试图起身的时候被薄言一把摁住肩膀。
她感觉他甚至没有什么使力,就这么轻松地,把她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这下是真的被逮捕了。
池冬槐赶紧抬手,并起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做发誓状:“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
“什么事?”薄言淡淡地抛出来一句。
她脱口而出:“就是刚才孟璇学姐给你表白,你不仅拒绝还用烟头烫她的事情。”
薄言:“……”
这么好钓?一句话就招了。
池冬槐是没反应过来,毕竟现在自己像个被恶霸挟持的人质,而且她这个人没什么弯弯绕绕。
薄言一问,她自然就说了。
本来就没打算瞒着的。
“还有呢?”薄言总觉得好像还能问出点什么,就顺口又加了一句。
池冬槐这次不是不假思索的,她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明显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压力。
薄言的手掌要抓住她的肩膀简直是太轻松,他的手指甚至已经捏到她后背的蝴蝶骨。
隔着披风,她都能感觉到薄言掌心传来的热度。
男生的手心竟然是这么烫的。
这不容忽视的体温和压迫感,池冬槐微微偏了下头,像优等生上课时的笃定回答。
“还有你威胁我这件事。”池冬槐的眼睛里还有刚才残留的湿润泪珠,倒是明亮,“你放心!我嘴很严的!”
薄言又被她逗笑了,虽然他没有很用力就控住了她,但他也能感觉到她的挣扎。
嗯,很想逃。
她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可以稍微玩一玩,既然她刚才已经哭了,那就欺负一下,他总不能无缘无故亏一场。
薄言淡淡垂眸:“你就这么口头保证?”
“那不然…”池冬槐呼吸一顿,思考还要怎么样。
薄言随即蹲下,忽地伸手抬了一下她的下巴,叫她抬头看他。
池冬槐这才看清,薄言的右眼下方,有一颗很性感的小痣,比普通泪痣更靠下一些的位置。
她觉得他长得很…
漂亮。
薄言不是硬朗的长相风格,细长且窄的眼型,薄薄的一层双眼皮,唇角有些自然上扬的弧度。
倒是长得不凶。
但就是很像是她初中时喜欢看的日漫中的吸血鬼。
冷感的脸,平静的眼神底下,暗藏嗜血的本性。
总让人有些生畏。
池冬槐下意识地别开他的眼神,却又被他捏住下巴,再一次逼迫她抬头。
就像刚才别人逼他那样。
“小学妹,知错能改是好事,但你的口头承诺我不太信得过啊。”薄言眯了下眼,“回去给我写个保证书。”
他一股捉弄人的坏劲儿。
“可我现在没有东西可以给你写呀。”池冬槐认真地说。
薄言当然也会见招拆招,他一副自己占理的强硬态度,一点不肯给她留机会。
“晚上回宿舍写好,明天送到法学系大二一班。”
“法学系?好远的。”
“谁让你要偷听?不犯错就不会受罚。”
“但我也不是故意偷听的啊…这是公共区域…”
薄言忽然顿了顿,用气音笑:“怎么?不是你自己承认听到了,认完罪不认罚?”
池冬槐憋着一口气,耳根都有些涨红了,她气鼓鼓地看着他。
这人果然不讲道理!!
真的不能跟这种人纠缠!
池冬槐本身就不是很擅长吵架,而且也不想再扯东扯西了,思考一番后干脆就认了。
薄言这弯弯绕绕一圈回来,又把她绕回去,定了个死罪。
“那好吧…我明天中午会抽空过去的!”池冬槐好脾气地认了。
薄言微微挑眉,忽然起身,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也拽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池冬槐的披风从肩膀上滑落。
她觉得自己胸口处灌风,池冬槐飞快地伸手去捞披风
薄言看她手忙脚乱地裹紧自己,脸上写着:你别过来啊。
他弯下腰,池冬槐感觉他气息落下来的温度和她自己的气息交织、纠缠着,奇怪的感觉蔓延的时候。
池冬槐又听到他轻声笑,吊儿郎当地对她说:“乖宝宝,明天准时来啊。”
这声乖宝宝叫得十分暧昧。
但也就只有那么一瞬间,池冬槐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薄言就已经转身走了。
她听到消防通道的门又关上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这人!!!怎么随便抓着一个人就调戏啊!!!
臭流氓啊啊啊啊啊啊!
…
回到包厢内的时候,里面的气氛比她离开前还要热闹喧嚣。
程云柚她们几个一直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等她。
见她来了就拉着她的手往里面的位置钻。
“你终于来啦,马上要开唱了哦!!快快~我们去站前排!”
这种超级豪华的大包间跟演出场地似的,还有个宽敞的大舞台,薄言来之前,还有很多人把舞台当舞池。
他一来,台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薄言斜斜地坐在舞台的高脚凳上,单腿踩着脚踏,另一只腿自然的撑在地面。
司子美喝了一口果汁,感叹:“薄言这腿,啧——”
林薇问:“他多高啊?”
“据说190。”司子美的情报系统是这么说的,“本来就高,还是这种逆天的比例。”
腿长得感觉能让人滑滑梯了。
林薇点头,忽然说了句:“那我和槐槐站他旁边的话,能像俩挂件儿。”
“人坐着能比你俩站着高。”司子美无情攻击,“一米六能到他肩膀吗?”
“不知道啊,也没凑那么近比较过。”
林薇思考,这三十厘米差距到底是…?旁边默不作声一直猛喝水的池冬槐忽然放下吸管,说了句。
“肩膀下面。”
她刚才比划过了。
刚过胸口。
林薇再次点头,以一种非常惋惜的眼神和语气说到:“太高了,亲嘴都亲不到,这个我就不追了哈!”
她们几个瞬间笑出声。
司子美用手肘去碰林薇,开玩笑说:“想追还得排队呢,你取号没?”
池冬槐听闻,又想到刚才孟璇想要霸王硬上钩但被拒绝的画面,她又说。
“很难亲到的。”池冬槐继续回忆薄言那个冷淡凶狠的眼神,下意识打了个颤,“但还是,不要了。”
程云柚也赞同:“薄言这种类型我们看看就行了,惹不起。”
感觉每天都会被他的小迷妹们用眼神扫射。
司子美和林薇也附和,说薄言这种她们凑个热闹跟风看看得了,不会真的接近。
她们拎得清。
池冬槐对此认同地不能再认同了,薄言本来就是她这种循规蹈矩的乖乖学生绝对不会招惹的类型。
而且。
他那么凶。
她不会喜欢这么凶又随便的人的。
台下热闹地聊着八卦,台上的人伴随着伴奏的前调正在拨弄调整麦克风和手里的电吉他。
他进来以后就脱掉了外套,单穿了一件美式复古的宽大黑色背心内搭,露出手臂的肌肉线条。
短暂之后,音弦震颤起空气。
吉他拨弦的声音瞬间炸开、撕裂周围的一切,心脏像是突然被人用手握住,在节奏之下被音韵填满所有空虚情绪的缺口。
与此同时,薄言的声音忽然从音响中传来。
他直接从最高潮的部分开始唱。
“女孩我的故事因为你而展开
为你学会忍耐
为你坏习惯我都改
女孩不想看你受一样的伤害
所以学会溺爱………………”
他这个人,我行我素到演唱前甚至没有开场白,不会给大家反应的时间。
等大家听到他的声音,已经是唱出来的歌词。
麦克风架在上方,他的肩膀上挂着那把漆黑亮面的电吉他,很漂亮的一把Gibson黑卡。
薄言拨弄琴弦时,手臂肌肉紧绷出更为明显的沟壑。
台下一阵一阵的尖叫,随着音乐的鼓点摇曳时,池冬槐下意识抓紧了手里那一小包纸巾。
光滑的触感在她的手心蔓延。
薄言话不多,只是唱完这一首又唱下一首,他没有再唱中文歌,在用轻快又浪漫的节奏铺垫好氛围后。
他压着嗓音,用朦胧又暧昧的声线唱了一首绵延的"despacito"
到副歌部分的那句,他甚至,又放缓了节奏。
将每一句歌词都唱得如此清晰。
"Despacito
Quiero respirar tu cuello despacito"
(轻轻地 我想贴近你的颈边轻轻地呼吸)
“Despacito
Quiero desnudarte a besos despacito.”
(慢慢地 我想用吻慢慢地将你的衣衫褪去)
他像是在场内下了个蛊。
要所有人看向他,要所有人疯狂地迷恋他。
池冬槐跟着音律节拍摇摇晃晃,他唱歌倒是唱得不错,只是停顿间,眸光向上抬的时候,她看到台上的薄言。
似乎。
正直勾勾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