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是个英文名字啊,”女负责人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早知道让我女儿来了,我听也听不懂。”
杨小云用筷子叉着一块虾肉,说:“吃完饭我们过去看看?”
“去哪儿?”两个负责人一脸茫然。
“你们养小龙虾的湖啊。”
男负责人露出一种吃了屎的难看表情,里面各种复杂心绪混杂,有恐惧不安,也有感激感动,但整体来说,还是恐惧更多。
“其实也不是湖,以前都是养在水稻田和池塘那些地方,末世之后才成了湖。如果要去这些地方,出了基地随处可见,你们一路上应该也看见了不少。”
“我让我儿子陪你们去吧,我吃完饭还要下去看看伤员。”
乌珩双眼无神地坐了很久,也听一桌子人聊了很久,撑得有点从椅子上起不来了。
X和蜀葵更是撑得眼前发晕——像潜州这种不仅不缺食物还食物泛滥的基地已经不多了。
桌子上的人已经刚好聊到这里。
“刚开始都觉得是好事咯,其他地方天天饿死人,为了张饼卖儿卖女,但咱们这儿吃的都吃不完,靠着这小龙虾,我们还从其他基地吸纳了不少异能者呢。”
“但如今泛滥成灾,唉。”
林梦之一拍饭桌,“岂有让小龙虾泛滥成灾之理?”他吃得脸冒红光,“我们这就去消灭它们!”
“把它们统统吃掉。”薛屺托着腮,优哉游哉说。
“为了正义,为了人类。”林梦之说。
“你们先休息一晚上吧,明天再出发,小龙虾昼伏夜出,白天去探它们的情况最合适。”女负责人建议道。
“那你们晚上还能休息吗?”杨小云发觉在座只要是潜州基地的人,通通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我们现在是换班制,三班倒,晚上两个班次,白天一个班次,因为在白天,小龙虾的攻势会弱不少。”男负责人回答道。
两个负责人只让众人称呼自己老李和老刘,说是不喜欢旁人把自己给捧得高高的。
“我一个以前开大排档的,你叫我什么老大啊首领啊,我可消受不起,”男负责人一边把自己儿子和女儿推到前面,一边说,“有个说法,一个人的命格,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注定要干大事的人,哪怕就是条泥鳅,也千百只脚都踩不死他。反之人要是个草根命,硬穿龙袍,指不定还会被反噬,我还想多活几年,就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了。”
谦虚了几个来回后,男人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两个年轻人,说:
“来,这是我小儿子,这是我二女儿,明天就让他们俩带你们去外面转转。我还有个儿子,是老大,这会儿忙去了,你们一时半会儿怕是见不着。”
“我叫李念,这是我姐,李苹果。”戴着眼镜的男生主动向众人介绍自己,顺便将身旁的女生一起介绍了。
儿肖母女肖父在这俩姊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李念长相普通,但胜在脸若圆盘,笑眯眯的,看着就让人产生亲切感。
李苹果虽说脸型五官秀气,气质却没弟弟那么大方舒展,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只是朝大家轻轻抿了一抿唇,算是打了招呼。
“那我现在先带你们去我们基地的招待所吧。”李念看着闻垣道,接着从椅子上起身,起身后,他才忽地一拍脑袋,“差点忘了问你们有没有吃好,你们吃好了吗?”
“好了好了,吃好了。”杨小云拍了下汪瑞祥的肩膀,"老汪,那咱走吧。"
汪瑞祥撑着饭桌,将屁股从椅子上拔起来,拿起眼镜戴上,“不得不说,我是真的好久没睡过正经的床了。”
“我们基地招待所还是不错的,”李念说,“附近基地的人隔三差五就会过来住一段时间帮我们清理清理小龙虾。”
在饭桌边上围坐一圈的人先后谢过了老李老刘两个负责人的款待,擦手擦嘴起身,李念也利索地转身朝饭厅外走。
李苹果欲言又止,叫住对方,“李念,你等等,让客人都整理好了再走。”
李念朝李苹果微笑,“还是姐姐比较周到。”
青年虽然口中认可了李苹果的话,可他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他朝饭厅大门口走去,直至觉察身后并没有人跟上他,他才疑惑地转身。
李念以为闻垣是这群人中的领导者,气势仪容比他见过的那些说一不二的强大异能者更具威压,结果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的眼睛却看着饭桌角落的一个位置。
其他人虽然都站起来了,可三五结队完全没有要挪步的意思,俨然也是在等什么人。
“抓到了。”一道无奈的叹息声从那个无人角落里传出,少年抱着一只吃迷糊了的大胖鸟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走吧。”闻垣这才发话,其他人也才跟着动身。
李念移动着眼神,若有所思。
-
“招待所的热水是晚上七点到十一点,电力供应是二十四小时,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跟一楼的服务处说,不过负责服务处的是个脾气很怪的老头,大部分的问题他都会让你们将就将就。”李念说道。
李念带众人走进了招待所。
“这里以前正好也是一家酒店,全国连锁的,末世之后的自然灾害把它磨损了不少,一直到了前段时间,我们才把完全修补好,喏,里边的设施基本都能正常用。”
莫昭红:“重建得不错。”
“那可不,”李念一笑就没了眼睛,“众志成城嘛。”
“你们的房间都在二楼,上下比较方便,有什么如果不方便找服务处的话,也可以……”李念停顿了会儿,忽然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苹果,“找我姐姐。”
李苹果突然被点到名,受惊似的抬起头,“啊,可、可以,可以找我,我晚上就住招待所的。”
乌珩不喜社交,他取了钥匙后就开门进了房间,身后跟着甩着尾巴的蜀葵。
“那个,那个,请等等!”很是紧张的女声在走廊里响起,李苹果眼疾手快推开了差点关上的房间门,在外面提醒道,“你的宠物,不要让它们上床,现在洗刷晾晒被子都很不方便。”
“好的。”乌珩点头。
李苹果这才放心的关上了门。
没过一会儿,林梦之钻了进来,偷偷摸摸的,“阿珩,我还是跟你一个房间比较放心,我现在看谁都像同性恋。”
乌珩脱了外套,“我好像也是。”
“什么好像,你就是啊,但你已经有谢崇宜了,肯定不会再搞我了吧。”
“也不一定。”
“我不信,我们是兄弟,要是能搞上基早就搞了,还能有他谢崇宜的份儿?”对于这点,林梦之相当放心,他大喇喇躺在靠门口的单人床上。
“也不一定。”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诡异的沉默,最后林梦之从床上一跳而起,“阿珩你给我看看你的屁股,我看看跟我的有什么不一样。”
乌珩正弯腰在脱牛仔裤,他瞥了一眼兴冲冲朝自己跑来的林梦之,加快了速度,用一种类似于逃跑的步伐钻进了洗手间。
林梦之只能在门外扭着头别着身子看自己的,“我特别好奇,那玩意儿怎么塞进去的?”
“你又不喜欢男生,为什么要好奇?”乌珩的声音被门遮着,朦朦胧胧,水声响起,就更是什么都听不清了。
“我关心你还不行。”林梦之理直气壮道,把自己摔在了窗边的单人沙发上。
浴室里没人回答他,想必乌珩已经开始洗漱了。
“叩叩”
“林梦之,我可以进来不~”
林梦之跑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薛屺,薛屺朝他眨眨眼睛,“你想不想知道蒲斐的床伴是谁?”
“!”
林梦之看了看走廊左右,一把把薛屺抓进了房间。
薛屺转过身,“不过我只知道一个,还是从我哥嘴里知道的。”
“是谁?”林梦之问。
“闻垣。”
“我草!不是吧!你老实讲,这是不是薛慎用塔罗牌测出来的?”林梦之很不相信。
“闻队看起来多正经严肃的一个人,别说男的,女的看起来跟他也不搭,他看起来跟枪和子弹倒是天生一对,你们兄弟俩肯定是在诓我。”
“我诓你干嘛?”薛屺踢了拖鞋,跳到林梦之的床上,“蒲斐这个人呢,今年二十六,很厉害的狙击手,我哥说他是从什么特级战区里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分派到闻垣手下的,然后他俩就……你知道吧。”
林梦之双手撑在床尾,不可置信,“那可是闻垣!我感觉闻垣他连屌都没有!”
“你这更不可能。”薛屺摇摇头说,“我反而觉得很正常,你想啊,他们这些人里,是不是就蒋队一个女的,其他尽是男的,平时总会有那方面的需求,一直自己撸多没趣。”
“搞男的很有趣?”林梦之一针见血。
薛屺深想半晌,“问问乌珩。”
两人手拉手蹲在了浴室门口,等着乌珩出来。
口中还没有停止讨论蒲斐的私生活。
“不过我平时都没见过闻垣跟谁有过什么比较亲密的接触,你这消息靠谱吗?”林梦之不信任道。
“我哥的消息肯定靠谱。”薛屺说,“况且,蒲斐都说只是保持稳定的床上关系,那就只是床伴而已,下了床肯定各就各位,床下也拉拉扯扯还算什么床伴,谈恋爱好了。”
“那还有两个是谁?”
“还有两个是我哥推测的,一个可能是汪瑞祥,一个可能是逢俞。”
“我草汪队?汪队特像我表叔那一辈的,很老派的感觉,薛慎肯定是用塔罗牌了。”
薛屺听不得别人说薛慎,他不悦地撇撇嘴,“那我不说了。”
“欸你说说说,薛慎神机妙算行了吧,那逢俞又是谁?我怎么对这个人没印象。”
“逢俞是蒋荨队里的人,和林竭一起算是志愿者,我哥告诉我说,逢俞和林竭都是蒲斐出任务的过程中搭救的,所以逢俞很有可能。”
“为什么不能是林竭?等等,林竭是谁来着?”
“神见地的时候你跟我们分散了,不知道林竭也正常。林竭跟我哥一样是水系异能者,为什么说他不可能,因为他幼稚,幼稚得很客观,我哥说他平时就爱看动画片,注意,是动画片,那种广受小朋友欢迎的动画片,什么西游记熊出没海绵宝宝果宝特攻黑猫警长天线宝宝萌鸡小队葫芦小金刚喜洋洋与灰太狼,你觉得蒲斐会跟这种幼稚鬼,额,上床吗?”
林梦之瘫坐在地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林竭和逢俞站一起你就知道为什么林竭不可能的了,我感觉他都还没断奶。”
“太可怕了。”
“太刺激了!”
两个男生对视后,异口同声,感受却背道而驰。
乌珩头发冒着热乎气,拉开浴室门,门口两个人已经躺在地上,林梦之正在邀请薛屺加入他那个因为杜遥远的死亡而半道崩卒的极乐小组,“窦露不在,只要你加入,我现在就授命你为我们组的副组长!”
乌珩从他们旁边视若无睹地绕了过去。
薛屺一下就爬了起来,他单膝跪在地上,“我还记得极乐小组的口号,你记不记得?”
“什么口号?”林梦之忘得一干二净。
薛慎定定地看着林梦之,“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做我走卒,匡扶正义。”
乌珩静静地坐在窗边,他湿润的头发在异能的影响下正在快速脱水,他一言不发,他也知道林梦之很吃这一套。
果然,几秒钟后,林梦之的脸上就出现了发自肺腑的激动。
“好!以后你薛屺就是我们小组的副组长了!”小组满打满算,两个人。
小组二次成立,两位组长显然还很有些话要说,潦草地跟乌珩打了个招呼后就跑出了房间,说是要去招新扩容。
乌珩则是在头发干了之后,躺进了被子当中。
基地内的条件怎么说都要比荒山野岭要好,床垫是平的床铺是软的房间里是没有水的。
少年习惯性地每次睡觉都用被子蒙着头,这次也是一样,尤其是刚洗过一个舒适的热水澡后,他将身体散发出的所有热气都拢在了被子里,不想放出去。
往常他蒙着睡不觉得热,植物多的是呼吸的方式,可今天的身体却莫名发热,后背甚至冒出了汗,而最滚烫的当属耳朵和手指。
乌珩只能无奈地掀开被子,他举起左手,上面的戒指还好好的,没有变成液体或者抱着手指发.情的虫子。
肩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沿着他的手臂、手腕,最后覆盖住他的手背,直到插进他的指缝,扣紧后压了下来。
岩浆一样的呼吸热度从颈后袭来,烫得乌珩闷哼一声,身体都忍不住狠狠哆嗦了一下。
乌珩身体终于被不速之客抱紧锁死,对方唇齿印在他的颈后,齿关启开撕咬他颈后的软肉。
咬了几口,疼意渐缓,身后的人也像是出完了气,可开口说话时,怨念仍是很重,“我在汉州等了你十六个小时三十五分,你背着我绕路来吃小龙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