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岁在飞机上睡了十分安稳的一觉。
再摘下眼罩,揉着眼睛看向窗外时,杭市正是下午,外面阳光明媚。
也在此刻,飞机提示即将降落。
时岁精神一振,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有期待的事要发生,等待的时间也显得尤其漫长。
飞机平稳降落,时岁排着漫长的队下飞机,等待托运行李,再在接机口看到相携等待的父母,已经是两小时后。
“岁岁!”隔着十几米,黎茵便冲她张开怀抱。
时岁冲过去,红着眼睛,一把投入母亲怀里。
切身见面和视频到底完全不一样,人的体温,气息,声音,一切都变得如有实感起来。
经年的想念堆积,在闻到母亲身上温暖的香味后,时岁忍不住泪如雨下。
黎茵的声音哽咽起来,边安抚,边按着她肩膀,凑近仔细打量。
相比几年前,那个白净温软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姑娘,现在的时岁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曾经披肩的黑发长到了脊背,下颌尖了些,眉眼轮廓也更清晰。
“你这丫头,又不是没钱吃饭,”旁边的时跃揉她发梢,心疼地长叹气,“怎么瘦这么多。”
时岁站中间,左右手挽起他们,抱怨道:“国外的东西不好吃嘛。”
黎茵噗嗤笑:“好好好,现在就带你去吃大餐。”
时岁兴奋举起一只手:“冲!”
旁边的时跃看了眼手表:“确实,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直接过去吧,千万别让人等。”
黎茵也忙点头:“是得快点了。”
说话间,走到地下停车场,时跃去开车。
听着他们的对话,时岁有点懵,忍不住问:“还有别人吗?谁啊?”
黎茵刚要回答,突然想到那天晏听礼说的,时隔这么多年再见面,自然要给岁岁一个生日惊喜,提前说了就没意思了,于是她便笑说:“先保密,岁岁去了就知道了。”
时岁叹气:“为什么还有别人啊。”
黎茵温柔道:“你过生日,人多自然热闹一些啊,都是一些老朋友了。”
“好吧。”
时岁尽力忽略心中那一丝不情愿。
时隔这么久才回国,她只想和父母单独待在一块,不想有别人。
但她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态。
兴冲冲坐上车,趴在窗户,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窗外的景致。
从记事到高中之前,时岁就是在杭市长大的。
这里有城市化的高楼大厦,也不乏烟雨江南的景致。每个区都有著名的商圈,无数潮人炸街。
几年不见,城区又变化了许多。
经过高新区时,时岁望着外面鳞次栉比的科技公司。
尤其在最中心那座,高高耸立,流线型设计,宛如一座机械巨人俯视这座城市的大楼停留良久。
好漂亮。
时岁在心里道。
直到轿车拐个弯,大楼正面,“智联未来”四个字映入眼帘。
心脏像突然被不知名的手攥紧,时岁脸色唰一下变白,猛地回头看母亲。
“怎么啦?”黎茵凑近问。
时岁指向窗外:“这个…智联未来,是那个智联未来吗?”
她大脑发懵,说话也颠三倒四。
但黎茵还是听明白了:“唔,你在国外也听说了吧,这可是小礼一手创办的公司,年初刚在美国上市,当时国内全是热搜。”
说到这个话题,连在前排开车的时跃也没忍住啧声:“我之前就说,小礼这孩子一定有出息,果然没看错人。”
他语气与有荣焉,显然能和晏听礼结识,就让他十分骄傲。
父母语气中的看好和熟稔,让时岁的脸色愈发难看。
她掐了下手心,强自压下不安:“…他家不是在京市吗?为什么要把公司开在这?”
时跃道:“杭市这几年为了发展,政策上给这些科创企业,科创人才多少资源倾斜。小礼把公司开在这,肯定有他的考量。”
语气中的无脑信服让时岁有些心浮气躁:“你们和晏听礼很熟吗,怎么一直夸夸夸。”
黎茵听得愣了下,朝时岁看去:“这是怎么了?”
察觉到自己语气太冲,时岁冷静下来,闷声:“…我就是不想你们夸别人。”
黎茵失笑,掐她脸颊:“醋精。”
再往外看,智联未来那座大楼已经愈来愈远。
时岁收回视线,长长吸一口气。
没事,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杭市这么大,十个主城区。
只要不想,他们永远也遇不上。
-
智联未来总部,董事会刚刚结束。
按照基本礼貌,众董事还要互相点头寒暄,各自打过招呼,才会三两从会议室出去。
但晏则呈宣布散会的话音不过刚落,椅子“哗啦”一声,坐在他次下首的年轻人,就漫不经心起身,迈着长腿,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在大门口。
会议室安静了片刻。
晏则呈脸色沉了沉,但转瞬即逝:“大家都散了吧。”
在场都是人精,或多或少能看出,这对夫妻和他们这位继承人,其实不太对付。
自从晏听礼将“启升科技”改名“智联未来”在美国上市,并带着一众技术团队来到杭市后,原先京市的总部便逐渐被架空。
虽然目前晏宋夫妇还在公司控绝对股权,但掌握不到核心技术,真论起来,话语权还不如其子晏听礼。
尤其,夫妻俩只有这一个儿子,享唯一继承权。未来整个公司,是谁说的算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也在此刻,好不容易逮着晏听礼开会的时间,高霖翰悄悄来到最偏的一个洗手间摸鱼。
刚靠着墙打开游戏,从里面走出个人影。
他余光随便瞅了下,散漫低头。
下一秒,又猛地抬头。
靠,晏听礼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还没发现躲在墙后的他,只是对着镜子摘手表。
然后,从江诗丹顿,换成百达翡丽。
高霖翰:“?”
都是几百万的表,有必要一天换两个吗?炫给谁看啊。
随即。
他又见晏听礼将衬衫的胸针,从左边换到了右边。
高霖翰:“?”
有什么区别?
又仔细看了半天,他才发现,似乎连晏听礼身上的衬衫,都和早上不一样。
早上的就是常规通勤装,现在这个细看,上面还有极精致的绣纹。
再瞅发型,相比每天熬夜加班,经常显得蓬松的发丝,今天这个——
高霖翰豁一声。是不是还喷发胶了?
咋,时岁要找他复合了?
不敢再多看,高霖翰收起手机,轻手轻脚,正要遁回工位。
后面传来一声冷淡的:“回来。”
谁?
他吗?
高霖翰转头才发现,晏听礼早不知透过镜子,看他探头探脑多久了。
他立刻笑嘻嘻:“真巧啊,晏哥。”
晏听礼没搭理他,只是面无表情看着镜子 。
“你去旁边商场,帮我买一份遮瑕。”
高霖翰:“…哈?”
“快点,我赶时间。”
“干甚啊。”
晏听礼盯着镜子的眼神很冷,表情是看起来想把镜子砸了的那种不爽:“遮瑕还能干什么?”
高霖翰凑近,在这位几乎看不到毛孔的脸上扫过。
越看越觉得不公。真是基因天选的帅哥,天天熬夜,脸也没垮。
迷惑问:“哪里要遮。”
“黑眼圈。”
哈?高霖翰眯了眯眼,又凑近一些,才看到确实有一点。但都是人,这点瑕疵,太正常了,竞选男模也没这么严格的。
刚要说话,晏听礼的手机响起,高霖翰瞄到一眼——是宋婕宋副董。
他接通电话:“说。”
边说边往办公室走,语调漠然:“您今晚不想去可以,那3.0发布会,供货也没必要从您那走了。”
又是一个大瓜。
高霖翰听得咋舌。
众所周知,宋婕分管整个公司的供应链。如果晏听礼把货源都掐断,培养自己的经销商,宋婕的权利也就直接被架空了。
这句话似乎点燃了那头的情绪,不知又说了什么,晏听礼突然停顿脚步。
他似乎已经兴奋到忘记身后还有个他,只顾着对电话那头说话,边笑边叹息:“您才发现啊,那可太晚了。”
“十八岁,我们就搞一起了。”
“她在你家,你房间楼上,睡了我好几年。”
啊?啊?!高霖翰张大嘴。
这种东西,是他能听的吗?
自古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高霖翰冷汗涔涔,快步迈腿遁回了厕所。
隔着电话,宋婕的愤怒都如有实质。
“你真是,”她已经想不到什么词能骂他,“你们真不要脸。”
晏听礼脸上的笑消失,嗓音也陡然变得缓而森然:“看来您还是没有好好学乖。”
“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今晚您也不必去了,”他弯了下唇,“我刚刚的话,也会说到做到。”
电话切断,后面再响动,都被晏听礼直接掐断。
直到黎茵的电话打来,那边说,他们已经到了机场,大概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可以出发。
晏听礼温和应声,回办公室,门刚推开,迎面一道掌风,他冷脸避开,另只手攥住,毫不费力地一掰一甩,就让宋婕爆发出吃疼的尖叫。
对面黎茵一顿:“怎么了?”
晏听礼神色冰冷,嗓音却柔和:“我这边还有点事,待会见阿姨。”
挂断电话。
他歪了歪头,乌黑瞳仁毫无感情地扫向勉强的女人:“您真的以为我不会还手吗。”
宋婕死死盯着他,眼中翻滚着滔天怒火:“我是你妈你敢还手?”
晏听礼撩眼皮看她:“我又不要脸,还手怎么了。”
“你…!”宋婕要骂什么,但很快,她想到更重要的事,调整好表情,“今晚我会赴宴,我要3.0的绝对供货权。”
晏听礼走到办公室的全身镜前,边整理袖口的褶皱,边慢悠悠道:“是什么让您以为,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权利。”
“你什么意思?”
晏听礼对镜蹙眉端详半天,突然说出句毫不相干的话:“您还是太幸运了。”
宋婕冷冷看他。
“没有打到我的脸,”他满意地说。
“不然。”嗓音又突然变冷,“我会很不高兴的。”
看他阴晴不定地自言自语,宋婕恍惚。
有瞬间,她是真的觉得,这个儿子和精神病,只在咫尺之间。
“把您的遮瑕借我。”
宋婕:“…?”
直到晏听礼又出声:“我愿意给您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宋婕边从包里递出遮瑕,边谨慎地看向他:“什么?”
晏听礼倾身,神态又变得如沐春风:“只要您和晏董按照我说的做。”
“什么都好说。”
-
机场和目的地隔得实在远,中途又遇晚高峰,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才看看快到达目的地。
舟车劳顿,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时岁气色没那么好。
眼看她就打算这样素面朝天地去吃饭,黎茵还是没忍住,递出个气垫:“怎么也是过生日,你稍微收拾一下。”
时岁眉头一皱,本能想拒绝。
想到饭局还有别人,便叹口气,慢吞吞接了气垫,随便扑了层粉,画个口红。
轿车终于驶入忆阑珊的地下车库。
这是家高端杭帮菜馆,需要提前很久预约。
长这么大,时岁也只吃过一两次,还是父母宴请客户时蹭的饭。
时岁抬眸看了看饭店招牌,还是忍不住激动一下——看来他们家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她过生日都已经能来忆阑珊了。
“走吧,”黎茵低头看消息,招呼时跃,“快快快,他们已经到了。”
“这么快!”时跃还在从后车厢拿家里压箱底的好酒,一听黎茵的话,动作也更快:“不是还没到点吗?”
时岁还在原地发呆,就被黎茵拉着手小跑着往饭店里面跑。
“慢点慢点,妈妈你慢点。”
“再慢赶不上这班电梯了!”
一直到气喘吁吁上电梯。
看着电梯数字往上跳,时岁右眼皮突然跟着一起跳。
她看着正在手机上快速回消息的母亲,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舔了舔唇,实在忍不住拉住时跃的手:“爸爸,今晚到底是和谁——”
也在这时。
电梯“叮咚”一声,到了八楼。
电梯门在眼前打开。
一排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站在外面,笑容可掬地躬身:“欢迎时先生一家。”
“也欢迎岁岁回国,我们等你很久了。”
黎茵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震。
站在原地,看时跃,两人眼神交流。
“你搞的这么大排场?”
时跃同样也回以懵懂的眼神,摇头。
也在这时。
走廊拐角处,传来皮鞋轻盈落地的声音。
整个八层,似乎都被包了场,安静到只留那人的脚步声。
“哒,哒,哒。”
脚步声掐着心跳的频率共振。
那种不好的预感,也在头皮溢出薄汗,和生理性想要拔腿就跑时,达到顶峰。
小腿不自觉往后退,但电梯门早已经关上。
也在这时。
拐角处终于露出青年的身影,身姿一如既往高挑。衬衫微微卷到小臂,露出黑色腕表,衣襟前的银色胸针贵不可言。
晏听礼抬起眼,朝她款款露出一个完美至极的微笑。
“等你很久了。”
是“你”。
不是“你们”。
时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连思考也未曾,颤抖去握黎茵的手:“妈妈,我有些——”不舒服。
后面的话却被晏听礼突然抬高的声音盖住:“叔叔阿姨,我父母正在包厢等大家。”
时跃一听,忙正色:“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另只手拉时岁,“岁岁,我们快进去了,你晏叔叔宋阿姨都在等咱们。”
时岁不得不被拉着往前走。
经过晏听礼时,她屏息凝神,全身的细胞都紧绷着,神经拉成一条线,那种铺天盖地的恐惧疯狂叫嚣。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只是落后她一步。
脚步慢条斯理,气定神闲。
好像没有任何危险性。
但时岁却已经感觉到从后投来的,如有实质的视线。
像是快要融化的冰块,缓缓从皮肤滑过,只留黏腻又冰凉的水液。
他的呼吸似乎也加重。
像是因为过度兴奋,血管贲张喷薄出胸腔的粗重气息。
时岁几乎快要发抖。
实在忍不住转身,颤着眼睫狠狠瞪他。
可却什么也没有。
晏听礼居高临下看她,那张堪称完美的脸上漠然没有任何表情。
对她的瞪视,他只投来不解的注视。
时岁僵硬转回去。闭上眼睛,心中产生怀疑。
——她是不是已经恍惚到出现幻觉了。
前面的冲击太大,再见晏则呈和宋婕,时岁已经提不出太激烈的情绪。
常规喊过叔叔阿姨,常规回答他们客套的寒暄。
知道那样多的内情,再看对面和谐贵气的一家人,时岁突然觉得眼前一切无比魔幻。
宋婕还一如既往,待她客气温和。
在国外养成说话看人眼睛的习惯,时岁再
和宋婕对话,便发现她弯起的眼中,实在看不到一丝真切的笑意。
这么明显的事实,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
是不知道,还是心知肚明却不敢去验证。
这些都无从得知了。
才回国的第一个晚上。
时岁就感觉到累了。
除了必要的社交,时岁只顾埋头吃菜,机械地填满肚子。
但宋婕今晚的话,出乎预料地多。问她在国外经历,问她回国去哪个公司,时岁挑选着回答。
突然,她又笑问:“那在国外有没有谈男朋友啊?”
“啪嗒。”
时岁的勺子敲在碗沿。
她余光往对面扫,晏听礼没有任何反应,低着头,漫不经心把玩腕表。
时岁心尖略微松懈了些。
如实回答:“有接触过。”
“哦?后来呢。”
时岁不太喜欢晏家人强势的说话方式,像是逼问,只简单回:“不合适。”
倒是身侧的黎茵被她这句接触过吸引,转头看她:“是什么样的男孩子?怎么没和我说过。”
时岁闷头吃菜,含糊道:“回去再和你说。”
话音刚落,她似乎听见对面传来道轻轻的笑声,像是哂。
“看来这方面,”宋婕突然拉住黎茵的手,热络道,“你也挺急啊。”
“哪里能不急哟,”黎茵无奈,“长这么大,都没见她交往过一个男孩子。”
宋婕意味不明的神色转瞬即逝。
她弯唇,皮笑肉不笑说出台词:“巧了,我也没见我家听礼身边有个女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
“我看他和岁岁挺合适,从前就认识,互相知根知底。”
“不如试着让他们俩交往交往?”
时岁“噗”一口汤,喷在碗里。
眼神不敢置信地看向宋婕,再到缓缓朝她微笑的晏听礼。
脑中只留下两个字。
疯了。
“不。”时岁立刻道。
她的坚决,让在座所有人都愣一下。
黎茵起初只是不敢置信,晏听礼这种级别的男生,他们家岁岁哪里能攀上。
转头看时岁,她垂着眼,握着筷子的手指攥得特别紧。
“阿姨,我和他不太合适。”
时岁心绪纷乱。
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晏听礼到底想做什么。
只能用尽小小的力量去抵抗这种不可控。
“是不太合适。”
对面传来淡淡的一声。
晏听礼指尖敲着桌面,神色毫无波澜。
他不轻不重说过这话后,整个话题就揭了过去。
好像他从来没有看上她,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
时岁怔忪着。
这种忽紧忽松的感觉,让她如坐过山车,完全不知道后面是如履平地,还是万丈深渊。
她用力抿了抿唇。
没有再往深处想——至少直到目前,晏听礼都是正常的。
可能是她太疑神疑鬼了。
感觉宴席基本到尾声,时岁放下筷子,静静等待有人提结束。
也在这时,包厢内灯光突然暗下。
时岁心猛地一跳。
听到生日歌响起的时候,她才晃过神——差点忘记今天还是自己的生日了。
服务员推着黎茵定的蛋糕过来。
简单许愿吹过蜡烛,时岁给所有人分了蛋糕,心中只盼着结束。
直到眼前递过来一个粉色的礼物盒,握着盒子的指骨修长又漂亮。
时岁缓缓抬起眼睫,朝晏听礼看去。
这样的光影下,他五官和皮肤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她心不自觉跳动一下。
“…这是什么?”时岁谨慎着,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礼物。”
“岁岁,小礼给你了,你就接着吧。”黎茵在一旁说。
时岁只能接下。
盒子很轻,判断不出是什么。可能是首饰,她猜测。
看到她接过,晏听礼眼尾缓缓上挑,像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唇角弧度也放大。
“希望你会喜欢这个礼物。”
时岁垂下眼:“谢谢。”
就这样,这场饭局在时岁心惊胆战中,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一直到家,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时岁鼓动的心跳,才终于放平。
她垂眸看向眼前这个粉色礼物盒。
晃动一下。
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没听出来是什么。
时岁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打开盒子。
下一秒,她手指一抖,连盒带盖落在地上。
被这么一摔,“叮铃铃”一声。
一对内嵌粉色柔软小羊皮的手铐,滚落在地上。
盒子里面还掉出一张纸条,时岁颤着手指去捡。
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字:[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