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耐糕

风依旧阵阵地吹过, 将书案上其余纸张吹得簌簌作响。

天边逐渐蔓延开艳红色,残阳的光映在贺星芷的脸庞上,将她面庞轮廓镀上一层明艳的暖色, 将她的脸颊染上几分绯红。

本该是很美好的画面,只是贺星芷现下心情看似不太妙。

羞赧倒算不上, 只是那微妙的尴尬感让她哽在原地, 掌心从宋怀景手中夺走的那张纸被自己攥得紧紧的,摆明告诉了宋怀景此地无银三百两。

脑子一片混乱时,宋怀景那温和又略微低沉的嗓音绕在耳畔, 只是他刚刚在和她说什么?

点男模?

她眯起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什, 什么点男模?”

贺星芷纳闷地想着,这世界还有男模这个说法吗?南风馆里的不是叫作小倌嘛。

话说出口时,贺星芷闭起嘴将剩下的话赶速速咽了下去, 就算这世界上有男模, 宋怀景也不会当着她面说这话。

在游戏中玩恋爱线攻略男主在某种程度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点男模”……

贺星芷不知为何这般联想, 就觉得的更心虚了些。

宋怀景此时离她近,近到她能看见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眼底浮着一层晦暗不明的情绪。

宋怀景时常觉得自己还不够通透, 还无法参透世间万象,至今也未能悟得阿芷重返人世的因缘。

只是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如今的阿芷即便没有他的携手陪伴, 也足以在这世间从容立足。

她不需要他了……

宋怀景的嘴抿成一条直线, 两人静默到近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贺姑娘,我是想问你最近可是遇到些什么麻烦了?若是有何麻烦别怕,说与我听,若是能帮上你, 那便是最好的。”

比方说,是不是这些人在缠着她。

又比方说,阿芷此次回来的目的就是接近这些人。

“啊,不是不是,没遇到什么事情。”

“这纸上的名字?”宋怀景明明知道得不到真正的答案啊,但他依旧按捺不住问她。

他很早就发觉,如今贺星芷身侧与她相熟交好的人比从前要多多了。

“额……哦哦这些是最近这段时间订了金禧楼三楼雅间的贵客,我就是随手写一下,算一下近一旬也多少预订了雅间的客人。”

贺星芷感觉自己简直神了,想出了如此好的理由,她已然将自己毕生的演技使了出来,说罢她抿起唇,看似十分严肃。

宋怀景站直身,似是学着她眯眼的模样,脸上好似带了笑,又好似没有在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贺姑娘招惹了些什么麻烦。”

又一阵风袭来,桌上的地契被吹得扬起一角,宋怀景伸手压住。

宋怀景低眉瞥了一眼依旧攥在贺星芷掌心的纸,慢条斯理地折好手中的地契,将所有的情绪尽数掩去。

“国师近日也有订雅间?我与他向来相熟,好似没听他提过。”

“是吧,好像有,可能是我记错了。”贺星芷将纸折好,方才还装着一本正经的模样迅速被攻破,心虚地轻咳了两声,手还装模作样地轻握起抵在唇上。

贺星芷垂下头时,看见宋怀景拿起的地契,迅速想到了转移话题的由头,“对了,宋大人你方才说什么铺子什么地契?”

宋怀景依旧微蹙着眉头,他眉骨高衬得眼窝深邃如墨,蹙起眉时竟让人敲不出是凝着疑惑抑或是蕴着怒意。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如往常那般温和,却压抑不住一丝悲凉的意味,“我想着你我认了亲,想将这些铺子当做我赠与你的礼。”

他话音刚落,贺星芷便连连摆手。

“宋大人客气了,这些都是你自己名下的产业,为何要送与我?虽然认了亲不过也是远亲,这些铺子作礼实在贵重了。更何况我还在你这白吃白住呢。”

宋怀景将地契一一摆在书案上排列开来,语气不急不缓道:“这些铺子与地契我是诚心想赠与贺姑娘,不过确实还有个难宣于口的缘由。”

贺星芷看着他,只觉得他似乎又轻轻地叹了一声气。

“那便是我实在不善经营,这些铺子经营有近十年了,虽未有亏损,但盈利其实微薄,但无论位置与铺面装潢都是极好的。

“术业有专攻,我确实不是经商的料。想着贺姑娘在经商这件事上多有建树,赠与你对于这些铺子来说,只是终于回到最正确的人手中。”

“呵呵,宋,宋大人您这太客气了……”

贺星芷望着地契,上边写着每间铺子上位置,都算是不错的位置,更何况这是寸金寸土的京城,哪怕是京城的边边角角的地,都强过他们老家县令老爷府邸的那块地。

白给的东西,谁不想要。就像每个人小时候过年收压岁钱,一边非要跟着那些规矩假意推托亲戚递来的红包,实则心里想要得不得了。

金禧楼的经营模式已十分成熟,且早已在京城扎稳了根,又有两个掌柜打理。故而贺星芷在经营金禧楼这方面实在轻松。

若是多了几间小铺子,倒有一种她在玩经营游戏开局的感觉。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可贺星芷莫名觉得宋怀景还怀着别的心思,可他也说不上来会害她一个没有过节的孤女,更何况两人虽是远亲好歹也是目前两人仅剩在世的亲戚了。

贺星芷抿着嘴努力压抑着嘴角的笑,不过她眯起眼仔细瞧地契时,有了些疑惑。

“不过宋大人,这茶肆怎的开在了西街梁月桥边怎?”贺星芷有些纳闷。

“十年前那处有个码头……”宋怀景解释道,码头搬运工人多,闲下来时便要喝茶饮酒,且有些等待货船卸货的商人也会在茶肆谈些生意。

那时在码头开茶肆最是赚钱,整条街是数不清的茶肆酒肆,当年阿芷刚来到京城,身上的银子不够她在京城繁华地带开食肆,她便在那处盘下一块地做了茶肆顺便卖些点心。

后来靠着茶肆赚来的银子,才又开了间点心铺。

“我说呢,怎么会在那处开茶肆。可据我所知,现在京城的漕运路线有变,梁月桥那处的码头应该是荒废了?”

宋怀景点头应是。

“宋大人怪不得盈利微薄呢。”

“贺姑娘的意思是这处已然不适合开茶肆了?”

见贺星芷连连点头,宋怀景追说道:“若是不适合做茶肆,贺姑娘也可做别的生意,或者关门留了个地在自己手上也是好的。”

宋怀景这般顺承地说着,实则是在循循善诱。

他何尝看不出贺星芷是想要这些铺子的,但碍于两人此时还算不上亲近的关系,一文不出就拿到这些地契,她大抵也有些不好意思。

“那处地那么大,我觉着可以做酿酒坊。加上我手上有不少美酒配方……虽水路无了,但陆运还在,将酿好的酒运出售卖也是极其方便的。

“除此之外,做染坊也好,码头荒废但河道还在,染坊用水多,近水之地对于染坊多有便利。

“我记着附近就有成衣铺还有染坊之类的铺子。总之做茶肆肯定是不合适的了。”

听到贺星芷如此见解,宋怀景欣慰地地点头,“贺姑娘说的是。”

其实这般道理若是说出来,他也是明白的,只是让他自己想,他却不一定能想到。

贺星芷连京城的路都记不住,但在与经商有关的事上依旧如此了如指掌,与从前的阿芷如出一辙。

他的阿芷永远这般聪慧能干,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无论他在不在她身边,其实她都能过得很好。

只是越这样想,宋怀景越发想要她能想起从前他们的旧情。

可惜被这所谓的天道阻隔在二人之间。

宋怀景翻开另外一张地契,“那这家点心铺呢?”

贺星芷摸了摸下巴,记忆中那条街都是吃食,和现代的美食街很相像,但是这点心铺怎的也赚不了银子呢……

她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宋大人,这处是不是夜市?就是晚上比白天要热闹些?”

“是,尤其最近夏日来了,白日热得慌,百姓更喜在夜晚出街游逛。”

“那就是啦,谁晚上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点心呢。”贺星芷一拍掌,恍然大悟,这不就好比在全是烧烤奶茶的夜市美食街开了一间蛋糕店。

“而且还有一个缘故,是九年前铺子的主厨师傅现已不在世了,虽配方不变,但换了人,就做不出他那般手艺。”

“这样啊……我觉得这个点心铺很有前途,不若改成饮子店,夏天时卖清凉解口的,冬天卖暖和舒胃的饮子。”

宋怀景轻轻地笑着,“既给了贺姑娘,贺姑娘想如何便如何,我相信你。”

说及此,贺星芷才发觉自己被宋怀景绕到圈套中了,她怎么就这样接受了他的馈赠。

宋怀景显然看出她心底在想些什么了,继续说道:“若是贺姑娘觉得实在不好意思,每年随便给我些分红?就当替我管这些铺子,也算解决了我心头的麻烦事。”

“那就多谢宋大人了?”贺星芷对着宋怀景,又有些哑口无言了,只知道道谢。

“是我多谢贺姑娘了。”宋怀景用镇纸压住地契,“若是明日有空,你我二人便可去京兆府做官府的公证。”

方才门外窗外那艳丽得让人近乎睁不开眼的夕阳早已不见,云层挡在天边,天渐渐暗了下来。

他说罢站起身,走到烛台边逐一点燃屋内的蜜烛①。

“好……我最近都有空的。”贺星芷眉开眼笑地看着桌上的地契,“话说宋大人,京城的百姓可这些铺子是你的吗?”

“不知。”

“为啥不知道啊,宋大人在百姓间的口碑如此好为何不利用自己的身份。”她撑着头,有些疑惑。

“在古代也是要营销的,得把名声打出去才好做生意的嘛。

“近年来经济繁荣各国贸易往来,京中百姓更喜那些所谓胡商开的香药铺,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这种铺子的老板其实是昭朝人。”

贺星芷顿了顿,感觉着书房内渐渐明亮了起来。

“我觉得香药铺可借着你宋大人的由头去打响名号啊。”

宋怀景侧头,望向她,“贺姑娘,你这点我倒不赞成了。生意场与官场本就不可混为一谈。现下觉得我风光,借着我参知政事的名头去做生意。若是有一天我惹恼了圣人被贬官,那史官又大手一挥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及我身上时,将名声坏了,那生意岂不也跟着做不下去了?”

贺星芷挠挠头,觉得宋怀景这话说得也十分有道理。

他可是伴君如伴虎,宋怀景再如何学富五车再如何聪明,在官场上走至这般地位,何尝不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虽说当今圣上现在瞧着是个明君,可保不齐晚年发疯,先帝便就是老了才糊涂的。

宋怀景确实也如自己说的那般想的,但更重要的是这些地契与铺子本不属于他,那都是阿芷的铺子。

但八年前阿芷消失后,这些铺子没有变,但铺子的主人却变成了别人。

他花了攒下许久的俸禄,才将她所有铺子都买了回来,唯有一个食肆因五六年前京城改建拆迁没有留住。

他着实不像阿芷那般会做生意,那么多年来,也只是维持着微薄的盈利,但宋怀景并不在意钱财这种身外之物。

他只在意的是这些都是阿芷的铺子,他要保护好她费了那么多心血的铺子。

他点燃了第二盏蜜烛,暖黄的光映在他的面庞,将他眼睫倒映在脸上,风吹来,烛火明明灭灭,就像他如今的心情。

贺星芷将刚刚写着游戏男主们名字的那张纸悄然收到身上,见宋怀景将书房的烛台都点着时,她却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事要待在书房了。

“那个,宋大人,还有什么事吗?我先回房了?”晚风虽吹得凉快,但贺星芷还是感觉热得不行,书房这又未放冰鉴②,方才洗漱完干净清爽的身子感觉又快要出汗了。

她只想赶紧回房间用扇子扇风凉快,还是怼着冰鉴扇。

“无事,贺姑娘若是有事或想歇息了便请回吧。”

“那这些地契?”

“贺姑娘先拿着?”

“不了,还是先放在书房吧,我怕我自己弄不见。”

“好。”

贺星芷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将地契折好放回刚刚的盒子中,又扬起头朝着还在亲力亲为点燃烛火的宋怀景说:

“那宋大人我把盒子放回原位?”

见宋怀景点头应好后,她便捧着盒子放回原位,只是她转身之时不知是碰到了旁的书还是怎的,只见有个艳红色的物件从书架上摔落下来。

贺星芷连忙蹲下身将自己碰掉的这物件拾了起来。

这绯红色的册子实在是抓眼,贺星芷拾起拿在手中时忍不住定睛一看,虽她短视看不清小字,可这上面金色大字实在晃眼——婚书。

她眨眨眼,手忙脚乱地想要找回它刚刚待着的地方,便见宋怀景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我来放好吧。”

就在他接过这写着婚书二字的册子时,蓦地,贺星芷只感觉脑子传来一阵疼痛,太阳穴如锥刺股,竟瞬间疼得眼前发昏。

贺星芷皱紧眉头,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宋怀景这怎么有一册婚书,“嘶……”

宋怀景收好婚书,转身将贺星芷的动作收入眼底,明显见到她身子好似有些不适,语气不自觉便带上了几分焦急,“贺姑娘,怎的了?”

“我头突然有点痛,可能是昨夜睡得晚,我先回去睡一会儿吧。”

“好,若是有哪处不适,也可唤府中的大夫。”

贺星芷只觉得头疼得眼睛都睁不开,她连连挥手,“没事,就是熬夜后遗症吧。”

很快地,贺星芷便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好在书房距离她屋子也算近,她在路上又用积分兑换了痛感屏蔽剂。

头痛的感觉瞬间减轻了许多,只是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轻微到近乎感觉不到的闷痛感。

回到房间就有人为她准备好了冰鉴,贺星芷没了头疼之感,但依旧眼前发昏,便换了寝衣躺下来赶快闭了眼歇了过去。

见到贺星芷的身影从自己眼前彻底消失,宋怀景拿着婚书,目光带着一丝的困惑。

阿芷确实经常头痛,但近乎都是因为夜晚睡得晚了些才导致的头疼。可是现下她这副状态,看似并不像自己身子的缘故。

宋怀景低头望着攥在手中的婚书。

莫非是这婚书害的?

就像他每每想说出贺星芷就是阿芷时,浑身宛若万箭穿心那般疼痛。

他低头望着婚书,也是把保存了八年的物件,哪怕宋怀景一直珍之重之,极其小心翼翼地珍藏至今,但这婚书看着也能知晓有些年头。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这聚着火光的烛台上。

眼前好似出现了贺星芷的脸,她穿着嫁衣笑得明眸皓齿的身影晃过……

贺星芷这孤女的身份,自是无人替她做嫁衣,自己更不可能为自己缝嫁衣。

当年她的嫁衣是请京中有名的绣娘替她做的。

在婚期三两个月前便将整套婚服做好了。

绣娘派人将嫁衣送来时,贺星芷满是好奇,左看看右瞧瞧。

晚上沐浴过后的她身上散发着皂角混杂着她身上原本气味的香味,而她正带着这种宋怀景最熟悉喜爱的气味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

见她好似已经看了个遍,宋怀景正准备替她收好这嫁衣,她却阻止道,“既然这嫁衣已制成,我想试穿一下。”

贺星芷指尖摸着嫁衣上的绣纹,“保不准量的尺寸会有问题,如果不合适,还来得及改呢。”

在当时的昭朝,成亲昏礼前一日有“催妆”,即试穿嫁衣与梳妆打扮。

只是现下这距离婚期还有一段时间,虽嫁衣已制好,但也还未到催妆的时候。

按理来说,贺星芷不能那么早就穿这嫁衣的。

只是宋怀景这人向来顺从贺星芷。整个成亲的仪式,他都严格按照礼法制度来。可面对着阿芷时,那些礼法制度宛若不复存在。她想要怎样便怎样。

他们甚至都同住一块,这般条条框框的规矩从来都不是阻隔他们的障碍。

见她双眸亮起,像是好奇与兴奋,她拿起那繁杂的嫁衣,又左看看右瞧瞧,“可是这个要怎么穿?”

来到这个世界后的贺星芷,最头痛的事情不是今晚吃什么,而是这衣服要怎么穿。

从前他们在江南,天儿比京城要热上些许,他们的衣物往往比较轻便,随便一套便穿好了。何况她又不是什么养在闺中的世家小姐,穿着向来没那么讲究。

只是这嫁衣贺星芷还真没找到从哪里穿起。

坐在床榻上的贺星芷抬起头戳了戳宋怀景的手臂,“帮我穿。”

宋怀景敛起了脸上温和的笑意,只是耳根似是红了一片,只不过贺星芷看不见,用着指尖又戳了戳他。

他总是无法拒绝贺星芷,无法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要求。从前他也不是没有替她穿过衣服……宋怀景言听计从地站到她的身前,将她身上的衣物一一褪去,宛如贺星芷的贴身丫鬟那般。

她的衣物在宋怀景耳旁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哥,你真的知道这个嫁衣怎么穿吗?”

“嗯,知道。”

“那就好,这个是什么东东,绕在身后的吗?”

“阿芷,抬手,是这样穿的。”他垂下眼睫,语气轻到近乎要听不清。

“好复杂啊,还好我们成亲不是在大夏天,要不然岂不是要热死我了。”贺星芷依旧在嘀咕着。

“阿芷扶着我,抬腿。”

贺星芷的手听话地撑在他的手臂上,见他将方才放在床榻上她看都看不懂的嫁衣一点一点穿到她的身上。

将这繁琐的嫁衣穿完,贺星芷倒是没有出一点汗,只是宋怀景觉得浑身都好似在发烫那般。

正绿色为主色调的嫁衣,混杂着些许绛红色,格外的扎眼。贺星芷抬起双臂在宋怀景面前转了一圈,“哥,好看吗?”

她歪着头看着他。

宋怀景感觉好似有一瞬呼吸不过来,面前的贺星芷素面朝天,今夜洗了长发直接披在身后。

哪怕是这副模样,在他眼中也是极好看的,宋怀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看,我们阿芷好看至极。”

得到想要的答案,贺星芷也不管宋怀景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又转了两圈,只是脚下不慎踩到了嫁衣的裙摆,她一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朝着一侧倒去。

宋怀景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两人却一同倒在了榻上。

贺星芷压在他身上,当她伸手撑着床,想要爬起身时,却又因压到身上的衣裙又倒了回去。

她突然趴在宋怀景的胸膛上笑个不停。

“阿芷,笑什么?”

等她笑够了她才慢悠悠地抬起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

她戳了戳宋怀景的胸膛,“宋怀景,我怎么觉得你的胸变大了?”

“阿芷,莫要胡说。”

“给我看看就知道了。”她说着,就伸手扒开他的圆领衣袍,想要一探究竟。

“阿芷,别……”他握住贺星芷的手,胸口却因为呼吸起伏颇大,她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胸膛。

随后她又嘿嘿笑了两声抬起头看着宋怀景,“嗯,我就是要看,你刚刚都看到我的了,我为什么不能看你的?”

贺星芷一边说着,一边在宋怀景身上乱动。

“嗯……阿芷,别乱动。”

宋怀景伸手锢住她的腰际,骤然翻身将她欺在身下。

“哥,你要……唔。”贺星芷怔住,在宋怀景骤然暗沉的目光里咽下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