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周羚,亲我

周羚没办法回头确认,但透过薄薄一层T恤可以隐约感觉到是柱状物体,有一定硬度、带口径的那种,绝对不是手指或者螺丝刀。

一定要说的话,这种尺寸,大概率是一把枪。

宋明栖是警方顾问,有这种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周羚还是太过年轻,一时被这种场面震住了,慢慢举起被绑住的手腕,保持投降的姿势,也不知道宋明栖的枪法怎么样,单从电玩城的游戏表现来看,可能会很糟糕,还有一定概率擦枪走火,他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宋明栖的手伸过来,在他裤兜里掏了一会,把他的手机拿走了。

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周羚苦笑了一下:“你没喝醉。”

宋明栖听出这句话的语气,是一句笃定的陈述句。

“醉了,不过吃了一粒药,而且睡了一觉好多了。”发现周羚背后的T恤因为背他一路被压得皱巴巴的,宋明栖忍了一下,实在没忍住,伸出手将它往下抻了抻,然后重新把手机放回他的裤兜里,“我把我的微信加回来了。”

“所以酒保给我打电话也是你设计好的?”

“不完全是,还是出了一点小意外,本来我打算跟酒保说,让他用自己的手机给你打,以防你不接,但好像有人帮忙指了一个正确的号码。”

“如果我没接电话或者没来呢?”

“没来我就再睡一会,睡够了就自己打车回家。”宋明栖停了一会才继续说,“不过还是谢谢你能来。”

周羚不喜欢被算计的感觉,他皱起了眉。

一切尽在掌控后,宋明栖把手枪转了一圈,挂在手指上,轻闲地从床上站起身。对于没有力量优势的人来说,热兵器还是比冷兵器好用,一招制敌,省去了被劈手夺刀的风险。

周羚看到宋明栖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另一只手开始自上而下,一颗一颗解衬衫的纽扣。

“你干什么?”

宋明栖回答:“我答应过你,到时候我会穿旗袍的。”

周羚没想到宋明栖真的会在他面前换装。

原本硬挺的衬衫从肩膀处垮塌下来,宋明栖将它完全脱下,随手扔到床上,衣物的边缘恰好散落在周羚的手背上,像蝴蝶飞落一般悄悄,他用手指摩挲着攥了一下。

说实话,他从没有这样直白地看过宋明栖,以往他会觉得这是一种冒犯,但此刻对于这种吸引力的难以抗拒,应该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赞美。

周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宋明栖的锁骨和喉结在单薄皮肤的包裹下格外突出,裸露的薄肌匀称白皙,质地细腻,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直到宋明栖开始解皮带,他的目光才下意识躲闪,余光只看到裤腿冗在地上,遮住宋明栖包裹在正装袜里的脚背,很快袜子也被脱去,露出光洁的脚趾和形状漂亮的脚踝,再然后窸窸窣窣的,宋明栖从那件淡紫色的旗袍里钻了出来。

周羚感觉心跳非常快,也觉得如坠大梦,光怪陆离,但偏偏忘记自己也有机会逃跑,却只是坐在那里,被绑缚着双手,看宋明栖穿着高跟鞋在卧室里走来走去。

噔噔噔。

噔噔噔。

宋明栖走回来,重新在周羚面前站定,他的动作完全不通风情,却不知为何风情摇摆,他侧过身对着镜子展示自己,旗袍的开叉带来馥郁的、木质香调的风。

他像第一次试探他一样,问他:“怎么样?老师好看吗?”

周羚向上抬起眼睑,紧紧盯着他的脸,又或者不是脸,而是整个宋明栖,他甚至不知道先看哪里好。他喉结滚了滚,“嗯”了一声。

“原来你真喜欢这种……”宋明栖微微仰起下巴观察自己,像在观察一个陌生人,同时试图理解打动周羚的到底是什么,“喉结好像太明显了,否则会更像。”

周羚不需要他像谁,或者像什么性别,他只要是宋明栖就可以。

他盯着镜子里的人反驳:“不,我喜欢你的喉结。”

镜子里的宋明栖笑了,他转过身,俯低拍拍周羚的脸,领口那块镂空距离很近地在周羚的嘴边晃动,周羚用舌尖抵了一下发痒的后牙。

很快对方修长的手顺着他面孔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寸寸往下,摸狗似地摸了摸他的下巴:“喜欢是吗?要是进去了,就看不到了,周羚。”

他还是这么擅长利用别人的软肋。他现在是周羚的软肋。

周羚无法反驳,睫毛抖了抖,垂下视线。

宋明栖就笑笑,重新走回到床边,落座前,他用枪口顶了顶周羚硬得发疯的地方:“等一下,不要着急。我们先谈正事。”

“我引你来也不是请你吃枪子的,你可以放松一点。”他架起腿,把枪往上移,在周羚紧绷的背部肌肉上杵了一下,第一下好像完全没有戳动,宋明栖意外于这块肌肉的硬度,好奇地又戳了一次,周羚这次乖乖地把提起的肩胛骨略略放下了些。

宋明栖这才满意地继续说道:“我就是想跟你再好好谈一下。”说完他立刻想起上一次不太愉快的谈话,又补充道,“主动权在我手里的那种好好谈一下。”

风水轮流转,周羚提眉露出一个半是无奈半是调侃的神情:“需要一个问题一件衣服的那种吗?”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我今天穿的大概只够四个问题。”

说实话,宋明栖确实很想报复回来,他从背后明目张胆地打量了一遍周羚的身材体格,宽肩窄腰,肌肉流畅,无一处不健壮有力,不过想象了一下他脱去上衣的样子,结果发现就算不穿衣服的是周羚,感觉危险的还是他宋明栖。

他清了清嗓子,拒绝了这一提议:“不用,我没这么小肚鸡肠。”

周羚好像笑了一下,然后说:“好,你说。”

“你看到那盆杜鹃了吗?”

宋明栖往阳台上指了一下,周羚目光跟着转过去,“看到了,那天过来我也给它浇了水。”

“这本来已经是一棵死掉的杜鹃。我带回来浇了两回水,晒晒太阳又活了。”

周羚不解其意,再次皱了皱眉:“所以呢?”

“所以转机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宋明栖讲,“你应该知道,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死刑的,追诉期为二十年,所以我们还有至少十五年的时间。”

“十五年什么概念?十五年这棵树可以发十五茬的新叶,可能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技术会进步,刑侦会发展,但凡我们能够在过去的物证上提取到哪怕一个有突破性的生物学证据,都有可能找到你姐姐,给吴关重新定罪。”宋明栖神色诚恳,“你可不可以再等一等?”

单看追诉期确实如此,但变数带来希望,同时也带来风险。

周羚说:“你也说十五年会发生很多事。他可能留在广南,也可能离开,从他踏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像一滴水掉进海里,我很难再找到他,但只要20号我守在监狱门口,就一定可以等到。所以我不可能因为你说的某种可能性去放弃确定的事情。”

“等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会托我警局的朋友帮你找。”

“宋明栖,你知不知道你很不擅长撒谎。”

哪怕宋明栖真的打听到了,他也不可能把吴关的位置告诉他,这是违规的。

小孩长大了,不好骗了。宋明栖抿了抿嘴唇:“我只是想说,只要活着,不犯法,不坐牢,办法总会有的,我和警方都不会放弃。”

“那如果我活着,他死了呢。”周羚哑声说道,“那我就永远也找不到我姐姐了。”

宋明栖彻底沉默下来,隔了一会周羚才又开口,这时候语气听起来冷静了一些:“我听说又出了一个案子,有进展吗?”

“现场没有提取到有效的生物痕迹,还在排查周边监控,我正常尝试换个思路……”

“你还相信所有的犯罪都会有证据?”

宋明栖说:“只要我们能提取到一个DNA,哪怕一个……”

就在这时,周羚突然一个凌厉的反身动作,用肩膀一把撞倒宋明栖骑到他的腰上,将他拿枪的右手手腕狠狠压到床单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宋明栖的裙摆被弄得凌乱不堪,薄薄一层布料根本禁不住这种程度的打斗,可他拼尽全力没松手,周羚也不敢为了夺枪真的伤他。两个人都粗喘着。

“这事就没商量?”

“没商量。”

“如果我要你别去呢。”宋明栖看着他的眼睛说。

“什么意思?”

“周羚,你不是只要爱吗,我拿爱换。”

周羚的瞳孔颤了颤,深深皱起眉,握住对方手腕的手加了三分力:“我刚刚说了,你不擅长说谎。”

“我没说谎。你不是说你看得出来吗,这次我没说谎。”宋明栖的声带有些发紧,但视线直直的,没逃避,“不然你约我去念念,我为什么要去?”

“图书馆的那都是假的,骗你的。”

“那是真的。”宋明栖说,“这个拒绝我的你,才是假的。”

周羚怔了怔,手上的力道有所松懈,利用这个瞬间,宋明栖猛地屈起手臂,将枪口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力道很大,在皮肤上形成了一个轻微的凹陷。

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宋明栖命令道:“亲我。”

他的手指就勾在扳机上,好像只需要一次轻微的神经震颤,就会随时发射子弹。

周羚之前就判断宋明栖是个差不多的异类。他在黑暗中盯着他眼底的两点浮光,更加明确地在里面看到了疯狂的东西。

“周羚,亲我。”宋明栖将枪口更用力抵进皮肤里,又说了一次。

周羚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会。

宋明栖似乎听到周羚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叹息,随后两瓣嘴唇贴了上来。

一开始只是礼貌的、小心的试探,然后演变成动作很轻的厮磨,似乎只打算完成任务,不想太过冒犯。但宋明栖拼命抬起脖颈,用齿尖一点一点衔住他,不让他抽离。

周羚的嘴唇很快变软、变热,还有点红肿起来,宋明栖终于放弃对那里的兴趣,将舌头伸进他的口腔。

周羚怕枪走火,因此抵抗并不激烈,很快宋明栖就碰到了他的舌尖,不知道宋明栖晚上喝的什么酒,感觉很甜,又很烈。

虽然已经不是两个人的第一次亲吻,但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不再是单纯的欲望驱使,而是多了一些更令人情动、眼眶发热的东西。

在宋明栖的主动进攻下,周羚的呼吸慢慢粗重起来,他也用力把人往床垫里压,宋明栖的一只手臂忘情地勾上周羚的脖颈,两个人像在进行一场角斗,房间里充斥着混乱的气息。

就在这时,周羚迅捷地将宋明栖的手腕一压,从他手里将枪夺了过来。

这个过程比想象的要轻松、要顺利,周羚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面孔,看到宋明栖仍在急促地喘息着,嘴唇很红,眼里还有未散的情欲,唯独表情没有任何恐慌和意外。

他疑惑地将目光移到刚刚夺来的战利品上,举到亮光处仔细打量。重量很轻,根本就没有弹夹。

这只是一把玩具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