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铁横秋的秘密

海琼山心中冷笑,铁横秋想取自己性命?

简直是天方夜谭!

铁横秋入门以来,是什么水准,他看得一清二楚。

进入内门一年了,连最基础的连云隐剑法前七式都练得磕磕绊绊,这样的水准也妄想胜过自己?

简直是痴人说梦!

海琼山心中满是轻蔑——铁横秋这样的货色,他见得太多了。

出身卑贱,却把贪婪赤裸裸地刻在眼底,偏还要装出一副愚钝木讷的模样,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攀附上位?

可笑!

这般拙劣的伎俩,他在本家内宅里都看腻了,来到这师门还能看不出吗?

海琼山至今记得铁横秋入门时的丑态。那副装穷卖惨的嘴脸,竟哄得何处觅随手赏了他一颗七阶聚气丹。

他当即心生警惕。何处觅心性单纯,极易被这等小人蒙骗。

于是,他故意失手,让那颗聚气丹跌落在地,而后毫不留情地一脚碾碎。

果然,铁横秋连最后一丝体面都不要了,竟趴在地上,像条饿极的野狗般将沾满尘土的丹药碎末抓起来,吞吃殆尽。

那一刻,海琼山就知道,此人骨子里透着卑贱,永远改不了吃屎的德行。

海琼山冷眼旁观,一切尽如他所料——

何处觅先是错愕,继而眼底浮起毫不掩饰的嫌恶。他蹙眉后退半步,仿佛铁横秋身上沾着什么脏东西。

而这,不过是个开始。

海琼山只需在弟子间轻描淡写地提上几句,再让几个亲近的同门“偶然”撞见铁横秋的丑态,并且引导着何处觅带头说出对铁横秋的不喜……很快,所有人都默契地绕着他走。练剑时无人与他搭手,讲练时独自缩在角落,甚至领份例时都会被刻意克扣。

铁横秋越狼狈,海琼山越从容。

这种操纵人心的把戏,他早已玩得炉火纯青。

然而……事情是从何时开始失控的?

海琼山阴沉着脸回忆着。

对,就是从那该死的试炼之后!那个本该让铁横秋万劫不复的试炼,竟成了他翻身的契机。

更可恨的是大师兄竟对那废物生出怜悯,处处维护。

而最让海琼山怒火中烧的是——何处觅的眼神开始频频追随铁横秋的身影!那个曾经对铁横秋露出嫌恶表情的何处觅,如今竟会为他驻足,为他展颜。

因为什么?

是怜悯?好奇?还是……更危险的东西?

他绝不允许。

铁横秋算什么东西?也配染指他海琼山盯上的人?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这次,他要让这条野狗彻底残废——最好是能“意外”死在秘境试炼里。

然而,海琼山没想到,他没有让铁横秋意外死在秘境,反而被这野狗反咬一口。

高贵如他海琼山,居然被逼得坐在了这思悔崖边,还得听这野狗狂吠,大放厥词,说什么要杀了自己?

真是好气又好笑!

“就凭你?杀我?哈哈哈!”他看着铁横秋,大笑出声。

话虽带着轻蔑,但海琼山捧腹大笑之余,还记得先下手为强。

笑声未歇,海琼山脚尖一挑,脚边的碎石如离弦之箭,直射铁横秋面门。

铁横秋身形微侧,利落避开,碎石擦过他的耳际,带起一缕碎发。

树影在他脸上游移,青玉剑脱鞘而出,寒光乍现。

海琼山眼瞳一缩,心中一震:“寒梅剑法?”

他自然知道铁横秋曾东施效颦地学过几招寒梅剑法,甚至在擂台上施展过一次类似“寒梅吐蕊”的剑招。

但那次的表现,剑势绵软,锋芒不足,只能说勉强有点意思,与真正的寒梅剑法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宗主云思归虽曾赏识他的灵慧,却也从未真正认为他能掌握这玄妙无极的剑法。

然而此刻,铁横秋的剑势却截然不同。

同样的一个剑招,铁横秋那时使来如同醉汉折枝,此刻施展却似老梅破雪。

海琼山心中一震,隐隐生出一丝危机感。

他不敢再轻敌,当即低喝一声,镇出本命剑:“铁横秋,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他身形一闪,剑锋直指铁横秋,剑气如狂龙出海,势不可挡。

然而,铁横秋却只是轻轻一抬手,青玉剑立如寒梅疏影,斜斜地横亘在两人之间,轻而易举地把海琼山引以为傲的剑势彻底瓦解。

——叮!

刀剑相击声如金似玉。

海琼山虎口发麻,本命剑几乎握不稳。

却见铁横秋剑势如狂草泼墨,方才还疏影横斜般的剑意,陡然化作千重幻影,如寒梅吐蕊,次第绽放。

海琼山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如置身于漫天飞雪之中,四周皆是寒梅剑影,无处可逃。

“不、不可能……他明明是一个废物……”海琼山心中惊骇,剑势却在这寒梅剑意下逐渐消融,连他的战意都被冻结。

铁横秋依旧沉默,只是手中青玉剑轻轻一挑,千重剑影骤然合一,化作一道凌厉的寒光,直指海琼山咽喉。

海琼山瞳孔猛然收缩,心中生出一丝绝望。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败在铁横秋的剑下,而且败得如此彻底。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铁横秋的剑势却骤然一收,寒光消散,青玉剑轻轻一划,剑尖停在海琼山咽喉前寸许之处。

“你……为何不杀我?”海琼山声音沙哑,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铁横秋笑了:“就你这样的垃圾,还不配死在我的剑下!”

海琼山瞳孔一缩:这、这是海琼山在栖棘秘境里跟铁横秋说过的话!

此刻,铁横秋原句奉还!

海琼山心中五味杂陈,既有震惊,又有惊愕,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而且,现在还有更危急的事情需要考虑——

铁横秋不用剑刺他,并不是因为他心怀仁慈。

相反的,他可是睚眦必报的。

果然,把这句羞辱原句奉还后,铁横秋也历史重演般地抬起脚,直接蹬向海琼山的心口。

海琼山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他躺在地上,胸口剧痛难忍,呼吸也变得急促艰难。

然而,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铁横秋,眼中既有震惊,又有一种莫名的了然。

他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样,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你要把我推下山崖?”

他羞辱了铁横秋,铁横秋也羞辱他。

他把铁横秋打下悬崖,铁横秋自然也要以牙还牙。

海琼山勉力支起身体,转头看去,却见断崖下雾气翻涌,将碎石一颗颗卷落深渊,十分可怖。

骄傲了半生的海琼山此刻终于懂得了什么叫恐惧。

这份恐惧甚至让他忘记了屈辱和愤怒。

海琼山手肘擦过粗粝的岩面,抬头慌乱地看着铁横秋:“你……你不能杀我!”

铁横秋微微一笑,半蹲下身,青玉剑在手中轻轻一撑:“何以见得?”

海琼山原本很讨厌铁横秋的笑容,但此刻拿不起类似“讨厌”“憎恶”“愤恨”这类有尊严的情绪了。

他的语气里只剩下恐惧:“我不明不白地折在这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宗门和我的家族一定都会彻查到底……”

铁横秋一笑:“好像也是。”

海琼山愣住了,不敢相信铁横秋会如此轻易地松口。

他强压下心中的疑虑,勉强撑起一丝底气,故作镇定:“我和你之间,也算是扯平了。我有对你不客气的地方,你也讨回来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

“师兄可真是宽宏大量。”铁横秋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海琼山,“那我也不好咄咄逼人。毕竟杀人什么的,像我这样卑微胆小的小师弟,可真的做不来啊!”

海琼山心中警铃大作,铁横秋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快得让他感到不安。

但他此刻别无选择,只能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若能一笑泯恩仇,自然是最好。”

“喏。”铁横秋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颗金丹,“止血丹。”

海琼山胸口绞痛难忍,的确急需一颗丹药疗伤,但他盯着那颗金丹,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铁横秋咧嘴一笑:“怕我毒死你?”

海琼山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但眼中的戒备显而易见。

“杀你?那可是不要钱就能做到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花金丹?”铁横秋笑了,“毒药太贵,我太抠。”

海琼山气得胸口更疼了,但也意识到铁横秋说的有道理,伸手去拿。

海琼山指尖还未触及金丹,铁横秋却突然一扬手,金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在地上。

铁横秋抬脚,毫不留情地将金丹碾碎。

海琼山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一幕,竟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他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一幅画面——那是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铁横秋面前,一脚踩碎了对方手中唯一一颗聚气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海琼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终于明白,铁横秋今日的举动,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的报复。

那颗金丹,不过是他当年所作所为的镜像。

海琼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铁横秋笑道:“看来,师兄的记忆力不错。那么,师兄也应该知道,要做什么才能获得原谅了吧?”

海琼山心跳如雷:“不……”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被踩碎的金丹碎块,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当年的场景——铁横秋跪在地上,不顾一切地将碎掉的金丹捡起来,塞进嘴里,狼狈卑微。

而海琼山,却站在一旁,冷笑着嘲讽:“真像一条狗啊。”

海琼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当然知道铁横秋的意思——当年的屈辱,如今要他以同样的方式偿还。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微弱:“不……铁横秋,你不能这样……”

铁横秋冷笑一声,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不能?师兄,当年你对我做这些的时候,可曾想过‘不能’二字?如今轮到你自己,就觉得无法接受了?”

海琼山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屈辱。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卑微的哀求:“铁横秋,我……我可以给你任何东西,宗门重宝、功法秘籍,甚至……甚至整整一条灵矿,都可以给你。只求你……别这样……”

“师兄,你不会以为还可以跟我谈条件吧?”铁横秋靴底碾过地面,像是要擦去什么污秽一样,“如今,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像条狗一样,把地上的金丹舔干净;要么,我亲手送你上路。”

海琼山脸色惨白,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知道,铁横秋说到做到,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地上那摊金色的碎屑上,心中满是屈辱绝望。

看着如此纠结的海琼山,铁横秋居然十分羡慕:真的妒忌这些天之骄子啊,在生死关头居然会因为尊严而犹豫。

换着是自己,早就把对方的鞋底都舔干净了。

月光在泥泞上凝成霜色,海琼山素来不沾纤尘的十指深深抠进泥缝,把肮脏的碎片捧起来,送到他那尝鲜羊羹都嫌腥的嘴巴里。

他的舌尖触碰到金丹碎屑,几欲作呕,不知道是因为恶心、屈辱、恐惧还是别的,他的牙齿不停打颤,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海琼山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苦涩与泥土的味道在口腔中久久不散,再次催动他呕吐的欲望。

然而,他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再抬眼时,他唇角还粘着泥迹。

方才绷如弓弦的肩颈此刻松垮下来,像是被抽走了他整条脊骨,连带着那些总在发梢流转的矜贵气,一并碾碎在沾满尘土的牙缝里。

“这样……你满意了吗?”海琼山双眼无神地看着铁横秋。

铁横秋笑道:“你把我那么珍贵的金丹给吃了,还一副我欠了你钱的样子。唉,我可真服了你们这些贵公子。”

海琼山勾唇惨淡一笑:“难道师弟所为,不是为了折辱我?”

铁横秋闻言,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微微俯身,目光直视海琼山的眼睛:“为了羞辱一个人,而耗费一颗金丹,这种事情只有你们有钱人才做得出来。”

海琼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想起铁横秋连辟谷丹都掰开吃的抠搜劲儿,的确有点道理。

他不禁疑惑:“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听说过《插梅诀》吗?”铁横秋忽而问他。

海琼山没想到铁横秋冷不防地提起这个话题:“你是说,梅蕊族的秘诀?传闻中刻在落月玉珏里的梅蕊族传承,一门可以快速提升功力的心法?”

铁横秋笑了笑:“插梅诀是否刻在落月玉珏上,我还真不知道。”

毕竟,落月玉珏已经被那个神秘人给抢了。

但铁横秋本人却早就有了插梅诀的全本。

海琼山眉眼沉沉,看着铁横秋的脸。

“不过,你们那么眼馋插梅诀,难道就从不望文生义地思考一下,插梅诀的‘插梅’,是什么意思吗?”铁横秋问。

“插梅……是什么意思……”海琼山略感疑惑的。

铁横秋却道:“所以你们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从未听讲过扦插嫁接这种农活吗?”

“扦插、嫁接……”海琼山低声喃喃。

他这等身份尊贵之人,平日里自然未曾亲历农事,但为了附庸风雅,种花栽树,倒也略知一二。

“《齐民要术》中就有‘插者弥疾’的记载,说的就是嫁接的植物结果更快。”铁横秋笑笑,“和所谓插梅诀能让神功速成,是不是异曲同工之妙?”

看着铁横秋的眼睛,海琼山突然明悟了:“我记得你原本是粗使弟子,证明入门的时候捏骨测相,你的筋骨不过寻常,如何能修成今日这样的剑法?”

“对啊,如何呢?”铁横秋微笑着问他。

海琼山心中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测:“扦插、嫁接……插梅诀,不是修炼之术,而是……掠夺之术!”

铁横秋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欣赏海琼山逐渐接近真相的过程。

他微微点头,轻笑了一声:“不错,你终于开窍了。”

海琼山喉头滚动,心中惊骇万分,下意识想要逃离,然而脊骨处却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生根发芽,令他动弹不得。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舍得给你吃疗伤金丹了吗?”铁横秋的剑尖猛然刺入海琼山骨缝,“健康的枝条,才有嫁接的价值啊。”

海琼山只觉得脊骨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从体内剥离。

剑骨被取,他猝然倒地。

铁横秋伸手探向海琼山的脉息,发现海琼山已然没了生机。

虽然如此,铁横秋还是话本看多了,比较注重补刀。

他毫不犹豫地挥剑,朝海琼山的身体一顿猛砍,挑断其奇经八脉,碎其内丹,确保他再无生还的可能。

这样一顿操作过后,这尸体实在也是已经不太能看了,要是被同门发现,必定会引来详尽的验尸与追查。如果是那样的话,对于铁横秋而言就不太有利了。

铁横秋心中盘算片刻,一脚将海琼山的残躯踢下悬崖。

尸体坠入深谷,被云雾吞没,再无踪迹可寻。

如此一来,海琼山的死便如同人间蒸发,再无人能寻得真相。

海琼山的尸体不断往下坠,指尖却隐隐发出金纹。

就在即将触地的瞬间,海琼山却猛然睁眼,捏碎了藏在指甲里的护体金符。

一道金光骤然爆发,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包裹,减缓了下坠的冲击力。

“砰!”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尘土飞扬,但并未粉身碎骨。

海琼山强忍着剧痛,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如一摊烂泥趴在地上。

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阴冷如刀:“还好……铁横秋虽然心狠手辣,但到底是穷出身,不知道我们世家子弟的保命符有什么玄妙。”

他先用龟息术假死,没想到铁横秋那么狠,还会补刀。

他现在经脉尽断,剑骨被取,与废人无异,但还好他身上有玄妙的保命法器。

这样的法器,是铁横秋这种底层人别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过的。

所以,铁横秋饶是用尽心机,也没防住他这一手。

海琼山冷笑一声,目光如刀,仿佛穿透了悬崖上方的云雾,直指铁横秋的身影。

“还是你输了,铁横秋。”他低声自语,“你输在出身,输在眼界。从出生开始,你就输了!”

他咬牙切齿:“铁横秋……你这等地底泥,天生就该是被踩在脚下的。我会让你认清这个宿命的。”

可惜,他现在连爬起来都做不到,忙又摸出传讯玉简,打算向亲族求救。

然而,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玉简的瞬间,一道寒光如闪电般穿透了他的眉心。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以为这致命一击必定来自锋利的剑刃。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竟发现那只是一片沾满鲜血的树叶。

“怎么可能……”海琼山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头却只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袂,就猝然倒下。

树影婆娑间,最后映入他涣散瞳孔的,是那片被夜风卷起的白衣,如流动的月光般清冷无情。

月薄之伫立在青灰色山岩之上,素白广袖垂落如云,指尖捏着一颗冰魄莲子。

肩头朱鸟振了振赤焰般的羽翼,金喙微微开合,盯着他掌中那枚冰魄莲子。

嘴馋的朱鸟闪电般探颈啄向莲子,却在触及的刹那僵住——月薄之的拇指正抵在它喉间,指甲泛着玉器般的冷光。

朱鸟瞳孔紧缩,生生将脖子缩了回去,状似乖巧地剔自己的羽毛。

月薄之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抚了抚朱鸟的羽毛,指尖在火红的羽翼间流连:“你想吃,自己剥。”

朱鸟吱吱叫了两声,仿佛在说:这也不是你自己剥的啊。

这莲子自然不是月薄之剥的。

是铁横秋剥的。

月薄之在手心把玩了一会儿,眼中仿佛还能看见这枚莲子被铁横秋粗糙却灵巧的手指拈着,指尖沿着莲子腹部的凹痕轻轻一掐,青玉般的外壳便如蝉蜕般褪去,露出象牙白的莲心。

他垂眸端详片刻,忽地启唇衔住,齿尖叩破莲心时溢出清苦,仿佛咬碎了整片夏末的荷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