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家伙说了一声，章韫宜便和纪越泽先走了。
坐上车后不久，纪越泽先偏了偏头，好奇地问，“章小姐跟周总他们很熟？”
没有外人在，他也不喊她韫宜了。
章韫宜低头看了眼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浅声道：“思维跟Nexalith是长久的合作关系。”
两家公司熟，她自然也和公司的老板熟。
知道她在混淆概念，纪越泽淡淡一笑，“很久没见到周停则，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大。”
章韫宜稍顿，顺势往下，“怎么说？”
纪越泽看她一眼，顿了顿道，“他现在还挺平易近人。”
他笑着告诉章韫宜，“他以前挺高冷的，很少出现在大家聚会上。”
这话说的，章韫宜很是认可，“周总在工作方面确实不是很好接触。”
说不好接触还是委婉用词。
周停则简直是难搞。
纪越泽笑问，“深受其害？”
章韫宜：“有点儿。”
她说，“不过也能理解，他对工作的事情上精益求精，也是为了公司着想。”
周停则是顾全大局的人。
他很清楚，什么是对的，怎么做能更好。
章韫宜很清楚这一点。
刚开始或许觉得周停则难搞，要求多要求高，可按照周停则的建议做后，她就不得不承认，周停则是对的。
经过多次验证，章韫宜对这个人逐渐刮目相看。
虽然偶尔，还是会被工作状态的周停则气到吐血。
可一码归一码。
该吐槽吐槽，该承认承认。
听出她话语里的偏袒，纪越泽沉默一瞬，“这倒是。”
他说，“他能力出众，若非如此，孟绥也不至于强留他在Nexalith。只是不知道他还能留周停则多久。”
闻声，章韫宜缓慢地眨了眨眼，玩笑似地问，“挖他跳槽的人应该很多吧？”
“多，”纪越泽道，“据我所知，国外有好几家企业都朝他抛出过橄榄枝，他之前似乎还接触过几家。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回国发展了。”
纪越泽笑言，“我们都很吃惊，在那之前他是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大家都觉得他会留在美国，毕竟卡都拿了。”
章韫宜点点头，没有顺着纪越泽的话往下说，而是道 ，“可能他突然发现自己是个中国胃？”
纪越泽哑言，诧异地看向她，配合道，“有可能。”
“……”
说笑间，两人回到Caroline家。
“这么早回来了？”听到动静，Caroline跑出来问。
章韫宜：“六点了。”
Caroline失笑，觑她一眼问，“饿了？”
“有点儿，”章韫宜说，“主要是我还有工作没完成。”
Caroline：“……”
她静了静，睨了她一眼，而后朝厨房喊，“差不多可以开餐了。”
知道章韫宜还有工作没弄完。
吃过晚饭后，Caroline等人没再留她，只口头约定下次再聚，章韫宜就先走了。
回去路上，章韫宜收到Caroline发给她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要紧工作要弄？」
章韫宜唇角微弯：「您也没拆穿我呀。」
Caroline：「看得出你对纪总没兴趣，我也不能勉强你啊。」
没等章韫宜回复，Caroline又问：「下午让你们单独出去转悠，互相了解，了解完还是没想法？」
Caroline答应了章韫宜不撮合，只是还是希望章韫宜能和纪越泽有进一步发展。
至少了解多一点，了解多了才知道合不合适。她不希望自己给章韫宜介绍对象，她每回都只是见了一面，没有细聊就觉得不合适。
章韫宜：「我知道您的意思。没有想法。」
因为和Caroline聊天，她索性把车停在路边，回复她：「我和纪总不是一类人。」
Caroline：「行吧，但我感觉他姐和他对你都挺感兴趣的。」
章韫宜：「那你多说点我的坏话。」
摁灭两人对她燃起的兴趣。
Caroline微哽：「我尽量。」
章韫宜：「嗯嗯，那我回家了。」
Caroline：「去吧。」
-
结束和Caroline的对话，章韫宜正欲放下手机，倏地想起点什么，再次点开微信，找到下午聊过天的熟悉头像问：「草莓还有吗？」
周停则一分钟后回复她：「还吃得下？」
文字透着酸。
章韫宜忍着笑：「吃得下呀，水果是另一个胃。」
周停则微微失语，故意说：「没有了。」
看到这话，章韫宜扬扬眉，也不和他在微信上一来一回，直接拨通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低沉沙哑的声音钻入耳朵，“怎么了？”
章韫宜懒洋洋地把下巴搭在方向盘上，“真没有了？”
周停则静默一瞬，“回家了？”
“在路上，”章韫宜说，“你呢，还在俱乐部？”
周停则：“没有。”
章韫宜哦了一声，追问，“那你现在在哪？”
周停则明知故问，“怎么？”
“找你拿草莓呀，”章韫宜道，“怎么，周总说话不算数？”
周停则被她倒打一耙，微微一哂，“还有多久到家？”
听到这话，章韫宜轻眨了下眼，看了眼导航，“你再等我二十分钟？”
周停则无奈一笑，叮嘱她，“开慢点，不急。”
他已经等了一下午，不介意多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章韫宜驱车回家。
临近小区时，她朝小区门口张望，循着夜色看到停在路边车位的那辆熟悉车子。
章韫宜稍顿，本想把车开过去，转念想了想，还是先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才上楼去找周停则。
章韫宜走到周停则车旁的时候，他在接电话。
她抬手敲了下车窗，周停则降下，目光深深地望向她，朝她偏了下头，示意她上车。
章韫宜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往后转头，看到放在后座的草莓。
她没跟周停则客气，伸手拿过，无声地问，“洗过了吗？”
周停则垂眼，瞧着她那双亮灿灿的眼睛，轻点了下头，“洗过了。”
章韫宜眉眼一弯，拿起一颗品尝。
感受到旁边人的目光，她将草莓吃下，朝他点了下头，无声启唇，“好吃。”
周停则敛了敛眸，没有搭腔。
对面的人还在说什么，周停则已经听得不专心了。
直到对方喊了他两声，他才拉回抽离的思绪，“什么？”
“什么什么？”对面是一道女声，“你在做什么？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周停则：“前面的听了。”
颜泠被他的实诚噎住，不得不重新说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周停则记下，“知道了，那先这样？”
颜泠嗯了一声，正想问他是不是有事在忙，她刚张嘴，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
周停则直接把电话挂了。
放下手机，周停则侧眸，“真没吃饱？”
章韫宜已经吃了好几颗了。
章韫宜瞥他一眼，默了默道，“C姐家的厨师做饭不是很合我的口味。”
周停则微怔，看她一眼问，“那要不要吃别的？”
“不是有草莓吗？”章韫宜说，她吃草莓就够了。
话落，她问，“你吃晚饭了吗？”
周停则：“嗯。”
“跟孟总一起吃的？”章韫宜随口问。
周停则：“不是。”
章韫宜诧然。
周停则瞥她一眼，语气淡淡，“他问题太多，我懒得应付。”
至于是哪方面的问题，章韫宜从他看自己的这一眼里，看出来了。
沉默一霎，章韫宜有点想笑，“孟总没生气？”
周停则挑眉，不解道，“他生什么气？”
“就——”章韫宜沉吟，“你让他带你去俱乐部，最后连晚饭都不和他一起吃。”
周停则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是我让他带我去的俱乐部？”
章韫宜眨眼，还没想好怎么说，周停则先问，“纪越泽和你说的？”
章韫宜含糊，“纪总说你以前都不去那边玩。”
“他还说了什么？”周停则好奇。
章韫宜抬眸，迎上他落下的目光，想了想说，“你觉得他会跟我说什么？”
“不知道，”周停则不咸不淡扫她一眼，“我不知道章总监和纪总的熟悉程度。”
自然也就猜不到，纪越泽能和章韫宜聊到什么地步。
听到这话，章韫宜有点儿想笑。
她假装没有听出周停则的酸，周停则的阴阳怪气，认真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纪总有多熟。”
毕竟，两个人之间的熟悉程度，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决定的。
周停则：“……”
他凝然，正要开口，章韫宜忽然补充，“但我觉得，我和他应该没有跟周总熟吧？”
落下这话，她目光直直地看向周停则，征询他的意见，“周总觉得呢？”
“……”
周停则微微低头，将她闪烁着亮光的眼睛，精致的面庞收入眼底，神思微动，喉结轻轻地滚了一下，嗓音低沉悦耳，“你说了算。”
得到他的回应，章韫宜无声地弯了弯唇，眼睛澄亮地强调，“我觉得我们更熟一些。”
周停则轻笑一声，默认她的话。
倏地，车内安静下来。
章韫宜慢吞吞地吃着草莓，周停则时不时看她一眼，也没有开启新的话题。
直到章韫宜吃得差不多，周停则才问，“要不要下车走走？”
章韫宜说好。
-
小区周围很是热闹，吃过晚饭散步的，跳广场舞的人不少。
两人往不远处的广场走，感受着热闹的氛围。
走了一小段，章韫宜想起来问，“你一个人去的草莓园？”
周停则应声。
章韫宜随口问，“怎么不喊孟总一起？”
“他问题太多，”周停则再次强调。
章韫宜被他的话逗笑，眉眼弯了弯，“孟总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周停则抬眼，“你不说的话，他不会知道。”
章韫宜扬扬眉，玩笑地说，“那得看你怎么收买我。”
收买得好，她就不告诉孟绥。
周停则莞尔，“草莓不够？”
“……不够，”章韫宜坦然，“我哪有那么好收买？”
周停则低低一笑，“有提示答案吗？”
“没有，”章韫宜抬头瞅了他一眼，“你慢慢想。”
周停则
微颔首，“行。”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
走着走着，周停则问，“明天什么安排？”
章韫宜沉默三秒，仰起脸道，“暂时没有安排，周总呢？”
周停则淡笑一声，朝她发出邀请，“我的安排得看章小姐意愿。”
章韫宜眨眨眼，“你先说你的安排。”
周停则问她，“看不看戏剧？”
章韫宜眼睛一亮，“哪一部？”
听她这么问，周停则笑了，“你想看哪一部？”
他们就去看哪一部。
章韫宜扬扬眉，浅声道：“我想看的不一定有演出。”
她喜欢的几部戏剧，演出并不多。
周停则明白她的意思，缓声道，“以后也可以去看。”
他们不止明天。
章韫宜嗯了一声，“明天有什么选择？”
周停则说了两部戏剧的名字。
章韫宜纠结，“我两部都想看怎么办？”
周停则思索，而后拿起手机查了一下，给出建议，“明天先看《罗汉钱》如何？《牡丹亭》一个月后在南城有演出，到时候可以去南城看。”
罗汉钱之后两个月都没有演出，在其他城市也看不了。
章韫宜眼眸微闪，唇角上翘道，“好啊。”
她答应后，周停则便让朋友给他留了票。
订好票，两人在周围转了一圈，打道回府。
周停则把章韫宜送到小区门口，才开口问，“明天我过来接你？”
章韫宜粲然一笑，“几点？”
周停则：“你想几点？”
章韫宜歪着头思考片刻，“五点？”
周停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