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谢妄檐的怀抱很温暖,她的脸颊枕在胸膛的位置,耳边平缓起伏的心跳声宛若镇定剂,路青槐糟糕且混乱的情绪得到了安抚,眼泪渐止后,莫名觉得在他面前这样,似乎有点丢人。

每次经期来临前,她或多或少都会受激素影响,以往一个人的时候,用甜食带来的多巴胺压制,便能很好地调节。

正想到这里,一股热流应景地往下涌,路青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直起身子。

地下车库没什么人,因此两人在边上拥抱并不显眼,谢妄檐搭在她背部的手掌轻缓地拍着她的背,察觉到她的抽离,谢妄檐递来一张丝巾,“好点了?”

路青槐没有接,垂着眼,湿漉漉的睫毛遮住神色。她的眼泪如同某种致命的毒素,将他置身之外的游离悉数吞掉。

谢妄檐以为她还在泛滥的悲伤中,用丝巾一点点温柔地攒尽她眼尾的泪痕。

长指轻抬起她的下巴,神情专注而认真。

他揉按的力道适中,路青槐小腿肌肉的酸软缓解了不少。

迷迷糊糊间,温热的吻落在额头,路青槐眼睫颤了下,在黑暗中抬眸瞧他,“这是?”

“晚安吻。”谢妄檐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喉结滚动,被她一句话再度勾起燥意。

片刻的寂静过后,他如实道:“会。”

在她面前,他不是什么克己复礼的正人君子。

毕竟,他闻过她独属于她身体的一缕冷香,品尝过她唇边以及春液的清甜芬芳。

路青槐呼吸微微一滞,勉强维持镇定,继续佯装纯真地说:“具体会想些什么?”

谢妄檐深看着她,反问:“你确定想知道?”

氛围越聊越暧昧,萦绕在彼此间的目光都像是在拉丝。

距离她鼻尖不过咫尺,灼然的吐息撩动着她的碎发,路青槐脸颊温度攀升,胡乱说了句,“还是算了吧。”

眼疾手快地将谢妄檐关在门外。“那就好。”路青槐莞尔。

她不知道的是,她随口提的这句话,被谢妄檐记在脑中辗转好几天。

启创的员工深有所感,纷纷八卦老板最近是不是吃了火药桶,连续几天摆着冷脸,周身的冰冻气息仿佛能掘地三尺似的,谁去了都要打个寒颤。

尽管说话的语调仍旧温和,但气场极不对劲。

有人好奇地问道了白霄那里去,毕竟白特助是谢总身边的大红人,除了帮他处理公事,私事也会让他参与一二。

白霄很有分寸,微笑:“我也不太清楚。”

藏在心里的声音默默感慨,这还用问?百分之百是因为路小姐。蜜月旅行之后,谢总的状态就差在脸上写:恋爱中。

不过老板在感情上的事,他不会再越界,上次买的那两款套,就被骂了一顿,差点连季度奖都泡汤了。白霄不再揣摩这件事,决定深藏功与名。

除了公司的人,谢妄檐几个发小多少也猜出了点。

在群里发完定位后,纷纷揶揄:

[夫妻之间闹矛盾多正常,三哥,别着急,待会你带嫂子过来,情圣教你怎么道歉哄人@宋公子]

[服个软就行了]

[鲜花、珠宝、包包、情话,所有东西全安排上呗,三哥,你可别害羞,女孩子就是要耐心哄的]

脊背贴在门边,刚才的劲仍旧没缓过来,心跳如擂般一声怦过一声。

隔着一层并未落锁的房门,谢妄檐清磁的嗓音响起。

“晚安。”察觉到别人的感情,她会明确又委婉的拒绝,不会给对方留有错觉,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停留在她下颔的长指缓慢摩挲往上抬,拂动一缕碎发,他凝视着她细腻如绸缎的肌肤,仿佛这些话并不经意,“这么说来,我运气不错,见过你在工作中的冷静果断,也见过——”

见过她在他怀中绽放时的娇艳明媚。

后半句他点到即止,眸光停留在她清润的唇瓣上。

谢妄檐止了声,鼻息缓缓靠近,深晦瞳眸里倒映着她逐渐闭上的眼。

自玄关顶部倾洒而下的柔光,将一对相拥而吻的影子定格,在静谧的氛围中,流淌升温。

温热的吻一路从玄关持续至浴室,初时的隐忍克制,也在她的屡次退让之下,演变至失控。男人身上的衬衣不知何时解开,露出精壮有力的窄腰,圈着她的腰,将她拖抱着放置于大理石台面上。

对镜拥吻。“好吧。”

她没有发现,谢妄檐似乎因为这些话,溢出些许酸味。

“你怎么不问我?”

她偏过眸,望着他专注的侧颜,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妄檐早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闲闲开口道:“我也没谈过。你为什么不觉得奇怪?”

路青槐张了张嘴,莫名生出被抓包的心虚感,“我知道你没有钟意的人,所以才没问东问西。再说,刚开始只是合作关系,更应该保持界限。”

谢妄檐对界限的说辞未置可否,“赵医生告诉你的?”

“不是……”但听他用这么淡定平和的语调说出来,心绪还是忍不住胡乱飘忽了一瞬。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些细节的?

她努力拂去异样的情愫,“嗯,你帮我找一下,我要粉紫色那件。”

路青槐的睡裙以轻薄贴身为主,大多数比较保守,挂在衣架上,一眼就能分辨。谢妄檐在此之间从没打开过她的衣柜,在看清她所谓的粉紫色那件后,不由得压下眉梢。

真丝的单薄面料,深V领,从胸襟到到后腰的位置镶了一圈蕾丝花边。小腹收束处,波浪纹镂空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曲线,裙摆一直绵延至脚踝处。与之搭配的还有一件等长的开衫,花边皆以同样花纹的蕾丝点缀。

整体看上去属于优雅知性的类型。

只不过穿在她身上,则会发挥出这件衣服的另一种魅力。毕竟她身形纤侬有度,白玉凝脂般丰腴的柔软,这样细窄的吊带,几乎难以兜满。而腰肢处又极为纤细,将曲线优势放大。

谢妄檐克制地移开视线,再回到浴室前时,声线明显哑了不少,“昭昭,你的睡衣,我给你放门口?”

路青槐刚才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最后还是选择在简单冲洗过后,踏入浴缸。

听出他音调的变化后,路青槐知道,他一定是刚看过那件粉紫色睡裙。是许昭雾买的,说是维密的经典款式。许昭雾和她说话时没个遮拦,调侃道,要是有她这个身材,绝对每天穿着睡裙四处招摇。

真丝睡裙洗护起来比较麻烦,路青槐只试穿过一次。她好奇又羞窘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一眼便仿佛被烫到般,将开衫拉紧,随后挂进衣柜里,再也没拿出来穿过。

路青槐存了些心思,定下心神道:“放外面不太方便穿,你帮我拿进来吧。”

“浴室门没锁。”她补充。

他没言语,片刻后推门而入,长眸却是闭上的,英俊的五官在潮雾中模糊了轮廓。

谢妄檐:“放哪?”

“旁边的置物台上。”

潮湿水汽弥漫在整个空间里,路青槐忽然叫住他,“可以再帮我擦一下背吗?”

“我没办法保证什么都不会做。”

“那就是爷爷。”谢妄檐记得上次谢老爷子和她单独聊过,消息是从他那放出去的也正常。

路青槐抿唇笑了下,“就不能是我自己了解的?”

谢妄檐顿了声,像是来了兴致,“主动的?”

她看清他眼尾上扬的弧度,隐约察觉出他故意套话的意思,“对你好奇。”

这句算是彻底安抚了某人从一开始就各种不爽的情绪,谢妄檐波澜不惊地偏眸去看后视镜,判断车况时,不经意间用余光扫过她。

谢妄檐:“既然对我这么感兴趣,现在我人就在你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这样的好机会,路青槐当然不会放过。她佯装沉思,话音随着思绪慢悠悠地溢出:“谢先生,你的信息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比如,第一次牵手是和我,第一次接吻也是和我。”

排比句式说到这里,路青槐脸颊浮出阵阵绯色,不出意外的话,初夜也是和她。

她清了下嗓,留足悬念没说,另一方面,则是不好意思,抿紧唇瓣,等着他接续下文。

块垒分明的腹部因紧绷而躬着,窄腰如同拉满的一根弓弦。

镜中画面带来的视觉冲击感更甚,他俯下身,指骨轻掐着她的天鹅颈,漆黑目光在她绯色潋滟的面上痴缠停留。

或许是觉得她此刻的样子太过诱人,谢妄檐喉结极重地上下滚动,扶着她的腰防止她向后仰倒,另一只手曲起指节,在感应金属水龙头下掬起一捧清水,泼向竖镜。

几滴水珠碰撞飞溅而出,激落在路青槐后颈,掀起一阵颤栗的凉意。

路青槐眼尾潋滟着水色,本能地瑟缩了下,“唔——”

谢妄檐掌心上抬,薄茧抚上那片被沁润的细腻肌肤,声线透着隽沉的哑,“没事,镜子脏了。继续。”

语罢,抬着她的下巴,让本就意犹未尽的吻深入。

“别……别继续了。”路青槐招架不住他这样欲求不满般的吻法,试图伸手抵在两人之间,触碰到他赤.裸的胸膛时,又被掌心的烫吓了一跳。

红着脸欲收回手,谢妄檐却握住她的手,慢条斯理地压上去。

从指节到掌心,严丝合缝地贴紧。

路青槐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男人的肌肉平时这么有弹性。想要收回的手,在触碰之后,被他反握着十指相扣,气氛愈发暧昧不明。

男人喑哑的声线依旧柔缓,指腹在她颈侧摩挲着,“怎么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余光不经意间瞥过他身体明显变化的部分,耳根烫意灼然。“你抵着我,不、不太舒服。”

心知肚明的事就这样被她说出来,谢妄檐迟滞几秒后,再度含吮她嫣红的唇瓣,带有惩罚调情意味地咬了一下。

路青槐在他怀里动弹不得,紊乱的心跳盖过眼尾的颤意,呼出的氤氲气息同他纠缠。

尚具有自由的另一只手,顺着他纹理分明的人鱼线辗转往下。

谢妄檐的身体似乎也很敏感,她清晰地听见,原本平缓的呼吸声愈发粗重,令人耳廓酥麻的一声喘在她终于覆上那片火山时,咬着她的耳垂溢出来。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热过了。

彼此的身体对探索的反应格外大,好似压紧到极致的弹簧,看似平静无波,不过是在为爆发的那一刻蓄力。

路青槐总算有掌控住他的实感,长睫眨了眨,低声问他:“以前你和我接吻时的克己复礼,是不是装的?”

她知道并不是。

压抑而下的欲,其实早就有迹可循,譬如偶然发现他洗冷水澡败火的频率变多,无意撞破他晨时汹冽的蓬勃,以及在瑞士那晚时的……

她知道,但她就是想逗他玩,想看他的反应,会不会跟她一样羞赧。

谢妄檐无声抬了下眉,深看向她,“也许?”

“这是个什么答案……”路青槐不明白。

他唇角扯出一点笑痕,“昭昭应该很清楚。”

路青槐心头一跳,嘟囔道:“我哪里知道,你别转移话题。”

凝在面上的那双长眸酝着了然的深晦,仿佛早已洞穿了她的心思。

她被看得莫名心虚,弱声催促他。

“带着答案询问,就不怕我回答的方式,会让你脸红心跳?”

路青槐掐灭被他扰乱的思绪,搓了搓脸颊边的烫,唇边的笑弧怎么也压不住。她分明已是成年人,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却好似在谈少女时期的恋爱,回味着刚才的暧昧。

须臾过后,她轻声回应,“晚安。”

隐在暮色里的声线格外温柔,语调拍子像是在哄人。

她眸光莹亮,压住因先前那件事隐隐沸乱的心跳,轻声问:“以前都没有的,怎么今天突然……”

尽管已然吻过她,谢妄檐的指尖仍旧停留在她鬓间,流连不舍得摩挲着。

深黑眸子里溢出淡淡的笑意,“受伤后的安抚奖励。”

知道他在打趣自己,路青槐鼓了下腮帮子,一不小心说出来了心理话。

“谁奖励谁还不好说……”

谢妄檐从善如流道:“你奖励我。”

男人饶有磁性地漫过她耳廓,“这样满意么?昭昭。”

路青槐被他撩得心神荡漾,往被子里埋,气息跟着乱了。

“那以后还有晚安吻吗?”她鼓起勇气试探。

谢妄檐无声挽了下唇,“如果你愿意的话,每晚都会有。”

听到他的答案,她耳朵红晕爬升得更厉害,借着流转的暧昧氛围,主动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谢妄檐是典型的衣架子身材,宽肩窄腰,穿上西装时一身矜贵落拓,看上去有些高冷不易接近。

稍加用力时,块垒分明的腹部便会绷成一根弦。

抱起来很舒服,路青槐小心翼翼地将脸颊贴在他胸膛,见他没有反抗,手臂忍不住收紧。

她突然发现,他的腰还挺细的。

属于很好抱的那种。

被喜欢的人抱住,谢妄檐心头涌起一阵愉悦,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掌心反拖住了她的脸颊。

两人依偎在一处,路青槐自然感受到了热意,质问的声音没什么底气,“你怎么不克制一点……”

谢妄檐呼吸迫近她耳后,灼热的吐息扑洒。

赵医生的电话适时打进来,正巧缓解了两人的尴尬。

“痛经这事可大可小,最好还是中药或者食补慢慢调理。我明天再去问问我妇产科的朋友,有时间你带昭昭来京医看。”

“嗯。”谢妄檐温声,“等她经期过了,我会带她过来的。”

赵医生又嘱咐几句,听到路青槐虚弱的声音,忍不住数落谢妄檐。他一一应下,言简意赅地结束了通话,见路青槐仰着头,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似乎离了他,今晚恐怕会遭受更深的折磨。

路青槐其实很想让他留下来,但没有长辈在,他自是没必要演到这种地步。那样清冷的一个人,能够给予她这么多温暖,应该已是极限。

对视的几秒里,是谢妄檐先开口,提议道:“介意我今晚留在这陪你吗?”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是空枕头的那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