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做是做了

冉步月抱着沉沉的纸箱回到家, 咚一下放到餐桌上,手都酸了。

拆开鸡汤包装,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 冉步月一闻就知道根本不是什么鸡汤,而是排骨汤。

满满一盅, 排骨炖得软烂,姜味恰到好处。一碗下肚, 肺腑熨贴温暖, 幸福感很高。

冉步月独自坐在餐桌边,烛火昏黄,慢慢地喝着汤,不知道在想什么。

视线落到客厅,茶几旁边摆着足以进入艺术馆收藏的Bibendum扶手椅。

如果舒枕山送他回屋, 一打开门就会看到它。

冉步月不想让前男友看到自己还保留着他送的礼物, 这会让前男友误以为他还旧情难忘。

喝完汤, 剩下个空空的陶瓷汤盅, 像个胖嘟嘟的娃娃。冉步月把它从里到外洗干净了, 摆到扶手椅旁边的透明收藏柜里,紧挨着某只花20万欧拍回来的古董花瓶。

收藏柜上一层,摆着冉步月获得过的大大小小的设计奖项。

田小喆本来要他把奖杯奖状全部带回工作室, 找一面墙展示出来,冉步月觉得太没必要,就没答应。

但田小喆很坚持,说工作室的格调固然重要, 但这些世俗的奖项更很重要,没准大老板来参观一圈,发现某个设计是你做的, 立刻就跟我们签约了呢。

经过讨论和妥协,冉步月打算挑几个最有含金量的大奖带回工作室。

第二天,冉步月从箱子里掏出几个奖杯,在田小喆骄傲的星星眼中,摆到了工作室显眼的展示架上。

架子上也摆着其他设计师的部分奖项,大家的成就摆在一起,像星星闪闪发光。

对冉步月每一项成就,田小喆都如数家珍。

老大,每一个我都记得!这个是你刚工作的时候拿的德国大奖,那个是客单顺便拿了个一等奖,再那个是……诶,那个是UDA金奖!传说中的设计界诺贝尔奖!老大,你什么时候拿的,我怎么没印象?

UDA全称Uncharted Design Award,意为“未至之境”,是能比肩红点奖和iF设计奖的国际大奖。

因为其苛刻的评选方式,每年获奖的人很少,虽不明说,但业界公认它的含金量更高。

田小喆恍然:“噢,老大你得奖的时候还在念大学吧,难怪我不记得。”

冉步月点点头:“大三。”

这么一说田小喆就想起来了,他那时候还是个满身艺术细菌的混子,成天网上冲浪,设计圈出了什么幺蛾子他都知道。

“是不是有个小公子被取消了参赛资格的那次?”田小喆津津有味地回忆起那件事,“那可是当年的年度大瓜啊。”

冉步月点点头,他印象还挺深的。

那时他和舒枕山分手了快一年,全身心投入学业和设计。只要一直忙碌,脑子里就不会想别的事。

在教授的鼓励下,冉步月申请了这个比赛。

这事是评选期被爆出来的,那个参赛者被举报学术不端,并非如他所述所有作品都是他一人原创完成,而是背后有整个精英团队。最严重的是他曾数次剽窃他人设计成果,包括这次送至参赛的作品。

一般这种事情不会引发多少轩然大波,大家喊几句大快人心也就过去了,但这次不太一样。

主要原因是这是个备受瞩目的豪门设计师,是美国云巅集团的小公子。

云巅集团背景相当深厚,在娱乐行业处于垄断地位。家族产业涉及酒店、度假村、博彩、地产等多个领域,势力触及全球,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产业,关系网四通八达,往下细算更是深不可测。

小公子含着金钥匙出生,被家族捧在手心里长大,金发碧眼英俊矜贵,随便po一张街拍就能获得数万赞好。

在各种报道中,小公子从小醉心艺术,年纪轻轻就展现出惊人的设计天赋,从伦敦顶尖艺术学院毕业后成为设计师,不为赚钱,只为创造出引领人类审美的作品。

媒体评价说,明明是能靠家世和颜值躺平的小王子,什么都不做就能享尽一生荣华富贵,但他偏偏要靠才华吃饭,实属豪门中不可多得的才子。

小公子曾在社交媒体上说,他希望靠自己的努力,在25岁前拿到世界最顶尖的三个设计大奖,措辞真诚而自信,很多时尚名流在评论中支持他,粉丝们亦热烈追捧。

时年小公子只缺一个UDA金奖,就可以夺得“大满贯”。

所以那年的大赛备受瞩目,很多人觉得结果已无悬念。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曝出小公子的丑闻。

其实这种消息一般在曝出来前就会被只手遮天的财团压下,甚至在调查取证阶段就可能被发现,并且强行封口终止。

但这位匿名举报人的取证手段相当高超,完全没有打草惊蛇,出击迅速有力。

所有梳理好的证据直接提交给值得信任的组委会成员,同时在社交媒体上公开。

小公子此前剽窃过的所有受害者的证词、原稿时间戳证明、受害者被威胁和封口的证据、完整时间线、利益相关的各方……逻辑清晰,铁证如山,云巅集团还没来得及进行舆论控制,事情已经发酵到冲上了趋势前排。

公众大跌眼镜,原来报道中那些金光闪闪的才华和天赋都是假的,他署名的作品都是他买来的、抄来的、骗来的,像一座黄金楼阁轰然倒塌。

田小喆津津有味地回顾:“当时消息刚出来的时候,我们讨论了好久呢。老大,你说他已经那么有钱了,有什么得不到?非要参加什么设计比赛?”

冉步月被逗笑了:“可能就是因为太有钱了,钞票对他来说和废纸一样,已经给不了他什么快感,要人们给他提供情绪价值才行。”

“他如果想听称赞,干脆雇一群人天天在他床边喊’殿下你太有才华了!’得了。”田小喆忿忿不平,“为什么非得盗取人家的成果,安到自己头上?这不是挤占普通人的发展空间吗?那些被盗取了成果的小设计师怎么办?就算真相大白了,他们还是错过了最佳的发展期啊。”

冉步月:“是……如果他没有被取消参赛资格,我估计是得不了金奖的。”

“幸好,苍天有眼!上帝都不想让你这块金子被埋没!”田小喆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冉步月笑道:“苍什么天,是恰好有人举报他了。”

一提这个田小喆就来劲了,低声八卦道:“老大,你知不知道是谁出手搞他的?”

冉步月也配合地低声问:“谁?”

匿名举报人是谁,或者说背后是谁,也是当时最热门的八卦话题之一。

毕竟云巅集团水太深,没点实力的人绝不敢去招惹,万一有任何环节出错,就是以卵击石,万劫不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据说是云巅集团的竞争对手,业务上竞争不过,就从家族成员的言行举止下手。这事儿爆出来之后,云巅的股价都跌了呢。”田小喆说。

冉步月轻叹:“但也就跌了一小段时间,后来又涨回来了,现在云巅还在发展壮大。”

“是啊,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不记得了。”田小喆收敛笑意,“而且你知道举报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吗?”

“听说,云巅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是谁举报了他们家皇太子,把那人抓到拉斯维加斯的地下拳场打了个半死,然后绑在大转盘上当旋转靶,一枪一枪在那人身上打洞,打了十几枪,人烂成了筛子才断气死透。”

冉步月听得直皱眉:“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

田小喆缩缩脖子:“我朋友跟我说的,吓死我了。害我做了一星期噩梦,美国佬真狠。”

冉步月:“……你朋友可能是骗你的。”

“不过老大,当时还有人猜,举报人跟你有关系呢,你知道吗?”田小喆问。

冉步月点头,这事他当然知道。

当时网上有两种主流猜测,一种是竞争对手论,另一种就是云巅小公子挡了谁的道,引得更牛逼的某个大佬下场,把小公子踢出局,只为护着那个人登顶。

但后来评选结果出来,第二种猜测不攻自破。

因为金奖得主Ran是一个来自中国的大三学生,家境贫穷,单身,在美国没有亲戚、没有金主、没有恋人,除了才华一无所有。

谁会为了一个势单力薄的外国学生去挑衅美国大财团?没有人。

正是如此,这样的比赛结果充满了童话般的正义感——

权势滔天的伪善者被打倒,拥有真才实学的穷学生胜出。

就像穷小子查理能接管巧克力工厂,不是因为他抽到了金奖券,而是因为他善良。

金奖获得者本就可以收获无数橄榄枝,大三学生从无数成熟的设计师中脱颖而出更说明他实力强劲;而拥有传奇故事的加成,更是让冉步月从此名声大噪,一战成名。

冉步月的获奖作品是一副为残疾人设计的外骨骼义肢,不同于传统的笨重义肢,他采用了镂空结构和更具延展性的轻型材料。最大的创新点在于,这幅义肢拥有一定自适应性,可以探测周边环境,并且自动适应多种场景,大大提高了便捷性和安全性。

作品名叫“小象”,英文直接取的拼音Xiao Xiang。

获奖后,冉步月被许多朋友同学记者问了无数遍,为什么取这样一个名字?听起来和你做的东西完全没有关系。

冉步月笑笑,煞有介事地解释,哪里没有关系?

象鼻拥有超过四万条肌肉,极为灵活,人类全身只有六百块肌肉。象鼻可以完成许多超出人类想象的动作,也是小象们最初认识和触摸世界的窗口,我希望我的作品可以为使用者提供这样灵活自如的体验。

当然,冉步月不会说,他在思考作品名的时候,无意中想到某人取的“小蛛”,图方便,他采用类似的简单粗暴取名法,取了“小象”。

冉步月更不会说,在设计义肢的过程中,他确实经常偷偷回想起许多争吵的片段,某人骂他的设计太虚浮,也不能说不中肯。

评委会对金奖作品的简评是——

「Xiao Xiang兼具未来创新与人文关怀。如果人类的科技发展存在唯一一条正确的道路,那么Ran与他的小象是伫立在路边的明灯。」

回首职业生涯,冉步月觉得他确实是被上天眷顾着的。获得这项大奖之后,他的设计之路走得非常顺畅。

当年天时地利人和都集齐,倘若缺少任何一样,他都到达不了现在的高度。

布置完“奖项展示区”,冉步月回到二楼的办公室,开始一天的工作。

除了砚川科技的机器人项目,ROAM还接了几个别的精品项目,冉步月虽然不用事事躬亲,但大方向都需要他过目。

和几个小组轮流开会,一眨眼,整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老大,开饭啦——!”

田小喆像古代来进贡的异邦使者似的,头顶着餐盒觐见。

冉步月头也不抬,随手指了个方向:“放那吧。”

“啊?你指的方向是沙发啊,放那上面吗?”田小喆问。

冉步月终于抬了一秒金贵的头颅,看到风景优美的窗边沙发,立刻道:“不许放沙发上,放我桌上来。”

“我就说嘛。”田小喆没好气地把餐盒放到冉步月手边,“你快吃啊!如果过半小时来我发现你还没动筷,我就……我就生气!”

冉步月:“知道了知道了。”

一小时后,田小喆回来,餐盒毫无被动过的痕迹,他走的时候塑料袋是什么形状,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形状。

冉步月桌上的模型倒是又多了几个。

“冉同学,你看不见饭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长期饮食不规律会引起胃病、营养不良、不孕不育……”

田小喆发了一通飙,冉步月万般无奈地打开餐盒,敷衍地扒拉了两口冷透的饭菜。

“你吃前不会把菜热一下?!”

田小喆气呼呼地从冉步月手里夺过餐盒,加热好了送回来,勒令他必须吃掉30%。

冉步月无奈:“好好好。”

又过了一个小时,田小喆再次回来。

冉步月还在伏案工作。刚才饭被啃缺了一小块,现在也还是那么一小块。

“……”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能轻易被老板气得七窍生烟,无语凝噎。

田小喆正在搜肠刮肚,搜寻最恶毒的话语,突然听到楼下远远传来几声“呀…您来了!”

顾不了别的,田小喆把打好的腹稿往旁边一扔,登登登冲下楼,生怕楼下那几个新兵蛋子接待不好贵客。

一见到来人,田小喆冷汗都下来了。

甲方大BOSS一身挺拔黑西装,正和穿着随意的小姑娘小伙子站在冰淇淋机前,研究如何打出完美的冰淇淋螺旋。

舒枕山打了一个巧克力味的甜筒。

染着蓝粉渐变的姑娘爽朗大笑:“哈哈,你这个好像屎。”

田小喆差点当场晕厥。

舒枕山点头:“是有点。”

然后两三口吃完了。

田小喆以头抢地。

穿着人字拖的小伙子慷慨地说:“舒总,我教你打一个完美的冰淇淋。”

在两个年轻人热情的教学下,舒枕山成功打出了一个漂亮的香草味冰淇淋,顶上有一个弧形的小卷毛。

田小喆冲上去,笑着问:“舒总,欢迎。有什么可以帮您?”

舒枕山:“我来找你们总监。”

田小喆:“冉总监在楼上,我带您去。”

走在楼梯上,田小喆说:“我们工作室的员工都比较年轻,容易没大没小的,如果冒犯了您,舒总别挂心。”

舒枕山举着冰淇淋,跟在他身后,笑笑:“没有,都挺可爱的。”

田小喆心说舒总好像也没有之前以为的那么tough,但也可能是错觉。

冉步月满心思扑在方案上,眉头紧锁,听到从远处靠近的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脑子没有容量作出反应。

直到田小喆的声音出现:“老……总监,舒总来了。”

谁?

冉步月猛抬头,就看到舒枕山举着一个小小的甜筒冰淇淋,站在他面前。

正常尺寸的冰淇淋在他手里跟迷你型号似的。

“冉总监,我来商量一下项目。”舒枕山道。

冉步月“嗯”了一声,微笑着指了指会客沙发:“请您稍坐一下,我马上来。”

田小喆默默溜了,顺手替他们带上门,还很有眼力界地把玻璃调成了半透明。

从外面看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具体动作,但足以让他辨认出两人是不是在打架。一旦出现紧急情况,田小喆就会神兵天降,把两人扯开。

门刚刚合拢,冉步月瞬间收起笑容,冷漠地说:“你来之前应该提前和我助理预约。”

舒枕山:“Patti生病了,只有她有田小喆微信号。”

冉步月:“我告诉你他的号,你加一下。”

舒枕山笑道:“让总裁加一个助理的号,冉先生,这不合适吧?”

冉步月:“……”

冉步月生硬地扭转话题:“你手里的冰淇淋是楼下打的?”

“是啊。”舒枕山问,“怎么,犯法?”

冉步月凉薄道:“你打的很丑。换成巧克力味的肯定很像屎。”

“……”

舒枕山唇角僵了僵,微微抬手,语气自然地问:“你要不要吃?”

“吃”这个字终于成功唤起了冉步月久远的回忆。

好像几个小时前,有人叫他吃饭来着……

冉步月后知后觉地感到饿,空空的胃袋在蠕动。他下意识地靠近了些,盯着舒枕山手中雪白绵密的冰淇淋。

“舔。”舒枕山握着冰淇淋,指导道,“快化了。”

冉步月先垂下眼,长而密的睫毛轻轻扇动,接着倏然抬眸,自下而上地和舒枕山对视,目光淡淡的,状态懒散。

他探出舌尖,舔了一小口。

白色云朵迅速融化在艳红柔软的舌面上。

舒枕山青筋猛地一跳。

冉步月还想吃,吩咐道:“举低一点。”

突然,冰淇淋像飞毯一样从眼前飞走了。

冉步月:“?”

舒枕山盯着他桌上没动几口的餐盒,眉头紧锁地问:“这是你的午饭?”

冉步月不耐烦道:“你别管。”

“冰淇淋没收了。”舒枕山说,“没吃饭不能吃冰淇淋。”

接着,舒枕山在刚刚冉步月舔过的地方,咬了一大口冰淇淋。

冉步月眼巴巴地望着他:“……”

舒枕山又咬了一口,没有任何分享的意思。

冉步月板起脸。

舒枕山抬手看表:“冉先生,下午四点了,你午饭还没吃。”

冉步月面无表情地无力申辩:“这是我的下午茶。”

舒枕山:“哦。”

“阿冉~~阿冉~~恭喜你工作室开业!原谅我上次没空来嘛~~”

门外突然传来极具穿透性的撒娇声,一个人像公牛似的哐哐哐地冲了过来。

冉步月拉开办公室门,和公牛郝乐撞了个满头。

冉步月被他撞得向后连连倒退,无可救药地倒进舒枕山怀里,舒枕山为了保住冰淇淋,重心偏移,三个成年男性的重量被地心引力拉住,齐齐失去平衡,朝地面倒去。舒枕山手中的冰淇淋眼看就要倾覆到干净的地毯上,他眼疾手快地一抛,冰淇淋正好倒扣到郝乐肩上。

“啊!”郝乐尖叫,“什么东西,蟑螂啊!”

舒枕山丢了冰淇淋,立刻腾出手来,调整重心,飞快搂住冉步月的腰,用力收紧,没让他摔着。

郝乐凄惨地摔到地上,砸出咚的一声,实心的。

等两人站稳,舒枕山迅速松开了胳膊,冉步月迅速往旁边挪了几步。

“阿乐!”冉步月低头,惊魂未定地把郝乐从地里拔出来,郝乐还在一边哭一边大喊蟑螂,像株尖叫的曼德拉草。

舒枕山:“郝乐,别哭了,你睁眼看看。”

郝乐慢慢止住了哭声,低头看到慢慢流下来的融化冰淇淋,深深松了一口气:“害,原来是冰淇淋啊,我还以为是蟑螂呢……啊啊啊,这是我新买的巴黎世家春款定制衬衣!!”

冉步月哭笑不得,舒枕山叹了口气:“我赔你一箱。”

五分钟后,混乱的场景终于被收拾干净了。

恢复宁静的办公室再次被尖叫声划破——

“什么?!阿冉成你的首席设计师了??”

舒枕山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

“我就说嘛!”郝乐耀武扬威,“舒枕山,你还是挺听劝的嘛!”

冉步月呵呵笑:“多谢郝总帮我在舒总面前说了这么多好话。”

郝乐一边抓住一人的手,留下感动的泪水:“你们终于冰释前嫌了,真好!看到你们合作我好高兴,呜呜。”

冉步月手被郝乐捏得痛,假笑道:“其实只是因为舒总给的钱多。”

舒枕山脸色一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冷冰冰地说:“我们团队选的冉总监,我也没办法。”

郝乐闻言一愣,看到冉步月堆满文件、图纸和模型的办公桌,满是公事公办的气息。

他深深叹了口气,忧虑道:“哎,你们呀……什么时候才能做好朋友呢?”

冉步月和舒枕山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丝心虚。

好朋友没做成,做倒是做了。

“我想起来了!”郝乐头顶亮起一个小灯泡,兴冲冲地问,“下个月4号你们有没有时间?要不要一起去新加坡玩赛车?阿冉不爱竞速的话,坐阿枕的车也是可以的。坐跑车特别爽,真的!”

冉步月:“。”

舒枕山:“。”

16天后,正好是4号。

两月之约的那一天。

见两人都不讲话,郝乐持续撒娇道:“来嘛!你们总不能只在工作场合见面吧?一起出来玩玩,你们会想和对方成为朋友的!”

舒枕山淡道:“我那天没空。”

冉步月笑笑:“不巧,我只想和舒总保持纯粹的合作关系,别的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