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命运的轨迹在1999年是隆冬就此分岔, 没想到又以这般戏剧的方式关联起来。
明汐握着手机久久才放下,随即抬着平静的一张脸,默默喝了第三口水。
润了润前面被呛到的喉咙。
往往极度震撼之际, 明汐的反应反而最为镇定, 即使她现在还回不过神,心中如五味杂陈, 完全不知作何感想。
因此她强行镇定下来, 让自己陷入思考,而不是被戏剧命运推着走。
已经肯定,照片上和贺远在高尔夫球场上携手同行的女人就是明玥。
虽然她已不太清晰地记得明玥具体模样了,但她对明德诚记忆深刻,明玥长得很像明德诚,作为同父异母的姐妹,明玥和她大概也只是面部轮廓有些相似。
比起她,明玥肖似明德诚,也不是说明玥男相,恰恰相反,明玥浓眉大眼, 长得很是漂亮。加上杨雨媚的精心养育, 记忆里明玥一直活得神采飞扬, 几乎到了飞扬跋扈的程度。
原本明德诚破产了,大小姐明玥的生活理应受到牵连。然而,那年她还是在宜城最好的泊美酒店见到一道身影, 可以看出明玥不受这个牵累——
明德诚和杨雨媚宁愿借钱跑路,也不愿让明大小姐吃苦。
当年圣诞还钱,刘信军告诉她,杨雨媚和明德诚偷渡去了美国。她反复思量后认为, 以那两人的胆量,最大胆的举动也做不出偷渡这种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受到了明玥的怂恿和游说。
所以,明玥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彩妮妈妈曾有一年对她说:“明汐啊,你的心要是能像你那位姐姐那么硬,刘信军那二十万,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还。”
明玥是个极为心硬的人,在任何利益和困难面前,总是能第一时间精明地为自己考虑。
明德诚的两个女儿,如果说她只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那明玥就是一头无情的狼。
她第一次见到明玥,刚被明德诚从乡下接回来。那时的她瘦得像根豆芽菜,明玥穿着公主裙,抬着冷酷双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后直接将她推倒在地,同时在她身上重重地踢了两脚,扔下两个字:“贱种!”
第一次打交道就是如此不堪场景,此后两人关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她从小历经磨炼,胆子不算小,摸清了每个人底线之后,她在那个家里也不太惧怕明德诚和杨雨媚。因为那两人也不大管她,只要她不惹事,他们对她眼不见为净。但明玥不同,明玥无法对她视而不见,一直将她视为那个家的破坏者和竞争者。
换句话说,只要她足够乖巧,明德诚和杨雨媚是不会动手打她的,但明玥会。她小时候被骂的多了,从不怕挨骂,却着实害怕挨打。明玥比她大五岁,她小时候真没少挨明玥的揍。德子上头也有个哥哥,听德子说他小时候也没少被哥哥打。
这两个事怎么一样呢,德子哥打德子,德子爸妈会护着德子;要是明玥动手打她,明德诚和杨雨媚只会让她滚出去。
后来明玥和男友出国,花了明德诚和杨雨媚不少钱。那几年,也是她日子过得最舒坦的时候。
再后来,明德诚破产了,她毕业了。
1999年的隆冬,她心眼很小,本满心期待着明玥回来过苦日子,没想到那三个人居然跑路了!
简直……操蛋!
回忆到这里,明汐有那么一瞬间,气得想笑,又笑着想骂人。
喉咙里涌起半点冷笑,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昔日终止,结果现在明玥居然成了贺远的再婚妻子,而当年她离职的原因却是贺远对她的求爱——
难不成贺远的姻缘线牵到了明家的坟头了?
明汐自嘲动动唇角,冷静分析一波状况,倘若她被这极其荒诞牵扯束缚,越是在意就越显得可笑。
那就……当作不知道这回事吧。
如果可以,她不介意回头给自己改个姓。
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凑到一起,她只能感慨,有些缘分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给予贺老板最大的祝福是她现在最大的做人诚意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还挺般配的。
明汐忽地抬起头,发现 CC姐正仔细地观察着自己。很抱歉,她不打算对员工交代什么。
此刻,CC姐瞧着明汐这般反应,多少也能猜到,那位明玥和明汐之间必定有着某种牵扯。不过CC姐是职场老江湖了,心里门儿清,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CC姐收回了好些许好奇的目光,迷人一笑,身体往前倾,手肘撑在办公桌上,半托着下巴,再次不紧不慢地打量着老板说:“明总,今天格外珠光宝气呢。”
明汐轻轻抿唇,伸手撩了下头发,轻轻触碰了下今天耳畔戴着的澳白大珍珠,自然而然地露出一抹浅笑:“梁总送的,还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这两颗看似简简单单的珍珠耳坠,那细腻如丝绢般的光泽和尺寸大小,堪称极品了。
如此硕大珍珠戴在耳畔,即便有乌黑的卷发遮挡,也难以掩盖其华美夺目。
然后,这丝缎般的白色泽光,跟明汐冷白皮肤色也十分相得益彰。
女人大多对珠宝毫无抵抗力,CC姐看得羡慕极了,伤心感慨自己没有富豪朋友,酸溜溜说:“星海的梁总对咱们明总可真大方。”
明汐背靠椅背,手上握着一根笔,神色坦然。
这是她周六晚上收到的礼物,梁见铖亲自给她戴上。她也非常喜欢,恰好今晚她约了今年最后一位女供应商吃饭,顺便送新年礼物,所以今天出门就戴上了这对耳钉。
当年贺远送她大溪地黑珍珠耳钉,一番详细介绍,让她增长了不少“见识”。原来大溪地珍珠,绿色最为昂贵,其次紫色,然后才是黑色。但相较于大溪地珍珠,澳白珍珠才是珍珠中的王者。
梁见铖送她的这份礼物,不管从价值还是意义来看,都非常珍贵。尤其——梁见铖也清楚当年贺远送她的是什么礼物。
她喜欢梁见铖这种大大方方心思,若他能给她最好,绝不会选次等的。
这几年,梁见铖送了她不少礼物,大多是首饰。唯独没有送过戒指,周六梁见铖打开粉色盒子的时候,她差点误以为梁见铖要求婚,眼底难露出一点惊慌。
她的惊慌反应,差点成了周六晚上最大的败兴之处。
可,她确实不想被求婚,这是她内心非常真实的想法,梁见铖也感受到了,直接说出冷笑话:“放心,明总,送你同样的珍珠耳钉,但没有求婚的打算,就是我和那位贺总的最大不同。”
所以,她也是满心欢喜讨好了梁老板,送上热吻。吻得意乱情迷之际,无奈收手的梁老板抱着她开始算她的经期日子。
CC姐离开后,明汐微微摇头,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谁能想到,一直体面示人的梁见铖会说出那么直白的求欢暗示。
她问,为什么前三年都能忍住,这三天却难以自控?
梁见铖给她打过比方说:“前三年,我时常看明总如身着盔甲征战沙场的花木兰,我对明总的敬意多于爱意,自然相对容易克制。这三天,明总脱掉铠甲成了娇艳欲滴美娇娘,我这个无耻之徒要是还不懂得把握机会,真辜负明总一番好意了。”
梁老板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英文直白,中文含蓄,在她听来都有些厚脸皮的。
不过……这个厚脸皮的梁见铖,她也是喜欢的。
聊天软件上,“一笑千金”给“笑而不言”发去一条消息。
【你送的礼物被夸了,还夸了梁总是个大方的男人噢。】
明汐和梁见铖发消息,两人心态都极好,发出去就不再纠结对方何时回复,因为她很确定,只要梁见铖看到消息且时间和条件允许,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复她。
这条Q消息,在明汐出门准备见供货商时,梁见铖回复了过来。
【小小薄礼能入明总的眼,梁总也很高兴呢,明总还能直接告诉别人是我送的礼物,这钱没白花,谢谢明总厚爱。】
在客气方面,她确实比不上梁总。
【梁总真谦逊,我身边哪还有比梁总更大方的爱慕者呢。】
【暂时没有而已,梁总现在要去巡视生产线了,还得好好努力赚钱,不能被其他爱慕者赶超。晚见。】
在两人的对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前面说了那么多,关键都在这最后的两字:晚见。
明汐晚饭是和供应商一起吃的,一位来自江城的女老板,常年定居海港发家奋斗,姓张,单名侠。人如其名,侠肝义胆。
张侠不仅侠肝义胆,性格十分豪爽,见面就直言要吃点重口味的东西。
于是,晚饭没去原本预定的高档餐厅,明汐亲自开车带着张侠,到徐江的一个夜市摊吃川菜。明汐从小吃辣不多,但她能吃,面对油汪汪的毛血旺,吃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因为梁见铖一点辣都不能碰,她和他一起吃饭,更多是迁就他的口味。毕竟不辣的菜,她也一样能吃得津津有味。
然而,这会她和张侠两个都爱吃辣的人聚在一起,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天南地北地聊市场业务,也是十分惬意。
摊上响起今年唱了一年的街头热门歌曲——《老鼠爱大米》
张侠突然发表高见:“明总,你听听现在这流行歌,越是积极快乐,越是说明我们经济往上走。”
明汐在梁见铖那边听了不少经济理论,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但也是几分道理的。
“明总……有没有考虑过买地自己建厂啊?”张侠话锋一转,切入另一个话题。
明汐听后一默,很快摇了摇头。
她知道当下不少外贸公司老板赚了钱,开始涉足买地皮,有的建厂房,有的转型做商业地产,但那都是大佬们玩的游戏。她一个小老板,哪来那么多资金买地皮?这三年她确实赚了不少钱,但她买了车买了房,眼下还要养着十来个员工,即便订单稳定,依然存在发展隐患。
“为什么没兴趣呢?”
“张总,您太看得起我了。”明汐用筷子拨开红辣椒,嘴唇红润,微微上翘,真诚交代,“我目前的现金流仅够维持公司发展,我这人性格谨慎,不想做风险太大的投资。”
张侠也摇了摇头,直接称呼她的名字,把话挑明:“明汐儿,你当老板这些年,还没看透这里面的门道吗?现在做实业的,哪个不是三步走——先用资本杠杆圈地,拿地契做头道质押,再用地上附着物做二次抵押建厂,最后资产包转手就能打通政商通道。账面上永远要有现金流过,门面要光鲜,里子也得实啊。”
明汐微微一笑,谦虚回应:“张总,我真没这个胆子,您说的这三步走,第一步我就迈不出去啦。”
张侠理解点点头,帅气敲了一支烟出来,点上,随即吞咽吐雾地抽了起来。
透过指间升腾的烟雾,张侠目光老辣凝神瞧了眼明汐这个大美妞,无可奈何地垂下手,随即熟练地在空中弹了弹烟灰,呵笑两声。
她比明汐更早来到海港打拼,也是从一穷二白到如今拥有几个工厂。
从最初相识,她和明汐也合作了两年,这两年间,两人合作得非常愉快,张侠每次都优先给明宙交货……对于明汐这个宝贝吧,张侠打心底里喜欢,特别乐意抽出宝贝时间见见这个大美人。
当然明宝贝做事也是厉害的,小公司明宙从不拖欠货款,这一点比那些大外贸公司强多了。之前张侠也和海鸥外贸的那位贺老板合作过,货款被一拖再拖。在这个方面,明宙诚信十足。
但张侠喜欢明汐,不止这个方面。有些事不好直接说,怕吓到宝贝。
推心置腹,张侠凑过来,跟明汐分析了她身上当前存在的问题和市场问题:
明汐业务员出生,她上有着典型业务型老板的优点和弊端。优点是办事稳妥,善于维护客户关系;缺点就是缺乏全局眼光和长远规划。
光靠海外订单,赚那点退税的钱,生意迟早会遇到瓶颈。
现在海港做外贸的越来越多,竞争愈发激烈,工厂都开始搞工贸一体化了,利润空间越来越小,到时候最先被淘汰的,就是这类小型外贸公司。等到现实瓶颈出现了再谋求出路,就来不及了!
胆量、野心和谨慎、安稳,向来都是相悖的。
“懂?”张侠掐灭烟头问。
明汐点头……略懂吧。
吃得差不多了,张侠从塑料圆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感叹说:"这年头谁特么跟钱有仇啊?手里攥着的买卖,多一家是一家!你当那些大佬真在搞慈善?等哪天买卖卡壳了——嚯!兜里揣着三五家实打实的厂子,才是睡觉都能笑醒!"
张侠这个人,每次说话都是爽朗幽默,每次发表高见,明汐都是真假参半就当听个有趣。
但不得不承认,张侠身上有着一种超越性别且野蛮生长的能量。
“我这些年不光买了厂,还买了好多套房。我跟你说,别只盯着海港买,太贵了!有时间我带你到处转转,很多城市的房子都挺不错的。”张侠又兴致勃勃提了一个事。
明汐勉为其难地一笑,心里谨慎思忖着,她其实不太习惯张侠时常嚷嚷要带她发大财的姿态,但是呢,张侠确实是她手上最大供应商老板,还是一个女老板,这点让明汐对张侠没太多防备,如果是一个男老板,她就不会这个时间出来跟对方见面了。
很快,老板过来结账,明汐准备付钱,张侠把筷子一放,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啤酒盖,“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出其不意说:“老板你瞧见没,这个盖儿写着再来一瓶,老子不占你便宜了,就直接把零头抹了吧。”
老板:“……”
明汐看着老板无语的样儿,差点笑出声,歪过脑袋,乐不可支。
就在这时,梁见铖给她发来了短信。
“明总,什么时候来见一见我这个昔日甲方?”梁总在短信里这样问。
明汐嘴角兀自上扬,笑容清浅,低下头回复起梁见铖这条短信。
张侠不仅做生意眼光毒辣,观察力也极好,瞧见明汐低头看短信的小表情,便看出了端倪,直接问:“谈恋爱了啊?”
额,她和梁见铖现在算恋爱关系吗?明汐抬起白皙漂亮的脸蛋,一时什么话也没说,不过脸上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张侠忽然沉下脸,直直地看着她,毫不客气直言:“男人没啥用,你年纪轻轻谈情说爱,就是自断财路。”
明汐:“……”
好一会,她“喔”了一声,没有反驳。
这两年,她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见识了各种不同人的活法。虽说还没修炼到对钱财荣辱不惊的境界,但不管他人跟她说什么,她都能装作见怪不怪,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在某种程度,明汐对张侠也是满怀钦佩。比起她,张侠才是真正赤手空拳打拼出来的草根女强人。
然而,明汐心里也很清楚,她对张侠的这份佩服,毫无羡慕之意。不是她轻视张侠过得像个男人,而是她清楚自己,永远无法成为张侠这样的人。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今天张侠建议她买地建厂,尽管说得头头是道,明汐心里仍如磐石坚定,不为所动。
明德诚当初是怎么破产的?还不是因为受不了周围老板们都赚得盆满钵满,觉得只要自己胆子够大,就无所不能。人在运势旺盛之时,真会误以为自己能飞起来。
可结果呢?下场如何?
让利于人,进而赚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利益,维持相对充裕现金流,才是明宙得以发展的原因,要是像其他同行老板那样,步子迈太大,极有可能面临两种结局:要么一飞冲天,要么狠狠摔落。
商海沉浮,光鲜亮丽背后,永远暗藏着刀光剑影。
即便走的是同一条路,有人能够顺利通过,有人却会碰壁受阻。
梁见铖成功走通了,因为他是梁见铖。她明汐不敢贸然尝试,也恰恰因为她是明汐。
明汐和张侠吃完饭,就结束了今年最后一次工作上的应酬,她驾车回到天禧二号。
停车入库时,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七点半了。
好像还挺早呢。
明汐停好车,上楼洗了个澡,换上一套舒适运动服,下楼后便朝着绕着环湖公园朝天禧一号方向走去。
途中,她经过一家便利店,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带着决心走了进去。
认认真真站在最里面的一个货架前,明汐研究琳琅满目的各种牌子不同型号商品,陷入一点思考,一点不确定,一点小心机。
没有犹豫,她给梁见铖拨通了电话,既紧张又大胆发问:“梁总,你以前用的那种安全用品是什么牌子?我在你小区楼下的便利店,等会儿找你。”
“……”
接到明汐这个电话,梁见铖正在家中,而他的对面,坐着今年第一次登门的母亲顾双洋。
今天,他和顾双洋一同检查了生产线,在这方面,顾双洋堪称专家。免费的专业资源,他自然要充分利用。检查结束后,他本打算送顾双洋回家,没想到顾双洋提出,要到他这里看看。
作为母亲,顾双洋在梁见铖的成长过程中确实有所失职,但这不意味着她心里完全没有对儿子的关心。原本,她想督促梁见铖成家立业,后来这件事翻篇了,她听从了老梁的劝诫,不再干涉梁见铖的感情生活。
但现在,她都有点怀疑,那位明小姐会不会是个幌子啊?
梁见铖住的这套房子,空荡荡的。几年前,还有一条叫笑笑的母狗陪伴他,后来他频繁出差,便把笑笑托付给了小哥照顾,作为当妈的人顾双洋都有点于心不忍了,只觉得这屋看起来冷清凄凉。
“梁见铖……你正常吗?”
在明汐打来电话之前,梁见铖刚遭到了亲生母亲这番令人哭笑不得的质疑。
然而,他坐在沙发上,接听明汐的电话。
明汐平日温凉散漫的说话语调,电话里听起来憨憨实实的,当明汐说出第一句话,梁见铖一时间没明白明汐意思。
什么安全的东西?是生产安全相关的吗?
直到明汐提到等会儿来找他——
梁见铖嘴角克制上扬,当着顾双洋的面,他伸手摸了摸额头,感觉自己的体温瞬间升高了两摄氏度。
察觉到儿子突然的异样,顾双洋坐在单人沙发上,目光如炬,犀利地扫了过去。
梁见铖抬起手,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对着目光灼灼的顾双洋歉意地点了点头,便从客厅走向了露台。
“明汐,你说的那种安全用品……我以前也没用过。”梁见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岁末冷风,带着男性特有的灼热话语,喉咙里滚上来。
“啊……是吗?”手机里传来明汐明显欣喜的声音,“不好意思呀,我还以为梁总会很有经验呢!”
梁见铖站得笔直,下巴自然放松,一样流畅性感不像话,他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扶着长廊玻璃栏杆扶手,愉快的话语如同深山泉水,毫无杂质地流淌出来:“还请明小姐放心,以后我会积累经验。”
明汐满意了,立马从货架上拿了两个价格最贵的,走到收银台结账。
任何事情若要发生,主动出击总好过被动等待。不然,她怎么能试探出一些关键信息呢。
……的确,聪明的明总怎么会问无关紧要问题。梁见铖挂断电话,面如春风又含蓄克制地走回了屋内。
有人没经验,顾双洋可是过来人。沙发上,顾双洋双腿微微交叠,从梁见铖的茶几上拿起一本杂志,随意翻了两页,嘴角微微扯动,把话问出来:“喔,看来今晚还有人要来拜访梁总啊。”
梁见铖握着手机,把话说明:“要不顾总先回去?”
顾双洋想笑,抬头:“我不能见见吗?”
梁见铖抿了抿嘴唇,回得客气极了:“恐怕不太方便,还请顾总体谅一下。”
呵!顾双洋干干脆脆站起身,拎起一个公文包走到玄关处,突然想起什么,她回过头说:“对了,今年年夜饭,你最好出现一下,今年……小哥爸妈也会从宜城过来。我记得那个明小姐也是宜城人,后天你带明小姐一起来家里过年吧。”
有时候,与其说顾双洋不理解梁见铖,倒不如说梁见铖也不太理解母亲顾双洋。
相较于老梁凡事深思熟虑的做事风格,顾双洋当了多年决策者,也不能说她武断草率,很多事情上确实习惯了说一不二,不太考虑外人感受。
梁见铖无奈极了,都不太想接这个话茬。
顾双洋瞧了眼,更不喜欢梁见铖这股像极了老梁的纠结劲儿。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是没办法把人带来,还是不方便让明小姐来见我。”顾双洋强势极了,却哂笑说,“梁见铖,你喜欢了那么久的女人,我作为母亲,对她一点好奇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我尊重你,但也请你拿出态度。我也不想派人去把明小姐请上门来见我。”
梁见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抬起头,目光坦然:“我和明汐,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顾双洋觉得更可笑了,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梁见铖的肩膀,放下话:“很好,我更想见见那个让你拖了这么久的明小姐了!”
梁见铖眨了下眼,一脸妥协。现在他没法反驳顾双洋,生怕多说两句,明汐就会从门外开门进来。
他再次抬起手,毫不留情地开始赶人。
顾双洋也没那么无聊,要等着见人,直接离开,一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一边走进了电梯。
当一楼的电梯门打开,一个利落惹眼的年轻身影抓住了她的眼。
某个瞬间,电梯里犀利敏锐的目光和外面那道明亮但略微退缩的目光,直直地撞在了一起。
明汐:……
“明小姐,晚上好啊。”顾双洋率先开口,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