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舒有些犯困, 店员小邱换到前台,她坐在休息室的桌面趴了一小会儿。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后脑勺,有些隐隐的热意让她睡得很熟。
厍凌没吃早餐, 结束完会议回去洗完澡便连夜坐飞机回来,奶油冲击肠胃有些腻, 强把甜品吃完, 没看到任舒的身影,便走过去屈起骨节敲了下吧台问:“你们老板呢?”
这位经常来,他们私底下都八卦过这个要追他们老板的是对面高楼易思信公司总部老板, 传闻冷漠无情, 白搭一张脸的工作狂, 却天天跟在他们老板身后跑。
小邱指了指说:“在里面休息。”
厍凌才点头,“谢谢。”
厍凌便拉着行李箱匆匆去了附近酒店,洗完澡又去买了套衣服。
任舒醒来已经中午, 被饿醒的, 睁开眼时还懵了一会, 拿起手机看时间,中午十二点零三分。
又看到手机里还在北京出差的乔亦然发来消息。
【骆盂之前仿照你开的那家lingling好像倒闭了,我刚路过看到门都被砸了, 老板挂了个招租的牌子。】
任舒瞬间醒神。
【倒闭?为什么?】
之后任舒没太关注过骆盂甜品店的经营情况,他纯靠着lingling的名气涨热度,而后自制的甜品, 况且人在北京, 任舒也无可奈何。
【不清楚,应该是经营不善?要不就是得罪了什么人,北京这地方,大街上随便拉个人祖宗三代都是皇亲贵族。】
任舒没忍住笑。
【你要不要把这家店盘下来?位置真不错, 完全可以改成你的店,连调研都不用。】
乔亦然又提醒她:【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她又不需要自己亲自管理。
任舒问:【老板联系方式有吗?】
乔亦然微信里给她推了个名片。
任舒添加后又问:【你过年没回家?工作这么忙?】
【我回去干什么,他们一大家子,下次李栋尧找你甭搭理他。】
【他还好,看朋友圈最近在谈恋爱,安分很多了。】
她这个弟弟看着不靠谱,但人很正义有担当。
朋友圈最近发一些粉色冒泡的图片,生怕别人不知道,但人家女孩却没想公开。
任舒偶尔觉得乔亦然看得很开,妈妈二婚她赞同,甚至被安排照顾异父异母的弟弟也毫不介怀,仿佛在她眼里这些都不是事。
任舒又怀疑:【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这也能看出来??你不简单了啊。】
任舒气笑:【谁家大过年的不陪朋友不陪家人跑去北京啊。】
【改天有机会一起吃饭吧/捂脸。】
任舒有些意外,她前夫之前来申城,都没说过要一起吃个饭见一面,她有预感这次不太一样。
【好。】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过完年吗?】
【嗯,还有点工作要处理,辛苦你照顾小e。】
【没问题。】
原本约了祝愿一起吃饭,结果个个都回了家,莫名剩下她自己。
从甜品店出来,任舒跟店里小邱一同去吃午餐,提前订了附近一家粤菜馆,小邱明天回老家,任舒准备吃过饭后带她去买些礼物带回老家。
刚出了甜品店的门,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宾利,司机开门,厍凌刚好下车。
面面相觑,厍凌快步走过去,快走近又放慢脚步。
任舒拉着小邱顺着人行道往附近新开的粤菜馆去,小邱低着头回消息,也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
厍凌也没吭声,跟在任舒身后侧的位置,脚步不疾不徐的。
大概是身后的脚步声过于明显,小邱莫名地回头,认出人又看了一眼任舒,见她没要说什么,也保持着默契故作没看见。
冬季的申城主干道车流像被抽空,只有零星几辆车驶过,路上稀稀落落的人群穿着棉袄步履匆匆,街边店铺也陆续关闭。
小邱有些紧张,毕竟听过厍凌的名字,害怕不小心得罪他,说:“任舒姐,你过年不回家吗?”
任舒说:“我家就是这里的。”
“噢噢。”随后又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厍凌,轻声询问,“任舒姐,我们要一起吃饭吗?”
任舒摇了摇头,注意到了她的谨小慎微,说:“不。”
进了那家粤菜馆,人不多,任舒坐下后,厍凌也真没跟他们坐在一桌,停在邻桌的位置,只点了一份烧鹅跟老火靓汤。
任舒跟他背靠背,吃饭时跟小邱闲聊,问她是不是跟在跟李栋尧谈恋爱。
小邱眼睛睁大:“任舒姐怎么知道?”
“他朋友圈发的花跟你收到的是一个样子,谁看不出来。”
小邱有些脸红。
“那你——”
任舒还没说完话,听到身后方一道声音叫了声:“厍总?好巧。”
随后听到他不咸不淡说:“好巧。”
“今年没回温哥华?要不一起拼个桌。”
“行。”
聊市场趋势的声音缓缓绕着耳朵,任舒脑子还卡壳了,忽然忘记了准备跟小邱说什么。
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厍凌跟这位朋友之前有工作上的合作,他常居纽约,大概过年陪老婆回来看丈母娘,跟邹凯的关系更好。
圈子太大,有些人不生不熟,厍凌也不介意卖谁面子虚与委蛇,很多时候表面好看就行。
中间去了卫生间出来,男人递给他一根烟,厍凌接过,咬在唇边,没在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有打火机吗?”
“喏。”男人扔给他。
刚接着,一抬眼看到任舒站在走廊尽头,大概结束吃饭正要结账离开。
厍凌看着她的身影,捻着打火机还停顿了一下。
“不是吧你,你现在抽烟都要犹豫半天?”男人注意到厍凌的停歇,笑了两声。
厍凌不置可否,但把打火机递给旁边男人,烟也扔了:“你抽吧,准备戒了。”
“我可是听说,说你在追人天天往申城跑,真的啊。”男人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顺着他离开的背影,见他出去跟在一个女人旁边。
刚才隔壁那桌的女人。
没忍住笑了两声,低头在群里发消息。
【你们厍总追人都不能上桌吃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帮一把,都是朋友。】
【有心无力,燥候红包。】
大概是厍凌在她身后跟着,小邱有些不习惯,她胆子小也觉得尴尬,任舒也觉得很奇怪,在路上小邱碰到吃饭搭子,任舒就跟对方挥手再见。
又跟她说了几家口味不错的店。
人走后,任舒才看向身后跟着的厍凌,皱了下眉。
“你跟着我干什么?”
“谁说我跟着你了?”厍凌揣着口袋,站在她身后高大冷峻,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马甲西装,人形衣架子,也自然容易吸引目光。
“你开车了吗?”任舒微扬头问。
厍凌才说:“车在附近,等我会儿。”
他快步去把车开过来,又站在门边给她开了副驾驶的门,任舒上了车,回微信店铺老板的消息跟对方聊租金。
不太清楚北京这地段的市场价,便顺口问了下厍凌。
“朝阳那边一般租金一个月多少?”
“多大面积?”厍凌还没反应过来,“你要开店?”
“骆盂的事不是你弄的吗?”
厍凌:“不完全是。”
任舒也不想问他做了什么。
车停在小区门口,厍凌看了眼她跟房东的聊天记录,说:“价格可以,要过去看看吗?”
任舒又继续跟对方商讨,一边说:“过几天再去。”
合上手机,任舒开门没打开,锁了,才侧眼看他:“干什么?”
“一起睡觉吗?”厍凌手肘搁在方向盘,说得风和日丽。
睡什么睡。
任舒捏着门把,又顿了一下说:“去酒店,我上去拿衣服。”
厍凌说:“行。”
任舒下了车,厍凌跟她一起进了公寓客厅。
厍凌刚进门就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抓他的裤腿,低眸看到一个小生物。
扫了一眼卧室关着的门,厍凌半蹲着身把小猫提起来看了看,国内最普遍的小橘,尖嘴猴腮长得有些丑,像猴子,性格倒是跟主人一般安分温文。
走过去给小猫倒了猫粮,又摸了摸它脑袋,倒是不怕生也粘人,脑袋在厍凌掌心蹭。
“你养的猫?”他抬高声调问里面人。
任舒推门出来,看到猫咪正在抓厍凌的裤子,说:“室友养的。”
说完又去了一趟卫生间。
出来后又跟厍凌说:“我不想去了,你回去吧。”
厍凌坐在沙发上抬眸看她,人站在那儿,身上还穿着一件白色毛衣,长发散着,老实又无机可乘。
“为什么?”
“不太舒服不想做了。”
厍凌眼睛盯着她没动,任舒过去给小猫铲屎,皱着鼻子放进旁边专用垃圾袋中系上。
随后听到身后轻轻落下的“行”字。
他往外走,又问:“晚上吃什么?”
任舒啊了一声。
“我买了菜,煮火锅吧。”
“室友回来吗?”
“不回。”
厍凌就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进了厨房看到桌子上放着菜,又打开冰箱,看到里面装得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拧紧眉,看了眼三明治的生产日期,扔垃圾桶里。
任舒倒是窝在沙发上一动没动,室内开着空调,吹的她犯困。
厍凌给她把火锅的汤煮沸。
“任舒。”
叫了人两声没人吭,才心里咯噔了一下,表情都变了,快步蹲在沙发旁边,看见她脸色不对,摸了摸额头,不怎么烧。
“怎么了?”厍凌声音都轻下来,尾调甚至有些无奈。
任舒睁开眼迷迷糊糊地说:“嗯?经期。”
“火锅还吃吗?”
她感觉到厍凌滚烫的手指揉了一下有些冰凉的腹部,蹲在沙发旁边呼吸也烫着脸颊。
“不吃了。”
任舒准备起来吃颗药。
“药在哪?”
任舒下意识说:“吧台旁边柜子里。”
里面有个医药箱。
厍凌打开拿了一颗布洛芬过来,接了杯温水。
任舒吃完,见厍凌重新去厨房把火锅关掉,她打了个哈欠,不想管他,进了卧室抱着自己的小熊玩偶睡。
没睡着,只是觉得浑身酸软没劲,又见厍凌端着一碗小米粥进来。
她还有些愣。
“你会做粥?”
“你又不是没喝过。”厍凌说。
任舒才“哦”了一声,粥里放了一点白糖,任舒喜欢甜的。
熬制的时间也刚刚好。
“跟上次比怎么样?”
任舒愣怔了一下,听着这样的话,仿佛昨天厍凌还在问他第一次做粥口感怎么样,任舒说有一点点糊。
“还好。”她这次说。
“你睡吧,我走了。”厍凌又扫了一眼她房间,又看向她说,“加个微信。”
任舒一边喝粥一边绝情拒绝说:“不要。”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吃黑提吗?”厍凌放缓声调问,“可以告诉我吗?”
任舒专心喝粥,说:“没说,订蛋糕的时候听到买蛋糕的人说的。”
“是吗,她还说了什么?”就那一次生日。
“记不清了。”
厍凌回想了一会儿说:“我没有什么喜欢的,吃的玩的都没有,不喜欢芒果跟苹果…”顿了一下又说,“也可以喜欢。从十八岁开始在外读书,除了工作外的生活乏味,也很少跟朋友聊什么,从小到大对感情很淡漠,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屈指可数,祝新桐是跟赵未决一起长大,封含是我妈的干女儿,跟文霜没说过几次话,只有在公司项目上有过一次短暂聊天。”
“没谈过恋爱,没有什么女性朋友,更没有暧昧对象。”
“我应该算挺洁身自好的。”
任舒脑子昏沉听着,又听到厍凌声音低低沉沉的:“你对谁都很好,不能单独对我很差。”
“谁对你很差了。”任舒抬眼,不满他的降罪式说辞。
“没有吗?”他提出合理质疑。
任舒目光直视毫不避让:“当然没有。”
“那奖励我今晚跟你睡?”
今年跨年,厍凌推掉了所有的朋友邀约,回去是一个人无所谓,但不想让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