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儿凶了一顿吕建设也没生气，他还挺乐，至于他乐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笑咧了嘴，赶紧给邱云娟回话。
他迫不及待道：“我刚才劝倩倩了，她非但不听，还叫我以后少管闲事儿。”
邱云娟在那头听得一头雾水，他一个当爹的被女儿骂了怎么还笑得出来？
吕建设笑呵呵地问：“你和胡悦还有联系吧？”
邱云娟恍然大悟，她有些不耐烦道：“有，怎么了？你还有话要跟她说？”
吕建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略带些亢奋道：“我就说！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我这个号除了她也就几个债主的知道了。”
邱云娟
这边耳朵听到“债主”两个字，另一边耳朵去却响起昨天和胡悦打电话时，人家一声声喊她“老板娘”。
她心里舒服了许多，连带着对吕建设也没那么不耐烦了。
吕建设还放不下，他问：“胡悦怎么样？在外面找人了吗？”
邱云娟道：“早找了，男的开干货店的，胡悦现在是老板娘了。”
吕建设有些失望但并不意外，他急着问：“他们有孩子吗？”
邱云娟道：“那男的带过来两个，她没打算生。”
吕建设心满意足道：“那就好那就好。”
邱云娟道：“倩倩是她唯一的孩子，她一直放心不下。”
吕建设嘟囔：“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放心就叫她回来看看嘛。
邱云娟道：“她现在忙得很，店子里一天离不开人。”
吕建设一点儿都不受打击，他问：“那倩倩跟你儿子的事你跟她说了吗？她什么意思？同意还反对？”
邱云娟道：“她当然不可能同意。”
吕建设道：“为什么不同意？按理说你俩关系好，亲上加亲不更好了吗？”
邱云娟笑道：“没必要，胡悦可不想和我做亲家。”
吕建设道：“其实还是你家那位太烦人，胡悦一向不喜欢他。”
邱云娟道：“没有他，也不会有静霆。”
吕建设道：“那是那是，看来都是天注定。”
邱云娟被“天注定”三个字打得懵了一下。
吕建设还在嗡嗡嗡，他道：“我建议你别管这事，反正我家倩倩心里是有数的，她这个孩子呢，不能逼，要顺着她来，越逼越越反，你儿子呢？他什么性格？”
邱云娟怔怔道：“他像他爸爸。”
“怎么会像他？”吕建设问。
邱云娟没有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天注定。
邱云娟被这句话勾住了。
她忍不住想，如果不是胡悦，她不会遇到邓达通，如果不遇上邓达通，她不会生下邓静霆，如果没生下邓静霆，那她可能早就离开了邓达通，过上了另一种人生，说不定还和胡悦一起，也被人家喊老板娘。
天注定，天给了她一根细线，又在中间打了几个结，她沿着绷直的线走，每个结她都以为是结局的结，没想到是是劫难的劫。
邱云娟撑不住了，她滑到桌上，把脸埋进了手臂里。
邓静霆从电脑前抬起头，眼前一片雾，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他今天不在状态，刚才开会的时候时不时走神。
昨天半夜吕娇倩打来视频，说屋子太大，她睡不着。
“我打个喷嚏都有回音，把我吓一跳。”她语气很可怜，但表情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害怕，双眼炯炯有神，像一对灯似地照住他。
“怎么办啊？静霆哥？”她凑近摄像头，小声问，嘴唇占据了大半屏幕。
邓静霆道：“我打电话给敏莹，让她来陪你。”
“让她来？算了吧，她来我更睡不好。”
“那你放首歌儿听，或者放部电影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吕娇倩勉强同意，但又提了一个要求，她道：“你陪我一起看，等我睡着了，你再挂视频。”
邓静霆答应了，他笑道：“我可以陪你看到天亮。”
吕娇倩道：“年纪大了觉就是少啊。”
邓静霆一愣。
吕娇倩笑眯眯地跳下床，拿来平板电脑，先问他有没有想看的。
邓静霆道：“选你自己想看的就行。”
吕娇倩于是选了一部情景喜剧。
非常吵，人物都是话赶话德说台词。
邓静霆怀疑道：“这个适合睡觉吗？”
吕娇倩道：“超级适合！我大学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放这个当白噪音！你没看过这个吗？”
邓静霆道：“没有。”
“那你快看！”她立刻将摄像头调转，对准平板。
里头有个人在吹唢呐。
邓静霆皱着眉看了一会儿道：“好了，我下次看。”
“真的很好看！”摄像头又调回来，吕娇倩已经开始笑了。
邓静霆发现自己得了一种病，看到吕娇倩笑他便觉得舒适，连唢呐声都淡出了。
吕娇倩一边看一边和他讲解剧情，她善于一心二用，且每个都不敷衍。
邓静霆喜欢听她说话，她语速也不慢，但他却不觉得吵。
“哎呀，我剧透了！”吕娇倩忽然捂住嘴。
邓静霆道：“我不介意。”
吕娇倩凑过来对着摄像头“啵”了一口，“啵”完她大叫：“完了，我饿了！”
邓静霆看看时间：“已经两点半了，你想吃什么？”
吕娇倩道：“烧烤！火锅！”
邓静霆为难道：“太晚了，忍一忍，白天再去吃。”
吕娇倩摇头：“忍不了！我姨妈快来了，不吃我睡不着！”
邓静霆还真不知道姨妈的影响这么大，他和她商量：“太晚了，不好消化。”
吕娇倩哇哇叫：“没事的，我消化系统超强！”
邓静霆劝不住了，刚准备答应，吕娇倩自言自语道：“但吃了辣的到时候我姨妈来了肚子肯定会痛。”
“吃辣的会痛？”邓静霆完全不了解这些知识，“痛的话怎么办？”
吕娇倩道：“吃药呗。”
邓静霆问：“你经常会痛吗？”
吕娇倩道：“吃了辣的冰的，第一天第二天就会很痛。”
“那你为什么还要吃？”邓静霆很不解。
吕娇倩理直气壮：“因为我想吃，因为忍不住，每次姨妈快来的时候，我就想吃这些东西，唉。”
她说着说着还叹口气。
邓静霆跟着叹气，他道：“以后我会监督你。”
吕娇倩道：“你怎么监督？我吃什么你都要管？”
“对。”邓静霆道，“我什么都管。”
吕娇倩翻了个白眼，笑话他：“你这样比我爹还爹。”
邓静霆只能苦笑。
吕娇倩打量他道：“嗯，说不定你将来会是个好爹。”
“但愿吧。”邓静霆道，“不过我不喜欢给人当爹。”
“只想给我当爹是吧？”吕娇倩怪笑。
“确实如此这样是不是很讨人厌？”邓静霆困惑地看着她道，“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发现自己有许多坏习惯。”
吕娇倩笑眯眯道：“所以才要谈恋爱，恋爱会让人更了解自己。”
“那你了解自己吗？”邓静霆问。
吕娇倩坦荡道：“当然，了解得十分充分。”
邓静霆承认，因为这句话，今天开会他才如此心不在焉。
又一个坏习惯，他默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