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商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
倏地,手掌笼罩住她的后脑勺压下,沉静的琥珀眼直视她的任何表情,继而,从唇沿开始深吻了进来,一次比一次吻得重,这股鼻息交错的极致亲昵感觉,让林稚水的心脏仿佛被牵动着……
无法躲避开这股要命的,互相吸引力。
等松开的瞬间,宁商羽的手掌也顺着移至后腰,带着她身体从沙发下来,又无声地让她跪在了地毯上。
林稚水始终被那股强烈又熟悉的压迫感圈着,当裙下白皙的膝盖贴着地毯,腰也自动抵着柔软蓬松的沙发边缘,而看不到的背后,是宁商羽胸膛。
他低首,先是用高挺精致的鼻梁在嗅着她后脖的香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林稚水的专注力就瞬间偏移到了话题上,声音很轻:“我知道,你要把宁氏家族徽名遍布整个太平洋的航运图上,这是你接班后第一个重大商业策略,舟隆港口只是开胃小菜而已,你要独吞……”
林稚水的音断了几秒,是因宁商羽犹如猛兽嗅完想要标记的领地后,朝她后脖那块白嫩无比的皮肤,用牙齿咬住。
那股浓烈的冷杉气息四溢于彼此间。
宁商羽是个高控制倾向的顶级掠食者,不会允许一切脱离他权力统治下的掌控。按照他重利轻子的棋盘布局,林稚水用所知的内幕机密推理出了一些……
宁商羽是要以个人名义去收购港口,彻底淡化宁徽诏在老宅崇高的地位和威严,而他不止独吞一个,也就意味着他的财富不可估量,会在这场权力博弈的游戏里,都倾注在这条他亲手打造出的航运图生态链上。
林稚水还推理出,裴家的百年基业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场博弈……你押注的筹码太重了。”林稚水呼吸越来越急,膝盖几乎快跪不稳,侧过脸,眼神流露出了脆弱无声地求着他动作别太重,又往下轻轻地说:“你要赢,要让依附老爷子而生的家族们对你这个新任接班人彻底的俯首称臣……宁惟羽只是其中一枚棋子,他狼子野心想夺权,跟你继续分庭抗礼的争,利用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去博老爷子心软,你不在乎。”
宁商羽耐心等她说完,嘴角倒是勾起弧度,从后脖,一点点地吻到那柔软的喉骨,“继续说。”
林稚水的声音是从这儿慢慢出来的,还未溢出接触到空气,好似能被他感知着。
宁商羽对她的霸道在这刻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任由她绵软无力的趴在宽大的沙发上,露着背,雪白的腕间就这么搭着,而他,精准地找到那个最契合的姿势。
好几次,在她光泽柔润的丝绸裙子如水融掉他黑色西装裤的凌厉时……宁商羽腰腹充满极强的爆发力,只想往最深处去。
林稚水隔了很长时间,才重新获得了说话的一丝丝力气,嗓子是哑的:“你不在乎宁惟羽,老爷子念及养育的祖孙情,想保他的身份……商羽,我想跟你一起下这盘棋。”
她湿了的睫毛抬起去看向宁商羽,清透眼神聚焦到了他俊美锋利的面容上,说:“你有你的大局,宁惟羽还不够资格让你出面……这个案子,需要一位名正言顺的宁家人公开现身主持,我可以。”
“请你信任我。”林稚水声音很弱又透着坚定,很快又被其他的巨大声音给彻底淹没,她唇齿间一直含着这句话。
等快哭出来时,宁商羽才俯首,眼底弥漫着更深的寂静去注视着这个无比脆弱娇弱的女孩儿。
从初见她对这个弱肉强食世界的警惕性就一直停留在象牙塔里,如今,长大了不少,却还是保留着一颗犹如琉璃内外明澈的怜悯心肠。
落地窗外的日光逐渐在云层攀升而起,落在彼此间,宁商羽过半响,才将手掌极其缓慢地在她身体离开,起来逆着光,面容的神色被照得变幻莫测。
林稚水腰上的裙摆没了阻碍也在顷刻间,重新垂坠回了脚踝处,他没纾解,所以四下都是凌乱又干净的,唯有她腿,残留过一些还没干涸的痕迹。
她没法跟着起来,过几秒,还得宁商羽来抱,从地毯到楼上,两人之间隔着紧贴的胸膛,好似两颗心脏的跳动声也重复在了一起。
林稚水的眉心被日光映得妩媚,盈盈望他:“商羽。”
她的眼透露出的情意是纯粹到一目了然的,攀着他的脖子不放:“答应我吧。”
宁商羽迈步走到浴室,把她抱到华美的大理石质地台上,去拿洁白毛巾,一手同时将她长裙掀起,柔软的布料有着他灼热的温度,半响才说道:“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交代宁濯羽去做。”
派一个弟弟辅助,这是答应的意思了。
林稚水的笑意从眼尾透出来,流转到了唇角,等被擦拭干净,又主动抬起白皙膝盖,去勾住他,明晃晃撒娇似的说:“刚才在客厅……”
“嗯?”
“好几次都顶到我肚子了。”
“你不爽?”
宁商羽太直白了,林稚水脸颊红了起来,又心想,陷入爱河的少女就是这般禁不住,但是谁让她的三魂七魄如今都被这男人霸占着,于是,坐姿稍微朝倾,将下巴搁在他的胸膛上:“爽呢,你这两次,都从我背后来……唔,怎么说呢,我更喜欢面对面,能看到你的眼睛。”
她很早就发现,宁商羽摄人的瞳孔时常会呈现一种很像是琥珀熔化而成的鎏金色泽,被他盯着,那种感觉就犹如烈焰坠湖面,林稚水会不自觉溅出清澈的水。
压根不需要宁商羽有任何动作,一个眼神,她的心就因此沸腾了。
林稚水一向是很爱表达自己的想法和喜怒哀乐情绪,所以她语气轻轻却明确告诉宁商羽:“下次你再顶我肚子的时候,请记住,正面来。”
宁商羽虽没开口,胸膛的心脏处位置被她柔软脸蛋依偎着,强有力的心跳隐藏不了他情绪,逐渐地,连带眼底也褪了淡漠情绪:“嗯。”
林稚水尊重他反常的一面,也没在此事上纠缠问个没完没了,问为什么突然要从后面来,不让她去看他眼神。
她脑子里琢磨到的是,宁商羽再怎么满身满骨的权力欲,但是心脏是肉长起来的,老宅那边,宁徽诏是把天大的权柄给了他继承,却把爱,给了宁惟羽。
宁商羽真不在乎吗?
林稚水觉得他不要,和别人不给,是两码事。
无论宁徽诏的上位者观念里,有没有潜意识觉得家族接班人是不需要情爱来牵绊的,但是他厚此薄彼的给予行为,对宁商羽就是不太公平。
从懂事开始,林稚水还在家中,就经历过盛明璎是如何分配她和姐姐之间资源的。
盛明璎从不会因为她是弱小病弱的遗腹子,一出生就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父亲保护,以及失去健康和自由,就毫无底线的偏袒她。
林曦光是姐姐,失去疼爱自己多年的父亲,也会痛苦,也需要爱的。
盛明璎教育过还很年幼时期的她,“你是一个很棒的小孩,跟你姐姐各有长处,不要觉得自己很可怜,也不要羡慕姐姐的强大。”
……
林稚水从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会去可怜宁商羽。
她只是爱他,从而,不掺杂任何利益算计,发自内心地,想为他奉献出自己的力量。
同时林稚水也很清楚,宁商羽是典型的顶级商人主义战略,自然是重利轻子,他来处理宁惟羽被算计下套的事,是绝对,不会对裴观若的处境生出怜悯之心。
由她来,至少在不损害宁家利益的范围之内。
林稚水想给以身入局的裴观若留一条后路。
当天,裴观若报案一事就在国际媒体界不胫而走,掀起了爆炸性的风波,她向外界公布的证据非常充足,而这份证据,也在下午整理到了林稚水的书桌上。
光线明亮的宽敞书房内。
宁濯羽在对面的扶手椅上翘着二郎腿坐着,修长手指转着钢笔,等她看完,才腔调拖着慵懒意味道:“裴德义那老东西下午要哭哭啼啼开记者招待会,公开审判宁惟羽的罪行……”
林稚水先没吭声,指尖轻划平板的证据,从视频到照片,又点开裴观若满身是伤的坐在医院病床上,面对记者采访时说的话。
她说,自己被宁惟羽以两家合作谈论收购港口项目的借口,骗到了酒店。
有了为什么配合进酒店套房的合理解释,裴观若又说,进去后,宁惟羽避之不谈合作,开始对她用强……
林稚水暂停视频,点开一些特写镜头的照片,是裴观若报警后,以受害者的身份被抢救到了医院治疗,从而,暴露了身体皮肤表层触目惊心的掐痕和道道齿痕,以及,护士从她身体里,取出了一枚宁惟羽随身佩戴的银色指环。
加上酒店那张双人床上残留着两人未被销毁的证据。
人证物证俱全,作案动机也有了……裴家处心积虑冲着把宁惟羽拉下谈判桌目标去,所以回应外界议论纷纷的猜测,坚持要告到底,要求宁氏家族派一个代表人物出来,公开认错道歉。
因此,宁濯羽挑眉,对低垂侧脸又很平静的林稚水说:“你要明面上斗不过那老东西,我可不奉陪你道歉啊。”
他傲慢至极,可是一向出现在“政治经济” 板块新闻的,哪能跑到桃色丑闻里站着,替人鞠躬道歉。
林稚水抬眼,“裴胤想打舆论战,那我们就奉陪到底,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她让宁濯羽安排律师发一则回应案件的声明,私下,却安排起了另一位闲的没事又爱叽叽歪歪八卦的宁舒羽,去找些媒体给裴胤伟大慈父形象添油加醋的歌颂一番。
宁舒羽在酒囊饭袋的富家子弟圈里人缘极好,说白了,这群人除了对家族没有丝毫个人建树外,在外面,什么门门道道的都混上点儿。
宁舒羽就跟个热情洋溢的小喇叭花似的,听林稚水吩咐,先是把裴胤往慈父上抬,继而,又开始爆裴家养育私生子女最终目的各种黑料。
到底是宁惟羽对裴观若见色起意。
还是裴胤假仁假义爱孩子,却利欲熏心利用私生女去设局算计权贵。
一时间,这件事沦为了圈里圈外众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裴胤身为精明贪婪的商业巨擘,很快察觉到舆论的风头不对劲,明明论的是宁氏家族深陷性丑闻一事,怎么变成了裴家站在漩涡中心被审判上了私德品行。
他随即暗中调查出,整件事是林稚水在幕后推波助澜的手笔。
而林稚水,这个被裴胤轻视小瞧了的当家主母。
隔日,就公开里面对媒体表示:她无权批判谁有罪,相信坐拥三妻四妾私生子女一大堆的裴胤先生也一样,在案件没水落石出之前,宁惟羽无罪。
一句宁惟羽无罪,推翻了裴家屡次公开抛出证据越过打官司的合法流程,直接盖章宁惟羽有罪论。
舆论战直接熄火。
裴胤很清楚。
他继续曝光一条证据,林稚水就敢学以致用跟着曝光一条他“救风尘”的情史。
短短三日,林稚水公开跟深城裴家对上,这件事都沸沸扬扬的传到了港区地界,众人惊讶又好奇,没想到林家多年来这个闭门不出的小女儿,也不是真吃斋念佛长大的。
她非常擅长一报还一报的学习方式,裴胤稍有不慎,就会把这场火往裴家烧,以至于直接要求案子公开审理,与能言善辩的林稚水上法院见真理。
……
“案子公开审理,这老东西,是一点体面都不留给自己女儿。”宁濯羽又来到住处,把最新的消息跟她汇报。
林稚水肩膀裹着垂地的羊毛毯子站在落地窗前晒太阳,转而到了深秋季节,天气一冷,她就喜欢站在有光的地方,许久,开口说:“这场官司要打,就绕不开裴观若。”
裴观若上法院指控宁惟羽,这跟屈辱性质的脱衣示众没什么区别。
但是她坚持不回头。
林稚水在私下已经彻底联系不上她,事到如今,只能断掉这层情分,二人之间关系倘若被裴胤得知加以利用,只会更害了她。
林稚水这回,是感同身受到为什么主掌大局者都要心思难测,不能被旁人嗅觉敏锐地察觉出分毫。
她甚至连在律师面前都不能透露出一丝对裴观若的心慈手软,要端着冷漠的美丽面具,事事都一切以宁氏这个家族利益为先。
跟宁濯羽谈完,外面夕阳的余晖也淡到没影了。
林稚水又安静坐在沙发上梳理了下,直到气氛格外安静书房的门再度被打开,脑海中的思绪才戛然而止。
她看是宁商羽回来了,便主动从羊毛毯爬出来,伸手要他抱。
都深秋了,宁商羽的西装料子还是很薄,体温倒是一如既往的滚烫,手臂稳稳地伸来把她抱起,“濯羽刚走不久?”
虽放权给林稚水来处理这场官司,但是她每日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监视里。
林稚水点头,见被抱着下楼吃晚餐,其实没什么胃口,抿抿唇说:“是呢,他腿长走的快,不然可以留他陪你吃饭。”
“这样你就不用陪了?”宁商羽替她把潜台词说出来了,继而,抱着人,走进灯火璀璨的餐厅后,坐到了主位椅子上。
管家精心安排的丰盛晚餐都是照着林稚水港区地域口味来的,每一道菜色香味全,却激不起林稚水什么胃口。
她就跟小孩子偶尔会厌食一样,坐着垂手不动。
宁商羽指腹,在她脸蛋捏了捏,皮肤嫩到任何一点擦刮都特别明显,何况是他力道,下秒,就迅速地红了起来,“吃饭。”
“太热了,会烫伤我舌头的。”林稚水借口诸多,还下地,往他的膝盖上爬,透着浓郁香甜的气息,俯耳小声说:“要不你先帮我吹凉?”
宁商羽突然又捏了她一下,这次不是脸了,况且他食指和中指都带了金属质地的指环,极具危险意味擦过时,惊得她颤巍巍的。
他说:“这心口的杂事太多,要我帮你疏通一下么?”
林稚水承认自己近日为了案子是有点儿废寝忘食,主要是脑子专注想着,就很容易忘我起来。
她觉得宁商羽这种地位的,应该能体谅她心境才是。
怎料宁商羽过强的控制欲已经延伸到了她的精神世界,占着她身,还要占她的胃,少吃一口饭一粒米都要引来他的惩罚。
林稚水很久没领教过打屁股了。
今晚不乖乖吃饭,又恰好在他腿上,简直是天真无邪的送上他手掌心。
被换了个背朝天花板的姿势压制住,随着几道无情的巴掌声,到最后,林稚水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弱小羊羔,气急了,就拿柔软脑袋去撞他裹在高级西装里的腹肌:“晚上我也要打你巴掌。”
很快,她又改口:“打小老公巴掌。”
宁商羽语调极慢的学她称呼,反问:“小老公犯了什么错,你要打它?”
“总是耀武扬威的折腾我肚子,很不听话。”林稚水漆黑得透亮的眼珠盯着他,继而,恰好是趴着离他西装很近,报复性地张嘴巴,隔着丝绸的薄料子,去嗷呜的咬了一口。
那惊人的轮廓本身就非常危险,特别是一见到她,就更巨大。
林稚水拿出平时吃奶油蛋糕的架势,刚咬,而宁商羽竟非常有容人之度的配合,修长两指她细白的后颈倏地提起来,随着拉链声落地……
宁商羽身姿几分慵懒地靠着椅背,又摁下她,气氛寂静又宽敞明亮的餐厅里,没有别的声音,偶尔林稚水吞咽时,才会发出一丝软软的细小尾音。
她吃掉了奶油蛋糕,还有最上面唯一的深红色樱桃,唇角出沾着残留的东西。
“现在吃饱了?”宁商羽长指固定住林稚水的下巴尖,用纸巾,耐心地擦拭去她被弄花的漂亮脸蛋儿,恰好眼尾痣上也被点缀了一滴,动作略停半秒,转而用指腹不轻不重的揉去。
林稚水格外无辜睁着眼睛,先是深吸了一口久违的新鲜空气,下意识地抿了抿红得过头的舌尖,这下真是吃过,都可以不用吃晚饭了。
她突然闹情绪不说话了,看了眼宁商羽,主动回自己椅子,又垂下脑袋,慢吞吞地抬手把摆在面前的汤喝了。
咽下后,顺带稀释了宁商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