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乌珩贡献了两只野鸡出来,把众人给吓了一跳,但腰酸背痛的身体马上就精神勃发了起来。

“我靠阿珩你哪来的鸡?”林梦之哪怕是爬,也要爬到鸡的面前看一看,跟他认知里的鸡不一样,这个鸡不仅仅是变异鸡,还有隐隐发光的彩羽以及长过身体的漂亮尾巴。

蜀葵和X也自然而然地围了过去,它们对野鸡也很感兴趣。

“之前在流萤基地附近抓的。”当时抓的那几只只能作为种子,但现在已经好几个月过去,除了陈医生这个潜藏的危机以外,它们在空间里几乎没有天敌,漫山遍野地跑,一次性吃上两只,乌珩也不会舍不得了。

林梦之竖起大拇指,“还得是我兄弟。”他说完后回头,“谁来杀?这个我不敢。”

“人都杀过了,还怕这个?”不知道是谁咕哝了这么一句。

林梦之精准地找到了发出声音的人,又是沈如意那小子,沈平安怎么会有这么个弟弟?

“我来杀,今晚的饭我来做,”沈平安对敖舍说,“敖哥你休息。”

异能者恢复调整的速度比普通人类要快上百倍有余,所以敖舍也没跟沈平安客气,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薛屺则忙着给大家杯子里添水,给铁桶里添柴,反正大家需要什么,他就尽量去帮忙,但解手这种事情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屋子的保暖性比他们想象得要好,火烧得足够旺,空气很快就彻底使人感到暖和起来,本来僵缓的关节和血液也终于慢慢恢复了知觉,海拔带来的头重脚轻却只有轻微的减轻。

乌珩烤得四肢发软,后背冒汗,他把狼皮袄子脱了。

野鸡的血腥味传入鼻息,他穿着件卫衣,跟着味儿就从后门摸了出去,刚迈出门槛就又缩头退了回来。

太冷了。

谢崇宜发觉他又回来了,攥了攥他几根手指,余光扫过对方雪白耳垂上那只如红色宝玉的虫眼,笑了笑。

之前喊着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食物的老林,搂着两坛子酸菜走了出来。

林梦之心直口快,“哈,你个老头,之前还说没有吃的,现在又有了,你就是想吃我们的鸡.吧。”

旁边几人抠的抠手指,掐的掐大腿,面面相觑后,表情更是有绷不住的趋势,薛慎手指抵在掌心下,“禁止玩谐音梗。”

老林对这些一无所知,他放下酸菜,取了一口铁锅,把铁钩上的水壶取下,说道:“既然我拿出了我自己储藏的食物,让我吃上一口鸡肉,又有何不可?”

“话虽如此,”薛屺蹲到坛子旁边,打开盖子,闻了闻,“好酸——这能吃吗?不是说发酵品都不能吃了?”

“这是我到了这里后才做的,没有问题。”老林拿出一个印着牡丹花底的瓷盆,伸手把酸菜一把把地拿出来,一股浓郁的发酵酸顷刻冲上房顶。

乌珩和谢崇宜同时下意识地后仰,但也没逃过。

“这才正宗,真正的奢侈品,现在你想吃,都吃不到。”老林说。

乌珩这才凑近,他细嗅之后,才发觉这种酸跟醋的酸还有以前超市售卖的酸菜味道不同,现在的这一种要更香,除了拿出来的那一刻有点不适应以外,剩下就全是很香很能激发唾液分泌的味道了。

“你每天就吃这个?”但素终究是素,闻起来再好吃,食肉动物的好感度也最多只会从0到1,所以乌珩一针见血。

老林枯瘦的手腕僵了僵,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异能,不好打猎。”

“你本身就有异能的话,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老林又哼一声,“不过是离死亡更近而已。”

“一直吃素,不如死了。”乌珩轻声道,“既然你之前说活着没有意义,为什么宁愿憋屈也要活着?”

老林倒是头一回见能接上自己的话也愿意跟自己说话的人,尽管还是个小年轻,尽管像是在呛自己,他用别有深意地看了少年一眼,“我告诉你,我在追求意义?”

乌珩眼皮慢慢垂下来,瓷盆里的酸菜黄亮亮的,菜帮子和菜叶一层叠一层,他看了一会儿,觉得班长没说错,这老头果真是有病的。

老林又开始一把一把的从坛子里抓酸菜,拧干后丢到瓷盆里,他用看似闲谈的口吻,“人走得太偏了,就会被强制赶回正路,让人知道能安心吃上一口饱饭重要过他们所追求的一切,人如蜉蝣,每天争的不就是这一口食儿……”他举起手里的一把被泡蔫了的酸菜帮子,眼冒精光,“瞧瞧这酸菜,真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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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热乎熨帖的晚餐开始了。

两只野鸡处理干净的净肉重量也有个七八十来斤,从肉质还能看出它们甚至还年纪尚轻,要是让它们再多长一阵,重量指不定还能翻个倍。

栽块的野鸡肉加上酸菜干菜还有前面没吃完的蘑菇,足足三口大铁锅都装满了,门窗紧闭的屋子里热气像雾一样一团团的,从天窗散都散都不赢。

乌珩把沈平安提前分好的鸡内脏放到X和蜀葵的面前,里面还有鸡脖子和鸡头。

一狗一鸟一人三只生物蹲在角落里,谢崇宜看过去的时候,乌珩的手已经伸进了X的碗里,拿走了一块像是鸡肝的东西,丢进自己的嘴里。

X张开翅膀正要大叫,被少年捏住鸟喙。

乌珩一视同仁,吃了X的,也吃了蜀葵的,然后才起身回到谢崇宜旁边坐下,嘴角还沾着血丝。

“你不嫌狗的饭盆脏?”谢崇宜眼疾手快,敲开几双筷子,快而迅猛地夹走了根本没剁开的鸡腿。

足足几斤重的鸡腿就这么到了乌珩的碗里,乌珩看看鸡腿又看看谢崇宜,“那你会嫌我的嘴巴脏吗?”

“……这是一回事?”

是也不是,乌珩拎起鸡腿的一端歪头啃下一口,眼睛亮起的同时,把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酸菜和蘑菇在这时候都成了提鲜的,汤汁鲜美不说,肉也嫩滑鲜甜,乌珩连肉带骨头,敞开了肚皮往嘴里塞。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空说话了,热气蒸腾里,只剩下了咀嚼声和吞咽声,还有铁锅里不断地咕噜咕噜冒泡声。

“如果每天都能吃上这么热乎的饭就好了。”

“太爽了!”

“阿珩,开个鸡场!”

饭后,大家乱七八糟地躺在垫了干草和袄子的大通铺上聊天说地。

屋子里放了两只还燃着干柴的火桶,所以屋子里不算冷,但也算不上暖和,乌珩把两只手都放进谢崇宜的衣服里,动物到底比植物的体温要高一点。

他快睡着了,其他人还在讲话,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他的名字,谢崇宜半睡半醒,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揉着他的脖子、脸、腰、屁股……总之,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谢崇宜几乎都摸了个遍。

“希望明天晚上我们就能翻过这座山,然后我们就开始修围墙盖房子。”

“修个什么样的房子比较好?”

“我想要迷宫城堡。”薛屺说。

“我比较喜欢江南水乡那种,白墙绿瓦,多漂亮啊。”阮丝莲说道。

“我个人更加喜欢ins风。”窦露一本正经地说。

“侘寂风也不错。”薛慎说。

“哇哇哇,有的住就不错了!”

“小声点,有人睡着了。”

“谁?”

林梦之支起上身,黑乎乎的一片,就某两人抱得最紧,他撇撇嘴,躺下来,“我就知道。”

躺下来后,林梦之又忽然坐起来,“沈如意,你今晚是不是偷吃饭了?”

没睡着的沈如意被刺到了似的,也立马坐起来,“谁偷吃了?我就只吃了酸菜和粉条,没吃你们的鸡。”

“你喝汤了。”

沈如意暴怒的眼睛里很快盈满眼泪,“那你杀了我吧!”

“能不能睡觉?”薛慎把林梦之按下来,同时朝沈如意看过去,“睡吧。”

深夜的几座小木屋里,有低语声还有啜泣声,但过了一阵子后,这些声音都听不见了,大家都进入了梦乡。

接着又过了些时候,房屋中间的火桶慢慢由明亮变得黯淡,最后就连铁桶的温度也变为了冰冷。

咔嚓。

咔嚓。

呼呼——

哗啦——

各种细碎杂音响响起的时候,乌珩烦不胜烦地睁开了眼,刚一睁开,他右手边的方向传来一道坍塌声,他抬眼,一大块房顶驮着厚厚的雪块正往下极速下坠。

乌珩甩出藤鞭,下坠物被拍到对面墙上,雪块溅开,雪花飞到了很多人的脸上,再加上刚刚的大动静,一时间,所有人都醒了。

他们跟随着乌珩的目光僵滞地抬头,从屋顶的缺口看出去,睡意登时跑了个一干二净——下雪了,大雪,连夜幕都看不见的鹅毛大雪。

“我们得走了。”乌珩清凌凌的嗓音响起。

一群人从睡觉的屋子里跑出去。

“卧槽!”最先跳到外面的林梦之直接整个人都被埋了三分之一,他抬了抬脚,“这么深?幸好老子一米九三。”

“……”

他们的目光投向丛林,广袤无垠的白雪已经吞噬了白日的秋林,回望左右的房子,全塌了,他们睡觉的这间看起来也快了。

“老林是不是在旁边那间屋?!”林梦之忽然反应过来,他牙齿上下打了几架,作势就要往那边走。

"我过去看看。"薛屺拦住他,从屋檐底下朝隔壁已经被埋进了雪里的废墟跑去。

“怎么办?我们现在要出发吗?”周意问道。

碎发上已经飘了几粒雪花的谢崇宜轻点了一下头,“尽可能做好保暖措施,我们现在就走。”

狼皮袄是变异狼的皮子,保暖自然不在话下,他们现在面临的挑战也不是冷,而是在没有异能的情况下,在高海拔的冰天雪地往上攀爬,哪怕是平地,都会好上许多。

谢崇宜说完之后,看见旁边的乌珩正在哆哆嗦嗦的戴手套,臂弯还夹着一双。

男生一把把手套拿到了自己手里,另一双丢给沈平安,他侧身一边利落地给乌珩戴上手套,一边目光凌厉地扫视着附近有可能隐藏在雪夜里的危险。

戴好手套后,谢崇宜双手朝上,扣上了领口漏掉的口子,又给他戴上了帽子,耳朵头发全藏了进去,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乌珩,失去了清刻的眉骨和收尖了的下颌,只露出了五官还在外面,他漂亮得雌雄莫辨。

眼神上抬,他用被冻得发红甚至泌出泪光的眼睛看着谢崇宜,“谢谢班长。”

用这种眼神道谢,在谢崇宜这里跟说我爱你没有区别。

作者有话说:

小鬼蛇:谢谢班长

小谢: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