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坐在沙发上, 听到程津与对着妈妈说这句话时,瞬间耳垂红到要滴血。
徐青盈全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以为程津与是真的觉得水果好吃,笑着说道:“甜的话,你就多吃一点。”
程津与微微颔首;“好,我会多吃点的。”
孟初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他故意的,他特地把吃那个字咬的极重。
当然此刻妈妈在旁边,孟初全程表现的极为淡定。
偏偏穿着拖鞋的脚趾尴尬的都要蜷缩起来。
像是那种背着妈妈偷偷干了坏事。
徐青盈之前因为被孟初叮嘱过,全程都没有问程津与家里的事情, 也就是问了下他现在在哪儿工作, 工作忙不忙这类。
“工作是有点儿忙, 出差比较多,”程津与如实说道。
徐青盈很理解的点头:“现在年轻人工作压力都很大,初初也是,她那个公司加班的厉害。不过我理解你们年轻人一心打拼,最主要就是照顾好自己身体。”
“您对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孟初故意说道。
徐青盈看她一眼,眼底写满了警告。
显然是在警告孟初不许拆她的台。
“初初, 你陪津与坐一会儿, 妈妈去做饭了, ”徐青盈说道。
孟初立刻说:“我也帮忙。”
“别别,你带着津与参观一下我们家里嘛,”徐青盈看着程津与, 笑着说道:“这个房子是初初自己买的,知道的人都夸她厉害呢。”
徐青盈不是那种会打压孩子的传统家长,相反孟初从小到大, 她都给予了她最大的鼓励。
特别是在她和孟海川离婚之后,徐青盈虽然心底也很痛苦。
却还是全身心照顾好了孟初。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很自责因为自己,孟初一直不谈恋爱这件事。
她觉得是自己失败的婚姻影响到了孟初。
“好好我带他参观一下,”孟初生怕徐青盈再继续这么夸下去,她更尴尬了。
毕竟她妈妈都没见过,他们现在住的房子。
那应该也是程津与自己买的,没有依靠他家里吧。
跟他比起来,自己这个有点儿太班门弄斧了。
徐青盈去了厨房之后,孟初便带着他在家里看了看,首先便是去了她自己的房间,平时她虽然回来的很少,但是房间里收拾的特别干净。
“这就是我的房间,”孟初推开门。
当初装修的时候,里面布局就是徐青盈帮忙弄的。
是那种偏法式奶油风的风格,一眼看过去就是那种软乎乎的女孩子房间。
程津与慢慢走了进来,只是走在前面的孟初没注意到,他的手握在了门把手上。
等她听到轻轻的关门声,转头看过来。
她手腕被程津与抓住,整个人一下被拽过来,压在房门上。
“你,”孟初后背贴着房门,仰头看着他。
程津与一点点靠近,慢悠悠地一字一顿道:“说话不算话。”
“嗯?”孟初露出疑惑表情。
但旋即又反应了过来。
刚才她在外面说了,让他亲她一下就告诉他,她们在厨房里聊天的内容。
程津与刚才确实亲了她。
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厨房里妈妈说了什么。
程津与挑眉:“还是说亲一次不够?”
孟初正要喊够了,程津与已经偏头再次吻了上来,她被压在房门上,身后退无可退,唯有抬头承受着他这个炙热的吻。
孟初其实也不知道,原来接吻这种事情,居然让人这么上瘾。
一开始光是碰着嘴唇便能让她头皮发麻。
现在这种感觉依旧强烈,但是她开始享受了。
这种密密实实又炙热的亲密接触,叫她欲罢不能。
在这个漫长而缠绵的热吻结束时,程津与轻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是彼此眼神的情绪宛如具象化的拉丝,缠绕着彼此的心头,只要轻轻一牵动,便能泛起一阵阵涟漪。
“是还不够?”程津与盯着孟初,突然来了一句。
孟初一下伸手抵着他的胸口:“这次真够了。”
等她挡完了才发现,程津与这次完全没有靠近。
他这么说,完全就是在逗弄她而已。
这人还真是,是懂怎么撩人的。
一松一紧,玩的真是得心应手。
孟初也是怕了他了,赶紧说道:“我妈妈说,我怎么没提前跟她说…… ”
这次孟初也刻意停顿了下,像是准备故意吊着程津与。
“看来亲两下也还是不够,”谁知程津与淡笑望着她,勾着她的手指说出这句话时,又开始靠近。
孟初一口气说道:“她说你怎么这么帅。”
在听到她说完,程津与眉梢微扬,嘴角笑意正浓。
“谢谢丈母娘的夸奖。”
孟初完全不意外他会这么说。
谁知程津与眼眸一垂,视线又直勾勾落在了她身上,直到他用气声低低开口问道:“你呢?”
她?
孟初知道他在问什么。
“你觉得呢?”程津与似乎不给她避开这个话题的机会。
孟初见他又一步步靠近,似乎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显然他想要听到孟初亲口说出来。
之前孟初确实很被动,是属于那种程津与一直朝她靠近。
她都能找到理由来解释他行为的。
倒是在她认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后,胆子渐渐也大了起来。
或者更准确的是,她的心不再那么封闭。
她开始慢慢懂得回应了。
这一刻,当程津与灼热的视线牢牢锁在她身上,孟初心头似乎也被点燃了,胸口那样灼烧的热意汹涌而至。
“我的表现不是已经足以证明你的美色。”
孟初贴着程津与的嘴唇,又亲了上去。
她这样冷淡一个人,却只对他这样的主动了。
*
吃午饭的时候,徐青盈一直招呼程津与,让他多吃点。
好在程津与面对徐青盈时,态度温柔又听话,几乎到了丈母娘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程度。
之前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问题,迎刃而解了。
吃完饭,孟初赶紧要求主动洗碗。
程津与也过来帮忙。
“哪能让你们做这些啊,”徐青盈自然不同意。
孟初:“您这忙了一个上午了,做饭多辛苦,洗碗我们来好了。还有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待会下午的时候我们出去逛逛,他第一次来我们家这里。”
徐青盈也被说服了,便先去歇了会儿。
孟初拿出洗碗的手套,正要戴上,却被一旁的程津与拿了过去。
“哪有让第一次来家里的人洗碗的,”孟初赶紧说道。
程津与偏头看着她:“现在不就有了。”
孟初:“……”
她莫名被他逗笑,手里的胶皮手套也被拿走了。
程津与身上的风衣,刚才吃饭时就已经脱掉了,此时只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暗纹衬衫,厨房里的洗碗水槽正对着窗口,阳光从外面洒落进来,浅浅覆在他的身上。
孟初这才发现,原来洗碗的帅哥依旧可以这么帅。
以前她真的很少在意男生长相,即便是对于明星也是兴致不大。
但从她见到程津与开始,她其实就一直为他的长相惊艳。
“等一下,我给你戴个围裙,免得把你衬衫弄脏了,”孟初立马说道。
虽然她不知道程津与这件衬衫是什么牌子的。
肯定价格不菲。
她从旁边柜子里面找出了她之前在家会穿的围裙,是明黄色围裙,上面印着一个可爱的蜡笔小新。
程津与看了一眼围裙,眉梢轻扬,郑重问道:“我能拒绝吗?”
孟初摇头。
他越是拒绝,她突然越想给他戴上围裙。
程津与无奈,他弯下腰,用一种略微认命的口吻说;“来吧。”
孟初赶紧将围裙给他穿上,又到他背后给他把带子系上了,此时水声哗啦,而程津已经开始一个个开始洗碗。
孟初从未想过,会在这个家里出现这样一幕。
这样平凡又日常的场景,却戳中了她心底最为柔软的一部分。
她忍不住从身后抱住程津与。
原本正在洗碗的人,突然身体定住,他一动不动感受着来自身后的拥抱。
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可心跳却在不约而同地跳跃到同一个频率。
一时间不管是谁,都有种想要把这一刻留住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孟初贴着他的后背低声问:“怎么不继续洗了?”
她一直没听到他继续洗碗的动静。
“嗯,”程津与应了下,他身体又开始有了动作,只是很轻。
孟初这才松开他。
等程津与洗完碗之后,孟初拉开柜子,将碗收了进去。
他摘掉手里的手套之后,突然指了指身后:“帮忙解开一下。”
孟初伸手去解开围裙的系带,又帮他拿了下来。
她刚把围裙收拾好,转身把东西放进厨房柜子里。
谁知整个人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抱住,刚才是她这么从背后抱着他,现在换成了程津与,只是他体型比她宽阔太多了,整个人都将她覆盖了。
“孟初,”他低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
“嗯。”
程津与下巴微抵着她发顶,慢悠悠说:“难怪你要这么抱着我。”
嗯?
孟初微瞪大眼眸。
“原来感觉这么好的,”他说着时,下巴在又在她头顶磨蹭了下。
*
下午,他们也没着急回上海,而是像之前孟初说的那样,带着程津与在附近逛逛。
孟初家附近就有一个挺有名的古镇。
于是他们便带着徐青盈一块过去了。
谁知徐青盈却说自己有点儿累,不想去了,非让孟初带着程津与去逛逛。
孟初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是怕打扰他们两个人。
但是没办法,妈妈不想去的话,孟初也不能强求。
于是最后变成了,孟初带着程津与去那个古镇逛逛。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不是那种长假,来这里的人不算多,路上也不堵车。
不到半个小时,车子就开到了古镇附近了。
车子停好后,他们便沿着路一直往里面走了。
江南的古镇其实结构都很相似,一路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窄而清澈的一条小河宛如项链般盘绕在整个古镇中央,河道两边是青墙黛瓦。
大概是人少的缘故,处处都透着宁静祥和。
不过古镇上两边的店铺里,都是那种商业属性的,卖的都是大差不差的东西。
孟初自然不会买,程津与也没什么兴趣。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闲散地走在青石板路上。
平日里两人的工作都忙的很,实在是难得有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刻。
“要不我们去那边逛逛吧,”孟初见这里实在没什么意思,突然指了指远处。
只见远处半山腰上,一座佛塔矗立在那里。
显然那里应该有一处佛寺。
“那个寺庙叫南承寺,是我们这里特别有名的一座寺庙,因为非常灵验,”孟初似乎也想起来了什么,便拉着他的手:“走吧,来都来了,我们也过去看看。”
他们很快来到了山脚下。
也不知是为了考验来寺庙人的诚心还是什么,从山脚往下,便是那种阶梯。
车子压根开不上去。
两人也不着急,就这么一步一步往上。
“你以前经常来这边吗?”程津与问道。
孟初点头:“对啊,小时候被爸妈带过来……”
她随口一个爸妈,把她自己说的也有点儿愣了。
其实他们家也不是信这个,应该是孟海川比较信吧,他毕竟是做生意的,以前事业还没起来的时候,来拜过几次。
之后他生意越做越好,孟海川便对南承寺深信不疑。
每年都要带着她和妈妈过来求神拜佛。
只是后来他的事业确实成功,但是家庭却破裂了。
孟初和徐青盈之后就都没怎么来过了。
直到后来徐青盈生病之后。
走了十来分钟,两人就看到一片极为开阔的空地,而空地上面则是一层又一层水泥石阶,在阶梯的尽头就是南承寺的红色古朴大门。
大概是因为寺庙的缘故,刚靠近就闻到浓浓香火味道。
孟初来过这里,知道寺庙入门就一个巨大的鼎,香客们便将自己带来的香点燃扔进鼎里。
寺庙周围树木林立,这些树木在深秋时枝叶开始泛黄,偶尔有落叶从天空飘零。
孟初因为刚才的随口一句爸妈,一下闷住了。
程津与似乎也感受到她的情绪,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都没在外面买香烛这些东西,他们跟其他香客不一样,似乎真的随便来看看的。
“以前小时候不懂事,总觉得这些人求神拜佛有什么用,后来才知道,人在绝望的时候,会把所有能试的办法都试一遍的。”
孟初看着不远处祈福长廊挂满的各种木牌。
那上面应该写满了,各种对于自己或者亲人的美好愿望。
“其实这里是给很多外地香客的,我们去后面吧,”孟初说道。
程津与见她似乎很懂:“你之前也来求过吗?”
孟初点头:“当然。”
“是给你妈妈?”程津与低声说道。
孟初嗯了声,那时候徐青盈病了,而且状况并不算好。
她也像所有走投无助的患者家属一样,在现代医学迟迟无法有好的结果时,便希望能够祈求神明的保护。
他们走着走着,便来到佛寺后面。
这里确实更安静。
孟初带着程津与走到一个小佛殿的门口,这里门都很窄,里面地方就更小了。
只放着一个蒲团。
此时里面正好有一个人,孟初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那个人手里捧着一个平安符,不停地冲着佛像叩拜。
孟初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因为她知道这一幕代表着什么。
程津与侧头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他微蹙着眉。
“你知道她是做什么?”
程津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孟初低声说:“她应该也是家里有人生病。这也是我们当地这里的一个传言吧,只要拿着在寺庙里求的平安符,在这里叩头九十九次,生病的家人会好转,据说非常灵验,。”
这个说法最初从哪里传出来,早已经不知道了。
但是徐青盈生病之后,孟初便听一个来看望她的阿姨说的。
让她来南承寺给妈妈拜一拜。
孟初本来以为拜拜,只是烧香拜佛而已。
还是她在写祈愿牌的时候,一个阿姨看到她牌子上写着希望妈妈早日康复,这才偷偷告诉她的。
孟初也不知道灵不灵验,但那时候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
“你是说求平安符之后,还要在这里叩头九十九次。”
程津与再次看向殿内。
那个蒲团上虔诚的身影依旧还在叩拜。
只是这一次,他似乎看到了曾经一个小女孩也虔诚地叩拜神佛的模样。
“嗯,或许是心诚则灵吧,”孟初低声说。
在‘第一次’见面时,程津与曾经对孟初说过,他相信命运。
其实他没有骗她。
因为对孟初来说的第一次见面,对程津与来说却不是。
一开始程津与并不知道他妈妈生病的事情,他一直在美国上大学,梅知雨经常去美国看她。
但是从半年前开始,她却没再来过。
年轻的男孩虽然心底依旧还爱着妈妈,但是并不会太亲密。
即便打电话也是两三天一次。
甚至这已经属于频繁的次数了。
直到一通电话让他回国,程津与这才知道妈妈已经癌症晚期了。
他匆匆赶回国内,却看到病容憔悴的母亲。
之后程津与每天都在医院陪着她,甚至那时也不知怎么回事,连他自己都开始生病了,那种乍然得知母亲患癌之后震惊和惶恐,让他整个人迅速消瘦。
整夜整夜开始睡不着。
梅知雨见状,便不许他来医院。
但他还是坚持,每天口罩帽子戴的齐齐整整,也要坚持来病房陪她。
其实妈妈不知道的是,他戴着口罩和帽子,竟反而有种安全感。
这样的感觉,让程津与压根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说。
怕别人觉得这样的他,软弱的可怕。
明明生病的是妈妈,反而他先受不了压力,想要逃避。
虽然梅知雨住着的是VIP病房,每天程津与便坐在窗边,给她读读书。直到那天梅知雨躺在床上,突然说:“妈妈好想喝雪碧。”
“嗯?”程津与抬头望着她。
梅知雨神色坚定:“对,雪碧,你现在去给妈妈买。”
程津与:“我问一下医生,你可不可以喝这种东西。”
“不行,不行,你马上就买,不要问医生,”梅知雨却摇头,幼稚的像个孩子。
程津与皱眉。
梅知雨盯着他:“别以为你戴着口罩,妈妈就看不到你在皱眉头。”
“去吧,买两罐,你一罐我一罐,”梅知雨竖起手指,冲着他又说:“要冰镇的,不是冰的我不喝。”
最终程津与还是去买了。
毕竟医生也说过,要让病人保持良好的心态。
他下了楼,没敢走远,就在楼下便利店买了雪碧,正好楼上的纸巾没了。
他又买了一包。
此时正是午后,是休诊的时间,住院部这里挺安静的。
当他穿过花园里,准备回病房时,听到一阵细细的呜咽声。
程津与的性格是不会理会这些的,但那天,事后想来,他依旧还是想用命运这个词来描绘那一天。
他居然走了过去,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一道白色身影就那么闯进他的视线。
午后的阳光灿烂而热烈,洒落在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他的脚步声似乎惊扰到对方。
那张原本微低着的脸轻轻偏了过来,对上他的视线。
少女纯白干净的脸上挂着晶莹泪珠,泛红的眼睛无辜懵懂,像是误入了人间。
那一刻,世界好像寂静了。
眼前的画面,像是电影场景的定格画面。
他就那么怔然地看着。
良久,陌生少女挂着泪珠的眼睛轻眨了眨,她微微张开唇:“我妈妈生病了。”
她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哭。
“妈妈生病,我太难过了,所以想找个地方哭一下。”
这句话却像是一把箭,一下插在了程津与的心头。
他这些天以来积压在心头的所有,那些莫名的发烧和咳嗽,那些整日整日的失眠,似乎一下都找到了缘由。
妈妈生病,我太难过了。
他也太难过了。
那时候程津与已经快大学毕业,成年男人怎么轻易就哭出来。
只能把一切都死死按在心底。
可有些情绪越是积累,所带来的的反噬越可怕。
他积压在心底的那些,最终都成了他身体上的所有反应。
最后程津与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走过去,将刚买的那包纸巾放在了长椅旁边。
程津与以为那是他和这个陌生少女的最后一次见面。谁知第二天,他再次坐在窗口给妈妈读书时,视线正好落在了楼下花园。
说来也巧,他妈妈住的病房正对着那个花园。
他又看到那道身影,虽然今天她换了一身衣服。
“今天还想不想喝雪碧了?”程津与突然看向病床上的梅知雨。
梅知雨笑了起来:“喝啊。”
其实昨天的雪碧买回来,梅知雨只喝了两三口。
程津与下楼在便利店里又买了雪碧,依旧买了昨天的纸巾。
当他再次出现时,少女似乎也惊讶了。
他走过去,又将纸巾放在了她坐着的长椅旁边。
这次他主动开口了:“希望你妈妈早日康复。”
昨天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安稳入睡。
其实他心底清楚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他只是需要有人告诉他,没事,你只是太难过了。
后来少女还会再去那个花园哭,但是程津与没再去打扰她。
家里也准备安排梅知雨去美国看病,只要等准备好,他们就会转院。
想必以后也不会再见到她了。
这个萍水相逢却又跟他有点同病相怜的少女。
直到梅知雨要去美国的前两天,因为她的病情不算稳定,即便要去美国,也一直还住在医院里。
程家准备了医疗包机,到时候她会直接从医院乘私人飞机前往。
那天他在医院里,跟他妈妈的主治医生聊了几句。
医生很负责任,一直对他们去美国的事情也提供了很多意见。
等他准备离开时,突然被身后一道声音叫住。
“哎。”
他也不知为什么,就这么直觉对方是在叫他,便停下了脚步。
果然身后一阵急促脚步声跑了过来。
他再次看到了那个女孩,她长发披散在肩上,那张在第一次见面时就他下意识觉得是宛如误入人间的脸,此刻没再哭了。
程津与安静看着她。
“对不起,上次不小心听到你和医生的话,我知道你妈妈原来也生病了。”
少女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歉意。
但很快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这个平安符是我在我老家的寺庙里求的,我妈妈自从有了它之后,病情好转了很多,这次我回老家又求了一个。”
少女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很突兀。
她轻声说:“就当是谢谢你的纸巾。”
“还有你对我妈妈的祝福,我想把这份祝福也送给你妈妈。”
许久,程津与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平安符。
他转身离开时,就听到身后有医生喊道:“孟初,你来了。”
孟初。
那是她的名字。
……
“程津与,”一旁的孟初看着他一直盯着殿内,许久都没有出声。
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程津与轻轻偏头看着她:“这个平安符,你还求过吗?”
孟初微怔,许久她说:“嗯,求过。”
“也是这样?”
程津与安静了两秒,似乎有些艰难地开了口。
孟初:“对啊,毕竟这样才灵验。我是真心希望那位能好起来。我觉得她应该已经好了吧。”
她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单纯的想要祝福那位阿姨而已。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位阿姨应该已经痊愈了。
那个看起来冰冷却心底很温暖的人,应该也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吧。
听着她的话,程津与突然沉默了。
不如,就让她这么美好地相信着吧。
“要不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孟初说道。
程津与嗯了声,便牵着她的手。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后面,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颗巨大的祈愿树,树枝上面密密麻麻绑着无数的红色绸带。
红绸在半空中招展。
孟初有所意动,她转头看向程津与问道:“你要不要求点什么?”
“不了,”程津与摇头。
孟初大概也猜到了,毕竟这种红绸看起来挺随意的。
也就是图个心安。
他应该不想求。
一旁的程津与却看向树枝上那些招展的红绸,轻声说:“月盈则亏,我不能太贪心。”
孟初怔了下。
“我已经求到,我最想要的了。”
即便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