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想了想, 摇了摇头。“不用试探。”
他们之间从来不需要这些虚伪的手段。
这几年，傅景南对她有多好，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 她一直都觉得他对她的好，是建立在她对傅家有恩的情况下。这三年里，她一直觉得他是把她当成妹妹一般照顾的。
舒言不敢多想。
毕竟，她家和傅家差距实在太大。他是傅氏集团的继承者，他有一个王国等着他去掌管。
这种身份上的差别, 让她一个普通大学生不敢做梦。
她喜欢傅景南。每次见到他会不由自主的开心, 会紧张，会害羞，也不知所措。
“舒言, 傅景南在美国读书没有谈女朋友吗？”
“没听他提过。”
“你可以问下啊。”
“他这么好的条件，不会缺女朋友的。”
舍友们单纯, 哪里知道舒言的顾虑。舒言也不好意思说，傅景南条件太好了。她高攀不上。
十月下旬的周末, 舒言去了傅家。
爷爷最近身体不舒服，脾气不太好, 看谁都不顺眼。景茜给她发信息，前两天爷爷把傅叔和宛姨骂了一顿。
舒言买了一箱石榴。
爷爷看到她，还是嘀咕了一句。“下次过来, 不许带东西了。家里又不缺这些，拎着不嫌沉啊。”
舒言笑着，“爷爷, 不沉, 我当减肥呢。”
“减什么肥。瘦得和电线杆一样好看啊。最近也不来看看我们。”
舒言轻轻给他按按腿部的穴位，“我报了好几个社团, 还加了学生会，做了干事。”
老爷子一听，“辛苦吗？”
“还好吧。比起高中轻松多了。”
老爷子看着她，“那在学校有没有遇到喜欢的男孩子？”
舒言愣了一下，有些尴尬。
“在爷爷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老爷子心想，最好不要遇到喜欢的孩子。
舒言摇摇头，“我才上大一，以后的事都不确定呢。”
老爷子笑了，“那是。学业为重。”
“我准备考研。最近我也听了几个讲座，现在就业压力很大。”舒言说得认真。
“不错。有计划，有规划。”老爷子清清嗓子，“爷爷问你一件事。”
“爷爷您说。”
“你觉得景南怎么样？”
舒言沉默了。
老爷子笑了。“爷爷老了，身体也不太好。我就想啊，若是将来你和景南能结婚，让景南照顾你，我就安心了。”
“爷爷——”舒言扣着手。
老爷子拍拍她的手。“好。爷爷不多管闲事，你们顺其自然就好。”
当天晚上，景茜抱着她的娃娃来到舒言的房间。
“我妈给我哥介绍了一个女朋友，那个姐姐和大哥在一所大学。”
舒言一脸惊讶。“什么时候？”
“就上周吧。爷爷知道后，气的把爸爸妈妈都训了一顿。”
“那景南哥哥谈恋爱了？”
景茜耸耸肩，“我不知道了。要不你问他？”
舒言撇撇嘴角。
“那个姐姐很漂亮，我在我妈的手机里偷偷看过照片。”她想了想，“比你成熟，这里很丰满。”
舒言：“……你的关注点可真特别。”
景茜哼了声。
张宛宛那几天，心情很不好。同事知道傅景南在美国读书，又正巧她侄女也在，便想两个孩子认识一下，也能彼此有个照应。多个朋友，在国外也不是坏事。
能不能发展成男女朋友，那都是不确定的事。
谁想到老爷子知道这事，情绪反应那么大。
景南和舒言的婚约又没有白纸黑字定下来。
晚上，看到舒言，她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堵。现在这样，算什么？
周末午饭后，蔡叔从舒言回校，给她带了许多水果，还有零食。
舍友们看到，羡慕不已。见舒言没精打采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舒言趴在书桌上，“在想一些事。”
“是想你的景南哥哥吧。”
舒言没反驳。
大家见她情绪不高，只好转了话题。异国恋不容易啊。
傍晚六点，舒言没胃口，晚饭没吃，就去上晚自习了。
自从，她不做家教后，和傅景南联系次数也少了。现在他又有新的“女朋友”，估计想到她的次数更少了。
舒言叹了一口气。
八点，她给傅景南发了一条信息。【我今天去看爷爷奶奶了，他们都很好。】
傅景南没回她，一直到九点，给她打了一个视频。
舒言有些奇怪。
傅景南举着手机，“我和同学出来玩两天，你看这是尼亚加拉瀑布。”
舒言不感兴趣，在手机里看，还不如上网看视频呢。
“等以后，我再陪你来这里。”傅景南这么说的。
以后是什么时候。
舒言突然看到了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女生。“景南——”女孩子叫着他的名字，突然发现他在视频。“你在视频啊。”
傅景南对她微微一笑，转头继续和舒言说话。
舒言眨眨眼，“你同学是南城人？”刚刚她说话的口语是南城方言。
傅景南应了一声。“她是南城人，比我低一届，是校友，不是同班同学。”
舒言对上了号了。是她吧。“那你好好玩吧。”
挂了电话，舒言的心情跌落谷底。傅景南的身边肯定不乏女性出现。
傅景南看着手机，扯了一下嘴角。
罗佳走过来，“她是你妹妹？”
傅景南摇摇头，“不是。”
不是妹妹？
傅景南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可刚刚他对那个女生的神色明显不一样，是她之前没见过的温柔。
罗佳想到了一些有关他的传闻。
傅景南在美国三年多了，追求他的女生不少，各色肤色都有。西方女性行动直接，傅景南次次拒绝。
华人学生圈也有人提过，他洁身自好，因为在国内有个小青梅。
南城那边促成两人认识，毕竟双方的条件旗鼓相当。傅景南礼貌绅士，但也决绝，根本没有给罗佳进一步的机会。
罗佳耸肩。那就做朋友吧。
至此，她对傅景南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
那天以后，舒言全心投入学习、校园生活中。大学社团活动多姿多彩，她的时间也填充满满的。
直到傅景南给她发来信息。
圣诞节他要回来。
舒言惊觉，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联系了。
舒言拿着手机，打了字又删除，都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傅景南看着那端显示对方在输入，等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发过来。
好久以后，他看到她的回复，一个表情包。
【欢迎】
没看出一点喜悦。
傅景南叹口气，这就是异国的坏处。舒言在生他的气，明显开始疏远他了。
之前觉得她还小，不想太早和她谈感情。经历了这几个月，他想应该可以定下来了。
舒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知道，宛姨对未来儿媳妇要求很高。
门当户对，她是知道的。
大学里，随处可见恋爱的情侣，每天都有分分合合的故事。
舒言看着傅景南的头像，戳戳点点，最后退出了页面。
*
十二月底，傅景南回到南城。整个人清瘦了一圈。
他到家的那一刻，老太太打量着他，“怎么瘦成这样啊？美国没吃的吗？”
傅景南笑了笑，“有吃的，只是不太习惯。”
老太太喊着，“阿金，赶紧让人送菜来，多送点。景南，你得多补补了。”
傅景南只能顺着老太太，他回道：“好。不过，今晚我就不在家吃了，我还有事，得回去一趟。”
老太太懵了，刚回来就要回去。这时差也不倒了？
“礼物在我的行李箱里。等明天我收拾一下拿给大家。”说完，他回房间洗了一把脸，又换了一件灰色的羊毛大衣。
爷爷刚从外面散步回来，在院中碰到他。“景南，要出去。”
傅景南一手拎着一个纸袋，“嗯。去师大。”
南城只有一所师大，傅家的亲友目前只有舒言在师大读书。
爷爷立马笑了。“去吧去吧。你让舒言元旦到家里来。”
“我会替您转达，来不来看她的心情了。”
爷爷摇摇头，“她不来，你不会哄啊。”
傅景南摸摸鼻子，“知道了。”
*
十二月底，南城的天气越来越冷，那种彻骨的阴冷。
傅景南到达师大，给舒言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他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引来不少来往女生的关注。有人拿着手机拍照，还发到了群里。
晚上，舒言宿舍叫上了秦汀一起去市中心的火锅店吃火锅，吃完火锅，几个人打算去商场逛逛。
吃到一半，舍友拿出手机，说着群里的消息。
【她们说，我们宿舍楼下有个帅哥站了一个小时了。】
【有照片吗？】
【喏，有点眼熟。】
【虽然光线有点暗，但以我的眼神，这男人长得真的好帅！】
舒言凑过来，“我看看。”
这一看，她吓了一跳。这不是傅景南吗？她又放大了图片，是他。
舍友见状，“我说怎么眼熟呢，这不是咱舒言的景南哥哥吗？”
舒言也吃不下去。“我不吃了，我得回去。”
“我们也不吃了。”
回去吃瓜啊。
舒言道：“手机借我一下，我先给他打个电话。”
再一想，他的手机号码是多少？这些年一直用社交APP，她没记过他的号码。
“忘了号码了。”舒言皱着眉。
秦汀柔声道：“没事。我们先回去。他来找你，等不到你人，不会走的。”
回去打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好在今天不是周五，司机师傅看她们着急，以为她们赶着回去上晚课，也没有绕路，四十分钟就把人送到了学校。
舒言一路小跑，直到离女生宿舍楼百米距离，她停在那儿，喘着气。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看到了傅景南站在树下的身影。
那一刻，舒言突然想通了一切。
若是爱，那就勇往直前吧。
傅景南已经站了将近两个小时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焦急。
舒言的到来，他似有感觉一般，转身时，便看到了她。
夜色中，她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去了。
傅景南也迈开腿，大步朝她走去。
直到相遇。
她仰着头，痴痴地看着他。那双杏眼里透着歉意。“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傅景南抬手理了理她那被风吹乱的长发。“不久。”曾经我让你等得更久。
“出去玩了？”
舒言咬着唇，“下午去上课，手机放在宿舍。下课后，我们就去市区吃火锅了。”
傅景南嘴角微扬，“所以你吃饱了？”
舒言摇摇头。
“正好我还没吃饭。要不我们一起再去吃一顿？”他的声音满是喜悦。
舒言点头，“我舍友她们在后面，她们也没吃完。”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感觉是要他请客一般。
大学里的约定成俗。谁交男朋友了，男朋友要请客。相当于见一下女方的“娘家人”，女方舍友要帮着把把关的。
说完，她就后悔了，还好傅景南应该不懂这个意思。“我上去拿一下手机。”
傅景南伸手拿过她的书包，“我在楼下等你。”
舒言不敢直视他了。“钥匙在书包里。”她打开拉链，拿出钥匙。
傅景南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透着满足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有四个女生朝他走来。那种想打招呼，又怕尴尬的神色，傅景南看在眼里。
“你们好，是舒言的同学吧。”他主动开口。
“是的。”
“我是舒言的家人，傅景南。平时麻烦你们照顾她了。”
“哪里哪里！”是家人啊。“家人”这个词涵盖的范围就广了，感觉比“男朋友”还要亲密。
“舒言上去拿手机了，一会儿大家一起去吃饭吧。”
“好啊好啊。”
秦汀清清嗓子，“不用了，我们刚刚吃饱了。”
傅景南朝她点了一下头，真是一个聪明人。“那好。等下次，我们再找机会吃饭。”
这时候，舒言拿了手机下来，见到大家都在。她有些不知所措。
傅景南望着她：“我刚和你同学说好了，下次我们再一起吃饭。”
大家朝她挤挤眼，“舒言，那我们就上楼了。再见啦。”
傅景南温和和她们挥手再见。
他们很有默契地离开了。
傅景南自然而然地牵过舒言的手，“想吃什么？”
舒言根本不想吃饭，只想和他说话。“随便。”
傅景南笑了，“随便可难了。走吧。我们去外面转转。”
两人走在校园里。
傅景南道：“你们学校挺漂亮的。”
舒言应了一声，“是挺好看的。不过现在是晚上，不然带你逛一逛了。”
傅景南：“以后有机会的。”
这话说的，舒言望着他，双眸里都是他的身影。
傅景南回望着她，“怎么了？”
舒言没说话。
傅景南酝酿着接下来要说的话。“舒言，这段时间，我一直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