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枕山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 心跳飙到一百八,嗵嗵嗵的震响。
冉步月看到了吗?或者他只是在说梦话?
舒枕山靠坐进黑暗里,脸藏进阴影, 表情很不好看。
这是第一次被冉步月抓了个正着,但舒枕山觉得这次主要责任不在他。
冉步月临时出差, 五天时间,两人每天的交流顶多十句话, 早安晚安吃了什么, 结束。
因为知道冉步月工作起来的强度和繁忙程度,舒枕山不愿发消息打扰他。
舒枕山足有113个小时没有见到冉步月的脸,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舒枕山想多看看男朋友的脸,多听听他的呼吸声, 这肯定是无可非议的。
作为身价百亿的成熟男士, 舒枕山才不像小屁孩那样需要对象时时刻刻的陪伴, 谈个恋爱又黏乎又肉麻。
他只是形成了习惯, 每天见到男朋友的时长至少要达到5个小时, 工作时见不到,夜晚就要补回来。
现在舒枕山被大额欠费,25个小时只补回来了两个多小时, 那个把冉步月叫走的屁事多甲方需要负主要责任。
如果不是善良的冉步总监主动给舒枕山打视频,那个破甲方在舒枕山心中的印象会变得更差。
在冉步月给舒枕山打电话之前,舒枕山正半躺在空旷的大床上,微微皱着眉, 手腕有一下没一下地动,很丧。
连方巾都被冉步月收走了,舒枕山鼻尖连一丝冉步月的气味都不剩下, 让他非常烦躁。
收到冉步月主动发来的视频邀请的那刻,舒枕山焦躁的神经瞬间被抚平了。
聊完天,舒枕山说话算话,声线低缓地讲了一桩恶意收购案,刚讲到被收购的公司老板暴跳如雷,冉步月就已经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舒枕山便不再出声,只安静地看着屏幕。
这一看就是两个小时。
不是他看得太久,而是时间过得太快了。
这两个小时里舒枕山想了很多东西,比如他现在还是有做梦的感觉。
冉步月真的成为了他的男朋友,舒枕山真的可以随时拥抱他、亲吻他、抱着他睡觉,可以在他出差时和他打电话,不用遵守炮友守则,不用找借口关心他。
当初冉步月答应得太快,并没有舒枕山追求他的这一个阶段,所以舒枕山时常怀疑,这样从天而降的馅饼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曾经失去过,懂得那种滋味,所以再次拥有的时候,会恐惧再次失去。
即使眼下万事顺利,但如果这一天终将到来,那么舒枕山要比以前更长久地注视冉步月,抓紧一切时间。
曾经他浪费了很多时间,也留下了很多遗憾。
工作和睡眠都不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舒枕山愿意牺牲部分睡眠,在脑海中多留下一些影像,在指尖多留下一些触觉,作为今后或许能用得上的储备粮。
分过手的好处,就是可以为下一次排练。
——当然,如果可以,舒枕山希望他们一直这样走下去。
因为他其实是个很懒的人,懒得再爱上第二个人。
冉步月突然睁开眼,对上舒枕山视线的时候,舒枕山承认自己是慌的。
慌到冉步月后来叽里咕噜说的那串话是什么意思都没听懂。
舒枕山几乎是逃跑般地挂断了电话。
冉步月看到了没有?他会不会被自己吓到?
舒枕山在心里问了180遍。
即使他们终将分离,舒枕山也绝不想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舒枕山心中难免惴惴不安,直到冉步月返程的那天。
舒枕山说要去机场接他,冉步月同意了。
舒枕山独自站在接机口,穿着休闲装,戴了个黑口罩,不苟言笑,冷酷高帅熟男,零零散散有人回头看他。
冉步月带着一小队人,风尘仆仆地从接机口鱼贯而出。
除了新染了银色头发的灰莉,剩下的都是戴眼镜的理工技术男,各个都跟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土豆似的,显然受尽了甲方的折磨。
一看到冉步月,舒枕山眉眼便弯了弯。
那几颗土豆全懵了,迎面看到一尊大佛,吓得路都不会走了。
冉步月很自然地走到舒枕山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舒枕山便看着土豆们说:“你们快回家吧,冉总监我借走了。”
灰莉瞌睡顿醒,难以置信:“啊?!”
舒枕山淡声问:“你们整整一星期都在做别的项目,知道我这边的进度落下了多少吗?”
冉步月:“……”
演得还挺是那么回事的。
工程师们看向舒枕山的眼神已经从震惊变成了谴责,在舒枕山“抓”走冉步月的时候,变成了激烈谴责。
老大,你死得太惨了啊!刚出龙潭,又入虎穴。怎么会有直接到机场抓人加班的变态老板?连口气都不给人喘!
唯有灰莉一语不发,抱起手臂,沉思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走出一段路,冉步月把行李箱推到舒枕山手边,意思是让他帮忙推。
舒枕山没接:“冉掌门,你的手下们还看着呢。”
“舒影帝,你演上瘾啦?”冉步月嘲讽道,“他们都走得见不着影了。”
舒枕山便接过了冉步月的行李箱,两人走到地下停车场里时,冉步月牵住了舒枕山的手。
舒枕山有点惊讶,冉步月挑挑眉:“不能牵?”
“能的。”舒枕山牵得更紧了一些。
车里没有司机,没有助理,舒枕山坐进驾驶室,冉步月就坐了副驾驶。
舒枕山点火,询问:“你今晚回……”
“去你家吧。”冉步月说,“我想芝麻了。”
舒枕山眉稍一扬:“哦。”
两人聊了一路天,从吐槽甲方到分享美食,再到出差遇到的街头琐事,聊得很欢乐。
舒枕山笑道:“你才出差一个星期,我感觉你已经染上京腔了。”
冉步月拿腔拿调:“没有的事儿!”
两人哈哈大笑。
舒枕山悬着的心稳稳放下了,冉步月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看来那天他是真的在说梦话。
睁着眼睛说梦话,看来睡得不踏实,下次出差得给冉步月带点香薰包什么的。
“对了。”冉步月语气神秘地分享道,“你送的钻石原石,我想好用来做什么了。”
“噢?”舒枕山非常好奇,“打算做成什么?”
冉步月语气神秘:“你猜猜。”
舒枕山认真思索,凭他的了解,冉步月不可能把原石打磨成大克拉项链、戒指、手链这种首饰。冉步月不会戴出门,更不会卖。
钻石在精密仪器中有挺广泛的应用,舒枕山觉得他大概率会把钻石用到自己的实验或者产品里。
舒枕山连着猜了几个,问冉步月会不会把它做成精密光学元件,或者打磨成漂亮的小装饰。
冉步月笑而不语。
两人回到家,岁月静好地陪芝麻玩了一会儿。
洗漱完,眼神轻轻一碰,两人就激烈地吻到一起,从楼下客厅边走边吻边脱到了楼上卧室。
小别胜新婚。几乎不需要什么挑逗,两人很快陷入情动,身体契合得不需要思考。
舒枕山的做法很不是人,回到了他炮友时期的水平。
冉步月怀念的就是这酸爽滋味,也配合地放得很开,没控制声音和反应,如愿以偿换来舒枕山更狠的报复。
做完一轮,舒枕山抚摸着冉步月汗津津的脊背和腰线,忽然神色一凝。
高强度出差了一周,冉步月瘦了很多。
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软肉都没了,突出的脊椎骨顶着薄薄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显得上面新鲜的红痕更加触目惊心。
瘦成这样,难怪抱着弄的时候感觉那么轻松。
舒枕山想到自己刚才非人般的所作所为,表情又扭曲了一点。
冉步月平躺在床上恢复体力,胸腔和小腹还在较高频率地起伏,着实是累着了,但也是真爽。
“舒舒。”冉步月轻轻摆动胯部,看着他撒娇道,“再来……”
舒枕山一把将冉步月拎了起来,没什么表情地问:“你回来的飞机上吃饭了吗?”
冉步月:“……现在问这个做什么,扫兴。”
舒枕山警告似的指了他两下,跟他说:“等着。”
就抛下冉步月下了楼。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厨具磕碰的声音。
冉步月跟下楼,无语道:“我肚子不饿,只有那里饿。”
舒枕山当作没听到,裸着上半身煮了一碗馄饨。
本来冉步月有点生气,闻到香味,又没骨气地馋了,独自把一大碗馄饨吸溜了个精光。
再次躺上床后,冉步月犯食困,两人没再做什么,搂着彼此睡了。
冉步月在快要坠入深眠时,感受到舒枕山悄无声息缠上来的手臂和双腿,缓慢而长久地触摸他露在睡衣外面的肌肤。
摸走了冉步月大半的睡意。
出差那次深夜电话,着实让冉步月受到了点惊吓,倒不是因为舒枕山的行为多吓人,而是冉步月怕舒枕山生了什么病不告诉他。
次日早上,冉步月就查了资料,也问了医生朋友。
冉步月得出的大致结论是舒枕山有轻度分离焦虑,平时很依赖与人的触碰。不到病理的程度,但需要多加关心和安抚。
在冉步月的记忆中,大学时的舒枕山并没有这两项小毛病。
毕竟最后那段时间,舒枕山天天忙着各地飞,冉步月恐怕才是那个有点分离焦虑的人。
至于舒枕山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冉步月试图用自己局限的心理学知识解释舒枕山的病因,或许源于被子弹击中后濒死的经历,或许是舒枕山最近压力太大,也或许是因为……他们曾经分手。
冉步月能感到舒枕山的焦躁不安,也能感觉到舒枕山在和他肌肤相贴后,状态会有所好转。
“舒……”冉步月模糊地轻哝,好像快要醒了。
舒枕山手脚一僵,石化般的保持不动,打算稍后立刻撤离。
冉步月闭着眼,一脚蹬开被子,睡相很差。
“……”舒枕山任劳任怨地要给冉步月盖被子。
冉步月又胡乱喊“热”,在床上又扭又蹭,本来就松松垮垮的丝绸开衫睡袍很快就被他蹭掉了。
浑身上下一片布料也不剩,冉步月像条白玉雕成的小鱼儿,闭着双眼,白嫩赤裸地钻进舒枕山怀里,往他胸膛里一窝,歇住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