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步月抱着沉沉的纸箱回到家, 咚一下放到餐桌上,手都酸了。
拆开鸡汤包装,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 冉步月一闻就知道根本不是什么鸡汤,而是排骨汤。
满满一盅, 排骨炖得软烂,姜味恰到好处。一碗下肚, 肺腑熨贴温暖, 幸福感很高。
冉步月独自坐在餐桌边,烛火昏黄,慢慢地喝着汤,不知道在想什么。
视线落到客厅,茶几旁边摆着足以进入艺术馆收藏的Bibendum扶手椅。
如果舒枕山送他回屋, 一打开门就会看到它。
冉步月不想让前男友看到自己还保留着他送的礼物, 这会让前男友误以为他还旧情难忘。
喝完汤, 剩下个空空的陶瓷汤盅, 像个胖嘟嘟的娃娃。冉步月把它从里到外洗干净了, 摆到扶手椅旁边的透明收藏柜里,紧挨着某只花20万欧拍回来的古董花瓶。
收藏柜上一层,摆着冉步月获得过的大大小小的设计奖项。
田小喆本来要他把奖杯奖状全部带回工作室, 找一面墙展示出来,冉步月觉得太没必要,就没答应。
但田小喆很坚持,说工作室的格调固然重要, 但这些世俗的奖项更很重要,没准大老板来参观一圈,发现某个设计是你做的, 立刻就跟我们签约了呢。
经过讨论和妥协,冉步月打算挑几个最有含金量的大奖带回工作室。
第二天,冉步月从箱子里掏出几个奖杯,在田小喆骄傲的星星眼中,摆到了工作室显眼的展示架上。
架子上也摆着其他设计师的部分奖项,大家的成就摆在一起,像星星闪闪发光。
对冉步月每一项成就,田小喆都如数家珍。
老大,每一个我都记得!这个是你刚工作的时候拿的德国大奖,那个是客单顺便拿了个一等奖,再那个是……诶,那个是UDA金奖!传说中的设计界诺贝尔奖!老大,你什么时候拿的,我怎么没印象?
UDA全称Uncharted Design Award,意为“未至之境”,是能比肩红点奖和iF设计奖的国际大奖。
因为其苛刻的评选方式,每年获奖的人很少,虽不明说,但业界公认它的含金量更高。
田小喆恍然:“噢,老大你得奖的时候还在念大学吧,难怪我不记得。”
冉步月点点头:“大三。”
这么一说田小喆就想起来了,他那时候还是个满身艺术细菌的混子,成天网上冲浪,设计圈出了什么幺蛾子他都知道。
“是不是有个小公子被取消了参赛资格的那次?”田小喆津津有味地回忆起那件事,“那可是当年的年度大瓜啊。”
冉步月点点头,他印象还挺深的。
那时他和舒枕山分手了快一年,全身心投入学业和设计。只要一直忙碌,脑子里就不会想别的事。
在教授的鼓励下,冉步月申请了这个比赛。
这事是评选期被爆出来的,那个参赛者被举报学术不端,并非如他所述所有作品都是他一人原创完成,而是背后有整个精英团队。最严重的是他曾数次剽窃他人设计成果,包括这次送至参赛的作品。
一般这种事情不会引发多少轩然大波,大家喊几句大快人心也就过去了,但这次不太一样。
主要原因是这是个备受瞩目的豪门设计师,是美国云巅集团的小公子。
云巅集团背景相当深厚,在娱乐行业处于垄断地位。家族产业涉及酒店、度假村、博彩、地产等多个领域,势力触及全球,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产业,关系网四通八达,往下细算更是深不可测。
小公子含着金钥匙出生,被家族捧在手心里长大,金发碧眼英俊矜贵,随便po一张街拍就能获得数万赞好。
在各种报道中,小公子从小醉心艺术,年纪轻轻就展现出惊人的设计天赋,从伦敦顶尖艺术学院毕业后成为设计师,不为赚钱,只为创造出引领人类审美的作品。
媒体评价说,明明是能靠家世和颜值躺平的小王子,什么都不做就能享尽一生荣华富贵,但他偏偏要靠才华吃饭,实属豪门中不可多得的才子。
小公子曾在社交媒体上说,他希望靠自己的努力,在25岁前拿到世界最顶尖的三个设计大奖,措辞真诚而自信,很多时尚名流在评论中支持他,粉丝们亦热烈追捧。
时年小公子只缺一个UDA金奖,就可以夺得“大满贯”。
所以那年的大赛备受瞩目,很多人觉得结果已无悬念。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曝出小公子的丑闻。
其实这种消息一般在曝出来前就会被只手遮天的财团压下,甚至在调查取证阶段就可能被发现,并且强行封口终止。
但这位匿名举报人的取证手段相当高超,完全没有打草惊蛇,出击迅速有力。
所有梳理好的证据直接提交给值得信任的组委会成员,同时在社交媒体上公开。
小公子此前剽窃过的所有受害者的证词、原稿时间戳证明、受害者被威胁和封口的证据、完整时间线、利益相关的各方……逻辑清晰,铁证如山,云巅集团还没来得及进行舆论控制,事情已经发酵到冲上了趋势前排。
公众大跌眼镜,原来报道中那些金光闪闪的才华和天赋都是假的,他署名的作品都是他买来的、抄来的、骗来的,像一座黄金楼阁轰然倒塌。
田小喆津津有味地回顾:“当时消息刚出来的时候,我们讨论了好久呢。老大,你说他已经那么有钱了,有什么得不到?非要参加什么设计比赛?”
冉步月被逗笑了:“可能就是因为太有钱了,钞票对他来说和废纸一样,已经给不了他什么快感,要人们给他提供情绪价值才行。”
“他如果想听称赞,干脆雇一群人天天在他床边喊’殿下你太有才华了!’得了。”田小喆忿忿不平,“为什么非得盗取人家的成果,安到自己头上?这不是挤占普通人的发展空间吗?那些被盗取了成果的小设计师怎么办?就算真相大白了,他们还是错过了最佳的发展期啊。”
冉步月:“是……如果他没有被取消参赛资格,我估计是得不了金奖的。”
“幸好,苍天有眼!上帝都不想让你这块金子被埋没!”田小喆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冉步月笑道:“苍什么天,是恰好有人举报他了。”
一提这个田小喆就来劲了,低声八卦道:“老大,你知不知道是谁出手搞他的?”
冉步月也配合地低声问:“谁?”
匿名举报人是谁,或者说背后是谁,也是当时最热门的八卦话题之一。
毕竟云巅集团水太深,没点实力的人绝不敢去招惹,万一有任何环节出错,就是以卵击石,万劫不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据说是云巅集团的竞争对手,业务上竞争不过,就从家族成员的言行举止下手。这事儿爆出来之后,云巅的股价都跌了呢。”田小喆说。
冉步月轻叹:“但也就跌了一小段时间,后来又涨回来了,现在云巅还在发展壮大。”
“是啊,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不记得了。”田小喆收敛笑意,“而且你知道举报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吗?”
“听说,云巅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是谁举报了他们家皇太子,把那人抓到拉斯维加斯的地下拳场打了个半死,然后绑在大转盘上当旋转靶,一枪一枪在那人身上打洞,打了十几枪,人烂成了筛子才断气死透。”
冉步月听得直皱眉:“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
田小喆缩缩脖子:“我朋友跟我说的,吓死我了。害我做了一星期噩梦,美国佬真狠。”
冉步月:“……你朋友可能是骗你的。”
“不过老大,当时还有人猜,举报人跟你有关系呢,你知道吗?”田小喆问。
冉步月点头,这事他当然知道。
当时网上有两种主流猜测,一种是竞争对手论,另一种就是云巅小公子挡了谁的道,引得更牛逼的某个大佬下场,把小公子踢出局,只为护着那个人登顶。
但后来评选结果出来,第二种猜测不攻自破。
因为金奖得主Ran是一个来自中国的大三学生,家境贫穷,单身,在美国没有亲戚、没有金主、没有恋人,除了才华一无所有。
谁会为了一个势单力薄的外国学生去挑衅美国大财团?没有人。
正是如此,这样的比赛结果充满了童话般的正义感——
权势滔天的伪善者被打倒,拥有真才实学的穷学生胜出。
就像穷小子查理能接管巧克力工厂,不是因为他抽到了金奖券,而是因为他善良。
金奖获得者本就可以收获无数橄榄枝,大三学生从无数成熟的设计师中脱颖而出更说明他实力强劲;而拥有传奇故事的加成,更是让冉步月从此名声大噪,一战成名。
冉步月的获奖作品是一副为残疾人设计的外骨骼义肢,不同于传统的笨重义肢,他采用了镂空结构和更具延展性的轻型材料。最大的创新点在于,这幅义肢拥有一定自适应性,可以探测周边环境,并且自动适应多种场景,大大提高了便捷性和安全性。
作品名叫“小象”,英文直接取的拼音Xiao Xiang。
获奖后,冉步月被许多朋友同学记者问了无数遍,为什么取这样一个名字?听起来和你做的东西完全没有关系。
冉步月笑笑,煞有介事地解释,哪里没有关系?
象鼻拥有超过四万条肌肉,极为灵活,人类全身只有六百块肌肉。象鼻可以完成许多超出人类想象的动作,也是小象们最初认识和触摸世界的窗口,我希望我的作品可以为使用者提供这样灵活自如的体验。
当然,冉步月不会说,他在思考作品名的时候,无意中想到某人取的“小蛛”,图方便,他采用类似的简单粗暴取名法,取了“小象”。
冉步月更不会说,在设计义肢的过程中,他确实经常偷偷回想起许多争吵的片段,某人骂他的设计太虚浮,也不能说不中肯。
评委会对金奖作品的简评是——
「Xiao Xiang兼具未来创新与人文关怀。如果人类的科技发展存在唯一一条正确的道路,那么Ran与他的小象是伫立在路边的明灯。」
回首职业生涯,冉步月觉得他确实是被上天眷顾着的。获得这项大奖之后,他的设计之路走得非常顺畅。
当年天时地利人和都集齐,倘若缺少任何一样,他都到达不了现在的高度。
布置完“奖项展示区”,冉步月回到二楼的办公室,开始一天的工作。
除了砚川科技的机器人项目,ROAM还接了几个别的精品项目,冉步月虽然不用事事躬亲,但大方向都需要他过目。
和几个小组轮流开会,一眨眼,整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老大,开饭啦——!”
田小喆像古代来进贡的异邦使者似的,头顶着餐盒觐见。
冉步月头也不抬,随手指了个方向:“放那吧。”
“啊?你指的方向是沙发啊,放那上面吗?”田小喆问。
冉步月终于抬了一秒金贵的头颅,看到风景优美的窗边沙发,立刻道:“不许放沙发上,放我桌上来。”
“我就说嘛。”田小喆没好气地把餐盒放到冉步月手边,“你快吃啊!如果过半小时来我发现你还没动筷,我就……我就生气!”
冉步月:“知道了知道了。”
一小时后,田小喆回来,餐盒毫无被动过的痕迹,他走的时候塑料袋是什么形状,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形状。
冉步月桌上的模型倒是又多了几个。
“冉同学,你看不见饭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长期饮食不规律会引起胃病、营养不良、不孕不育……”
田小喆发了一通飙,冉步月万般无奈地打开餐盒,敷衍地扒拉了两口冷透的饭菜。
“你吃前不会把菜热一下?!”
田小喆气呼呼地从冉步月手里夺过餐盒,加热好了送回来,勒令他必须吃掉30%。
冉步月无奈:“好好好。”
又过了一个小时,田小喆再次回来。
冉步月还在伏案工作。刚才饭被啃缺了一小块,现在也还是那么一小块。
“……”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能轻易被老板气得七窍生烟,无语凝噎。
田小喆正在搜肠刮肚,搜寻最恶毒的话语,突然听到楼下远远传来几声“呀…您来了!”
顾不了别的,田小喆把打好的腹稿往旁边一扔,登登登冲下楼,生怕楼下那几个新兵蛋子接待不好贵客。
一见到来人,田小喆冷汗都下来了。
甲方大BOSS一身挺拔黑西装,正和穿着随意的小姑娘小伙子站在冰淇淋机前,研究如何打出完美的冰淇淋螺旋。
舒枕山打了一个巧克力味的甜筒。
染着蓝粉渐变的姑娘爽朗大笑:“哈哈,你这个好像屎。”
田小喆差点当场晕厥。
舒枕山点头:“是有点。”
然后两三口吃完了。
田小喆以头抢地。
穿着人字拖的小伙子慷慨地说:“舒总,我教你打一个完美的冰淇淋。”
在两个年轻人热情的教学下,舒枕山成功打出了一个漂亮的香草味冰淇淋,顶上有一个弧形的小卷毛。
田小喆冲上去,笑着问:“舒总,欢迎。有什么可以帮您?”
舒枕山:“我来找你们总监。”
田小喆:“冉总监在楼上,我带您去。”
走在楼梯上,田小喆说:“我们工作室的员工都比较年轻,容易没大没小的,如果冒犯了您,舒总别挂心。”
舒枕山举着冰淇淋,跟在他身后,笑笑:“没有,都挺可爱的。”
田小喆心说舒总好像也没有之前以为的那么tough,但也可能是错觉。
冉步月满心思扑在方案上,眉头紧锁,听到从远处靠近的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脑子没有容量作出反应。
直到田小喆的声音出现:“老……总监,舒总来了。”
谁?
冉步月猛抬头,就看到舒枕山举着一个小小的甜筒冰淇淋,站在他面前。
正常尺寸的冰淇淋在他手里跟迷你型号似的。
“冉总监,我来商量一下项目。”舒枕山道。
冉步月“嗯”了一声,微笑着指了指会客沙发:“请您稍坐一下,我马上来。”
田小喆默默溜了,顺手替他们带上门,还很有眼力界地把玻璃调成了半透明。
从外面看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具体动作,但足以让他辨认出两人是不是在打架。一旦出现紧急情况,田小喆就会神兵天降,把两人扯开。
门刚刚合拢,冉步月瞬间收起笑容,冷漠地说:“你来之前应该提前和我助理预约。”
舒枕山:“Patti生病了,只有她有田小喆微信号。”
冉步月:“我告诉你他的号,你加一下。”
舒枕山笑道:“让总裁加一个助理的号,冉先生,这不合适吧?”
冉步月:“……”
冉步月生硬地扭转话题:“你手里的冰淇淋是楼下打的?”
“是啊。”舒枕山问,“怎么,犯法?”
冉步月凉薄道:“你打的很丑。换成巧克力味的肯定很像屎。”
“……”
舒枕山唇角僵了僵,微微抬手,语气自然地问:“你要不要吃?”
“吃”这个字终于成功唤起了冉步月久远的回忆。
好像几个小时前,有人叫他吃饭来着……
冉步月后知后觉地感到饿,空空的胃袋在蠕动。他下意识地靠近了些,盯着舒枕山手中雪白绵密的冰淇淋。
“舔。”舒枕山握着冰淇淋,指导道,“快化了。”
冉步月先垂下眼,长而密的睫毛轻轻扇动,接着倏然抬眸,自下而上地和舒枕山对视,目光淡淡的,状态懒散。
他探出舌尖,舔了一小口。
白色云朵迅速融化在艳红柔软的舌面上。
舒枕山青筋猛地一跳。
冉步月还想吃,吩咐道:“举低一点。”
突然,冰淇淋像飞毯一样从眼前飞走了。
冉步月:“?”
舒枕山盯着他桌上没动几口的餐盒,眉头紧锁地问:“这是你的午饭?”
冉步月不耐烦道:“你别管。”
“冰淇淋没收了。”舒枕山说,“没吃饭不能吃冰淇淋。”
接着,舒枕山在刚刚冉步月舔过的地方,咬了一大口冰淇淋。
冉步月眼巴巴地望着他:“……”
舒枕山又咬了一口,没有任何分享的意思。
冉步月板起脸。
舒枕山抬手看表:“冉先生,下午四点了,你午饭还没吃。”
冉步月面无表情地无力申辩:“这是我的下午茶。”
舒枕山:“哦。”
“阿冉~~阿冉~~恭喜你工作室开业!原谅我上次没空来嘛~~”
门外突然传来极具穿透性的撒娇声,一个人像公牛似的哐哐哐地冲了过来。
冉步月拉开办公室门,和公牛郝乐撞了个满头。
冉步月被他撞得向后连连倒退,无可救药地倒进舒枕山怀里,舒枕山为了保住冰淇淋,重心偏移,三个成年男性的重量被地心引力拉住,齐齐失去平衡,朝地面倒去。舒枕山手中的冰淇淋眼看就要倾覆到干净的地毯上,他眼疾手快地一抛,冰淇淋正好倒扣到郝乐肩上。
“啊!”郝乐尖叫,“什么东西,蟑螂啊!”
舒枕山丢了冰淇淋,立刻腾出手来,调整重心,飞快搂住冉步月的腰,用力收紧,没让他摔着。
郝乐凄惨地摔到地上,砸出咚的一声,实心的。
等两人站稳,舒枕山迅速松开了胳膊,冉步月迅速往旁边挪了几步。
“阿乐!”冉步月低头,惊魂未定地把郝乐从地里拔出来,郝乐还在一边哭一边大喊蟑螂,像株尖叫的曼德拉草。
舒枕山:“郝乐,别哭了,你睁眼看看。”
郝乐慢慢止住了哭声,低头看到慢慢流下来的融化冰淇淋,深深松了一口气:“害,原来是冰淇淋啊,我还以为是蟑螂呢……啊啊啊,这是我新买的巴黎世家春款定制衬衣!!”
冉步月哭笑不得,舒枕山叹了口气:“我赔你一箱。”
五分钟后,混乱的场景终于被收拾干净了。
恢复宁静的办公室再次被尖叫声划破——
“什么?!阿冉成你的首席设计师了??”
舒枕山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
“我就说嘛!”郝乐耀武扬威,“舒枕山,你还是挺听劝的嘛!”
冉步月呵呵笑:“多谢郝总帮我在舒总面前说了这么多好话。”
郝乐一边抓住一人的手,留下感动的泪水:“你们终于冰释前嫌了,真好!看到你们合作我好高兴,呜呜。”
冉步月手被郝乐捏得痛,假笑道:“其实只是因为舒总给的钱多。”
舒枕山脸色一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冷冰冰地说:“我们团队选的冉总监,我也没办法。”
郝乐闻言一愣,看到冉步月堆满文件、图纸和模型的办公桌,满是公事公办的气息。
他深深叹了口气,忧虑道:“哎,你们呀……什么时候才能做好朋友呢?”
冉步月和舒枕山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丝心虚。
好朋友没做成,做倒是做了。
“我想起来了!”郝乐头顶亮起一个小灯泡,兴冲冲地问,“下个月4号你们有没有时间?要不要一起去新加坡玩赛车?阿冉不爱竞速的话,坐阿枕的车也是可以的。坐跑车特别爽,真的!”
冉步月:“。”
舒枕山:“。”
16天后,正好是4号。
两月之约的那一天。
见两人都不讲话,郝乐持续撒娇道:“来嘛!你们总不能只在工作场合见面吧?一起出来玩玩,你们会想和对方成为朋友的!”
舒枕山淡道:“我那天没空。”
冉步月笑笑:“不巧,我只想和舒总保持纯粹的合作关系,别的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