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泳池里嬉戏的人, 都被陆以珺驱赶了出去。
既然他是在这里找到悯希的,那么这处房产就是他和悯希的定情之地,这段时间他都打算住在这里。
陆以珺找医生来检查了悯希的身体情况, 医生说悯希只是受到惊吓而产生的记忆缺失,可能会说些胡话, 但不影响生活。
陆以珺认为这是上天的安排, 悯希脑子混沌、错认自己肚子里有孕,那他就顺应自然, 当这个伴侣和父亲。
悯希淋了些雨,当天晚上有点轻微感冒, 喷嚏打不停。
陆以珺在照顾人的方面上,技能点拉满,且他拥有蛊惑人心的口才,不像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人机。
悯希本来被他裹住毛毯,颤颤巍巍地被护进别墅里烘干时,还很慌张和惶恐,他轻轻拥住悯希,替他擦头发,哄他, 给他讲笑话。
慢慢地, 悯希就放松了警惕,认为陆以珺可能真的是自己人生中不可或缺的角色。
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也是陆以珺的……
但他是怎么失忆的呢?进庄园的时候, 泳池里还有那么多人在欢声笑语。
悯希问出口,陆以珺就含糊说:“我们只是吵架了,我想装作不在意你的样子,但事实证明我根本做不到, 即使在玩,我也满脑子是你,我感觉他们在,把屋子都弄得乌烟瘴气,我真的觉得很无趣,很想你,我错了,老婆,我不该让你淋雨。”
听见那声老婆,悯希一个睫毛抬起,琉璃似的眼中涌满了不自在的水意:“没、没关系,既然是吵架,那说明我也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
他揪紧膝盖上的裤子,兀自羞耻了半天,又犹豫道:“可是……以后吵再凶,能不能也别再让我出去了?我脑子空白一片,会找不到回家的路。而且,我会特别害怕。”
那迷途小动物似的语气,战战兢兢、居人屋檐下的不安感,和那天在牌局上掌控一切的淡然从容完全不同。
可不管哪一面,陆以珺都觉得可爱死了,并且,他极为变态地生出了,能将毫无记忆的悯希私自带回家藏起来的凌虐兴奋感。
他身体异常激动,但并不妨碍他觉得悯希现在的表情很可怜,他直接拥了上去:“绝对不会了,老婆,我真该死。”
把这一小团拥进怀里的时候,陆以珺甚至觉得自己是真的和悯希吵架了,还不管悯希让悯希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他没做到爸爸和父亲的责任,他很愧疚。
悯希听着陆以珺浓烈到快要溢出来的后悔语气,惶恐地睁大眼睛,连忙把白皙的手掌放到陆以珺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明明刚刚满脸想哭的还是他,没过一阵,被当成小孩子一样拍打着背部安慰的人就成陆以珺了,还被温柔地哄着:“没事了,没有很该死。”
陆以珺半张脸埋在悯希馨香的颈侧,感觉着那若有若无的拍打,微怔片刻,眼中便划过一抹凶戾的精光。
他明白谢恺封为什么会一头栽在悯希身上了,这是无可避免的。
没关系,谢恺封,既然我们相识一场,你没落了,我会代替你,替你好好照顾你的梦中情人。
……
悯希住进了独栋别墅里,一住就是两个星期。
他时不时会冒出来局促和陌生的不安感,但陆以珺又表现得非常自洽自然,让他想怀疑都怀疑不起来。
陆以珺这十几天来,完全溺毙在了温香软玉中,他以前从来不知道有老婆竟然是这种感觉,应酬不想去,门也不愿意出,消息懒得回,只想要零社交,每时每刻都躺在悯希的腿上。
他的手机屏幕最近也换了,换的是一张悯希带口水巾的睡颜,因为那天悯希手里一直攥着这东西,陆以珺晚上就洗干净了趁机给他带上,拍下了这一组宝宝带口水巾图。
卧室也有新添置的物件,墙角的窗帘下面,是陆以珺新购入的保险柜——悯希每晚换下来的衣服,都会被他塞进里面保存。
悯希偶尔会问陆以珺,某件款式的衣服怎么到处都找不见了,陆以珺就会顶着无辜的神情回复,他也不知道。
衣柜里有大把可以替换的衣服,悯希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可怜的他完全不知道,晚上的陆以珺会继续顶风作案,将他新换下来的衣服再次塞进里面。
那保险柜没两天,就被衣服上沾染的体香熏染得馨香扑鼻,每次打开陆以珺都要恍惚一会。
除去这些怪癖,陆以珺还有一些放在明面上的,悯希有点接受不了的习惯……陆以珺有的时候,有点太粘人了。
因为陆以珺的要求,他们每晚都会同床共枕,有时候他晚上会起来去厕所,本来睡熟的陆以珺就会突然惊起,悯希总要快跑回去,欺身上床轻拍他,重新睡下,他才能被安抚下来。
犹如罹患了分离焦虑症的病人,有时悯希自己去阳台浇浇花,超出他视线半小时,他都要一个电话打过来问悯希在哪里。
除此之外,悯希还不能接受的是……陆以珺对他双腿的狂热迷恋。
每天陆以珺都要抽出五六分钟的时间,把他抱去花园的摇椅上面,扶住他的腿啃,悯希摆脱不了,通常只能用混沌迷离的眼睛望着陆以珺,隔几秒就催促问好了没有。
今天又是这样。
“好了没有呀。”
后花园种满花卉的遮阳棚下,隔三差五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悯希坐在摇椅上面,身体弓成一条曲线背靠着椅背,他一条腿被迫曲起,柔软雪白的小腿肉被双手扣住吸吮,细腻的足跟都透出一股靡靡的粉色。
陆以珺拱在摇椅下面,嘴里叼着他的小腿肉。
悯希半垂眼睛看他,嘴里呵着让人痴醉的香气,总感觉自己被长满吸盘的触手缠上了,表情濒临崩溃。
悯希的腿本来就细直娇贵,这几天陆以珺又很少让他触地走过路,他想去哪、想去干嘛,陆以珺都会直接抱他去,长期以往肌肉都会萎缩,彻底变得绵软无力。
被陆以珺这样一娇惯,他的腿更加雪白,陆以珺吸两三分钟,上面红痕遍布,犹如被虐待过。
悯希实在忍受不了,太变态了。
但陆以珺对他又百依百顺,陆以珺那天晚上问他想养什么动物,他很困,随口说了个猪。
第二天十几个猪苗就在运输路上了,陆以珺还买了几本科学饲养管理手册,学习怎么让猪苗配种、持续性发展,打算给悯希在庄园里创立一个粉猪乐园。
陆以珺顺着小腿往上,拥住悯希,幽幽喟叹:“好了,好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叫人送来。”
悯希表情不自在,小声道:“都行,我想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啊。”
话音未落,悯希就被陆以珺抱了起来,往二楼卧室去,眨眼就到了床上。
陆以珺替他调试好室内温度,随后才转身下楼去准备晚饭。
悯希看着紧闭的大门,赶紧低头抽出一张纸巾,使劲搓腿上的痕迹。
随着腿上的湿痕被擦干净,他心情也一点一点放松。
蓦地,耳边传来情绪不明的冰冷电子音。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不管主角配角都围绕着一个炮灰转的情况,你很厉害。】不知道上线了多久的系统如是道。
悯希眼睛骤然睁大,被吓得差点弹跳而起,手里的纸巾也扔了出去。
他四处循望起来,然而能看到的只有陈设不变的卧室。
悯希僵硬道:“什、什么东西?”
目前的悯希对世界是一片茫然的状态,他的过往都是空白的,突然出声的电子音,打破了他对世界的常理认知,太刺激他了。
连绵不绝的惧意袭来,悯希不小心跌到床下的地毯上,顺势打翻了床头柜上的所有东西,他张唇,偏头望向门外。
【别叫,我是你这边的,只有你知道我的存在,别让别人发现。】
悯希迟疑地闭上了嘴巴,可眼睛依旧蓄满着水光,他似乎在评估系统的可信度,并且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表情无比可怜。
系统古怪停顿:【算了,听我说。】
【我向上面申请的强制登出已经被批准了,就这几天的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
谢恺封有将近半个多月没见过悯希了,随着时间战线的拖长,他更是从头几天的把每天剥成三天用,变成了现在的剥成一周用。
别人一周干的活、谈的项目、接的单子,在他这,必须要在一天内办完。
他休了学,挑的业内一个中规中矩但有发展潜力的公司入职,这种地方头部和中坚力量都不坚固,好上头,好加薪,而他这只要钱的拼命劲,在业务上滴水不漏的潜能,不出意外地让他不断升职、升职。
公司里的人没见过这么缺钱的,每天夜里都是他最后一个走,偶尔也有撑不住的时候,这时他会直接睡在公司,第二天直接起来接着昨晚的进度干,他在短短时间,直窜公司顶端地位,可他还是把自己弄得特别糟糕、辛苦,他要的不是固定的死工资,他要的是公司股份分红,不管百分之几都是他重新跻身名门圈的跳板。
赚来的钱,也只是存着不用,他的物欲依旧停留在每天几袋饭团泡面,管饱就够。
除去公司的这点半亩三分田,他还找来很多其他的路子赚不同的快钱,投资炒股、编程开发、从零到有极限开创的网店、时装拍摄……他擅长用信息差套利,以及将过硬的技能变现,没有人想到他做这些,需要付出多么不可思议的筹谋和艰辛。
公司也不乏有勃勃野心的,有个小年轻每天跟在谢恺封后面,想套一下谢恺封的心经,和这么拼搏的内在动力,结果有一天,还真让他套到一点信息。
小年轻发现谢恺封隔三差五就会将得到的快钱,划出大半转去一个账户,还会在下面附带备注:自愿赠予宝宝。
噢,应该是神秘贤淑的另一半,漂亮到能让谢恺封肝到夜以继日也不管不顾,想要赚钱养家的对象……
小年轻煞有其事地想。
接着,他又看到谢恺封再次转出去了一笔钱。
这回备注的是:给小宝宝的尿不湿和奶粉钱。
?
小宝宝??
不是,是他想的那个小宝宝?
小年轻几乎是恍悟了。
你一个男大拖娘育女,这么早出来打拼,原来是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谢恺封不管别人的眼光,也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每天忙忙碌碌,悯希偶尔回他一个“1”都让他甘之如饴。
他靠着悯希时不时给的一点微小甜头苦熬……勉强也能活下去。
这天,谢恺封依旧忙到最后一个才走,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随意扔在臂弯上,往自动感应门外走去。
等电梯的同时,他拿出手机,熟练地划到悯希的短信界面看……看到还是没人回的界面,谢恺封皱眉,臂弯肌肉鼓起,只是一点起伏的弧度,都蕴满好似能将墙壁一拳捶碎的力量。
旁边一起等电梯的小年轻腿都被吓软了。
“为什么还不回……”谢恺封喃喃。
他已经连续发半个月的短信了,悯希一天都没回应。
宝宝以前根本没有这么绝情,他做错什么了吗?
谢恺封往上滑动屏幕,最近他发的都是和最开始一样表达想念的“宝宝贴贴”“老婆我想艹你乃子”之类的话,不存在他没想到的、低情商的发言。
宝宝以前心情好了,都会随便回他一个符号的,但为什么最近就是杳无音信了呢?
谢恺封呼吸微微急促,又开始有点头晕目眩的前兆,他强迫自己别多想,赚钱最重要。
大步走进电梯。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谢恺封准备去外面的快餐店随便凑活一餐。
当饭上齐之后,谢恺封看了眼银行卡已经到达七位数的数字,又忍不住拿出手机,想拍一张照片给宝宝照常分享一下自己的晚餐……
谢恺封拍照不追求角度,通常都是随手一拍,而他个子太高,不管拍什么成片看起来都很迷你。
他将迷你的牛肉面发给悯希,低头编辑起信息,手机顶部却突然跳出一条艾特全员的消息,打断了他的思路。
谢恺封随意一扫,认出这是一个以前的,忘记在哪个场合加的群。
谢恺封原本就和这些人不熟,更别提破产以后,早就形同陌路,根本没再联系过了。
他没打算理,点进去正欲退一下群,眼睛却冷不丁一垂,扫到一个富三代,发的这么一则消息。
“悯希移情别恋是不是真的?我听说他和沈青琢领养了一个男婴,但这段时间他都弃男婴不顾,一直住在陆以珺家里,没有一点想要和好的苗头,难道他们吵架了?还是陆以珺使了什么鬼伎俩?也不对啊,悯希应该也不缺钱。@艾特全员”
这条八卦如同一颗鱼饵,投进湖面,霎时间引起了不少其他二代上钩。
谢恺封全身定住,眼珠死盯屏幕,连有服务员上菜都没注意到。
没有人察觉到这个群里,有人的神经在岌岌可危之际,绝大部分人都被艾特了出来:真的!
接连有几条消息都在说:绝对是真的!听我给你们讲。
由这个人打头,接下来的这帮富少爷们直接分析了起来。
每一个人都能填充一点自己知道的细节:有人说,自己在家宴上看到状态不佳的沈青琢抱着一个大胖小子,低头一直在给谁打电话,可无一例外地都是以忙音收场;又有人说,某天晚上自己叫陆以珺出来玩,电话里却听见有道低软如蜜的嗓音在叫陆以珺过去帮他拿高台上够不到的东西。
有人说,有人说……
谢恺封通红着眼睛,从晚上八点,看到晚上九点。
直到这帮二代、三代各有各的事忙,都散了。
他还握紧手机,手背发了疯一样地颤栗。
怎么能这样。
他一直以为悯希在沈青琢身边,原来不是吗?
所以这段时间悯希连没有意义的符号都没再回他了,是因为住进了陆以珺家里?
怎么能这样。
悯希不要他们的孩子了?悯希不要他们的孩子了?悯希抛弃他们的孩子了?!
这几日,谢恺封一直将对悯希汹涌的欲望和想念包进一张膜里,成功地克制住了自己不发疯……却没想到这么多天的隐忍和努力,现在被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轻而易举地打破了。
漫天的怒火和醋火引燃了包住的纸张,让他呼吸一次,被剔骨削肉一次。
谢恺封觉得有一点委屈。
他不求悯希对自己多好,也不敢对悯希住在陆以珺家这件事发脾气,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但悯希怎么能。
连他们的孩子都抛弃?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
……
当那奇怪东西说完最后一句话,室内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悯希听不懂那些话里的意思,依旧睁大着眼睛四处看,总觉得双腿发凉,他直接站起身,重新窝回到了被窝里。
后背在冒汗,盈盈地贴在皮肤上,悯希缩在被子里,让厚重物体压了自己一会,狂跳的心脏速率终于不再飙升。
在长达五分钟室内都没再出现异常声响后,他开始迟疑地、慢吞吞地往床边挪。
然后——“啪!”
一只蓦然出现的苍白手掌按压在大门边上的灯光按钮上,重重压下。
灯光猛然全部熄灭!
悯希险些尖叫出声,他一个骨碌翻身回到了大床中央,一只手拿起手机,准备按紧急呼救。
陆以珺没有喜欢吓他的癖好,而且刚才他一眼看到的那只手,指节长度要比陆以珺更夸张一些。
总之绝不可能是陆以珺。
一连遭到两次惊吓的悯希,眼尾都被水意濡湿了,刚才还是看不到实物的鬼怪,这次直接换成人了。
是陆以珺的朋友吗!可没有朋友会这么冒犯地直接闯进主人的卧室,还直接关上了灯!
满室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窗户没关严,晚上凛冽的寒风从那条缝隙里簌簌吹入,月光铺满半边窗台,一道鬼影从那片光影中一闪而过,直逼床上的悯希。
悯希能感觉到周边不正常的气流流动和异响,可让他现在去开床边的灯,还要经过起身、伸手这两步。
别说来不来得及,他根本连身子都僵硬住了,动都没法动……简直是堪称地狱级别的绝望。
悯希动用着唯一能动弹的手指,抓紧身上的被单,做完这一步床垫蓦地嘎吱一声沉下,看不清脸的身影逼上来,一个挤压将悯希铲得翻过身子,呈侧睡姿势背对着被困在后面人的怀里。
悯希一不留神,没有咬紧下唇里的肉,喉咙里颤抖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后面人将四肢全部压在悯希身上,一只手的大掌负责穿过他的腋下、箍死他的两条手腕,另一只则按着他的肚子,往自己身上压,整套动作充斥着一股无法忽视的怒意。
以及轻轻摩挲了下馨软肚皮……这个举动透出的占有欲和思念。
然而这一点的松动,在悯希下一秒强装镇定的出声中全然消散了:“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男人冷笑一声,握紧他蔫蔫无力的右腿就朝侧边抬起了半分,恶狠狠地出声道:“干你!”
凶意满满的一句话,让悯希犹如在寒冬腊月里失足掉进了冰水一般,冻得嘴唇立刻打颤,好不可怜。
而他意识到,后面的人是来真的……悯希不算异常娇小的类型,他的身材修长柔韧,可偏偏男人的基因强悍过头,在一堆一米八几的人堆里都鹤立鸡群,所以他们脚尖在同一水平上时,便会增大难度,男人不得不提起悯希的腰往上抬,好似在调整角度对准靶心。
悯希全身衣着整齐,也没露出来哪,但被迫蹭着男人腹部上鼓鼓狰狞跳动的青管,总感觉那种力度能直接刺破衣服,或者直接就着布料啪进来。
他怕了,一口咬上搁在下巴处的胳膊,剧烈挣扎起来,边呜呜叫。
他下狠劲咬的,男人仅绷了下肌肉,似乎怕强行拽出会伤到悯希,便任由他咬着不动了,只是他挣扎和抗拒这件事的本身,让男人血液逆流,身体里如同在经历一场暴风,卷得五脏六腑在疯狂地乱移。
他眼睛沉下,泄愤地含上悯希的耳垂,怒声恐吓道:“别动,不许动,你敢动一下,我就在这弄鳥你,让你柿着口口去见陆以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