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盒子的瞬间,苏筱圆真的以为看到了蛋糕,但仔细一看才发现虽然形状差不多,但这糕点是米粉做的,表面撒上醇酒浸渍过的樱桃干,筛上糖霜,严格来说应该算米糕。
不过在生日这天收到这样一份糕点还是太巧了。
苏筱圆难免起疑,生日的事她从没告诉过别人,连亲闺蜜和傀男友都不知道她真正的生日是今天。
生日要吃蛋糕的事就更没人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她依稀感觉自己告诉过谁,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些似真似幻的零碎声音和画面。
“……有多软?这么软?”那人捏捏她的小肚子,然后是腰侧,“还是这么软?”
继续往上,恶作剧般地揉捏:“还是这么软?和这差不多?我先试试口感,毕竟是要入口的东西。”
苏筱圆脸腾地一下红了,最近做了太多乱七八糟的梦,记忆又太模糊,她不知道是真梦到过还是海马体作祟。
算了,难得的生日,疑神疑鬼干什么,给自己放个假,喘口气吧,就当这是命运的馈赠,管他有没有标好价格,反正等命运找她讨债的时候她多半已经死了,让它坏账去吧。
“蛋糕是什么?”阮绵绵不解道。
“是我家乡的一种糕点,一般生辰的时候爹娘会买给孩子吃。”
阮绵绵恍然大悟,原来小圆子是想家了:“原来是诞辰吃的糕,难怪叫‘诞糕’,你放心,等我们有长一点的休沐,我就陪你回家乡。”
苏筱圆道:“不用特地回去,反正我爹娘不在那里了*。”
阮绵绵这才觉察到自己又提起了她的伤心事。
苏筱圆见她一脸愧疚,忙岔开话题:“我们一起来切蛋糕吧!”
阮绵绵道:“可惜你今年的生辰已经过了,妹夫这’诞糕‘送晚了几个月。”
一点也不晚,苏筱圆心想。
她惊讶地发现,闺蜜提起凌岳仙尊的时候,她心里刹那间涌起的感觉第一次不是抗拒和心悸,而是温暖。
这也太奇怪了。
难道就因为他在生日的时候恰巧送了她一个“诞糕”吗?还是因为见了几次后,她隐约感到傀儡人说的也许是真的。
也许他真的没那么坏。
“在发什么呆呢小圆子?想妹夫吗?”阮绵绵抬手在苏筱圆面前晃了晃。
苏筱圆回过神来,假装要拧她耳朵:“谢开山你上次的事是不是忘了?下次再被他听见我可不帮你遮掩了!”
阮绵绵:“怕什么,妹夫又听不见,妹妹莫要害臊。”一边笑一边逃。
苏筱圆脸色突然一变,捂着肚子弯下腰:“啊……”
阮绵绵吓了一跳,忙跑过去:“小圆子你怎么了?
苏筱圆忍不住笑起来,一把扯住闺蜜的胳膊:“谢开山看你逃到哪里去!”
两人闹了一会儿,苏筱圆道:“我给你看我们家乡吃蛋糕过生辰的习俗吧。”
阮绵绵很感兴趣:“好啊好啊!”
虽然是山寨版蛋糕“诞糕”,过生日还是要有仪式感。
苏筱圆去找了个漂亮的盘子,把“诞糕”小心翼翼地放上去,又找了把切水果的小刀,在刀柄上用绢带打了个蝴蝶结。
修仙界有灵石灯,很少用蜡烛照明,这里点蜡烛的场合不是洞房就是灵堂。
不过苏筱圆什么都喜欢囤一点,在抽屉里翻了翻,竟让她找出一支细细的红蜡烛。
她施了净诀,用油纸包裹了一下,插到蛋糕中间就当生日蜡烛了:“一般来说几岁就插几支蜡烛,不过现在只能凑合了。”
阮绵绵:“那几百上千岁的大能过个生辰不得了。”
苏筱圆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也有些忍俊不禁:“年纪大的就直接插数字牌了。”
阮绵绵纳罕地看着她放下所有窗帘,把蜡烛点上,十指交叉,闭上眼睛,像在祝祷。
接着她“呼”地吹灭了蜡烛,睁开眼睛:“好了,可以切蛋糕了。”
阮绵绵搔搔腮帮子,大惑不解:“你们家乡的习俗真特别,生辰给自己点蜡烛,还一口气吹灭。”总觉得不带吉利啊。
苏筱圆:“那是在许愿。”
“小圆子许了什么愿望?”
“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着她拿起小刀开始切“诞糕”,给闺蜜和自己各切了一块。
这米糕比她想象中的更绵软湿润,口感清甜,里面似乎加了精精乳,奶香浓郁,还真有一种在吃蛋糕的错觉。
她把剩下的蛋糕切了一半装起来让阮绵绵带回去和于影春一起吃,剩下的装回食盒里,准备等傀儡人回来一起吃——凌岳仙尊壕无人性,连装糕点的食盒也是自带长时间保鲜功能的高级货。
这种食盒可比冰箱强得多,至少可以保持食物一两个月前不变质。
阮绵绵已经翘了最重要的剑法课,苏筱圆当然不能让她一整天无所事事地陪着她,连其它功课也耽误了。
两人一起吃过午饭,苏筱圆便说要睡午觉,催她去上课。
阮绵绵见她身体没什么大碍,自己留在这里她反而不安,便也不再坚持:“我放课后便来陪你。”
苏筱圆:“好好写笔记,回来给我抄啊。”
闺蜜走后,她练了一会儿画符和排阵,有些犯困,不知不觉趴在桌前睡着了。
过了会儿,她迷迷糊糊听见远处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下意识地喃喃唤了一声“傅停云”,又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来人“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放到一旁的软榻上,解开她的腰带,掀开衣襟,把温暖干燥的手掌贴在她坠坠作痛的小腹上。
接着一股熟悉的热意像温泉水一样渗进她的身体中。
那只手缓缓地打圈,温暖扩散到四肢百骸,生冷的坠痛很快缓解不少。
苏筱圆很想睁开眼睛看看他,可是眼皮像有千斤重,用尽全力也睁不开。
疼痛不适像冰一样渐渐融化,那双手将她衣襟整理好,打好衣带。
苏筱圆感觉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落在她眼皮上,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道:“睡吧。”
然后那人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地哼起了熟悉的旋律。
他竟然在哼唱生日快乐歌。
不知唱了几遍,苏筱圆只觉循环了很久很久,每次她睡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仍然听见那声音在哼唱。
夕阳从书桌前的窗户里斜照进来,照在苏筱圆的侧脸上,把她烘醒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书桌前不小心睡着了,一睡竟然睡到了黄昏。
身上有些黏糊糊的,似乎出了点汗。
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傀儡人回来了,把她抱到榻上给她揉肚子,还给她唱了很久生日歌。
原来是做梦啊,她不禁有些失落。
不过小腹的坠痛倒是莫名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因为中午喝了温补的热汤吗?还是被太阳晒得浑身暖烘烘的?
因为身体舒服了,才做了那种梦吧。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起身走进浴室,用热布巾擦了擦身上的汗,从里到外换上干净衣服。
拿起脏衣服放进藤框里时,她忽然闻到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
像是傀儡人用的那种熏衣香,又比熏衣香更自然。
更要紧的是,自从傀儡人离开后,她就没用过那种熏衣香,被褥也换了两三次了,应该没有残留的气味才对。
简直就像是……
她使劲想把那念头摁下去,可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简直就像是凌岳仙尊来过,简直就像是凌岳仙尊抱过她。
苏筱圆捧起衣服凑到鼻端仔细嗅,可是什么也闻不出来。
是她疑心太重,加上经期格外敏感,所以产生幻觉了吧。
她把脏衣服放进藤筐里,回到书房继续温习功课。
不一会儿阮绵绵上完下午两堂课回来了,一见苏筱圆便“噫”了一声:“小圆子,你的气色好多了哎!”
“是吗?”苏筱圆狐疑地摸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吗?”
“你下午做了什么?采阳补阴了么?”阮绵绵随口道。
苏筱圆本该一笑了之,可闺蜜的话却戳中了她的心事。
小腹里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和傀儡人帮她“注阳”后的感受太像了。
“可能因为我睡了一下午吧……”她嘟囔道。
“你最近就是太累了,”阮绵绵从苏筱圆亲手缝的闺蜜款挎包里掏出笔记本:“这是下午两堂课的笔记,我为了小圆子你可是手都快写断了。”
苏筱圆翻开一看,皱了皱鼻子:“姐夫抄的笔记,怎么断的是你的手?”
阮绵绵气道:“叫他照着我的字迹抄,这点小事都办不到,真是不顶用!”
虽然像是埋怨,但恋爱的酸臭味扑鼻而来。
苏筱圆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那宋……傀儡人,还在用吗?”
“你说宋温呀,对了我给他改名了,现在不叫宋锦书了,”阮绵绵一如既往的心大,“用啊,前日还让他在我屋后的小土坡上开了片梯田呢,太衍别的都好,就是菜蔬品种不如云雨宗丰富……”
苏筱圆听她念了会儿种地经,欲言又止了会儿:“于道友不吃醋吗?”
“他吃醋又能怎么?他会垦荒种地浇大粪吗?”
苏筱圆:“……”有理有据。
“你是怕妹夫介意你的心肝小傀儡吗?”
“当然不是!”苏筱圆连忙道。
她为什么要介意凌岳仙尊介不介意,再说了,凌岳仙尊也没理由介意,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再说论起先来后到,该介意的也是傀儡人。
等等……她在想什么?她的思路好像偏了,她这是要享齐人之福还想让凌岳仙尊做小吗?
苏筱圆打了个寒颤,这种思想很危险!
“对了,”阮绵绵道,“下午在步霄阁上课,我听那里的弟子说,今晚山下湖上有焰火会,可惜你不舒服,不然我们可以去凑凑热闹。”
“又不是过年又不是过节,为什么会有焰火会?”苏筱圆纳闷道。
“钱多烧得慌,或者某个可悲的有钱人讨姑娘欢心,谁知道呢,反正便宜了我们,不花钱就能一饱眼福。”阮绵绵酸溜溜道。
“我们也去看吧。”苏筱圆道。
阮绵绵:“可是你身体……”
“现在一点事也没有,”苏筱圆道,“难得有免费焰火看,怎么能错过呢!”