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延在十几套房子里, 随便挑了一套,是市中心的大平层,位置繁华, 硕大的落地窗外,是京市的璀璨的江景。
一周后, 商雪延正式搬家, 搬家那天,商衔妄开车送他过去, 迈巴赫停在地下车库里,商衔妄扭过脸。
商雪延低头解安全带,手指落在金属系扣上,解了好几下, 系扣才解开。
他用力抿了抿嘴唇,转过身,语调轻松,“我下车了。”
“嗯。”
商雪延推开车门, 这时候,商衔妄忽然叫了他一声,商雪延屁股稳当当地落回副驾驶,侧过脸来。
刚刚开车的时候商雪延开了一点窗,寒风将他额头的两缕碎发吹得乱糟糟, 商衔妄手臂往前伸出去一点,又蓦地收回, “头发有点乱了。”
商雪延不在意地伸手, 随意抚了抚。
“如果哪里住的不舒服,发消息告诉我。”商衔妄叮嘱,用一个哥哥关心弟弟的态度, 闲适道:“阿延,我永远是你的哥哥。”
住的不舒服发消息给你,那住的很舒服就不用发消息了吗?
商雪延吸了一口地下车库阴郁的空气,眼皮轻而快地抖动,他牙齿在下嘴唇一咬,抬起头,和商衔妄在狭小的车舱里对视,他看商雪延的时候,眼神没有疏离和冷淡,像是冬日的温泉水,温和的,令人暖融融的,从来不会让商雪延感受到任何的不舒服。
商雪延视线漫长地和他对视。
“大哥。”
“阿延。”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清亮干脆的少年音和低沉略带磁性的青年音同时响了起来,那么的心有灵犀,好像是两个人灵魂在同一个瞬间感受到了对方,频率共颤,不约而同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商雪延心弦被一条细细的青苗抚动了一下。
“我下车了。”商雪延轻声说。
“好。”
新房子在三十二楼,附近没有特别高的建筑,一整面玻璃墙对出去是碧绿流淌的江水,商雪延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关掉了窗帘,他想,他还是更喜欢住最高三层楼的房子。
他什么时候才能搬回去?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做兄弟吗?
整整三天,商衔妄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微信上的问候也很简短,商雪延一头浆糊,商雪延手指落在输入框里,过了片刻,又摁灭了屏幕。
他想用时间修剪他们感情里不应该存在的枝丫,他是不是也应该少联系他一点?
第四天整天没有收到商衔妄的消息后,商雪延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延儿,你怎么了?”会所的包厢里,商雪延端起一杯颜色绚烂的鸡尾酒,仰头灌了一大杯,二话不说,又去拿第二杯,眼看他要去端第三杯的时候,王先滔忙不迭拦住他的动作,“你知不知道你的酒量啊,再多喝一点你就醉了!”
劝完这个,他见旁边的沈梦琨也又端起了一杯酒,他连忙又抢走了他的酒杯,“靠,琨儿,你以为你的酒量比延儿好很多吗?”
他眯眼,盯着两个神色恹恹的好友,“你俩怎么了?正月都还没过完呢,不应该喜气洋洋迎新年吗?”
商雪延弯腰,伸长手,又去拿茶几上的鸡尾酒。
王先滔再次把装满液体的高脚杯从商雪延手里抢走,“怎么了,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兄弟我开导开导你。”
商雪延嘴唇张合。
王先滔睁大眼睛,十分可靠地看着他。
商雪延眼睫垂下,用力抿了一下嘴唇,“我……有个人喜欢我。”
王先滔诧异,“你为这种事烦?你难道没被人喜欢过吗?延儿,要对我们的长相自信……”
声音戛然而止,商雪延今天穿了一身黑,黑色连帽骷髅头的卫衣,同色系运动裤,扔在沙发旁边的羽绒服,也是冷酷的黑色。
帅是很帅,但心情也着实沉闷,见面到现在,就没见他笑过,大帅哥不乏爱慕者,但能让兄弟这么心烦意乱的,王先滔心脏激烈地跳动了两下,一个猜测蓦然浮现,他声音很轻地问道:“不会是大哥吧?”
商雪延看着他。
“草,大哥挑明了?”
商雪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王先滔叹了口气,“算了,这也不重要,反正你是直男。”
伸手拿过一杯距离商雪延老远的鸡尾酒,王先滔把酒杯递给他,“来,你再喝一杯吧。”
商雪延抬手,一饮而尽。
“哎呀,琨儿,你又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王先滔又急急忙忙地去安慰他,“出什么事了?”
沈梦琨吸了吸鼻子,他长的白,狗狗眼,看起来倒是十分可怜,他哽咽道:“诗,诗雨交男朋友了。”
“章诗雨?”王先滔从记忆里抽出一个人来。
“草,你还喜欢她呢?”
“我就是有点后悔,其实去年我就不应该想那么多,我喜欢她,她喜欢我,不就应该在一起吗?说不准我们俩会是好结局呢?想那么多干什么?”沈梦琨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王先滔抱着他,递给他一张纸巾,嫌弃地帮他擦了擦鼻涕,“说明她不是你的正缘,别哭了。”
商雪延怔怔地,“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就应该在一起吗?”
王先滔把沈梦琨擦鼻涕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扭过头来说道,“人总是会美化自己没有选择的那条路,如果当时他们俩谈恋爱了,他现在哭的可能就是我们不应该在一起了。”
商雪延从来没有觉得人生这么复杂过,有些事不是想解决就能解决,有些事不是想处理就能处理得好。
他猛地站了起来。
“你要干吗?延儿?”
“打球,去运动。”
会馆上面就有个运动馆,保龄球,桌球,篮球,网球等等应有尽有。
商雪延没有玩自己最喜欢的篮球,径直去了保龄球所在的位置。
“你打过吗?”
“今天之后就打过了。”
商雪延拿起一颗保龄球,沈梦琨见状,撑起了精神,难受是没用的,何况他还有妹妹需要他照顾,他跟在商雪延身后去拿了一颗保龄球,直起身体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台球场旁边传来一道隐约有点熟悉的嗓音,“程总,你好厉害。”
沈梦琨微肿的眼睛瞪大,转过头,看了两眼,赶紧道:“延儿,滔儿,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江蓝啊?”
听到熟悉的名字,商雪延朝沈梦琨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的台球桌旁,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眼睛很大,穿着一件荷叶袖的白衬衫,倚靠在一个其貌不扬的高胖男人身旁,男人手腕上戴着浮夸的劳力士,五根手指又短又粗,握着球杆。
距离有点远,商雪延听不到江蓝说了什么,但能看到江蓝对那个胖男人说话的神色温温柔柔的,十分讨好。
那个胖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旁边围着的几个男人都看向江蓝,眼神淫邪。
接着,众目睽睽之下,那个胖男人直接把手伸进了江蓝的裤腰里,在他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真是江蓝。”王先滔说,“他现在怎么这样了?不过他也真是不挑啊,姓陆那个渣滓虽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脸还是挺不错的,这个,又丑又油腻。”
王先滔也认识江蓝,想当初延儿没被大哥认回豪门的时候,江蓝被陆寒力捧,多么趾高气扬,和人家女演员演亲热戏还嫌对方长得丑,不想和人家接吻呢。
现在对着一头猪,居然也能下得去嘴了吗?
江蓝似乎也察觉到这边的目光了,他把头转过来,看见不远处望着他的三人时,脸色瞬间苍白。
商雪延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他视线移开,对沈梦琨和王先滔道:“比赛吗?”
“那延儿你肯定要输了,我保龄球玩得挺好的。”王先滔立刻说道。
三个人比了几轮,商雪延把把都输,王先滔故意放水,可商雪延太菜了,一个白色球瓶都砸不进去,心知对方心不在打球上,沈梦琨哭的惨,但哭完就算了,他和章诗雨的感情还简单一点,可商衔妄和延儿,不仅是男人,还是兄弟。
商雪延弯腰,盯着尽头的球瓶,往前一扔,保龄球稳稳地砸在白色球瓶的身上,球瓶落进去。
“厉害啊,就知道我们延儿是武状元下方,全都砸进去了。”王先滔捧场道。
商雪延扯了扯唇角,“我去趟洗手间。”
商雪延去洗手间上完厕所,拧开水龙头洗手的时候,脚步声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商融,你在看不起我吗?你也觉得我自甘下贱吗?”
十根手指头相互摩挲,确定洗干净后,商雪延没看莫名其妙跟上来的江蓝,关掉水龙头,抽出一张纸巾,垂下头,把手指手背掌心的水珠擦拭干净。
侧身,用过的纸巾稳稳地落入脏纸篓里,商雪延抬脚离开,江蓝却被他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商衔妄根本就没有一个亲弟弟,他的爷爷也没有多出一个孙子,其实你是他的情人吧,兄弟不过是你们的遮羞布!”
江蓝的眼神淬了毒一般,“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你不过是现在春风得意罢了,你以为商衔妄是个什么好东西吗?你知道他怎么对待自己的合作伙伴的吗?有人和他抢市场,他逼的人家家破人亡,自己的亲弟弟都送进监狱,听说他爷爷现在都不愿意认他,对了他还克父可母,早晚要被人家弄……”
草!
商雪延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掐住江蓝的脖子,眉眼像是裹了一层尖冰一样冷,“再让我听到你诅咒商衔妄,信不信我让你现在的生活都过不下去?”
江蓝双手用力攥着商雪延的手腕,笑声沙哑难听,“你不是直男吗?怎么?商衔妄把你在床上艹爽了?”
商雪延厌恶地把江蓝推远,江蓝靠在冰冷墙壁上,身体缓慢地往下滑,商雪延觉得自己简直是有病,才和已经疯癫了的江蓝计较。
商雪延转身离开,江蓝脸上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他摸了摸自己领口的针孔摄像机,癫狂地笑了笑。
“延儿,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王先滔正准备去找他。
“遇见江蓝了。”
“他没做什么吧?”沈梦琨担忧道。
“他能做什么?只能说几句难听话。”
王先滔说:“延儿,我刚刚打听了一下江蓝,毕竟天丽是一个大公司,江蓝怎么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但他简直是罪有应得。”王先滔扫视了一圈,压低声音说,“陆寒倒台后,天丽换了一个正派的领导,他安安分分的,应该能演到一些男配角,好好磨炼演技,未必不能出头,但他给一个投资商当小三,被正房太太抓住了,那件事闹得很大,据说正房还拍到了视频。”
“有这样的把柄在,圈里没人愿意再找他拍戏了,天丽直接和他解约,他现在索性给人当情人玩了,啧啧,我们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王先滔说,“你以前把他当朋友,他恩将仇报,现在我们过的不错,他混成那个样子,说不准心里怎么怨恨我们呢。”
“行了,我知道了。”商雪延说,“我不想玩了,我先回去了。”
黑色汽车停在地下车库里,商雪延乘坐电梯来到三十二楼,电梯门打开,他输入大门的指纹,大门打开的时候,玄关上的顶灯自动点亮,商雪延说了句打开全屋灯光。
全屋灯光缓缓地在他视野里点亮,商雪延换了鞋走进去,骤然觉得一百多平的房子大到他心空,他在沙发上坐下,身体后仰,眼睛闭上。
陡然间,他眼睛忽然睁开了,朝着趴在电视机墙角的机械狗叫了一声大金。
大金依旧一动不动地保持原来的姿势。
商雪延眉头拧了下,快步走了过去,重新对大金开关机,然而关机开机之后,大金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商雪延检查大金的电量,满格电量,他重新选择了一遍程序,大金仍然一动不动,神色呆滞,像是丧失了灵魂,回归它了无生机的钢铁本身。
商雪延又把所有能按的键都按了一遍,大金依旧没有给他任何反馈。
商雪延深吸了口气,手指颤抖地摸出手机,电话接通的那一瞬,商雪延的嗓音有些发哑,“哥,大金没反应了。”
“大金没反应了?”商衔妄立刻从办公椅前站了起来,匆匆往外走,走了两步,折身拿起外套,“怎么回事?”
“就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我重新启动程序,它没有反应,电量也是满格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动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着急,商衔妄匆匆按下电梯,又镇定地安抚道:“不着急,我马上过来。”
半个小时后,商衔妄抵达商雪延现在住的地方,一进门,他的心脏就像是被冰刀刺了一下,商雪延鼻头红红的,蹲在角落里,眼神无助,茫然地朝他看了过来,旁边是一动不动的大金。
商衔妄大步走过去,下意识想要朝他伸出双臂,下一刻又猛地收回,“没事的,阿延。”
他开始检查大金的身体,“它是什么时候不对的?”
商雪延吸了吸鼻子,“我今天下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它还送我到门口,晚上回来就没有反应了。”
操作页面的确不能让大金有反应,商衔妄进入了代码页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和数字跳出来,商雪延一个字都看不懂,他低低地问,“能修好吗?”
“当然能。”商衔妄斩钉截铁道,“我不行还有专业的工程师,阿延,你不要担心。”
话音说完,一直cos死尸的大金忽然中气十足地叫了两声,冲着商衔妄激动地摇晃了它银白色的机械尾巴,它智能性很高,因为程序设定里商雪延和商衔妄都是他的主人,好几天没有看到商衔妄了,他当然会十分开心。
商雪延眼睛眨了几下,扭过脸,看向商衔妄。
商衔妄退出开发者页面,对商雪延解释道:“它是后台有个程序运行错误了,现在已经……”
话说到了一半,商衔妄抬起头,看见商雪延明亮的眼神,泛红的眼尾,他恍然间意识到他距离商雪延很近,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早就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哪怕是在两个人关系简单的以前,也很少有过这样的近距离。
大金扑在商雪延的膝上,它金属狗爪要比一般的狗爪重一些,激动地朝商雪延吠叫,“汪,汪汪汪!”
又侧头看商衔妄。
“大哥,大金好开心……”商雪延笑着侧过头,商衔妄目光专注,深邃,静谧,商雪延握着大金机械腿的力道猛然加重。
他眼皮颤动,骤然记起一件事,他们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亲人关系了。
两人距离很近,西装裤的面料微不可察地摩擦着同色系的运动裤,商衔妄起身,运动裤随着西装裤的动作,稍稍一荡,而后随着对方后退,站立,布料上那一点微漾的痕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商雪延盯着裤腿消失的痕迹,抱着恢复正常的大金,站了起来。
大金喜悦的犬叫声回荡在两人的耳边。
“我……”商衔妄开口。
“我浴室的花洒坏了。”商雪延忽然说。
“浴室里的花洒坏了?”
“嗯,昨晚洗澡的时候,它水流一会儿很大,一会儿很小。”
“我去看看。”
这套房子是商衔妄亲自布置的,家具陈设也是他亲自挑选,不需要商雪延带路,他熟门熟路地走进主卧,没有随意地乱看,他径直走进主卧的洗手间。
他摘下银灰色的花洒,先放水,花洒出来很小的一注水流,拇指粗细,然后陡然间,一大股水流喷出来,商衔妄一时不察,衬衫都打湿了一半。
“阿延,你先去把水阀关掉。”
“好。”
商雪延关掉水阀回到主卧的浴室,商衔妄已经拿出了工具箱,他湿漉漉的袖口往上折了两圈,露出小臂,正在用螺丝刀拧开花洒,检查花洒的问题。
商雪延站在浴室的门口,看着商衔妄。
因为用力,他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紧绷,但因为本身不是暴凸夸张的肌肉,只在手臂上隆起一点漂亮的弧度,他手指修长匀称,本来是漂亮文雅的一双手,也因为发力的缘故,青筋凸显,手指和掌腹连接的部位,泛着醒目的粉色。
商雪延目光上抬,又落在他流畅的下颌线上,一个念头头次这么鲜明地浮现在脑海里。
他大哥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成年人,他再过几个月就要二十九了,这个年龄,放在大安朝,早就为人夫,为人父,而哪怕是在崇尚晚婚晚育的现代,二十八/九的年龄大概率也有了正在交往的对象。
而他大哥没有交往对象是因为喜欢他,他并不是没有爱欲和情欲,只是这个欲望凝在了他身上。
脑袋里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商雪延腾的一声,从脚趾热到了脸颊,他大哥喜欢他,不是兄弟式的喜欢,分享琐事,承担彼此的快乐和不虞,给对方依靠和支撑,还包括情人间的亲吻,耳鬓厮磨,唯一性和排他性。
“阿延,是阀芯松动了。”商衔妄找出了花洒水流时大时小的原因,“我把它拧紧了,你去把水阀打开。”
“哦。”商雪延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他转身离开,同手同脚地走了两步,甩了甩脑袋,抛弃那些令他心烦意乱的念头,打开总水阀,回到浴室门口。
商衔妄再次打开花洒,这一次,花洒喷出了均匀而大小合适的水流,商衔妄切换其他水流模式,也都没有任何障碍,“修好了。”
商雪延:“你衣服湿了,我给你找一身干衣服。”
商雪延身高比商衔妄只矮三四厘米,很多衣服都可以混穿,只是他衣柜里没什么衬衫,他给商衔妄拿了一件米白色的卫衣。
商衔妄接过衣服的时候,两个人指腹不小心碰撞,一瞬间,细小的电流从商雪延的指腹上窜起来,经过手臂,来到神经末梢,带来一股强烈的酥麻感,身体敏感的想要颤抖。
他看向商衔妄,商衔妄垂眸,盯着手指指腹,指腹轻轻摩挲。
他抬起头,两个人目光接触,眼睛里都闪过一点压抑的,克制的,但藏不住的情绪,商衔妄喉结不受控地滚动,攥紧卫衣,手背上青筋微微浮出。
“你,你换衣服吧。”鼓噪的心跳声回荡在耳旁,商雪延眼神闪移了一下。
他把空间留给商衔妄,大金看看离开的商雪延,又看看旁边的商衔妄,留在了商衔妄的身旁。
两分钟后,商衔妄换好衣服走出来,“阿延,我……”
顿了顿,说道,“我有点渴了。”
商雪延紧绷的情绪微微松懈,他问商衔妄要喝什么,商衔妄说水,商雪延递给他一瓶瓶装水。
递水之前,下意识把瓶装水拧松。
他忽然意识到他和大哥都有这个习惯,在给对方递瓶装水或者饮料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拧松瓶盖。
这就是亲人之间耳濡目染养成的小习惯吗?
商雪延伸手,商衔妄也伸出手,商衔妄手指修长,指骨并不突出,和他相比,商雪延的手指匀称,指骨稍微突出,关节泛着健康自然的淡粉色。
商雪延松开手。
商衔妄握住瓶身,手指下滑,滑到商雪延刚刚握住的部位,手掌收紧。
商雪延心脏剧烈地跳动一声。
商衔妄仰起头,喝了几口水,他手掌握紧瓶装水的瓶身,低低地说:“阿延,我回去了。”
“那我送你下楼。”
“好。”
虽然电梯一共要下降三十二层,但是它运行速度很快,两个人在一个密闭空间里站立没有超过二十秒,叮一声,电梯门从中间朝两侧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电梯。
商衔妄找到迈巴赫的停车地点,扭过头,商雪延双手插在薄款羽绒服的衣兜里,微风吹拂,漾起额头上的一缕碎发,眼尾仍旧还有点红,黑眸不是那么明亮,似乎有一点舍不得的情绪。
是舍不得的情绪吗?
商衔妄身体微微僵硬,下颌线绷得极紧,打开车门,利落地坐上驾驶座,“阿延,你上楼吧。”
“嗯。”商雪延对他笑了笑。
两个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地下室相交,像是两条不能流经地面的,潮湿汹涌的地下暗流,在一个狭窄局促的通道相逢,短暂的相遇后,又只能流向各自既定的反向。
商衔妄先发动引擎离开。
迈巴赫冷黑色的车身在视线里消失后,商雪延转过身,离开。
商雪延回到房间,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此时此刻,他不觉得房子太空了,他站在客厅,脑海里浮现商衔妄蹲在墙角落里,维修大金的画面,眼神认真,动作专注。
视线移开,看向厨房的方向,脑袋里闪过他接水的样子,低垂着黑密的眼睫,伸出一只干燥漂亮的手。
回到房间,商雪延看见商衔妄扔在脏衣篓里的白衬衫,脑海里浮现他白衬衫胸口被打湿的画面,有点微透,勾勒出一点流畅漂亮的轮廓来。
大哥在床上发力的时候胸肌会很明显吗?
商雪延脑袋里轰隆一声,脸色变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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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更到十万字了,好困,还有两章谈恋爱,么么,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