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鉴于戚缈前科累累,蒋鸷没往一边想,不动声色挑起目光将眼前的脸庞端量一番,眸心潋光,鼻尖缀汗,一双微张喘息的唇更是湿得没边,不知这人具体指的是哪一处。

不让人好好把话说完恐怕还得被打断,蒋鸷擒住戚缈抵在他右肩的手,捋下小半截袖口,指腹描摹早就愈合的那道浅疤:“哪里湿了?”

“我不能说,”戚缈连手上的抚摸都要抗拒,撇着脸就要从蒋鸷腿上下去,“我不能再坐你腿了。”

却忘记腰还被锁在一条铁臂里,刚扭动就让蒋鸷如虬枝固定:“说清楚。”

戚缈无法逃脱,只能尽力往后躲,可惜膝头硌了屁股,只觉难堪翻倍:“蒋生,你放过我。”

“抱是你先开口讨要,摸也是你要求更多,要够了却来过河拆桥这一套。”蒋鸷把人亲得七荤八素却反咬一口,据理力争罗列戚缈的罪状,“我做投资都能定期收到反馈报告,搞感情反而这样不明不白,你起码告诉我,哪里湿了?”

声声逼问,仿佛他不说清楚今晚就出不了这车门,戚缈实在忍受不了黏糊潮湿的内裤包裹着的感觉,跪起来抬离蒋鸷的双腿:“我怕弄脏你的裤子。”

轻怔一秒,蒋鸷驻留在戚缈脸上的视线下挪,可惜卫裤宽松色深,不足以让他判断形状和湿度、前面还是后面。

然而只是被直白注视,戚缈就无地自容,好像如何解释或道歉都很多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亲着亲着就……湿了,上次都没有这样,可能是你这次勾我舌头了,要不别亲了吧,对不起。”

类似的欲擒故纵,蒋鸷见识过不少,在生意场上,从偎在合作方怀里的玩宠嘴里说出来,配以谄媚的作态,他每回都当表演来欣赏。

他看不入眼也从不需要,结果轮到自己遇上,他装不出从容无视,因为清楚戚缈无需演绎也真实,何况怀中这人的反应全因他而起。

蒋鸷听一半就闷声发笑,听到末尾,笑意就收回去一点,空出手放倒了座椅,在戚缈不加防备之时勾腰护颈把人掀到身下。

“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没什么道歉的必要。”蒋鸷兜在戚缈后颈的那只手抚了抚他的颈侧,惹得人怕痒哆嗦也不收手,“可我还什么都没做,亲一下就反应这么大,以后要怎么办?”

戚缈没料到解释完还不让走,对方还给他抛难题,思绪早在深吻里被蒋鸷的舌头搅得支离破碎,哪还聚得起神魂思考:“什么以后?”

他活在纪家,从不思及以后,那些东西于他而言都是缥缈的。

蒋鸷轻抚的动作顿停,指腹恰好压在戚缈的某根静脉上。

他感到不可思议:“戚缈,都做到这份上你还不肯认?”

曾经蒋鸷庆幸过戚缈被纪家培养得各方各面游刃有余唯独感情之事一无所知,现在却气恼这人愚钝木讷,偏生没法发火,毕竟这本是组成戚缈特质的千分之一,他上心之初就决定要包容全部。

看戚缈因他的问话费解,蒋鸷也不舍得,干脆问得更直接:“现在能想明白吗,在你眼里我们是什么关系?”

又是这个问题,戚缈以为自己的顺从足以明示放任蒋鸷获取任何答案,没成想到头来还要他提笔作答。

“我不知道。”戚缈眨了眨眼,迎上蒋鸷如炬的目光,坦诚地接受审视。

“戚缈。”蒋鸷不满地低声唤。

“蒋生和我接吻的时候开心吗?”戚缈问,“开心的话就可以了,其它不重要,更不用理会我的感受,因为我自己也不想去钻研。”

脱离迷魂状态,戚缈好像又变回了那个糊涂着清醒的人,蒋鸷便看出来了,戚缈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往深一步想,他有太多不得已,可能想了、做了也没有结果,宁愿就让事物本质停留在目前他所认定的这一刻。

日后走向,顺心了即是礼赐,失意也算是意料之中。

“你这样说,好像把我给你的选择权看得一无是处。”蒋鸷道。

“怎么会,”戚缈轻轻攥住蒋鸷垂落他胸前的领带,一只手捏着软滑的面料往上,“我选择了和你见面,选择了接吻的时候享受,这些都建立在我确保不会出现差池的前提下。你给的选择权太珍贵了,我不想拿它去做一切不确定的事。”

那只手滑到领结处停下,戚缈把人拽下来一点,自己也昂起脸,停滞稍许,像是斟酌些什么,接着填补上最后的距离,闭眼亲在蒋鸷的嘴角,只一下就躺了回去,眼睛弯起来:“像这样,就是确定的事。”

“可以放我下车了吗,蒋生。”

如同被喂了许多颗甜枣后混进了颗涩的,可前面那番话已然撬动心肝,动容后再硬起好像太欺负人,蒋鸷只好连带涩的也认命照吞,没料到自己还能有心慈面软的一天:“说好了要上我家看书。”

“下次吧,好吗?”戚缈捏了捏蒋鸷的领带结,“我该回去换裤子了,真的很不舒服。”

良久没得到许可,戚缈又小声讲理:“你说选择权在我手上。”

“……”蒋鸷轻掐戚缈的脖颈,忍住将手探下去兜人屁股的冲动,“下次可不会是湿裤子这么简单。”

戚缈都接受,没经历过的、没构想过的,只要是蒋鸷主导,他都接受:“什么都可以。”

副驾门关时漏入一缕晚风,学戚缈拽动蒋鸷的领带。

力度不足,反让人心痒却得不到纾解,蒋鸷把领带扯了,摸了根烟咬上,挪到主驾发动车子,按戚缈今晚开过的路线,以同样的方式更生猛的车速在无人的T字交叉路口飙了几圈,体内的燥火才得以发泄。

纵是时有念想,时间上的紧凑安排也不允许人日日如愿,蒋鸷投资百家,一天到晚天南地北地飞,公事之外还得抽空处理私事,偶尔睡前跟戚缈在手机上你来我往几句都比一日三餐更犒劳人。

戚缈说那晚被追车打断了蒋鸷背诵的《安全边际》节选导言,临别都忘了听他补充完整。

蒋鸷就问,下车时火急火燎,就算没忘,确定还有闲心听下去吗?

戚缈在纪家是不方便视频的,但蒋鸷想听他声音,觉得文字就算配了表情也不够温度,让他用语音,说自己在看文件抽不出眼神去瞧文字消息。

“那蒋生现在方便补充完整吗?我想听。”戚缈说,故意避开在车里发生的事情。

蒋鸷手里是真的捧了份文件,但似乎只做摆设,多数注意力都在手机上:“是催眠还是哄睡?”

戚缈就说都不是:“我只是想收藏一句你的长语音,可以吗?”

蒋鸷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到嘴边的几句逗趣都咽回去,遂戚缈的意:“价值投资者第一目标是保证资金安全,为避免未来较大损失,投资者会寻找安全边际,以便为不准确、坏运气和逻辑上的错误留下缓冲地带。”

戚缈求解:“怎样才能确定这个安全边际是真的安全?”

蒋鸷埋下收费预警:“一夜都解释不完,以后再告诉你。”

四月初,执锐资本和行桨集团正式签署合作协议,蒋鸷不欲高调行事,但纪明越还是申请了市科技广场的高级会议厅举行签约仪式,为表诚意,拟邀名单与流程策划都提前给到蒋鸷过目。

大概是真心尊重他的意愿,也避免节外生枝没有对证,名单上除几方高官,大至政要央媒小至安保侍应都列了全名。

戚缈的名字被缩小字体挤在纪望秋后方的括号内,被蒋鸷从满目黑字中一眼揪出来。

其余不太关心地扔给助理核对。

签约仪式当天,蒋鸷去得极早,看起来分外重视,签到完跟纪明越立在门前寒暄,一刻钟后见了稍迟一步的方若竹,蒋鸷抽出根烟无声示意,将寒暄现场留给了合伙人。

会议厅的卫生间和吸烟室相邻,蒋鸷一拐步进了卫生间,屈指在最后一个隔间紧闭的门上轻叩了下,门开,戚缈一身熨帖齐整的黑西装立在里侧。

“不用陪你家纪少爷?”蒋鸷明知故问。

戚缈眼里的光彩淡了些,知道今天要见蒋鸷,他出发前暗藏了心思,不好意思问纪望秋借用那一柜子香水,就大同小异地抹了最好闻的护手霜,还额外佩戴了一根不喧宾夺主的驳头链。

怎么蒋鸷没发现他的点睛之笔,一来就问小少爷。

“不是你让我在这里等的吗?”戚缈扬了扬手机,界面上是蒋鸷十分钟前发的消息。

蒋鸷作势要拿过来检查,手伸出去却钳住了戚缈袖口上纵露出的细腕,他一步迈进隔间。

门关上,名单中独占首行的投融圈标杆与括号小字里鲜为人知的纪家随从缠上了唇舌。

外头洗手池不知谁没拧紧水龙头,砸落池壁的水珠滴滴答答扰个不停,隔间里唾沫交换的黏腻声响隐匿当中。

戚缈又轻哼叫停,蒋鸷垂眸俯视他泛红的唇:“亲在嘴上好像是有些明显。”

趁人缓气,他挑开戚缈的衬衫扣,打算将昨夜梦里的其中一段素材变为现实。

指腹压上去,比梦中绵软,更比数日来按在语音键上的温度都实在。

“这么小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