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愣住了。
舒枕山愣得更久一点。
冉步月首先回过神来舒枕山刚刚讲了什么, 脸蛋蓦地烫了。
他在乱答什么呢?舒枕山根本不是要跟他求婚,甚至没觉得他们在谈恋爱,只是问自己能不能追。
冉步月忙乱地搓了搓脸, 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自作多情”。
忽而又想起方才舒枕山说的后半句“有竞争者也没关系”。
“你刚刚说什么。”冉步月失笑,“你觉得你有多少竞争者?”
舒枕山缓慢回神, 觉得刚才果然是自己听错了。
“我不知道。”舒枕山淡道,“但不管有多少, 我都可以公平竞争。”
“你怎么想的……”
冉步月都语塞了。
他干脆滑下沙发, 和舒枕山一起坐到了地毯上。
“说实话,我都以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冉步月说。
舒枕山瞳孔地震:“是吗?”
冉步月凑近一点,带着笑问:“我们不是接吻了吗?”
“……”
舒枕山哑声道,“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冉步月:“我当然记得!”
舒枕山仍然微微蹙着眉,好像期冀了很久的大奖突然出现在手里, 反而让人觉得是假的, 很不真实, 也不安心。
“大学时候, 我们糊里糊涂就在一起了。”舒枕山道。
冉步月托腮回忆, 差点笑出来:“是哦。你当时给我送生日礼物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是炮友。”
“所以我不想重蹈覆辙了。”舒枕山表情有些严肃,好像在讲工作, “我们这次要讲清楚。”
冉步月也不由地正襟危坐起来,腰背挺直:“舒总请说。”
好像要用工作的态度,他们才能毫不羞涩地把谈恋爱这件事摆在台面上说。
舒枕山掷地有声:“我要追你。”
“好的。”冉步月点头,询问, “您准备怎么追?”
舒枕山陷入思考。
显然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必须好好作答。
舒枕山思路清晰地陈述方案:“接送你上下班,做饭给你吃, 关心你的生活,遇到困难的时候和你一起想办法,过节送花,过生日送礼物,你需要的时候就会出现在你身边,支持你的一切……”
“上下班不用你接送,因为我自己有车和司机。”冉步月说。
舒枕山很快做出修改:“好,那去掉这一项。”
冉步月问:“还有别的要补充的吗?”
舒枕山:“暂时就这些。之后随时增补。”
“OK.”冉步月比了个手势,问:“你的计划准备持续多久?”
舒枕山:“以星期为单位进行方案的review和调整。”
“我是问计划全程。”冉步月打断他,“项目什么时候结束?完成的评价标准是什么?”
舒枕山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看着冉步月,说:“当然是你的同意。”
冉步月追问:“同意什么?”
“……”
舒枕山脸上红了红,镇定地说,“当然是同意和我谈恋爱。”
冉步月:“那我同意了。”
舒枕山:“…………………”
“你的眼神怎么那么呆滞。”冉步月问,“舒总,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舒枕山眨眼:“没听懂。”
“我说我同意了。”
冉步月朝舒枕山挪近,膝盖抵着膝盖,手拉住手。“你的项目完成了。”
冉步月看着舒枕山的双眼,轻声道:“舒枕山,我们谈恋爱吧。”
舒枕山:“…………………”
一段长久的沉寂之后,冉步月微笑着耐心询问:“舒总,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那那,那这个,你要不要。”
舒枕山手忙脚乱地捧起那个钻石盒子,像捧着一颗心。
“我当然要。”
冉步月接过来,“谢谢,我很喜欢。其实不需要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没有挑很大的。”舒枕山有点委屈,“性价比已经很高了。”
“好好好。”冉步月哄道,“我没有怪你。”
舒枕山终于放松下来了,直勾勾地看着冉步月。
“看什么看?”
冉步月点了点自己的嘴唇,问,“要亲吗?”
舒枕山捧着他的侧脸吻了下来。
吐息相拂,从啄吻变成了舌吻,两人的重心慢慢倾斜,靠住了沙发。
空气正在迅速升温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汪汪汪的狗叫声。
正在劲头上的两个男人同时动作一僵,不敢动了。
田小喆质疑的声音传进来:“芝麻,你确定你爸在这里吗?”
郝乐扯着嗓门:“肯定在!芝麻糊从来不会找错地方的!”
芝麻冲着郝乐生气:汪汪汪汪!我看你才是糊糊!
田小喆还是不太相信:“但是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啊,舒总来我们老大办公室做什么……”
啪地一声,办公室的门开了,冉步月衣冠整齐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满脸严肃的舒枕山。
田小喆目瞪口呆。
“你看,我说嘛!”郝乐一松手,芝麻就扑了过来,在冉步月和舒枕山两人的脚边绕圈圈。
冉步月经过还在震惊中的田小喆,云淡风轻地抛下一句:“惊讶什么?和舒总谈了下项目而已。”
舒枕山正了正领结,赞同地“嗯”了一声。
郝乐大惊失色:“痴撚线!”
田小喆撒腿就跑,以免被这两个丧心病狂的工作狂留下来加班。
简直是变态啊!生日派对到一半突然溜号,居然是到工作室里加班,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后半场派对上两人没什么交流,好像和之前完全一样,没人发现什么异常,但是又完全不一样了。
确认了关系,舒枕山反而不敢往冉步月那边看了,小心翼翼地碰一眼心就跳得飞快,只能赶紧收回视线。
很多人围着郝乐送的那个新机器做棉花糖,一朵朵彩云似的棉花糖飞舞在大家手中,舒枕山觉得自己也像踩在棉花糖上。
晕晕乎乎,头重脚轻。
身体好像是重新拼起来的那样,关节僵硬,四肢不知怎么摆,走路不知怎么走,和人说话也变得不利索。
两人都还没有适应新的关系,一时很不习惯,有点手足无措。
派对进行到夜晚,大部分人都醉得不轻,寿星冉步月倒是最清醒的那个。
詹予然有急事必须赶回香港,所以他下午跟冉步月打了声招呼,墨镜口罩帽子遮得严严实实地匆匆走了。
ROAM工作室的大家送走了来宾,又一个个地被冉步月赶走。
最有良心的田小喆同学留到了最后,左摇右晃地问:“老…老大,要不要我,我开飞毯送你回去啊?我开得很稳的……!”
冉步月把田小喆塞进出租车里,报了串地址,嘱咐司机送他安全到家。
田小喆扒着车窗不放,担忧地看着冉步月:“老大,你一个人留下来和舒总一起,我不放心……”
舒枕山和颜悦色地问:“我和冉总监还有工作要聊,你想一起吗?”
“……”田小喆赶紧把头缩进车里,“老大舒总再见!”
出租车绝尘而去,草坪终于回归平静。
连芝麻都玩累了,蜷在树下打盹。
“回家吧。”舒枕山说。
冉步月问:“回谁的家?”
舒枕山笑着问:“冉总监,在邀请我去你家吗?”
冉步月想了想说:“算了,还是去你家吧,我们还带着芝麻。”
在车上两人都没怎么讲话,只是简单牵着手,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驰的夜景。
芝麻最后排趴得像张大毛毯。
到家后,芝麻自觉钻进院里的小木屋里睡了,两个成年人回到屋里,分别洗漱完,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
“27岁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冉步月倒在舒枕山床上,像只炸虾尾一样滚过来,滚过去。
舒枕山:“还没睡觉,这天就不算过去了。”
冉步月乐了:“那我一直不睡觉,是不是这一天永远不会过去?”
“对,我们就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天。”
舒枕山控制着卧室里的大屏幕,问:“看电影吗?为了今天。”
冉步月选了一部法国爱情片,熄了卧室灯,只留下半盏暖黄的落地灯,两人肩并肩靠在床头,很惬意,姿势也很亲密。
电影开始播放,故事发生在法国南部的小镇,色调怀旧复古,配乐充满夏日的忧郁与浪漫。
紫色的鸢尾花在风里摇晃时,冉步月和舒枕山吻到了一起,扯开了彼此身上非常好脱的睡袍。
温暖的光影在他们赤裸的身体上变换,小提琴音符滑过他们光滑起伏的脊背。
今晚舒枕山做得非常温柔,准备工作相当充分,冉步月舒服得像在温水里游弋,从头到脚都感到妥帖,每一根神经都被抚平了那样的舒服。
但来了两次之后,冉步月就觉得不对劲,因为舒枕山太温柔了,温柔得过了头,和平时大开大合的风格大相径庭。
冉步月不满足地咬舒枕山的肩,含糊地要求“下点狠手”,舒枕山就回给他一个安抚的吻,然而并不会加多少力气。
怎么成了男朋友之后,反而没了当炮友时那种无所顾忌的激情了?
舒枕山把他当瓷器,捧在手心里护着,爱着,怕碰碎他似的。
虽说今天的风格很温和,冉步月还是结结实实地爽了。
两人折腾到后半夜,都不知道电影什么时候结束的。
冉步月被抱着去冲了个澡,回到床上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舒枕山坐在床边帮他擦干发梢最后一点湿意,冉步月陷入半昏迷状态,小声哼哼着说梦话,埋怨道:“舒枕山,我要你别戴,你怎么不听……”
舒枕山温声说:“对身体不好。”
冉步月继续哼哼:“你今天,太规矩了……”
舒枕山反问:“不舒服吗?”
“舒服,但是……不够劲……”
冉步月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
舒枕山放下毛巾,坐在床边,安静地看了冉步月很久。
冉步月陷在柔软的被窝里,睫毛长长垂落,睡相很乖,呼吸均匀深长。
像一只被云朵包裹着的小动物,散发着毛茸茸的香气。
不知又过了多久,在昏暗的灯光中,舒枕山悄无声息地伸出了手。
舒枕山轻轻掀开了冉步月身上的被子,抽开他松垮的腰带,丝绸睡袍自动朝两边滑落,露出青年清瘦白皙的身体,胸前克制地印着几团吻痕,不多。
但舒枕山还嫌不够,将睡袍扯向两边,慢慢将冉步月整个人从里面剥了出来。
男人的手掌从冉步月脖颈开始,慢慢往下摸。
手法逐渐变得没那么温情,带着粗暴和一点病态,像要把人融进自己身体里那样,用力的、一处不落地抚摸遍青年全身。
略微粗糙的掌纹摩擦着细腻的肌肤,带来下意识的梦颤和轻哼,皮肤都被蹭得有点发红。
舒枕山像是被控制了一般俯身,着迷地将脸埋进熟睡的冉步月颈窝,蹭到胸口,再蹭回来,埋到他长发间,深深地呼吸。
像个变态。
“小蛇……”舒枕山发出一道极轻微的、叹息般的恳求,“别再走了。”
即使他知道冉步月听不见。
舒枕山没注意到,冉步月睫毛颤了颤,在轻微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