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行天君登不登问心台这个问题到底和众人关系不大, 大家还是更关心自己的考核。

蓬莱岛少主得意洋洋道:“九色通天木上的考核每年都有变动,但总归万变不离其宗,本少主费了不少工夫, 跟往年参与过考核的师兄姐们,打听出了前五层的考核重点。”

十二三岁的少年人, 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看着稚气未脱, 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故意停顿了许久,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了,才慢悠悠地继续往下说。

“从起点开始便是考核了, 择选起步的树藤非常重要, 考的是运,挑得好了, 一路顺遂, 挑得不好,从一开始便是荆棘满路, 说不准还会是条走不通的死路。”

他捏着筷子轻轻敲一下碗沿, 学着那师兄的口气, “这就如我们踏入修途的第一步, 有的人就是能轻轻松松,得遇机缘, 一气结丹, 有的人苦修三年五载, 还是毫无寸进。”

这句话颇有点不言而喻,让人想到这宴席上幸运的某位。

叶离枝从一个寂寂无名之徒,通过青龙琉璃镜, 入得内门,又一气结丹,不仅羡煞了天道宫之外的人,就连内门弟子也有不少眼红的。

因为叶离枝,倒让人忽略了慕昭然也才入宫不到半年,就已结丹。

加之当日雷劫,两人同时渡劫,一凶一吉,对比惨烈,人人都看得出来,慕昭然虽然侥幸通过了结丹的小天劫,但所走的却是一条逆天的凶途,往后的修行之路只会越走越艰,指不定哪天就会折在半途,自然也没人去眼红她了。

叶离枝这段时间也听到过不少这样或艳羡或暗含嫉妒的话语,所有人都觉得她好命,她也并不辩驳,只是一笑了之。

众人看她一眼,便又重现转开视线,问道:“第一步考的是运,那登上第一层呢?”

蓬莱少主道:“能登上第一层,才算是正式进入了考场,第一层考核大家入宫之后修习术法的成果,不过是一些中规中矩的项目,修剑的考一考你的剑法,修药的考一考你的炼丹术之类。”

席上便有药修,闻言嘀咕道:“那我得把这半年来,夫子们教授的几种丹药炼法再多练习几遍。”

还有人说着要多画些符。

总归第一层看上去并不难过。

蓬莱少主继续道:“第二层开始是五行之力的较量,从这一层开始弟子捉对战斗,所以选择哪一条道,也决定了之后你将遇到什么样的对手,运气好,你克他,运气不好,他克你。”

“橙黄绿这三层都是对战考核,胜者继续往上,到了第五层,便是自我的考核了,考验品行、定力、心性,悟力等等。”

如他们这一批才新入宫不久的弟子,能通过前面的几层擂台赛就已经算不错了,众人关心的重点自然还是术法。

祝轻岚和叶凌烟坐在一起,互相都看不顺眼,也没什么可聊的,只百无聊赖地喝着酒,时不时抬眸看一看叶离枝。

他看得出来,叶离枝待在慕昭然身边很不自在,几次张嘴试图与她搭话,都被那位眼高于顶的圣女殿下忽视,他起初以为慕昭然是故意的,后来发现她对谁都这样。

这位殿下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一轮酒尽,有侍从端上了新的酒水和灵食,祝轻岚从侍从手里取来新酒倒了一杯,闻了闻酒香,动作微微一顿,漫不经心地说道:“这酒倒是香醇。”

那侍从笑应,“这是城南胡娘子家新酿制的酒,名唤醉芳枝,新酒开售,她给各大酒楼都送了些,请诸位客官品尝。”

祝轻岚转着酒杯点了点头,挥手让人退下去。

直到酒兴人散,宴席结束后,慕昭然准备离开时,叶离枝才走上前来,唤住了她。

她上前来先郑重地行了一礼,说道:“当初我在青龙琉璃镜中时,险些便要冻结在雪域当中,我听云师兄说,是殿下从外送入的一缕药气唤我苏醒过来,我才能通过考核,入得内门。”

慕昭然静静地看着她,云霄飏啊,倒还真把她的话传达到了。

换做以前,慕昭然要是听到她这张嘴里这么亲密地吐出“云师兄”三个字,她一定又会生气,但是现在心中却毫无波澜。

许是在地煞当中,见到了太多的变幻不测的悲苦,确实将她的心境拓宽了不少,让她不再死心眼地只陷于前世的仇怨中,自怨自艾。

也许是,食爱蛊吞掉了她对云霄飏的爱意,让她不再会因得不到他而迁怒旁人。

总之,她现在面对叶离枝,终于也能泰然处之了,心里也不会再无缘无故地对她滋生恶意,剥离下曾经恶意的偏见,她发现叶离枝这个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恨。

她的确是一个话本子里合格的主角,良善,坚韧,有运道,性子又柔软,包容,能抓住一切机会往上走,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从未为了给自己开路而主动去陷害过旁人。

——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被人陷害,比如她这个恶毒女配。

慕昭然记得系统曾经说过,如果能跟女主成为朋友,她以后的人生必定会顺利很多,话本子里到结局时,主角身边忠诚的朋友,大多都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系统给她安排的圆满结局,就是能分得叶离枝身边的一个好男人做配偶。

可惜,慕昭然偏偏不喜欢这样太过“圆满”的结局,她们两人的立场注定相对,她没有叶离枝那么大度,做不到前嫌尽释,只要她还记得前世,就无法真心与她“相亲相爱”,哪怕前世是她自作自受。

慕昭然语气平淡道:“雷劫那日,我也利用你渡过了结丹小天劫,算作两清。”

这是慕昭然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同她说话,没有暗含讥讽,没有刻意刁难,没有藏着咬牙切齿的不甘心。

叶离枝睫羽轻扇,温润的眸子里透出一点诧异,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圣女殿下。

南荣那一座将军府于叶离枝而言,从来算不上是一个家,她从小寄人篱下,其实很会察言观色。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慕昭然不喜欢她,甚至时不时会对她流露出一种浓重的恨意,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她无法将这种恨意宣泄出来,还不得不对她出手相助。

至于那个她不得不帮助自己的原因是什么,叶离枝不知道,或许与当初在来天道宫的路途中时,她曾在慕昭然嘴里听到过的“求饶”有关。

是以,即便每次圣女殿下都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叶离枝还是曾试图去靠近过她,她知道,有个东西在挟制着圣女殿下,让她不能做出什么真正有损她之事。

但叶离枝确实也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从慕昭然那里得来的好处,她有些局促地揉了揉袖口,说道:“我能从南荣一路走到这里,多亏殿下屡次相助,殿下恩德,我一直铭记于心,以前我没有什么能力可以回报殿下,以后殿下若有需要的话……”

她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真的很容易勾起人想要欺负她的欲望。

慕昭然原本都已经歇了为难她的心思,闻言挑了挑纤细的眉梢,促狭道:“好啊,那我要是让你放弃这次考核,不要抢了我风头呢?”

叶离枝话音顿住,一下睁大眼睛,迟疑道:“我……”

慕昭然看了一眼她的表情,甚觉无趣,摆摆手道:“我随口一说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她倾身过去,对她笑了笑,“若是擂台遇见,我们各凭本事。”

等慕昭然走远了,叶凌烟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奚落道:“热脸贴上冷屁股了吧?”

叶离枝转身看向她,眉宇带着几分失落,“阿姐。”

叶凌烟走上前,帮她理了理肩上披散的黑发,“且不说殿下对你到底有没有恩情,你在这个时候来跟她说这些,岂不是给了她挟恩图报的机会?难道你真的要为了她一句话放弃考核?”

为什么所有的好机缘就给了叶离枝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眼皮子浅薄的东西。

她心里如是想着,却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吩咐,继续开解她道:“我想爹爹应该也给你说过了叶氏在南荣的处境,爹爹一心护卫南荣,换来的却是陛下的忌惮,你我二人若不能在天道宫做出番成就,将来等待叶氏的,说不定就是抄家灭族。”

叶离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下去,“陛下贤明,不会如此对待有功之臣。”

“功高盖主,你可听过?”叶凌烟轻叹口气,忍着不耐向她展示自己稀薄的姐妹情谊,“阿枝,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没有了叶家,你一个人又凭何在这世间立足?”

叶离枝垂眸不语,叶凌烟便也点到为止,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叶离枝要是自己没出息,爹爹也怪不到她头上来。

她的手顺势滑下去,牵住叶离枝,用力地握了握,“不说这些了,走吧,我带你去好好逛一逛夜市。”

叶离枝抬头看向她,回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不仅是因为叶家,现在多少双眼睛都聚焦在她身上,都觉得她侥幸,叶离枝也很需要这个机会证明自己。

她第一次尝到了受人瞩目的滋味,已经不想再退回到曾经阴暗的角落里去了。

宴席散场后,已经入夜,华灯璀璨,暗夜流光,正是下城夜市最热闹的时候。

朱红色的酒幡随风飘摇,幡子下一道人影闪过,挤进窄巷,步履匆匆间,手掌贴在墙面的青砖上左右敲打了数次,前方的死路便豁然敞开一个门洞来,将他的身影吞没。

祝轻岚一步踏入门洞,先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酒未入喉,人已有些熏熏然。

他就站在门廊边,摇了摇手中折扇,扫一眼灯影婆娑的庭院,问道:“你们唤我来又有何事?”

一阵风从庭院拂过,庭院草木发出沙沙响动,几道影子从地面淌来,凝聚成一道人影拔地而起,化作了一个窈窕的美妇人,檐下灯笼的光照在她身后,在她身后拖延出几条毛茸茸的黑影。

那毛茸茸的黑影倏忽一闪,便缩进了垂地的裙摆之下。

祝轻岚看向她道:“姨姥姥什么时候又在这下城开了一家酒坊?”

“叫什么姨姥姥,平白把我唤老了几百岁。”妇人嗔怪他一眼,说道,“叫我胡娘子。”

祝轻岚从善如流地改口:“胡娘子,在天道宫的眼皮子底下,你们也不怕被发现了?”

胡娘子便笑了笑,“老娘在这下城了待了多少年了,用得着你操心。”

祝轻岚只得点点头,无奈道:“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胡娘子扭身走进屋子里,朝他勾了勾手指,声音里却透出冷意,说道:“叫你来,自然是要提醒你,当初我们予你燕金令,不是为了让你光顾着拿去讨人欢心的。”

祝轻岚道:“我明白,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是不到时候,还是你根本就舍不得?”胡娘子细长的眼紧紧逼视着他,“祝轻岚,水族兴盛至今,夺的是我九尾狐族的气运,那个老匹夫用我九尾狐族的妖脉换来的尊位,在上面坐了八百年,已经坐得够久了。”

祝轻岚握着折扇的手指紧了一刹,又缓缓松开,偏头避开她的目光,解释道:“叶离枝现在才将将入了内门,她根本都还接触不到灵尊。”

胡娘子轻嗤:“灵尊既然已经被叶离枝引出来了,早晚会发现她的不同之处,你又不是随时随地和她在一起,又怎么知道他们接触不到?”

“说不准呀,他们在青龙琉璃镜里面早就见过面了。”

祝轻岚不喜欢她这样平白的揣测,沉着表情,没有说话。

“瞧瞧,还生气了。”胡娘子笑一声,“罢了,我们等了这么久,确实也不急于一时。”

她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匣子,推到他面前。

祝轻岚坐着没动,警觉道:“是什么?”

胡娘子气笑道:“是什么,你不会自己打开看看?”

祝轻岚伸手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枚白玉发簪,簪头雕琢着一朵含苞待放的小巧花蕾,花蕾里沁着丝缕晕染的红,十分好看。

祝轻岚怔怔地抚摸着簪头花蕾,“焚月花?”

“焚月花是我族定情之物,每一只九尾狐降生于世时,都会诞生一朵伴生花,这一朵便是属于你的。”胡娘子说道,“你何不把它送与那位叶姑娘,看看她心中究竟有没有你。”

祝轻岚蓦地扣上匣子,“我不需要这种东西去试探她的心意。”

“随你需不需要,你若觉得不需要,拿出去丢掉也行,我可不想再帮你保管了。”胡娘子说着,打了个呵欠,递给他两壶新酒,把人驱赶了出去。

灯影里,有人担忧地问道:“他会把簪子送出去吗?”

胡娘子笑了笑,“他会的,没有哪个狐族的少年能忍得住,不去期待属于自己的那朵焚月花开在心爱之人的发间。”

“花里的那只蛊,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

夜色下,一道流光划过绝山北面,落入深林之中。

两道身影从流光中走出,望向前方一面平滑的山壁。

“果然和前世是一样的。”慕昭然心想着,毕竟前世只来过那么一回,她随霜序在北山打转许久,才找到这一座剑壁。

剑壁并不是天然形成,看上去倒像是游辜雪当年为了训练自己的师弟,而专程削了这么一块壁出来,平整的壁面映着月光,明晃晃地耀人眼。

偏生位置偏僻,若不是刻意来寻,也很难寻见,前世就连云霄飏自己都说,他当年被押在这里练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也不灵。

霜序亦仰目望向壁上纵横交错的剑痕,刚刚收入腰侧的配剑似感受到了壁上残留的剑气,在鞘中兴奋轻颤。

“这地方这么偏,殿下是怎么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片剑壁?”

慕昭然也不知如何跟她解释,只得端出乌团道:“乌团成日在绝山上下乱跑,是它发现的。”

她拉住霜序走到最近的一片剑痕下,隔空点了点上面那道最平直深刻的剑痕,问道:“霜序,同为剑修,你能不能从这道剑痕中感受出一点什么来?”

霜序明白了她的意思,定了定神,抬手触摸上壁上剑痕。

剑痕当中隐有灵光一闪,尚未触及,便有一缕残留的剑气从壁上幽深沟壑中迸射而出,逼得霜序不由后退一步,袍袖猎猎,腰间配剑发出一阵呜呜鸣响。

慕昭然忙提醒道:“小心点,这剑气有点凶。”

毕竟是诛邪除魔之剑。

她拽过霜序上下查看了一番,“没有受伤吧?”

“没有。”霜序任她摆弄着,发亮的眼睛依然紧紧盯着壁上剑痕,眸中闪动着被激起的战意,“这剑痕看上去已经很久了,但剑痕中的锐意依然不减,出剑之人当年应该已经到了化神修为。”

霜序已停留在元婴中期多时,剑境凝滞,迟迟未能突破至后期,高阶剑修的剑意,对后来者亦有指引作用。

慕昭然问道:“我是说,你能不能从这剑痕中感受出来,他的道心如何?”

霜序回过神来,摇头失笑:“殿下,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光凭一道剑痕,如何能窥探别人道心?”

何况还是比她修为更高的剑修。

霜序见她失落,补充道:“不过,这剑痕中残留的剑气,中正,肃然,我想出剑者必定是个持身清正,坚定不移,道心纯粹之人。”

“是么?”慕昭然想着游辜雪样子,他看上去的确如此,可这样的人,前世怎么就没能通过问心台呢?

那问心台上问的到底是什么,能把游辜雪都问倒?

霜序道:“殿下,我能否在此观摩一下这面剑壁?”

慕昭然闻言回头,才发现她现在的样子与平日有些不同,腰间的本命剑亦一直处于兴奋颤鸣的状态,她前世学过剑道,心知她定是这座剑壁下有所感悟。

游辜雪果然是一个很善于指引别人的人。

她颔首道:“去吧,不用管我。”

霜序转身去寻了一处能概览整片剑壁的大石上坐下,将本命剑横放与膝上,结印释放出自己的剑气。

无形的剑风横掠过半空,和壁上残留的剑痕碰撞到一起。

草木飒飒而响。

慕昭然抬手抚了下鬓边被吹乱的青丝,这两道碰撞的剑气到了她身边,都变得柔和,没有伤到她半分。

她感受了片刻,忽然又生出了胆子,慢吞吞地挪到自己身边那一片剑痕,伸出一个手指试探性地戳了戳壁上凌厉的沟壑。

前世害得她摔了一跤,凶戾得似要绞断她手臂的剑气,这一回却乖顺地宛如一道春风,缠绵地绕过着她指尖,落入掌心里,噼啪一响,绽放出一朵小小的电花。

慕昭然睁大眼睛,瞳孔被这朵电花点亮一瞬,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从指尖窜进去,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有点麻,又有点舒服。

慕昭然闭上眼,从这缕残留的剑气中看到了一幅零碎的画面,一身白衣的青年丢了一张手帕给旁边哭得满脸鼻涕的半大少年,冷声道:“擦干脸,看清楚。”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便径直走到剑壁旁,捏诀唤剑,一气呵成,雪亮的剑光自他手中迸出,在壁上劈下一道锋芒毕露的剑痕。

慕昭然被那剑光晃了眼,一下回过神来,心海的蝴蝶又雀跃地扑腾了几下翅膀。

慕昭然:“……”他挥剑的样子确实很帅,人之常情,人之常情罢了!

慕昭然拍了拍心口,回头看一眼霜序,她已沉浸在自己剑域中,一时半刻想来是结束不了。

左右没什么事做,慕昭然回想着方才所见,一步一步丈量过去,站在了游辜雪曾经所立的地方,学着他的动作,并指捏诀,朝着壁上剑痕唰地指去,低声喝道:“行天剑,去!”

我做出来,定然也很帅。

慕昭然正孔雀开屏,暗自得意,忽听耳边一声尖锐鸣响,一道流光忽地撕裂虚空,自她身侧一射而过,掀动起臂间披帛,锵然一声插入了前方剑壁上。

飞扬的披帛落下来,慕昭然才看清那钉入壁上的长剑。

剑,是真的剑?

行天剑!

慕昭然双瞳都被那一把剑光映照得雪亮,衣袂翩跹,乌发飞扬,捏诀的手微微颤抖。

等等,她怎么真的把行天剑喊过来了?!

一滴沁凉的水珠落在脖颈,慕昭然后脊一麻,紧接着,便听身后传来剑主人清冷的嗓音,问道:“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